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狼与羊(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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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把牛羊点好数关入围栏,天已经黑下来,赛班长将一只死羊从马背上扔下来,问张鹏:“会剥皮吗?”

    “我会!”张鹏见赛班长面色不虞,答应一声,将死羊拖到一根木桩前,挂上去,从伙房里拿了把剔骨刀准备剥皮,这是一只成年母羊,羊的咽喉有四个血洞,显然是狼从这咬断了羊的颈动脉,使它快速大量失血而死。在老家,张鹏和大舅打猎时,经常需要剥猎物的皮,干这个轻车熟路,等赛班长喂完马,他已将羊皮剥下,里面塞满干草挂到屋后,那里已经挂了一溜羊皮筒子。

    “赛班长,羊肉怎么办?”张鹏问走过来的赛班长。

    “喝,小伙子,动作挺麻利,这么快就处理完了。可惜这么好的肉咱们不能吃啊!”赛班长说。

    “那为什么啊?”张鹏不解的问。

    “狼咬死的羊,人畜吃了容易得狂犬病。”赛班长说,“今天黑了,明天埋在菜地里吧。”

    张鹏把羊肉扔到院子边上,等明天再处理,从井里打了桶水和赛班长洗了手,回屋准备吃饭。

    晚饭是放牧点一天最热闹的时候,六个人全在,张鹏进屋的时候,三个老知青已经点起油灯,一边收拾桌子准备吃饭,一边说话,苏丽莉默默地坐在一边的小凳子上。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新到我们点上的两位同志,这位男同志是张鹏,那位女同志是苏丽莉。我们表示热烈欢迎!”赛班长大声说完,带头鼓起掌。

    一阵掌声后,一个梳着马尾辫的的老知青和张鹏握握手说:“我叫张玉凤,放牧班的副班长,六八届知青,山东的。”

    “是吗!我老家也是山东。”张鹏用山东话说的。

    “那太好了,我又多个小老乡。”张玉凤热情的拉着张鹏的手说。

    “我叫周爱娣,七零届的,河北的,你好!”一个留着苏联女英雄卓娅式短发的高个子知青对张鹏说。

    “好了,该我了,我叫朱月梅,七二届的,来自广州!”一个娇小的女知青主动与张鹏握了握手。

    她们看来认识苏丽莉,只是冲她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两种对待,形成反差,让苏丽莉很尴尬,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

    “各位同志,尝尝我做的饭怎么样!”张鹏说着给每个人盛了碗汤,又把饼放到桌子上。

    “不错,不错,味道好极了!”朱月梅撕了块饼边吃边说。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张姐你找对象就要找张鹏这样的。”周爱娣用筷子点着张玉凤笑着说。

    “是你思春了吧,别拿我打掩护,我不和你抢!”张玉凤的嘴也不饶人。

    “好了,不要闹了,小苏你坐张鹏旁边。”赛班长见苏丽莉端着碗,拿块儿饼要走,叫住了她。

    大家热热闹闹的吃完饭,刚要收拾碗筷,外面传来牧羊犬的狂吠声,赛班长和张玉凤持枪冲出去,张鹏的枪还在宿舍,他只好抄起一根烧火棍跟在后面跑出屋外,明亮的月光下,只见四五只狼正向羊圈快速跑来,三只牧羊犬守在羊圈前,大声吼叫,可是不敢上前。

    ‘啪啪’赛班长边跑边向狼群开枪,屋里的三个人也拿着面盆,铁皮桶敲的‘哐哐’乱响的跑到院子里,狼听到枪声,改变了奔跑的方向,从容的在羊圈前兜了个圈子,消失在夜幕深处。

    张鹏和赛班长当先跑到羊圈前,赛班长安抚着仍在向狼群消失的方向狂吠的牧羊犬,张鹏见圈里的羊惊恐的聚成一团,几只大公羊守在外围,‘咩咩’的叫着。几个人借着月光分头检查了一遍羊群,没有羊被咬死咬伤,大家松了口气。

    “张鹏,你是不是头一次看见狼,吓坏了吧!”周爱娣用手里的擀面杖指着张鹏说。

    “切,你才害怕呢!”张鹏反驳说。

    “不怕,你不怕掂着条烧火棍干吗!”周爱娣说。

    “你不也拿着擀面杖吗!”

    “我这是敲盆用的,故布疑兵,斗智不斗力!”周爱娣‘咣’的在张鹏耳边敲了下面盆。

    张鹏向后退了一步,揉揉被震得‘嗡嗡’直响的耳朵,刚要说话,手里的烧火棍被朱月梅一把抢走,摆了样板戏《红灯记》里李玉和最有名的POSS说:“我们张鹏是要演一出‘烧火棍战群狼’的大戏,可惜被你们给搅了!”逗得几个人哈哈大笑。

    “我…我当年九岁就赤手空拳打死过一只…”

    没等张鹏说完他的‘丰功伟绩’,张玉凤又抢过话茬,“对,你九岁赤手空拳打死了一只苍蝇,十岁打死一只鸡,昨儿还踢死一只母耗子!”张玉凤连比划带说,笑得几个人捂着肚子直不起腰,就连苏丽莉也转过身去偷笑。

    张鹏脸红脖子粗哑口无言的戳在一边,这会他明白个道理:不要和女人斗嘴,尤其是和一群女人斗嘴!

    几个人闹够了,又检查了一遍围栏,把三条牧羊犬分开栓在羊圈三个边上,回到伙房,赛班长挑了挑油灯的灯芯,让屋里更亮堂一点,说:“今晚我值夜,你们睡觉。”

    “老班长,你已经值了好几宿夜班了,今晚让我来吧!”张玉凤抢着说。

    “我值班吧,我年轻!”张鹏也说。

    见其他几个人还要说,赛班长站起身已不容更改的口气说:“都不要争了,你们放了一天牧,早累了,张鹏你刚来,不熟悉情况,过两天再说!”几个人只好作罢。

    张鹏和赛班长回到他们的宿舍,他抢先进屋点亮桌子上的油灯,赛班长帮他铺好被褥,点燃炕洞里的柴火暖炕,屋里很快暖和起来。

    赛班长一会儿又出去打来半桶热水,让张鹏洗漱、烫脚,他一边往张鹏的脸盆里倒水一边说:“我的老首长常说,脚是步兵的命,烫烫脚,一天什么疲劳都没了!我当兵的时候,一宿营老首长就给我打水烫脚。”

    等张鹏躺好,赛班长又趴在书桌前写今天的工作日记。他写完时,张鹏已经在彼此起伏的狼嚎声中睡熟了,给张鹏塞塞被子,赛班长拿起枪,吹熄油灯,悄悄的出去值夜了。

    睡到半夜,张鹏起来方便,当他披着大衣,趿拉着鞋拉开屋门时,大冷的天惊起一身冷汗,月光下一只牛犊大小的狼正叼起傍晚剥了皮的那只死羊准备跳墙。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