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命符裂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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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硕让任长河直接开车去教委,不忙回家放行李。任长河一看表,也快到饭点了,教委隔着岑中就两条街,可以接了叶主任一同去饭店就餐,顺便把韩宁学不听招呼的事说说。

    来到教委,任长河才探出去半个身子,就被人心急火燎的拦住了:“任科,你可算是回来了,出大事了!”

    任长河见是秘书科的王致前,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平日倒是挺稳重的人,怎么今天莽莽撞撞的。

    “小王,有事慢慢说,我这还有客人,你看,要不下午你再跟我汇报,成不成?”任长河看着叶硕和叶青翔从后座上下了车,笑着对王致前说道。

    “下午!下午就晚了!叶主任被人打伤了!周主任带人去了市里……”王致前说得急了,被气憋住,用力咳嗽了几声,突然看到任科长的客人脸色都有点苍白,他忙拉住任长河的手,低声道:“周主任要造反了!这事还不知怎么办才好!你快去人民医院吧,希望叶主任能挺过这关。”

    任长河心惊肉跳,强压着内心的不安,沉声道:“你先回去,有事随时给医院打电话。”

    “哎!任科,”王致前指向转身登上车的叶硕和叶青翔,“你的客人用不用我先招待着?”

    “不用了!”任长河拉开车门,苦笑道:“他们是叶主任的儿子。”

    听到这话,王致前目瞪口呆的看着车扬尘而去。

    “妈的,让我知道是哪个兔崽子动的手,我非拔了他的皮不可!”叶青翔一巴掌拍在座位上,坐在车上的人都只觉得车震了一震。

    小李哭丧着脸,这拉达小轿车本就不是什么上档次的车,又用了好些年,如今不过是勉强支撑着,要叶青翔再多几掌的话,还不得散架了。但他又不敢开口,之前任长河被人围住,他打盹去了,没能及时解围。任科口中不说,谁知他心底怎么想的。小车班可是归秘书科直接管辖的,说起来任长河还是他挺头上司。

    任长河却没追究小李责任的心思,他现在心里就跟一团乱麻似的。叶涣之前几年调来教委,他就是专职秘书。教委中的勾心斗角,他是看得一清二楚。那些教育系统内的头头脑脑对叶涣之一直都是口服心不服,平日中没少下绊子。要不是叶主任雷厉风行查了一批人,这位置坐得可不稳。现如今叶主任出事了,那些蛀虫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甚至敢明目章胆的去找张子详,真是不知死活。

    任长河深吸了口气,借着后视镜瞧向后座。老大叶青翔紧握着拳头,青筋直跳。老二叶硕霜着脸,瞧不出丝毫的慌张,这份沉稳就连叶涣之身上都不曾见过,倒让任长河诧异了一下。叶主任说他这二儿子前途无量,倒似不像随口说说的。只是十六岁的少年,气势凝重如斯,少了少年人的活泼,未免可惜了。

    任长河胡思乱想,后头的叶青翔则低声在问叶硕:“阿硕,爸会不会有事?”

    叶硕咧嘴一笑:“放心吧,没事。”

    得到叶硕的肯定答复,叶青翔握紧的拳头慢慢的松开了。叶硕的本事,他还是深信不疑的,更不会到外头乱咧咧,叶家的祖训就连他都不敢无视。

    人民医院是特级甲等医院,距离教委五公里左右,在市区的另一头。车一停,叶青翔和任长河几乎同时跳下车,但还是任长河熟悉环境,抢先进了住院部的值班室。

    “加护病房!”听到从任长河嘴中蹦出的这四个字,叶硕一怔,按理说不该啊,父亲钱包中可有爷爷给的保命符啊。

    加护病房在四楼,叶青翔来不及等电梯,快步奔上楼梯,叶硕和任长河只好跟在后头。一到四楼就听到叶涣之的笑声,这时叶硕、叶青翔和任长河才算是松了口气。

    房间里外早就挤满了人,除了教委和各中小学闻讯而来的同事外,还有两位穿着警服的中年人。

    “叶主任,你看看记录对不对?”其中瘦削些的警察把手中的表格递给了叶涣之。

    “一九九一年八月二十二日早上九点……”叶涣之轻声念着,赵淑蓉推了他一把,低声道:“这么多人,你看就行了,别念出来呀。”

