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随着浩浩荡荡的和亲队伍,已经走了近半月了。这一路的颠簸差点没让从小养尊处优的我散了架。而且越往西北方向走人烟也越来越稀少,有时候走大半天也碰不到一个城镇可以停下来休息,渐渐远离京城的繁华,也慢慢让我明白了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样的生活。
这一日,当我们在一片荒凉的草原上行走了大半日,那赤祼祼的太阳差不多把我快要烤焦了,我乘坐的御赐金銮马车也犹如一个大蒸笼,那一刻我感觉我快中暑了,我连忙叫停我的车队。我的贴身侍女小玲赶紧取来了一些凉水,轻轻替我擦脸以求降温。小玲知道这连日来的赶路已经超越了我的承受底线了,便去和亲大使——我的亲大舅父嘉陵伯郭子良商量。
小玲去了有一会儿,才带着我大舅父来到我的马车前。他看见我苍白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忍,但却依然面有难色地说道:“启禀公主,这里是我们与伏丹及真巽的三国交界处,往北翻过一座山就是真巽的领地,往西跨过一条西湾江也即将到达伏丹。我收到消息,这一带最近流匪活动猖獗,在这里停留恐不是上策。而且我们再走几个时辰,便可到西湾江了。”
大舅父说得没有错,我决定坚持一下,只要到了伏丹境内,遇上他们迎亲的马队,我便可以真正休息一下了。于是我让随行的大夫配了一些降暑药,稍事休息了一下,继续起程。
但是走了不到二里路,前方的车队突然停下来。我因为吃了药,感觉已不如先前那般难受了,便掀起帘帐探头张望,只见前方有一片巨大的乌云向我们压过来,我正觉得奇怪的时候,却见到前方的迎亲队伍已经乱了阵脚,我微微皱了皱眉头。此时前方有一快骑飞到了我的马车前,马上之人是近军侍卫营总管潘东,他是我们这次和亲队伍护卫队总指挥。我正想出声询问,却见他的脸色极为紧张,我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
潘东甚至来不及下马叩拜我,只在马上对我做了个辑,便道:“启禀公主,前方发现大队流匪,好象是冲着我们而来,我估计人数会是我们的五倍!”
“什么?”我大吃一惊,整个人都呆住了。我们这个和亲队伍加上宫女伙夫马夫等闲杂人等,约有五百人左右,如果是我们的五倍,那就是二三千人了,这可一定不是简单的流匪了。这时我大舅父也匆匆忙忙奔了过来,他显然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了。
潘东当即立断道:“公主殿下,如今之际,只能弃銮换马了,我再派几十个武艺高强的侍卫,护送公主及大使往西面逃,而我则带着公主的马车及余下众人往东走,牵制对方的主力。只要公主过了西湾江,那便安全了。”
由于时间紧迫,已经不容我再多想了,我只有接受潘东的提议。我儿时虽也学过骑马,那也纯粹是为了好玩,待长成婷婷玉立的大姑娘后,我娘就不容许我再这样放肆了,所以我基本是属于不会骑马。还是我大舅父比较了解我,见我面露难色,便道:“公主不会骑马,还是换坐我的马车吧,但那金銮车是决对不能再坐了。”
于是我和小玲都上了大舅父的马车,潘东指挥一队人马护着我们向西逃走。
这是慌不择路的逃命,我因为紧张,反而不再感到身体上的不适。我心里很明白,如果那队流匪真是冲着我来的,那么最有可能他们是真巽国人假扮的,因为我朝和西域的结亲,打破了三国对峙的平衡,于他们最为不利,他们只有毁了这门亲事。只是这里还是我朝的疆土,真巽国人怎么会有大队人马出现?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马车一路飞奔,终于到了江边码头。迎接我的船也早在码头等候了。只见那艘大红色的喜船孤伶伶地停在那里,与这个荒凉的码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就要出我朝国土了,照理应该有很多地方官来迎接我,毕竟这里是我的最后一个驿站了,但是在码头上我却见不到一丝有生命的迹象,我不由地有些困惑。
这时大舅父先下了马车,小玲也扶着我下了车。大舅父显然也有些奇怪道:“我们只比预定时间早到了二个时辰而已,怎么码头上一个人都没有?”
大舅父这么一说,无疑也道出了我的疑惑,尽管我涉世不深,但是这里处处透着诡异让我感到压抑。
果然,首先发现问题的是其中的一个侍卫。他是第一个上船去检查安全状况的,当他奔回来大声叫嚷着:“有死尸!有死尸!”的时候,一支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的箭,从背后射穿了他的身体,他就此倒在了半路上。
这突来的变故,使身经百战的侍卫们立刻拔剑在我和大舅父以及小玲三人身边围成一圈,试图保护我们。
正在我深感不安的时候,鲜红的喜船上猛得出现了很多身穿黑衣的蒙面武士,约有百人左右。他们一个个手拿大刀,动作整齐,显得训练有素。看着他们这种有备而来的架式,我单纯的脑袋下一子变成空白,只愣愣地站在那里,不能移动一步。还是大舅父的大叫声惊醒了我:“快,护住公主,快逃!”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