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的警谕:亡中国者必自亡(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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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果夫的口气有点质问的味道,蒋介石却一点也没生气。他完全理解这个心直口快的俄罗斯青年。况且,对日作战以来,苏联的支援太大了。蒋介石把对苏联的友谊看得很重,听说王明从莫斯科回到了延安,立即电告毛泽东,请王明速来武汉辅佐抗战大计。于是,一时间王明成了武汉的风云人物。

    “罗果夫同志说得对,”蒋介石笑吟吟地呷了一口凉开水,不紧不慢地说,“这是我们抗战的规律,军事当局应该根据军事上的最高策略,来制定作战计划,动止进退,以减少中国军队无谓之消耗,以有效地打击日军为基准。所以,作战上不必以一城一池的得失进退为重,而要自动地选择有利的战区作战,此乃一般军事之常识矣!坚持这个策略,就是胜利!这便是我对这一段中原形势的看法。”

    “委员长先生,”陈云阁猛地站起来,说,“贵军不以一城一池的得失为重的最高策略,固然英明,但一味的坚持这个最高策略,失去了一切城池,流亡到印度或是尼泊尔,也是胜利吗?”

    “哈哈哈……”记者们哄堂大笑。

    “各位先生,”蒋介石猛地阴沉了脸,说,“我是说这个,今后选择作战地域的时候,要利于我不利于敌。豫东淮北,利于日军的机械化,不利于中国军队,是以放弃。今后战事的发展,即将转入山地与湖沼地作战,天时地利,于我有利,即敌之害也!……”他看记者们刷刷地往本子上记着,加重语气往下说,“正因为如此,我们对战事的前途是非常之乐观的,有无限的自信心的!我伟大之民族,决无被日本灭亡或屈服之理。我占天时地利,我有利,敌不利!”他把右手一挥,似对着千军万马呐喊,“天时地利,只是对我有利,对敌人就很不利了,很不利了!”

    天时是夏天,地利是黄河。记者们反复地记录着这些“利”与“不利”,绕口令一般,并不知道这里蛰伏着那一条已经实施的“最高策略”。蒋介石在6月3日的日记里写道:

    “此次中国军队撤退愈速,敌进将更迟缓。”

    这些逻辑似乎有些令人费解。可见这哑语里他对黄河寄予了多大的希望啊!

    是的,黄河到底是黄河。

    早在转进之初,徐州战场数十万中国军队将士和30万围追堵截的日本大和武士,在广袤无际的淮北平原纠葛缠绕,卷起南北宽30公里,东西长五六十公里的战争烟云,向西南方向沉重的缓缓移动。所过之处,是一片如飓风袭击后的惨景:碾平的庄稼,坍塌的房屋,零落的尸骸,垂死的惨叫……每一个经历过徐州突围劫后余生的中国军人,对此无不扼腕浩叹,痛彻骨髓。

    抗日战场上这支最雄厚的武装力量的兵员优势,在飞机坦克大炮面前,显得多么的微不足道。最悲壮的故事只有自杀。从肖县方向突围的李兆瑛师被日军包围,打到最后,只剩下李兆瑛师长和几个幕僚退到一个墙角。日军的坦克隆隆驰来。李兆瑛拔出手枪,叫道:“誓死不当俘虏!”部属们都拔出了手枪,一个个枪口顶住了太阳穴。所幸日军没有发现他们,从他们身边开过去了。

    第22军在突围中与友军失去了联系,日军以8架飞机,7辆坦克,90辆装甲汽车,配合步骑兵在第22军阵地上穿梭往返,来回碾轧扫射。嘎嘎的履带声和汽车的轰鸣声,如猛兽在咀嚼尸骨,亢奋地喘息欢叫。一团团拥挤的中国军人,在绝望的惨叫中血肉飞溅,幸存的如鱼群来回奔跑,在坦克和装甲汽车的追逐下,如被虎豹冲击的羊群,除了柔弱的四肢向天空挣扎,便是粗野的咒骂和惊天的悲嚎。官兵的尸体如犁翻的土豆,摆满了整个平野。面对这悲彻千古、惨绝人寰的场面,军长谭道源悲愤万状,拔出手枪,指向了自己的头颅。参谋长李家白眼尖手快,扑上去一把夺下。日军以为这支中国军队一个不剩了,便扬长而去,才让两个仅有的活人――谭道源和李家白从尸堆中爬出来,换上农民的青布破衫,各拄着一根棍子,像一对患难乞丐,向淮阴方向蹒跚而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