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头发,是两年前白的,自他的儿子被人活活打死后,不到两个月时间,满头的黑发就全白了。
儿子死了,老婆也死了,他也不想活了。
可是,他却不甘心就这样死去,真正打死他儿子的凶手还逍遥法外。他一直都在上访,省里、北京都去过了,最后都转到了市里这一级,市里给上面的汇报是此案已结,凶手已经伏法。
案子是公安局办的,事实清楚,证据齐全。而且因此案影响极大,法院是公开审理,可以说是比较公开、透明、公正地处理了这个案子,可老头一口咬定,那个被抓起来的凶手是个替罪羊,真正的凶手不是他!
可他没有一点证据,只会大喊冤枉,所有的人对他只有同情,别无它法。而他整日的这样上访,各级的信访部门的人都认识了他,了解案情之后基本上对他是拒之门外,而N市,更是把他列为重点防范人物,不让他进入市委大院的门。
他一口咬定的凶手不是别人,正是H市市委书记的儿子谢兵。N市是H市下面的一个县级市。
谢兵在N市矿管局上班,是稽察科主任,副科级待遇。
这个位置是一个肥得流油的要职,谢兵的日子非常好过,他最大的爱好是打牌,玩得很大,每次的输赢都在十万元人民币左右,据说都是一些发了财的老板才敢跟他一起玩牌,一般的人可玩不起。
吴明有的儿子是个退伍军人,退伍后市里安排他去冶炼厂上班,上了不到一个月,嫌工资少,活又累便不干了,在父母和亲戚朋友帮助下,筹到了一些钱,在城里繁华地带开了家小酒吧。他为人豪爽,好交朋友,有朋友们的捧场,生意非常红火,也赚了不少的钱。
谢兵是吴明有儿子小酒吧里的大客户,也是朋友介绍认识的。两人见面后觉得很谈得来,一来二往的便熟悉了,成了好哥们。谢兵给吴明有的儿子带来了更多的客人,若不是有那女子的出现,两人的关系就不会闹僵,真是祸起红颜。
此女子是吴明有儿子的女朋友,两人是同班同学,听说念初中时两人便谈起了恋爱,无心读书,吴明有的儿子高中毕业便去当兵,而此女子也没有考上大学,在家呆着,反正家境不错,她的父母也不想让她出去做事,只等着吴明有的儿子复员回来两人完婚了事。
不幸的是,谢兵看上了这个女子,两人一见钟情。此女子毅然甩了吴明有的儿子,跟上了谢兵。
吴明有的儿子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他哪里咽得下这口气?于是经常找碴,只要看到两人在一起,都要冲上去暴打那水性杨花的女人一顿,谢兵又怎会袖手旁观?每一次都是吴明有的儿子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瘫在地上爬不起来为止。
吴明有的儿子失去了此女子,便如疯子一般,无心经营酒吧,整日地跟踪此女子,寻机闹事,谢兵很是烦他,早就放出口信让吴明有的儿子在N市自行消失,否则后果自负。
两年前的一个晚上,吴明有的儿子跟踪此女子到了一家KTV包房,女子正与谢兵的两个死党兄弟在一起,估计是在一边唱歌喝酒一边等着谢兵。
吴明有的儿子故伎重演,冲进去大骂,骂这女子不要脸,惹怒了正在喝酒的谢兵的朋友张某。
张某是现役军人,回来探亲,会点拳脚,性子更是暴烈,他抡起他的金刚手和连环腿两下子便把吴明有的儿子打爬下了,只是下手有点重,吴明有的儿子当场吐血而死。
谢兵赶来时吴明有的儿子已经死了,当时120的医务人员和110的民警都有在场,也都作了证明。
张某说是他一个人动手的,与他人无关。于是他被抓了起来,判了十五年,罪名是过失杀人。
“这的确与谢兵扯不上关系呀,人又不是他打死的,这吴明有为什么死拽着谢兵不放?”凌波听完陈晓飞的解释,觉得这不是一件扯不清的案子呀。
“我说的是公安部门作出的调查结论。可吴明有不相信,他说这个女子还有那两个男子都作了假口供,因为当时谢兵就在场,三人都参与了打斗,只是张某一人承担了所有的罪名。”
“吴明有有证据吗?”凌波问。
“没有。他说是KTV房的一位服务生告诉他的,说他进去送酒水的时候,谢兵就在场。问题是这个服务生否定了他的说法,他说他没有这样说过,这一切都是吴明有自己杜撰出来的。”陈晓飞摇头,“从吴明有的儿子被打到110的民警和120的工作人员到达现场其中长达两个小时之久,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真正知道真相的只有这三个人。而这三个人的证词一致。”
“为什么拖了这么长的时间他们才打报警电话和急救电话?”
“他们说因为吴明有的儿子多次挑衅,每一次被打爬下后都是自己醒过来,这一次他们也以为一样,打完他后就继续喝酒,直到一个小时过去了,不见他起来才走过去查看,发现他不行了就马上打的急救电话和报警电话。”
凌波陷入了沉思。
陈晓飞说:“这事是由公安局一手处理的,我们应该相信他们的办案能力。只可惜吴明有想不开,他儿子死后,他老婆也病死了,他更是把一切的起因都怪到了谢兵的头上。如果谢兵不要那女子他的心里也许会好受一些,可谢兵却在一年前正式把这女子娶进家门,这女子还给他生了个胖儿子,吴明有更是气愤的不行。如果谢兵是个平民百姓倒也罢了,偏偏是谢书记的公子,这女子进入谢家,宛如嫁入豪门,是众多女子向往的灰姑娘变王后的神话故事,吴明有肯定咽不下这口气。”
“唉!这种事,他找我我也没有办法呀。更何况公安局都结了案,法院也公审了。”
凌波对吴明有,除了同情,没有一点办法。
中年丧子丧妻,搁在谁的身上都受不了呀。
“所以,他的事情连H市的领导都躲着走。”
凌波点头,这件事情,别说来龙去脉这么清楚,就是不清楚,他也不好插手,本来司法独立办案、政府不得干涉已有明文规定,更何况这牵涉到了他的顶头上司,这就更不能轻举妄动了。
自己是不能掺和进去,陈晓飞是对的。
“你对这个案子有何看法?”凌波问陈晓飞,他是N市通,真有什么蛛丝马迹很难骗过他的眼睛。
“这个案子最有疑点的地方就是事发时间到报案时间拖的太久,一个多小时。还有,就是谢兵不在现场有点不符情理,他的解释是他当时有事,正在路上巡察,因为他们接到线报,说有人在偷运矿,而且也有人证,所以,公安局才定的案。”
虽然得不到确切的答复,从陈晓飞模棱两可的说法中可以看出吴明有的说法也不是空穴来风,只是没有人证。
现在司法提倡谁起诉谁举证的原则,吴明有的控诉没有证据的支持,这场官司,就是神仙来了也打不赢的。
凌波决定不管这件事情。他很快又和陈晓飞讨论别的事情了。
这时尹佩佩收到了对口帮扶N市的广东X市的邀请函,邀请凌波去参加他们的艺术节,时间是下个星期四。
尹佩佩拿到了邀请函,本来应该先给陈晓飞看,由陈晓飞向凌波汇报的,可她正在为凌波而担心,担心他插手吴明有的事情,也不知道陈晓飞的劝说是否有作用,可她又不能擅自闯进去,这个邀请函给了她机会,她拿起邀请函,敲响了凌波办公室的门。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