    叶涣之哈哈一笑,瞧着尴尬的警察,快速的扫了遍,把记录递还过去:“大约就是这样。”

    “那成,我回头让所里加紧着查。”说着,瘦削警察朝身旁的高个警察望去。

    “哎,我说小聂,你公事公办就成了,你看我干什么呢?完事了就走吧。”高个警察不高兴的说道。

    “是!孙局!”小聂把记事塞入公事包中,朝叶涣之道了个别,挤出了门外。

    “阿爸!”叶青翔挤到房内,满头大汗的问道:“你哪伤了?”

    “没事,小问题。”叶涣之笑着说了一句,又见叶硕也来到房内,问道:“阿硕,手续都办好了?”

    “阿爸!”叶硕点点头,打开灵眼,见叶涣之生气盎然,显然伤得不重,但贵气中带有一丝暗色,想必有人会拿这事来做文章。好在总体格局未变,运势依旧强劲。

    任长河心知叶涣之有话和两个儿子说,忙把人都请出了门外,从外头轻手把门合上。

    等人都走了,叶涣之咧嘴道:“阿硕,这回要是没了保命符,可真是差点把命给丢了。”

    叶硕微微一笑,爷爷留下的四张保命符,其中三张他分别给了叶涣之、赵淑蓉和叶青翔,足够挡一次夺命之灾。这就是保命符为何又叫夺命符的原因。

    叶青翔脸色一变:“阿爸,谁动的手?”

    叶涣之沉脸道:“你小子别成天给我惹事,刚才还接到电话,你把岑州中学的铁门给踢坏了?门卫也给打了?”

    叶青翔咬牙切齿,想不到韩宁学竟敢恶人先告状,真是反了天了。

    “阿爸,你先把你的事说说吧,岑中那事不怪大哥。”叶硕怕叶青翔和父亲再说下去,非得吵起来不可。这两人都是火暴性子,要吵起来,那不是让外头的人看笑话了。

    “我是去看拆迁去了,”叶涣之说道,“教委一向都是清水衙门,靠行政拨款过日子,这退下来的老教师一家五口很多都还住在十几平米的屋子内,我就去找张子详要了笔专款,”

    听到张子详的名字,叶硕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

    “钱是批下来了,”叶涣之继续说,“图纸是让市设计院出的,每套五十平米。承建商是市二建。当初说是一年就能先封顶两栋,后来说是拆迁困难,就拖下去了。今天我过去原本是想去做那些住户的工作,谁想到遇上了一帮土匪,上去就用推土机推房。那里头还住着人呐!要出了事怎么办?我上去想拦住他们,结果……”

    叶涣之捞起病号服,两肋上淤青一片,惨不忍睹。

    “阿爸,我去帮你收拾他们!”叶青翔跳起身,就想开门。

    “回来!”赵淑蓉突然喝道,“要处理也是公安局去处理,你掺合什么?你还嫌你阿爸不够烦吗?”

    叶青翔敢不听叶涣之的话,可母亲的话,借他一百个胆都不敢不听。

    瞧见大哥灰溜溜的坐回到椅子上,叶硕沉思了片刻,说道:“阿爸,你还是先把病情通知一下教委。从教委过来的时候,听人跟任科说周主任带了些人去市里找张子详,我担心会有事发生。”

    “周崎山……”叶涣之沉下了脸,“一个只懂得收买人心的蠢货。不过阿硕说的也好,想必消息灵通的也收到风了,就怕周崎山是故作不知。前头市政府秘书长来了个电话我没接到,淑蓉,你去把事说一说吧,别让小人钻了空子。”

    赵淑蓉笑了笑,点头道:“希望糊涂人不要太多才是。”

