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一时语塞，不敢直视她严厉可怕的眼神，低下头，没有斗志地说道：“我办不到！不要叫我杀人，我办不到！万妖国的任何生灵，我都可以听从妖姬的吩咐，毫不犹豫地杀掉，可是杀人，我办不到！”
“对待自己的子民都可以残忍，为什么就不能杀人？难道说你对人类产生了感情？只是短短的二十年，就改变了你！你是万妖国的女王，万妖国才是你的国家！你搞清楚了，笨蛋！”妖姬气愤不已地说道，脸色潮红，肩膀大幅度的上下耸动，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在我的脸上。
“你到底有没有做万妖国女王的觉悟？这是你该说出的话吗？真魔王把我们的灵魂对调，算是做对了，我还真该谢谢她。你不敢做，杀人的事就让我来做好了！”她的额上已是青筋暴起了，愤怒地转身背对着我，双拳紧握颤抖着，一滴泪从眼角不自觉地滑落。
暴风雪骤起，仿佛大地在恸哭，发出“呜呜”的声音，纷飞的雪花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的心情无比沉重，脸上火辣辣的痛感已经消失。我紧紧地咬住嘴唇，感觉到奇怪的空虚感，还有压倒一切的胁迫感，有想冲过去安慰她的冲动，告诉她我什么都肯为她做，可是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从喉咙挤出来的呼唤声一瞬而逝，含混不清。
“我不逼你了，玄月！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吧！”妖姬突然像是放弃了什么似的，毫不生气的字句从齿缝中挤出来，随风飘散。
我的脑袋顿时僵化，愣怔在原地，看着妖姬一脚一个雪窝，时深时浅地向远处走去。
她走到崖边，用斩昀剑作为支撑点，脚底借力谨慎地探察与寻找，一步步艰难地爬下万崖峰。
现在我连抱她下山的资格都没有了吗？我近乎绝望地想，呆呆地杵在那里，咬破了自己的嘴唇，一股咸腥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心里的痛楚犹如钢锥直刺入脑。
突然，她脚下踩滑，仰倒下去，身体随着崩塌的雪体迅速向下滑落，却没有发出一声喊叫，像是如她所料一般，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身体的行动总是比大脑快一步，在妖姬的身体被雪崩拖着下滑的几秒钟内，我已经将妖姬拦腰抱在怀里，飞下了万崖峰和九龙瀑布，然后平稳地落地。
当我站稳脚跟的时候，她愤怒地挣扎了几下，眼底一片凌厉慑人直逼过来，十分凶恶地开口道：“放我下来！笨蛋，谁要你救，放我下来！”手中的斩昀剑一时没有控制住，一缕银发夹杂着血雾落下，俊逸的脸上留下一道深长的血口子。
“不要这样！妖姬，我投降了，还不行吗？”我下意识地搂紧她，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女王陛下，玄月什么命令都会听从，只要是你叫我杀的人，我一定会杀！别再吓我了！求你了！”
见我受伤，她立刻停止了挣扎，几滴鲜血溅到她手上，斩昀剑应声落在地上，心急如焚地抚上慢慢消失的伤口，责难道：“笨蛋，为什么不避开？明知斩昀剑会伤到你，真是个笨蛋！”
“没事的，妖姬！伤口不是已经全好了吗？”我冲她安抚地笑了笑，突然感觉到两道炽热的视线射在身上，放眼望向九龙瀑布，整个身躯瞬间石化。
九龙瀑布的结界已经打开，琞真和静儿站在那儿神情僵硬，虽然并没有带着看好戏的成分，但明显对我们这样的姿势充满着浓厚的兴趣。
“还不快放我下来！”妖姬脸上飞起一抹红晕，羞涩地提醒道。
我木讷地应了一声，温柔地将她放下，为转移他们的视线，故意蹲下身躯，拾起斩昀剑，胡乱地耍了几个花样，兴冲冲地对他们说道：“怎么样？我的剑舞还不错吧！”
“你！”妖姬气得浑身直颤，额头青筋暴起，做了几次深呼吸，似是努力控制住想要揍人的冲动。
静儿很快反应过来，笑盈盈地赞叹道：“玄月殿下的剑舞舞姿潇洒英武，要是再配上妖姬女王的琴音，就更完美了！”
妖姬错愕地对上我的视线，小声地问道：“你会弹琴？”
