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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有刚对200号矿体不感兴趣,他说:“长乐镇的矿虽然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了,我打算在白石镇开发新的矿源,这些矿产资源都符合文件上可以开采的条件。”

    凌波没有想到吴有刚是一个这么倔强的老头,他是典型的在那种生在旧社会、长在红旗下,是党给了他第二次生命的人,他有他的原则,违法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不过,看在吴代市长的面子上,他还是给凌波留了一点面子,他说:“我知道你们政府很不容易,N市能发展到今天这个样子真的很不简单,我在这个城市已经已经生活了六十多年,我是一点点地看着她变化的。凌书记,吴市长,你们放心吧,我坚决拥护你们的决定,该捐的钱我一分都不会少的,我的每一分钱都是辛辛苦苦赚来的,我也希望能帮助到需要帮助的人,用到需要用的地方。”

    言下之义政府就经常干一些不把钱用在正经的地方的事情,凌波听出了话里有音,面子上虽然有些挂不住,可他的心里却是佩服吴有刚的。也许就是因为他的这一股倔劲,他的企业才会在这么多企业中脱颖而出。虽然现在他已经六十五岁了,也成了身家过亿的矿老板,但他仍然保持着他在国家集体企业时养成的习惯,每天都穿着高统水靴下到矿窿里的最深处去解决问题,生活上非常的简朴,他那豪华的越野车后座里放着他的三件宝贝:水靴、雨衣和安全帽。

    他是一个真正的实干家。正如他所说,他赚的每一分钱都凝结着他的汗水。

    这样的企业家,哪怕他不愿意参与200号矿体的开发,也应该是政府重点扶持的对象。

    凌波很想知道他在企业的发展上有什么打算,于是问道:“你对企业的将来有什么想法?”

    吴有刚回答:“基本上没有什么想法。企业现在的规模刚刚好,采出来的矿刚好够选矿厂选,选出来的矿刚好够冶炼厂冶炼。”

    “有没有想进一步发展的念头?”

    吴有刚摇头,表情憨厚而执着。他根本就不信任凌波,实际上他不但有想法,而且已经正在附诸于行动。他在另外一个镇的大山里发现了大矿脉!这个大矿脉与锡山镇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他已经在那里考察了一年多了,在现有的资料中,从来没有提到过那里有矿。

    他知道这个消息一定要深藏在心底,连最亲的人,他的儿子他都没有告诉,他去那里的理由是他想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办选厂,很多人都笑他傻,说他纯粹是扶贫当地的农民,因为到那样的深山里仅修路就需要一大笔钱。

    听说他要到七寨乡这穷乡僻壤里办选厂,把七乡寨的乡长、书记乐坏了,说是他如果真的在他们七寨乡办厂他们将提供一切帮助,在土地出租上会有很大的优惠政策。

    这一切,他都是悄悄的进行,他知道,只要是他在那里的矿窿里出了大矿,很多人就会蜂拥而致,到时,那里将成为第二个长乐镇!

    想到这里,吴有刚的嘴角不由得露出的得意的笑容。

    这丝得意被凌波捕捉到了,凌波一直在心里琢磨着吴有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表面上看他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可从他的企业能稳扎稳打的发展到今天的规模来看,他也许并不是一个没有一点抱负的人。

    这丝得意的笑容告诉凌波,这个吴有刚不但不信任自己,而且还瞧不起自己!

    早就听说过他向来不把N市政府放在眼里,连H市的政府他都不理会。

    有的人说这就是他的傲气,有的人说他就这样傻,根本不懂得如何与政府打交道,更有的人高深莫测地说,他敢这么骄傲,是因为他在省里有后台。

    凌波就是从省里下来的,他来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吴有刚这个人的名字,所以说,如果说他在省里真的有后台,也不会是很高一级的人物,凌波听了各种有关于他的发家史后,更倾向于他是不懂如何跟政府打交道这一类的人,因为平时政府除了给了他可以开采一些零散矿的政策外,再也没有一点用处。

    在吴有刚的面前,凌波有些汗颜,也许,他们之间还需要进一步的了解,要想使吴有刚相信自己,自己就要做出一些让他佩服的事情来。

    所以,凌波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听说你家里收留了十多个孤儿?”这事是吴代市长告诉凌波的。

    “是呀。”吴有刚点头。

    “这些孤儿都跟你一起生活吗?他们现在在哪里?”凌波问道。

    “我在N市新开发区买了一幢三层楼,他们主要住在那里,平时都是我的老伴照顾他们。”

    “这些孩子多大了?”

