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虎藏龙(二)


本站公告

    这个后院很大,由几十间小石牢围成一个“口”字,中央的空地上是一间连着岗亭的石屋,因为光照不足,四周有些昏暗,视野内尽是石头单调的灰色,朦胧中隐隐折出一股阴森气息,给人一种沉重的压迫感。

    “列队站好。”段武警喊了一句,回头问岗亭上的战友。“何医生来了吗?”

    “我在。”只见连着岗亭的石屋里闪出一个清瘦的身影,他缓缓的走过来,我能感觉到他透过眼镜射来的目光,正在我们身上来回扫视。是他?他是医生?我愣了一下,想起刚进入劳改场大门时,这个人就曾出现过,他在那棵大树杜鹃下悄然盯着我们。

    “把档案给我。”何医生接过文件夹,一边埋头细看,一边跟段武警搭话,“小段啊!你们失踪这几天挺让人担心的,怎么回事啊?”

    “失踪?没有啊!不就因为昨天地震,我们才晚到的。”

    “昨天?”何医生突然抬起头,用奇怪的眼神盯着段武警,随后说出一段让大家惊愕不已的话来:

    “地震都好几天前的事了,之后你们就失去了联系,场部本来想派人去接应,可又不知道你们的确切方位,只好上报中央,调派军区的直升机来搜索,你却好像若无其事。”

    “哪里是啊!明明就昨天嘛!后来我们在山里迷路了。”段武警还是不相信,不过已经开始迷糊了,因为论官阶何医生显然比他高许多,而部队里上下级是不会轻易开玩笑的,何况关系到这样的大事。

    “你们整整失踪了三天,知道吗!好了!你安排他们一个一个进来。”何医生说完,转身走回那间石屋,留下还在发呆的段武警。

    三天?我马上想起在迷雾中乱闯的那一幕,难道诸葛亮的八卦阵真的能困住一切?连时间也逃不过?我惊讶的望向老鬼,他并没有丝毫疑惑的神色,甚至有些兴奋,那张老脸写满了敬佩和羡慕,一会又黯然垂下头来,不停的喃喃自语,“可惜啊!失传了,这些宝贝都失传了,后人只会拿来算命骗钱……”看来他和我所想一样,这凭空消失的三天是古阵导致的。

    段武警开始点名,军车上闹蜘蛛那时,黑仔伤得最是严重,浑身的抓痕到现在还没愈合,他第一个被带去检查。这时狐狸拉住他的衣角,悄悄的说,“可别太健康哦!”黑仔不理解这句话,边走边回头,憨傻的表情惹人发笑。

    “狐狸,这是为什么啊?”其实我也读不懂这话。

    “为什么!你以为真是什么人道主义?呵呵!这是劳改场啊!要劳动的,检查身体只是想知道你有多少体力,能干多重的活……”

    “不一定是这样。”老鬼插上一口,“怎么说咱们也算是条人命,死多了影响不好,劳改场不想负这种责任,所以先记下你是不是有重病,就像买东西之前要先验货一样。”

    狐狸有些没趣,也不再争辩,他换了个话题,“我看这何医生也是新来的,最多两个月。”

    “哦!你又从哪里推理到的?”我和老鬼都感到意外,这狐狸虽然爱卖弄,但确实很厉害,往往能从细微中找出别人所不留意的信息。

    看到我们关注的神情,狐狸又摆出一副懒散样,他慢条斯理的说:“首先是他的肤色,明显比其他人白皙细腻,不像是在深山里呆久的人。还有他的发型,只有初来乍到、没领略过潮湿闷热的人才会留这么长。你们有注意到他那双新款的皮鞋吗?这能走山路吗?显然他还没适应这里的生活。我甚至可以断定,他是从大城市的办公室里调来的……”

    狐狸的推测有些牵强,我们都不以为然。然而半个小时后,一个隐蔽的动作让他的话得到证实。那是在石屋里,当轮到我进去检查的时候,何医生正仔细的核对资料,他久久的盯着我的脸,又把视线转到资料的照片上。

    “徐荣,家族有遗传病吗?”

    “报告警官,没有。”

    “先查视力。”何医生突然站起来,走到石墙的灯下,那里挂有一张视力表,他就一边指示一边询问。我想起狐狸那句“不要太健康”的话,于是从0.8起我就开始胡乱比划,引得一旁的段武警掩嘴暗笑。

    “好!现在做色盲测试,过来这边。”何医生坐回办公桌,从抽屉里拿出一大本画册模样的东西,展开在桌上的台灯下,我走向前去,看到的是一张花花绿绿的图片,混杂在黄与红色之间,有个绿色的汽车图案。

    “能看出是什么吗?”

    “报告警官,是汽车。”

    “好!这个呢?”何医生不慌不忙的翻开下一页,加重语气说,“这个比较复杂,看仔细点。”

    随着翻页渐渐打开,一本印有金色警徽的工作证显露出来,上面还有两个非常刺眼的字――“警察”。霎时间我心跳不自觉的加快,快得连脑袋都在嗡嗡振动。这太熟悉,我甚至从中嗅出自己的体味。

    我掩住激动,以看不清楚为由把身子靠到桌面上,一边用手指轻轻地挑开证件,只见我的头像照片出现在显眼的位置上,下面印着“广州市公安局特别刑侦部”、“徐荣”,外加几个凸出的钢印。这真是我的……

    “看清楚了吗?是什么?”何医生并没有显出异样,依然是一副认真的样子。

    “报告警官,看清楚了,是一条卷曲的红蛇。”我说出自己就快忘了的代号――红蛇。这是我刚加入“特别刑侦部”的时候,张局长给我们取的代号,也就从那天开始,我变成一条蛇,一条卷卧在阴暗处的红蛇……

    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是早被开除了吗?怎么工作证会出现在何医生手里。他又为何神神秘秘的?我脑里一下闪出不少疑问,不过职业的习惯还是让我闭上嘴巴,隐隐觉得这内里关联着重大事情。

    “这张又是什么?”何医生翻开另一页画册,同样是一本带有国徽的工作证,这次他亲自打开,我看到在他的头像下面印着“国家安全局组长”,“何仲”……

    “嗯!把手伸出来,量血压。”何医生收回画册,把听筒套到耳朵上,再把量血压的器械一一打开……我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他的手指间,以为他会趁段武警不留意,悄悄的再给我提示,然而他并没有这样做,只是在检查完所有项目的时候,大声对站在门口的段武警说:

    “这个也有肠胃炎,还是急性的,你先带他回石牢,等下我去给他们打针。”

    “是。”段武警做了个立正姿势,随后把我押往后院里的石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