我哑然失笑，不好意思地回答道：“呃？呵呵，古筝在大学时无聊玩过一段时间，会那么一点点。上次在浮玉轩弹过给他们听。不过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弹钢琴，而且那个比较熟练一些！”
妖姬贴身上前，俯耳小声低吟道：“品茗殿收藏有最好的古筝，什么时候也弹奏一曲让我欣赏一下！”
“没问题！妖姬女王的命令，玄月怎敢不从！十曲、百曲都不成问题！”我笑逐颜开道，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这时，琞真和静儿已经飞身来到我们面前，跪下施礼，异口同声地说道：“琞真、静儿，参见女王陛下，玄月殿下！”
妖姬一个转身与我平行，正色道：“起来吧！”
“是！”两人站了起来，互视一眼对方，静儿关心地问道：“女王陛下，上古神兽找到了吗？这把剑是从它那里得到的吗？”突然间发现妖姬脸色一沉，急忙跪下改口：“对不起，女王陛下，恕静儿多嘴，问了不该问的事情！”
“你们是浮玉山的精灵，不知道这把剑也不奇怪！”妖姬的言语很平淡，没有责怪的意识，继续说道：“媂和玄月殿下寻找十二神兽的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四位守护神也不能说！有些事情不要深究的好！”
“是，静儿明白了！”
“起来吧！琞真，媂来浮玉山的事情也不能走露出去！”妖姬望了一眼已然泛白的天际，深吸了一口气，正色道：“玄月，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
“是！”我应了一声，搂住妖姬的腰身，向招摇山的方向飞去。
静儿缓缓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迟疑道：“少主，你有没有觉得有些奇怪？妖姬女王的性格好像有些变化！”
琞真遥望远去的身影，不愉快的神情在脸上表露无遗，并没有听静儿说话，感慨良多地沉思起来。
……
去招摇山的路上，妖姬一句话也没有对我说，我也不好自讨没趣惹她生气，乖乖地保持沉默。
突然看见招摇山下妖魔大军正在镇压暴乱的长右（PS：长右，形状像猿猴却长着四只耳朵的妖魔，叫的声音如同人在呻吟。），满眼的珠光宝气，妖魔死后化作的荧光增添了些许阴森和诡异。统率大军的是守护神鹛綡，身为女儿身，但与长右的战斗却毫不逊色。平时高贵得体、睿智聪慧，举手投足间，无不散发出幽雅的气质，但是一到战场上，没有任何柔弱的模样，没有任何犹豫地杀敌，英姿飒爽。
我向她投去欣赏崇拜的目光，对妖姬问道：“要下去帮忙吗？”
妖姬低头注视着鹛綡，嘴角含笑，冷冷地回答道：“不用，已经绰绰有余了！相信不用半天的时间就可以控制住局面了！赶快找到招摇山的神兽才是我们的任务！”
“是！”我没有反驳，从鹛綡的神色就可以看出，确实不需要我们做些多余的事。突然听见“咕咕”的叫声，妖姬的脸刷的一下红了。
我会意地笑了，连连抱歉道：“不好意思！妖姬，只顾着赶路，把这个给忽略了。我们已经有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吧，先找个地方休息下，我去弄些吃的来！”
确认离暴乱的地方比较远了，我带着妖姬降落在遍地开着玛瑙的地方，然后清理出一小块空地让她坐下，随手将色泽艳丽的玛瑙扔了出去，体贴地说道：“有这个东西坐着下面，屁股一定很不舒服，现在就好多了！”
妖姬愣了一下，脸上绽开淡淡的笑容，随口问道：“你要去哪里弄吃的？招摇山的食物很少！”
我仔细地观察了一遍周围的环境，高耸入云的树上挂满美玉、珍珠和元宝，不远处的小溪里只有藻玉和美贝，遍地的玛瑙、黄金、白银。我倏得倒吸口凉气，此刻这些东西还比不上食物诱人，看着都觉得有些碍眼。
突然灵光一闪，我欣喜地说道：“我去石脆山采些祝余回来！”
“太远了吧！就算是用瞬移，也会花上一段时间，你想饿死我啊！”妖姬半埋怨道，下意识捂住一直在抗议的肚皮，微眯着眼睛望向天空，淡淡地说道：“祝余有什么好吃的？旄南山离这里比较近些，而且还有我喜欢吃的葱聋！”（PS：葱聋，魔兽，形状像普通的羊，却长着红色的鬣毛。）
“葱聋啊，原来妖姬喜欢吃这个！我知道了！”我开心地说道，纵身一跃，朝旄南山的方向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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