    叶涣之苦笑了一下。教委是专业性很强的机关,里头的人大致是两种。一种是精于学术粗于管理,行政上几乎是残废的纸上谈兵型官员,这些人治学精神还是值得钦佩的,叶涣之也一向是敬而远之。另一种则是以周崎山为首的官场蛀虫,这些人从教育系统出身,却早就抛弃了为人师者的情操,说得难听点,就是一群打着教育幌子的官场投机者,对于他们,叶涣之一直是以打压为主。而偏偏这类人的数量确实不少,为了方便工作的开展,有时也不得不“求同存异”。至于像任长河、王致前这类能办事的人,就实在是凤毛麟角了。

    这教委的家,实在是难当得很啊。

    叶硕见父亲郁郁不乐,笑道:“阿爸,别操心了,趁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

    “嗯!”叶涣之点头道:“看着你大哥,别让他乱来。”

    叶青翔自母亲开口后,脑袋就低着,听到这话,更是快贴胸口上了。

    等赵淑蓉回来说事情办好了,叶涣之就催着叶硕跟叶青翔回家,这里用不着那么多人。叶青翔嘟嚷了几句表示不满,就跟着叶硕出了病房。

    “我说阿硕,你刚怎么也不帮我说句话呢?”叶青翔走到楼下后,向并肩而行的弟弟不满道。

    “岑中的事,有任长河在一旁,阿爸一查就清楚。再说今天咱们兄弟可没吃亏,差点被打的可是任长河,”叶硕笑眯眯的道,“他会帮韩宁学说好话?阿爸一问,他肯定要让韩宁学钻套子不可。”

    “行啊,你这脑子。”叶青翔恍然道。

    “还有韩宁学留在岑中比离开岑中对我更有利,”叶硕笑道,“你说,一个得罪过教委主任儿子的校长该怎么管教委主任的儿子?”

    叶青翔呵呵直笑:“那他这校长不成摆设了吗?还得看你眼色行事?”

    “那倒不一定,”叶硕微笑道,“他要会做人,我也不会让他太难堪。”

    “嗯,这事算完了,”叶青翔问道,“那阿爸的事怎么办?”

    “既然是市二建承包的,那些人与市二建都脱不了干系,”叶硕说道,“现在咱们有两个办法。一个是等公安局的结果,但这办案的速度就……”

    “不能等,公安局那伙人,都是吃干饭的,”叶青翔摇头道,“要查出头来不得等到猴年马月了。”

    “那咱们就自己查,”叶硕傲然一笑,“总之有我在,坏事我就让它变好了,好事嘛……我也能让它变坏了!”

    “哈哈,阿硕,听到你这话我就高兴!”叶青翔笑着揽上叶硕的肩膀,“走,咱们先找个朋友打听打听。”

    “朋友?”叶硕疑惑道。

    “大哥在岑州也有些年了,有朋友不奇怪吧?”叶青翔笑道,“一条街,转个弯就到。”

    过了街,是一条破败的小巷,两旁都是人字型的屋顶,盖着深灰色的瓦片,脚下是道青石板路。听叶青翔说这都是清代留下的建筑群,是有历史沉淀的。叶硕打开灵眼,入目一片暮气与灵性,对大哥的话,深以为然。

    出了小巷往右走就是还在修建的二环路,挥洒着汗水的民工正用巨大的钻机清开地面,强烈的轰鸣声显得有点刺耳,与小巷中的宁静成了截然不同的两种世界。

    来到一处颇不起眼的餐馆门前,叶青翔推门而入,朝酒柜走去。

    店中的服务员刚想上前招呼,一见是他,都又把头埋在了餐桌上。这大热的天,外头又响得厉害,生意清淡得很,倒是睡意十足。

    叶硕打量着店中的摆设,本想瞧出一些什么不同,可惜的是,只能说一切都很普通。无论是餐桌的排列,菜色的种类,甚至墙上挂的广告画,都普通到了极点。

    但是叶青翔一从酒柜后拉出位女孩,叶硕顿时眼睛一亮:紫气!

    按照叶家“术”学的说法,根据人的一生际遇不同,天生灵眼能观察出上千种气象。其中紫气是最贵气的其中之一,就连被叶浩霆称为官运亨通的叶涣之,头顶上的气色也不过是深红而已。

    这女孩究竟是什么来历?大哥怎么会认识这种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