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血腥猎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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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悍名军’渐渐开离中牟,迅速折向官渡,一路上中牟附近的惨景那是比比皆是、罄竹难书,那惊人的惨烈是从和平年代走来的人根本无法相信、也无法承受的。

    然而,经过了一系列残酷磨炼的龙飞已渐渐趋于成熟,他看着那一慕慕令人毛骨悚然的惨景,表面上虽然已是古井无波,但却将仇恨牢牢地记在心中,不停积蓄着对残暴胡人惊天的怒火。

    现在,龙飞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冉闵起义后会疯狂的屠戮胡人,因为胡人都是一群冷血的禽兽,他们视汉人为猎狗、任意屠杀取乐,汉人要想生存,只有以暴止暴。龙飞原来平和的心态渐渐被血腥和仇恨磨平,开始充斥着一股强烈的杀戮欲望!

    这就是时势造英雄!

    这一日,‘悍名军’抵达官渡渡口,开始分批北渡黄河。

    龙飞率所部新军是第一批渡河的,当宽大的渡船在黄河的惊滔骇浪间摇摆穿梭时,巨大的浪花不时的扑上船头,直溅得龙飞铁甲上满是淋漓的水珠。

    然而龙飞却毫不在乎,只是稳稳地屹立在船头,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黄河西来的方向。此刻,他心中早已是波涛汹涌,翻腾不已:“黄河啊,您这炎黄子孙的母亲河,过去承载的是我们汉人的骄傲和尊严,如今承载的却是我们汉人的耻辱和血泪!看着您奔腾怒吼、永不服输的精神依旧,我们这些子孙们有愧啊!因为我们丢掉了您的精神魂魄,失去了自我,变成了任人宰割的柔弱羔羊!但是,请母亲放心,迟早有一天,您甘甜的乳汗喂饱的还将是顶天立地的大汉儿郎、而不再是那些禽兽不如的血腥胡蛮!”

    想到这里,龙飞心潮澎湃,握拳仰天,放声长啸:“啊――”。那巨大的啸声和凶猛怒吼的怒涛声相和,天地间顿时一片激情涌动,风云为之变色!

    终于,渡船摇摇晃晃中靠上了黄河北岸,龙飞踏足这古老的河北土地,想像着官渡之战时的风云际会、群英争锋,一时神情恍惚,如坠往事!

    傍晚,忙碌了整整一天的黄河上终于安静了下来,四万‘悍名军’全部渡过了黄河!一时间,黄河岸边黑压压的一片凄厉的黑色,分外壮观!

    当下,由于已无战事、又渐近邺城,冉闵便不急着赶路,下令三军就在黄河岸边宿营,明日再行赶路!

    休息了一夜,‘悍名军’精神大复,立即开始拔营向北挺进。龙飞此时伤势也好转大半,便又弃车骑马而行。

    谁知大军一连下去二十里,龙飞竟连一个有人烟的村庄都没有看见,有的只是荒芜已久的良田、残败不堪的废墟以及远远地在荒草和废墟间向大军窥探的野兽。更令人困惑的:‘悍名军’走了半天,路上竟连一个行人也没有遇见,广袤得河北平原上寂静得实在有些可怕。

    初时,龙飞还只是以为是偶然现象,但一连下去五六十里,情况一直都是这样荒凉,龙飞感到有些不对劲了,急唤过胡朴问道:“胡朴,这里已经是河北地界,临近国都邺城,按理说应该比较繁华啊,为什么如此数十里荒无人烟!?”

    胡朴苦笑道:“将军看看四周,什么多?什么少?”龙飞有些茫然地又看了看四周,纳闷道:“什么多?荒草多,废墟多,野兽多吧。少的就是人烟啦,我们走下去有五六十里了吧,路边就没看到人烟,甚至连一个路人都没有!”

    胡朴点了点头,黯然地道:“是啦,因为这不是人住的地方,而是野兽住的地方!”

    龙飞睁大了眼睛,感到匪夷所思,大骂道:“胡说八道!你小子蒙我是吧!?河北平原乃是我中原最为肥沃的地方,一向都是人烟稠密,富裕无比,怎么能说是野兽住的地方,而不是人住的地方!?”

    胡朴被龙飞一顿大骂,有些委屈地道:“龙校尉,小的没有说谎!您说的这是以前的事情,现在这里的确不是人住的地方,而是野兽住的地方。因为朝庭下令:邺城以南至黄河为止的数百里土地统统划为皇家猎区,除大型的城镇外,所有村庄的汉人全部赶走,不得在此居住和耕种!您说这里不是野兽住的地方么!?”

    龙飞按理说最近见了如此多的惨景,心理素质已经够坚强了,但听胡朴如此一番匪夷所思的介绍,仍然被惊呆了,吃吃地道:“你、你是说,朝庭将邺城以南好几百里的土地全都划为皇家猎场,不准任何汉人百姓居住和耕种!?这、这怎么可能!?”龙飞真的希望这只是一个谎言,而不是事实。

    然而,胡朴悲凉的回答粉碎了他的幻想:“是的,龙校尉,一直到前方的牧野城,沿途都没有任何人烟!如果您不信小的,您可以自己用眼睛看!”

