迟到的大本营总攻击令(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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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卫六安的是东北军于学忠第51军第114师。这个部队在冈村看来当然是“杂牌”。凡事都有例外。第114师中将师长牟中珩,保定陆校九期生,掌过吴佩孚的军旗,执过刘文辉的教鞭,当过张宗昌的团长,做过张学良的幕僚……在那龙船倾覆百舸争流的洪荒岁月,漂荡着一叶孤独的征帆。天庭凸圆,体格高岸,仪表堂堂。然而,他先天严重口吃,期期艾艾深自汗羞。大概正是语病难美,才特别以形影自珍。不嫖不赌不纳妾不蓄私财,终身不近烟酒。有亲兵*民女,批一个字:斩!将自重,兵自严,军自威,战自猛。徐州会战中,牟师坚守淮河,血战半月,阵地屡失屡得,反复争夺中伤亡官兵近4,000人,不曾后退半步;阻击陶墩,与敌逐村争夺,旅长扈先梅少将也在肉搏中战死……

    六安城里的巷战从町*谛听时的黄昏,一直杀到第二天的拂晓,窄窄的街筒子里摆满了倒在刺刀和手榴弹下的尸体。

    已是82岁的吴进*汉说:“自从打了那一个仗,城东南老街就‘塌火’了,做生意的开馆子的都搬了,再没住过人。因为每家门口和屋里都有死的兵,一天就臭了,到秋凉了还是有死人臭,还常常闹鬼火,半夜听到拼刺刀的声音,‘杀--’喊的可是响……”

    对六安的防守,白崇禧早有预令:能顶多久顶多久,但淠河一线必须坚守至9月4日。

    牟中珩将部队撤过淠河早已构工事的阵地。

    这是大别山北麓最热的几天。日军“阵中日记”说,从8月28日至31日这4天全是晴天,气温高达摄氏43度。兵源来自北陆地区的第10师团,全是吴牛喘月之态。师团长筱冢义男心雄万夫,也不得不藏兵避战。但9月3日晚发起攻击的时候,他大量使用毒气弹。我八里滩阵地守卫的一个排,在毒气中全部罹难。日军轻易地占领淠河滩头阵地。

    “给我夺、夺回来!”牟中珩对第340旅旅长方叔洪说。

    方叔洪知道,这牟结巴就因为结巴,才很少说话,可一旦开口,那声音准会在地上砸个坑。他倾全旅两个团的兵力,向八里滩发起排山倒海般地冲击。

    弹和炮弹在头顶飞出怪叫。牟中珩猴着腰向一线靠近,方叔洪也得跟着往前靠。在一线的4个团长急了,一起跳出堑壕,“弟兄们,跟我冲啊--”向八里滩冲去。营长、连长、排长、班长都冲上去了,士兵还有怕死的吗?

    一个反冲击就将八里滩从日军手里抢了回来。

    筱冢倒还知趣,第二天绕过牟师阵地,北趋乌龙庙,投固始潢川方向而去。不过,那也不是一条坦途,因为总想和日本鬼子拼命的猛将张自忠,早在那儿等得心焦。

    荻洲立兵第13师团比筱冢要顺利些,主要靠了合肥的第1飞行团51架飞机和横尾阔中佐的山炮兵第19联队,上轰下炸,地毯似地铺路而进。即便这样,也被冯治安第77军第37师在圣人山至大河厂一线截杀了两天两夜。但荻洲死板,不像筱冢停歇了3天,而是顶着高温按日程行进,沿途不断扑嗵扑嗵地栽倒些中暑的草包。刚开战7天,荻洲师团每个中队已平均减员40人。

    前面就是富金山,安徽与河南的省界。四五月间白崇禧在琢磨武汉会战方略时,拟图在几个日军必经的山口打它几个像样的决战。富金山便是其中之一。但怀疑日军不肯就范,此方案也就处于半实施状态。荻洲就像他不避高温行军一样,老实巴脚地按照东久迩宫划定的行进路线来钻白崇禧的笼子了,让蒋介石的得意门生第71军军长宋希濂在此一战成名。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