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日军的频繁“扫荡”,1支队司令部走马灯似的转换驻地,这天又来到茅山乾元观。
陈毅换下了满是泥水的日本大皮靴,便向道士住的观中走去。观中住着一位被称为“辛三仙”的老中医,为镇江名医,日军闻名后常去就诊,老先生很有民族气节,就从镇江城逃至茅山,躲进道士观。陈毅两次到乾元观,两次去拜见辛老先生,都不曾谋面。部队天天作战,伤病员的医治是陈毅日夜揪心的难题。缺医少药,敌人的封锁日愈严密,只能就地想办法。
陈毅这次来访,仍未见到辛老先生。观中道人交予陈毅一纸,上面有老先生写的几个字:鸦啼鹊鸣,并立枝头报福祸。
分明是一副对子的上联。
老先生把国民党军队比作“鸦”,把新四军比作“鹊”;“鸦”、“鹊”都来到江南,却是祸、福不同。陈毅有感于老先生的明达,便续了对子的下联:燕来雁去,相逢路上传春秋。陈毅把共产党、国民党各比为“燕”、“雁”,同为抗日但有着不同的目的和前途。
次日,辛老先生特意备了四碟小菜,一壶薄酒与陈毅相见。陈毅表达了对老先生的敬仰之情,却滴酒不沾,言身之有疾,不能奉陪,特来请先生诊治。
辛老先生一手搭脉,一手拈着长长的胡须,说道:“药能治假病。”
陈毅答:“酒不解真愁。”
不料老先生顿时老泪纵横。家愁!国愁!何酒能解此愁!?
“以先生之气节,为汗青之佼佼。以先生之医术,是扁鹊、华佗再世。先生节术既不为寇辱,何不为抗倭者所用?”
“请将军明示。”
“我新四军抗战,日有伤亡,却缺医无药。倘若先生出山,医治病伤,使新四军抗倭之力不钝,岂不是利国利民之大德吗?”
辛老先生终于明白陈毅的来意了,欣然应允:“为抗日将士尽力,老朽自然是在所不辞。”
当下,献出了他一年来在茅山采制的中药。
几天后,道士观里出现了一个新四军简易医院。
这几天江南局势更加恶化,1支队1团所在地的“刀会”暴动,矛头对准新四军;侦察排外出遭到国民党便衣的殴打;司令部参谋执行任务,竟被国民党军抓走关押;地方上的一些“骑墙”士绅和地主,渐渐强硬起来,“四抗会”的活动被挂牌的国民党各级机构压制,热烈的局面冷清下来。陈毅把情况向皖南新四军军部作了汇报,项英的回答是:国共合作,与友军搞好关系,不能和三战区闹僵。
陈毅闷头抽了一包“*”,纵马到了2支队驻地来找粟裕。那里的情况和1支队一样,受到日军和三战区的夹击,异常艰难。
他们谈得很晚。陈毅离去时,粟裕送陈毅,一程又一程。江南细路小桥,无法两人骑马并行,粟裕在前,倒骑马鞍面对后面的陈毅,絮絮而谈。随行的人无不为这种情感所动。
能理解陈毅的,只有粟裕了。
回到乾元观,王必成已经在坐等陈毅。王必成是奉陈毅之命到东路实施战略侦察的。
陈毅一把握住王必成的手:“辛苦喽。情况怎么样?”
“何克希、陈忱白都接上关系了。”何克希、陈忱白都是*上海党派在东路游击队的负责人,是王必成这次要寻找的对象。王必成把东路抗日武装、日军兵力、据点布局及设置一一向陈毅做了汇报。说得很简单,却是非常清楚。
东路这个“大海”终于触到“底”了,陈毅此时的心情轻松了许多。高兴地问:“见到梅光迪没有?”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