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全义在外多年,早就不磕头了,家里的大孩子在部队长大的,也没这个习惯,一时摸不清‘行情’,手忙脚乱地在兜里一阵乱掏,整钱带毛票有二三十块,一骨脑放到张鹏手里说:“爸爸就这么多了,不够你妈给!”
“够了!够了!大舅才给一块钱。”张鹏兴奋地说。
“你惯孩子,也不能这样啊!老大一个月才挣三十块钱。”燕秀芳嘴里虽然这么说,还是给了张鹏一张崭新的‘大团结’。
“爸妈偏心,给小弟这么多,我们也给你们磕头吧。”几个闺女也来凑热闹。
“没结婚的女孩子是不兴磕头的,还是我给你们磕吧。”张鹏对姐姐们说完,屈膝预拜。
张荔几个人赶紧向边上躲,“我们可没钱,你还是算了吧。”
“就没打算给你们磕,逗你玩呢。”张鹏嘻嘻地笑着说。
吃过饭,燕秀芳带着张鹏到大院各家去给同事们拜年,张全义去参加军里的团拜会。中午回到家,张鹏兜里装满了他从未见过的各种糖块和瓜子花生,掏给几个姐姐一块分享。
初三,家里来了叔叔给爸爸拜年,四十岁左右,魁梧的身材,还算英俊的脸被一条从耳根儿划到嘴角的伤疤破坏了。张全义把来人让到自己的书房,张鹏随后端来瓜子,花生,给父亲和客人倒茶点烟。
“张鹏,这是李叔叔!”张全义说。
“李叔叔好!”张鹏礼貌的叫了句。
“这是…?”李叔叔疑惑的问。
“我们家老五,一直在乡下,去年才回来。”张全义给来人解释,“你又受伤了?”张全义指了指他的脸。
“嗨,这次差点把命丢了。”李叔叔叹口气说。
“在朝鲜大风大浪都挺过来了,在越南的小河沟还能翻船?”张全义惊讶地说。
“现在战争的形态和那时不同了…”
俩人三句话不离本行,几句话又谈到军事上了。张鹏在旁边坐着听了一会,知道了这位李叔叔,叫李万翔,父亲的老部下,作战勇敢,又有谋略,前几年被派到越南作军事顾问,说起他的受伤,他谈到美军的一支部队??绿色贝雷帽。这支部队除了那顶绿色贝雷帽之外,武器装备和美国普通陆军没有什么不同,一般都是以小队规模行动,一个小队12人,相当于个加强班,但其是由两名少尉以上军官和十名士官组成,都是职业兵,受过良好的军事训练,每名士官都有自己的专业,可以称的上专家,而且还要学习至少二门其它专业,包括通讯、医疗、轻武器、爆破等等,能说两门,甚至三门外语。
“他们不但执行侦察情报,破坏,营救战俘,给轰炸机指示目标这些任务,还干些帮助当地人重建家园,收拢人心,颠覆基层政权的活,和我们过去的‘武工队’差不多了。在越南活动的特工队不只有美国的,我们接触过的就有**的,**的西方国家的,还有东南亚的一部分国家的,甚至还有台湾的。”李万翔说完喝了口水。
“美军也在不断的学习啊,朝鲜战争时,他们还只知道打打杀杀,现在也学会收买人心了。那你的伤怎么弄得?”张全义问。
“高炮部队击落了一架轰炸机,有两个飞行员还活着,被我们俘虏,敌人就不断派遣特工队袭扰,试图营救他们。我们决定以美军的飞行员为饵,诱歼他们的特遣队。”李万翔说着说着陷入回忆中。
“我们成功的把美军特遣队围在一片丛林中,敌人发现我们的意图后,仍然试图在飞机的支援下救出他们的飞行员,试探几次,都失败了。敌人见事不可为,准备用直升机接应他们的特遣队撤离,我们已经调来高炮部队,使他们的直升机无法靠近,但被围住的特遣队展现了高超的丛林战技巧,企图凭借自己的力量突围,我们不得不几次增调部队堵截。几天内多次交锋,双方互有伤亡,他们依然具有很强的战斗力,顽强的和我们在丛林里周旋,我们仍然不能全歼敌人。当我们再次增派了部队,收缩包围圈,准备给他们最后一击时,敌人趁我们调整部署,只把注意力放到空中的机会,秘密从水路渗透进来一支支援分队。”李万翔喝了杯张鹏重新换过的茶水,点了只烟,又接着往下讲。