    “最大的十七岁,已经读高二了,最小的只有五岁。”

    “这些真的都是孤儿吗?你是怎么找到他们的呢?”

    “说起来话长。五年前,那时我刚退休,你们知道,我老伴就是拉拉村的人。”

    “拉拉村?那个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名噪一时的万元村吗?”

    “正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拉拉村是N市人的骄傲,那个时候,我在厂里每个月挣到的工资不到两百元,而拉拉村却因为有矿家家都成了万元户。”

    凌波看到吴有刚和吴代市长说到这段历史一点都没有高兴的样子,知道后来一定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情,要不,现在的N市人为什么都不提拉拉村呢?

    “唉,好在我的两个儿子出来快,要不,也毁了。”

    “怎么回事?”

    “那个时候不是刚刚改革开放吗?我们这些老辈人连毒品是什么都没有听说过,更没有防备的意识,结果毒贩子瞄上了拉拉村,不到五年时间,拉拉村就毁了,几乎所有家庭里孩子都染上的毒品,那东西是个无底洞呀,有多少钱都填不满的。当时我家里只有老伴在家,两个儿子都出来跟我,在城里读书,才逃过一劫。我就是用老伴留下的钱开的第一个矿窿。”

    吴有刚神情黯然,许久,他才抬起头说:“我最大的一个心愿就是要办一所戒毒研究所,不管花多少钱,都要把那些吸毒的孩子救出来。”

    吴有刚老伴的哥哥一家也是拉拉村的,有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都染上了毒瘾,家里的钱被他们花费一空,剩下最后一幢楼时兄妹俩拿着刀去追着父母拿房契去抵押毒品,最后,老伴的哥哥亲手把儿子给砍死了,女儿也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凌波听后面色惨然。

    “这些孤儿,大多数是拉拉村人的后代。这事虽然过去了十几年,但是,N市的人几乎是谈毒变色,现在,那些毒贩子又盯上了我们这些有些家底的人,防不胜防呀。”吴有刚似乎有难言之隐。

    他知道政府这些年来对走私毒品的行为予以严厉的打击,但是,有些人就是要钱不要命,他的大儿子终于被拖下水,儿子是被他最好的一个朋友给卖了,他们把毒品放在香烟里,那个朋友天天跟他儿子在一起,每天抽烟的时候都把有毒品的烟给他抽,等上了瘾后才知道被害了。

    那天他发现儿子在吸毒的时候差点气疯了,可是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不想把儿子送进戒毒所,那不但会毁了儿子的名声,而且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基本上出来不到几天就会复吸。

    所以,他天天都想着盼着能发现一种戒毒的药,拯救他的孩子,拯救所有染上毒品的人。

    他听说贵州的苗族有一种土方,可以戒毒,多方托人找到了方子,还真的有一些效果,为了让儿子彻底与毒品隔离,他想把选矿厂办到七寨乡的偏远深山里,谁知,他竟然在那里发现了大矿脉!

    也许老天也在支持他做这样的好事!

    他已经把方子献给了一个国家级的中医研究所,想让他们研究出戒毒的成品药,所有的研究费用都由他出,因还没有结果,所以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情。

    “如果你真的能研究出对付毒品的药品,那可是办了一件大好事呀。”凌波没有想到吴有刚还有这样的雄心壮志,这同样是一件费心费财的事情,也许把钱花光了都不一定有结果。要不,毒品也不会这样横行了。

    不过还是那句话,做了,不一定有结果,不做,就一定不会有结果。

    “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说一声,我凌波一定会竭尽全力。”

    就这样,他们结束了与吴有刚的会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