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许副营长一宣布,学兵们马上产生了兴趣,趁热打铁,他亲自担任老师,用一周的时间先给学兵们普及了一下电子知识,然后把通讯营淘汰的,报废的旧设备拆散,将还能用的元件挑出来,学兵们在他的指导下制作了几台信号发射机和测向机。
定向借助指北针确定方位,测向借助的是无线信号收音机确定方位。定向必须按地图上标定的路线完成,测向没有地图。无线电测向比赛场地一般是在空旷的地方,比赛时会把5个电台放置在5个相对隐蔽的地点,5个电台相距都很远。每个比赛队员就拿着测向机、指北针、地图等比赛指定工具,从出发点依次找到5个电台,用时最短的人获胜。
一时间,营区成了学兵的演练场,大家分成两组,我藏你找,你找我藏,总能看到几个头戴耳机,手持天线的学兵到处乱跑,玩儿的不亦乐乎。许副营长成功的把学兵们紧紧的‘拴’在这项运动上,大家一天把时间精力几乎都用在制作,调试设备上了,再没人去惹事生非了。其实许副营长的这个举动还是很有意义的,学兵们经过学习后,几乎人人都能制作收音机,修理一些小电器,更有些人把这些作为了自己终身的业余爱好。
张鹏在比赛中发现,要想取胜,快速识图和一份精确的地图也很关键,因为他们的比赛范围设定在营区,他便在每天巡逻的时,利用步测,目测,指北针,甚至背着的步枪分别测距,找出了每个点之间的准确距离,位置,绘制了一幅营区地形图,凭借这幅图,张鹏和李叶这组‘黄金搭档’多次赢得了比赛。一天,许副营长看到这幅图,立即把它没收了。因为这张图不但线条、色彩、图形符号、标注,和军事地图没有什么区别,而且距离,地物,地貌标注的都很准确,甚至大一点的石块也标上了,这要是落到‘有心人’的手里,整个营区将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冬天到了,一场寒流洗卷了江南,湿冷的天气让在北方待惯了张鹏很不适应,今天轮到他上午夜二点的岗。
张鹏穿好衣服,提前几分钟到值班室准备接岗,进门一看,李叶也在。
“你怎么来了?”张鹏疑惑的问,为照顾女孩子,夜岗一般不会安排她们的。
“和你一班的刘红旗病了,临时叫我顶班。”李叶回答说。
“你也让这小子骗了,哪回上夜岗他都有病,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就可以了。”张鹏说。这段时间是人睡觉最香的时候,谁也不愿意站这班岗。
“那可不行,晚上你一个人会害怕的!”李叶将心比心的说,她哪知道张鹏几乎天天晚上都会自己出来‘遛达’。
“真他妈的冷!”两个交岗的学兵回来了,张鹏没法儿再说了。
张鹏利索的验了枪,把子弹重新装好,关上保险,顺手把孙力的大衣扒下来,扔给李叶。
“干什么,外边冷着呢!…”孙力不满说,看见张鹏的脸色不善,又把剩下的话吞回肚子里。
“赶紧走吧,钻被窝就不冷了。”另一个学兵早困了,拉着嘴里还在嘟嘟囔囔的孙力走了。
“别愣着了,快穿上吧…嗨,你怎么这么笨啊,武装带扎在外面!”张鹏见李叶还在磨蹭,索性过去帮她把武装带放开,替她扎好。李叶乖乖地抬着胳膊,让张鹏替她忙乎。张鹏将李叶棉帽子的护耳放下,系好,看了看,又把大衣的毛领竖起来,手指不经意间在她的脸蛋扫了一下,李叶皱了皱鼻子,扭扭头躲开了。
“大小姐,别挑剔了,快走吧!”张鹏以为李叶皱鼻子是讨厌大衣上的味道。
十多岁的小姑娘已经懂得害羞,李叶觉得自己的脖子根儿都红了,好在大衣领子遮住了脸,没被张鹏看见,抢先抓起桌上的手电筒,来到门外。
屋外除了几个哨位依然亮着灯光,乌云遮住了星光,整个营区黑洞洞一片。李叶头一次值夜班,壮着胆子走在前边,张鹏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静静的夜里只能听到自己‘踏踏’的脚步声回荡,让她总是以为独自一人在巡逻,心里直发毛。走过一段,值班室的灯光已经照不到这儿,几步以外什么也看不清,张鹏见李叶几次回头看他,知道小丫头害怕了,紧赶两步和她并排走到一起,清楚地听见李叶长长的嘘了口气声。
“口令!”哨楼里的哨兵看到他们问。
“延安!”张鹏两人齐声回答。
“井岗!”哨兵回令,“‘二班长’小两口巡夜啊。”
“胡说八道,满嘴放炮!”李叶气急的嚷道。
“哎哟!”哨兵叫了一声。张鹏从地上摸起个石子,‘敌’明我暗,正中目标。
“还不快跑!”,张鹏拉着的手李叶躲到黑暗之中,见哨兵猫腰知道他要找东西还击。
拉着李叶深一脚浅一脚的跑了一段,重新回到巡逻路线他才松手,松手的刹那,李叶忽然觉得心底一阵失落,仿佛突然失去了依靠。李叶刚才没感到什么,现在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一片红霞悄悄地浮上脸颊。
“李叶,拿着枪。”张鹏说。
“你干吗?”
“我去方便方便!”张鹏着急的说。
“哪那么多事儿。”李叶撇撇嘴。
“冷尿,热屁,穷撒谎!越冷尿越多。”张鹏顺嘴回答。
“我怎么没事?”
“你穿暖和了,当然不冷。”张鹏拉了拉李叶的大衣。
“我看是‘懒驴上磨屎尿多’!”李叶强词夺理的说。
“管天,管地,管不了拉屎放屁!”张鹏把枪往李叶怀里一塞,三步两步窜到路边的树丛中,虽然黑的什么也看不到,可李叶还是背过身去。
寒风吹过,卷进地上散落的枯叶,发出‘哗哗…’的响声,李叶听着发?,明知道张鹏就在附近,还是不由自主的问:“张鹏,你在哪呢?”
“在哪啊,你怎么不说话?”没听到张鹏回话,李叶又问,音都颤了。
“烦不烦啊,撒泡尿也不得安生!”树丛里传来张鹏抱怨声。
听到张鹏的话,她紧张得‘怦怦’乱跳的心,马上安稳了,“今天我是怎么了,和个男孩子说什么‘屎’啊,‘尿’啊,真丢人。”李叶回想刚才说的话,心里泛起一阵羞涩。
两人沿着营区道路走了一遍时,风停了,天空中稀稀落落的飘开了雪花。
“下雪了,今年第一场雪啊!”李叶用手接住几片雪花,兴奋地喊。
“小点声,小心把狼招来!”张鹏说。
李叶吓得一怔,马上醒过味儿来,营区里哪有狼啊,把手顺着他的脖领伸进去,冰得张鹏打个激灵,嗷的一嗓子,挣脱李叶的手,向前跑去。
“叫你胡说,看你还敢不敢!”李叶大笑着,跟张鹏向前跑去。
雪下大了,雪花扑到脸上,凉飕飕的,地上的雪变厚了,将黑漆漆的夜空映的亮起来。张鹏和李叶将巡逻路线走完,又到各班宿舍前前后后走了一遍,看有没有被风吹开的窗户。做完这些,张鹏估计交岗的时间快到了,回到值班室,他用脸盆收了半盆雪,逼着不情愿的李叶把脸和手用雪搓热,和换岗的学兵作了交接,将李叶送回宿舍,才偷偷的潜出营区去练功。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