“这是一支澳大利亚部队,人数不多,执行过无数次夺取和破坏重要目标,歼灭我方小股部队,骚扰居民生活,刺杀绑架越方干部的行动,但谁都没见过他们的真面目,被越军称为‘丛林之鬼’。他们一进来,首先袭击了指挥所,打乱了我们的整个指挥系统,我就是那时候受的伤。那些人使用冷兵器同样是高手,黎明时分他们用匕首清除了指挥所周围的所有明暗哨,潜入内部时,赶上我出来方便。也幸亏我平时都带着枪,受到袭击时,开了一枪,那个敌人本想在我脖子上划了一刀,割断颈动脉,也许是受到枪声的干扰,也可能被击伤了,只是破了我的相,差点没要命。”
“还得说你小李身手好,人机警,别人也许真就‘光荣’了!结果怎样。”张全义插了句话。
“敌人趁我们发生混乱,指挥不畅的一会功夫,竟突出了重围,他们当然也付出一定的代价,可敌人带走了所有伤员和尸体,说明损失不会太大,依然具有战斗力。事后,打扫战场,只找到一把匕首,可能是包扎伤口时遗落的。”说着,李万翔打开随身的挎包,掏出一把匕首。
李万翔从刀鞘里抽出匕首,长有七寸,不是常见的剑形,称为短刀更合适,刀背是一排尖牙锯齿,刀身镀了一层膜,看着白森森的,可没有一丝反光,刀刃上竟有沁入的点点血痕,刀把缠绕的是黑色伞绳,吸汗又防滑。
“这刀很锋利,用它切割铁丝网丝毫不费劲。刀刃和刀把是一体的,不怕用力会断,可刀把又给掏空了,你看里边还藏着火柴和止血药。”李万翔边讲解边拧开刀把顶端的金属帽。
张全义拿过匕首用拇指刮了几下说:“还真是个好东西!”
“还不只这些。”李万翔又拿起刀鞘说,“你看,刀鞘是小牛皮的,即可以挂在腰上,还可以绑在腿上。面上的两个小袋装了一支微型手电筒和一把工具刀,尾部是个指南针,一刀多用。”
李万翔掏出刀鞘里的电筒照了一下,在白天依然显得刺眼,光柱打出很远,光圈却不散,接着又把工具刀的用法演示一遍,可以顶一个小工具箱了。
“从这把刀可以看出我们部队的装备和西方比还是有很大的差距啊!”张全义感慨的说。
张鹏好奇的拿起桌子上的匕首,沉甸甸的,拔出来随手挽了几个刀花,感觉很顺手。
“咦,大侄子也会玩刀啊!”李万翔见张鹏挽刀花的动作很熟练,惊奇的问。
张鹏没回答,而是站起身,把大舅燕秀峰教的那套‘匕首十八式’舞了一遍,狠辣的招法,娴熟的动作,配上这把刀,竟显现出一种一往直前,有我无敌的气势。
“好!”李万翔不等张鹏收式,禁不住喝了声采。
“人来疯,小孩子瞎胡闹,别管他!”张全义不在意的说。
“老首长,你可看错了,大侄子功夫放在一边,这套招式绝对是从血里滚出来的人创的!大侄子的功力也不浅啊,我现在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李万翔严肃的说。
“是吗,我还真没看出来!”张全义惊讶的说,“小李你的本事那时在咱们部队也是数一数二的。”
“那是你不识货,该让我姥爷教训教训你!”张鹏不满的对父亲说,惹得俩人一阵大笑。
“大侄子喜欢这把刀吗?送给你了!”李万翔说。
“真的,谢谢李叔叔!”张鹏高兴的蹦起来。
“那你怎么谢啊?”张全义笑着问。
“李叔叔在这吃饭,我马上去做!”不等李万翔答应,张鹏屁颠屁颠的奔了厨房。
“这小子饭做的不错,今天你就在这吃吧,我去打几个电话,把咱们过去的战友找来,好好聚聚。”张全义不容拒绝的说。
张鹏晚上睡觉时仍然攥着刀,恐怕一觉醒来刀飞走了似的,睡梦中自己也成为一名特种兵,佩带着匕首,持枪穿行在炮火连天的茫茫丛林之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