    龙飞傻了眼,半晌方才惊骇道:“天啦,邺城以南至黄河以北足有数万平方公里啊,这一句话就统统划做了猎场,在世界历史上恐怕都没有过比这更离谱的事情了,说是吉尼斯世界记录也差不多了!”

    胡朴一旁听得有些纳闷,问道:“龙校尉,那吉、吉尼斯世界纪录是什么东西?”龙飞一愣,苦笑道:“你不知道的!我问你,这数百里都是猎场,那居住在少量城镇里的汉人百姓如何生活?”

    胡朴有些惨笑道:“还能如何生活,硬挺呗。有些门路和资本的还可以在城镇中做点生意养家糊口,大部分的汉人百姓就只有靠砸锅卖铁度日了,卖完了家产只好卖儿卖女、卖妻卖自己,很多地方经常出现人吃人的惨景,这些都早已是家常便饭了!昔年,蜀地成汉的使者去邺城,路过这猎区,看到沿途挂满了尸体,无数野兽靠吃人肉为生,竟是活活吓得半死,没到邺城就病了!”

    龙飞立时怒火冲天而起,面色变得铁表,心中不停地劝诫自己:“忍耐!忍耐!我跟将军说好的,要忍耐!”好半天工夫,痛苦的龙飞才艰难地将怒火压了下去,涩声道:“汉人百姓生活如此困苦,而我看野外兽类如此之多,他们难道不可以靠打猎为生么?”

    胡朴苦笑,一指远方荒草中出没的野狗和诸般被大军吓得远避的兽类道:“龙校尉,这些都是皇家猎场的野兽,汉人百姓谁人敢打!?朝庭有规定:汉人有敢向野兽投掷一块石子者便是‘犯兽’罪,立即处死;偷猎野兽者,更是犯了‘全家处斩,抄没家产’的大罪!你说我们汉人百姓敢去打猎么!?非但不敢,汉人在此出行动辄就会被路边出没的野兽攻击,如果反击野兽是死罪,不反击就只有被吃掉!所以邺城以南不仅人烟稀少,连行人都不敢从此而过,大多绕路而行。在这里,我们汉人真的连禽兽都不如!要不是我们是军队,而且人多势众,哪敢从这里走啊!”

    “什么!?王八蛋,一群狗娘养的,真不把我们汉人当人看了!”龙飞再也忍不住冲天的怒火,当下暴跳如雷,破口大骂,那眼神中的杀气熊熊直冒,都快喷出火来。

    胡朴吓得魂不附体,急忙一把捂住龙飞的嘴巴,慌道:“龙校尉,噤声!噤声!这是当今皇上亲自下的命令,您如果不想死的话,还是小心祸从口出啊!要是您以后还是这般动辄暴怒的话,小的可再不敢给您说实话了!小的家中还有孤儿寡母,可不想跟您一块被朝庭处斩!”

    被胡朴这么苦苦一劝,龙飞立马冷静下来了,黯然地看着悲蓝的天空,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这悲惨的乱世啊,何处才是炎黄子孙的乐土!?

    果然,一直走到傍晚时分,上百里沿途尽无一处人烟,龙飞的心凉到了底,胸膛中隐伏的怒火更加重了!

    当太阳渐渐落下后,‘悍名军’进抵牧野城下。由于牧野是小城,而且划为猎区已久,早已残破不堪,实不宜大军入内而居,当下冉闵便下令‘悍名军’在城外宿营。

    好在靠近牧野城不到二里便有一条彰河的支流,旁边有一个小镇,还算有些人烟,当下,‘悍名军’便在小镇旁开始扎营。

    正在扎营间,突然头顶一阵劈雷炸响,龙飞抬头一看,在朦胧的晚霞下,乌云迅速聚集、越聚越厚,很快便像一个巨大的锅盖一般黑沉沉压了下来。

    天,要下雨了!

    ‘悍名军’众人见状有些着慌,连忙加快了手脚搭建帐蓬。龙飞也有些着急,不急地催促本军的将士们加快手脚,忽地,有一文官带着几个士兵急匆匆从龙飞身旁跑过,向营门奔去。

    龙飞奇怪,喝道:“你们几个别跑,给本校尉站住!你们是什么人?没看到天要下雨么,你等不要营中呆着,乱跑干什么?”

    那回首的文官见龙飞喝住自己,忙转身回道:“龙校尉,我叫刘及成,是新军中的后勤书办!由于我军防雨物资缺乏,又缺少去湿治病用的药材,主簿大人怕将士们夜里冻出病来,所以让小的去附近的镇中和城中看一看有没有雨布、雨披、生姜什么的好买些回来备用!”

    “噢!”龙飞明白了,看看营帐快要建好了,便道:“既如此,我和先生一起去吧!”刘及成惶恐,忙道:“怎敢劳校尉的大驾,小人自去就行了!”

    龙飞今日心中非常郁闷,想去周围看看汉人百姓的生活情况,便摇了摇头道:“刘先生,我身为新军主帅,理当关心将士们的身体,就让我和你一起去吧!您一个文官淋得雨,难道我一个武人就淋不得么!?”

    刘及成见状非常感动,忙道:“既然校尉如此执著,那小人就放肆了,请随小的来!”龙飞点了点头,只提了‘鸣鸿刀’便跟着刘及成一行人出了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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