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明紀(资料) 安倍晴明
本系列作品男主角。
天才陰陽師,外型為俊秀的白面書生,因此在男子崇尚女性化為美的平安時代,是大帥哥一名。晴明幼小時跟隨賀茂忠行修行即能以肉眼看見百鬼夜行,因此盡得賀茂忠行的絕學。傳說晴明的母親是狐狸,葛葉姬。
晴明洞澈世事,因而顯得對名利並不關懷,對一般人也很冷淡,甚至到了有些性格惡劣的地步。只有在唯一的好朋友源博雅面前,才會露出難得的喜怒哀樂各種表情。他的嗜好是跟博雅一起喝酒。
晴明的職位是國家公務員,住在宮廷東北的鬼門方向,卻很少看他去陰陽寮上班。長官似乎也拿晴明沒辦法的樣子。
各媒體對晴明的演繹,在同樣的原作基礎上,多少有些差異。
歷史上的安倍晴明
一般認為安倍晴明生於喜二十一年(西元 921 年),父親為安倍益材或保名,母親不詳。安倍晴明為陰陽道土御門家的始祖,師事賀茂忠行、賀茂保憲,之後歷任天文博士、主計權助(相當於今日的國稅局官員)、左京大夫(負責京城東部治安的官職),晚年得以有從四位下的殿上人地位。《占事略決》是安倍晴明目前唯一可考的著作。
官方記錄中,安倍晴明的事蹟都發生在中年(西元 960 年《中右記》)以後。換句話說,他的前半生是一團謎,出現各種傳說也不算稀奇了。
傳說中的安倍晴明
安倍晴明在日本幾乎是「陰陽師」的名詞,包括古典作品《今昔物語》、《古今著聞集》、《大鏡》都記載了許多晴明傳說。
真正使晴明故事深入民間的是淨琉璃(古典人偶劇的一種)《信太妻》,描述晴明之父安倍益材於信太森林拯救白狐,白狐化身葛葉姬報恩,兩人生下晴明的故事。歌舞伎則有《蘆屋道滿大內鑑》等。
傳說中,安倍晴明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聽懂鳥獸說話,通曉秘法「泰山府君祭」能使死者回生,神奇故事極多。因此有研究者懷疑「安倍晴明傳說」是土御門一家著意傳播,以提高自身地位的手法。
1991 年,專寫恐怖小說的日本作家夢枕獏出版了「陰陽師」這本小說,由許多短篇集合而成,內容描寫日本古代平安朝的妖魔鬼怪。周旋於妖魔鬼怪之間的兩位主角都真有其人,安倍晴明是日本最有名的陰陽師,而源博雅則是音樂大師。
歷史上,安倍晴明跟源博雅是同時代的人物,但是並沒有記載說明他們是否相識。因此晴明、博雅這對絕妙搭檔純屬夢枕獏的創作,他們帶出了書中一個個飄逸的鬼故事。
除了用細膩有情的筆調描寫鬼怪,這種古典風情受到歡迎之外,很多人喜歡陰陽師的原因是晴明博雅這對搭檔實在太可愛了。他們的互動方式有點像柯南道爾筆下的福爾摩斯與華生。華生在福爾摩斯的帶領下經歷種種事件,而福爾摩斯雖然平時也很喜歡欺負華生,遇到困難時,最信任的卻仍然是相識許久的老朋友。晴明和博雅也是這樣。
1993 年日本漫畫家岡野玲子開始改編「陰陽師」為漫畫。岡野並不拘泥於完全忠於原作,而加入許多自身的研究結果。岡野玲子的畫不屬於華麗型,但在她的優雅筆觸與認真考據之下,漫畫大受歡迎。除了熱賣百萬冊帶動原作買氣之外,岡野玲子也在 2001 年得到手塚治虫漫畫大賞的肯定。
2001 年可說是安倍晴明之年。2001 年,在原作小說七本和漫畫十集之外,陰陽師改編成電視、電影、以及舞台劇等各種媒體形式演出,電視版晴明由 SMAP 中的稻垣吾郎主演,而電影版則請來狂言師野村萬齋,並創下賣座佳績,把陰陽師的熱度炒到最高點。針對這種狂熱的現象,日本媒體甚至創了「安倍晴明熱」(Seimei Boom)一詞來形容。
2003 年,原作小說仍持續連載中,漫畫即將進入結尾的高潮,十月時,原班人馬主演的陰陽師電影版第二集又將配合安倍晴明逝世千年祭典上映,到時應該還有一波熱潮。
本作品第二男主角。博雅出身皇族,父親是克明親王,母親是權傾一時的藤原家族出身,他本人出生後卻被降為臣籍源氏(像源氏物語的光源氏一樣),不過仍然是貴族身分。博雅本人只醉心音樂,對音樂以外的世事一竅不通,對身分也毫不在意。
博雅外表濃眉高鼻,性格極其純樸正直,連鬼神都可以折服,也折服了不管對誰都很酷的晴明,成為知交好友,一起經歷許多不可思議的事件。
歷史上的源博雅
源博雅生於延喜 18 年(西元 918 年),雅樂家。從皇族被降為臣籍之後賜姓源朝臣,16 歲時已是從四位下的身分。博雅歷任中務省大輔(應該類似今日的內政部次長。順帶一提,陰陽寮隸屬中務省,所以源博雅很可能當過安倍晴明的長官),之後任職右兵衛督、右近衛中將、最後升到從三位皇后宮權大夫的地位。後世因此稱他「博雅三位」。
源博雅最為人知的還是他的音樂成就,歷史記載他擅長琴、琵琶、橫笛、篳篥(類似直笛的一種樂器),作品有「長秋鄉橫笛譜」、「長慶子」等。如今宮中舞樂演奏會仍然會演奏「長慶子」作為結束。
傳說中的源博雅
有關源博雅的傳說也相當多,並不少於安倍晴明。傳說散見古典作品《今昔物語》、《江談抄》、《十訓抄》等。故事多半描寫博雅演奏音樂感人至深,可以感動鬼神、擊退盜賊,在《陰陽師》系列作品裡都介紹過了。傳說博雅出生時空中流洩出優美的樂音,死後則成為都卒天外院(解釋起來太複雜了,總之是六道輪迴中的天界)演奏音樂的天人,是畢生都和雅樂有關的人物。
平安時代
自桓武天皇遷都京都開始(西元 794 年)到源賴朝建立鐮倉幕府(西元 1192 年)為止的四百年稱為平安時代。此時政治權力主要由藤原家族把持,與唐朝的交流減少,而產生了以貴族為主的文化,風流優雅。日本許多著名的古典文學作品均出現於此時,如「古今和歌集」、「源氏物語」與「枕草子」等。
安倍晴明與源博雅屬於平安時代中期人物(西元 970 年前後)。
陰陽師
中國的易經與陰陽五行學說傳入日本之後,混合密宗佛教與泛靈信仰,而產生了日本特有的陰陽道。陰陽師便是信奉陰陽道的人,根據陰陽五行來占卜吉凶。
由於平安時代自天皇以下,整個貴族階級深深地信仰宗教,日常也依奉占卜行事,掌握占卜知識的人便具有掌握貴族們的能力。因此陰陽師屬於國家官吏,隸屬於官署「陰陽寮」,專司政府的占卜、除魅、相地、天文觀測、以及曆法修訂等要職。陰陽師的官職雖然甚低,卻相當接近權力中心。
安倍晴明是日本歷史上最有名,也是傳說最多的大陰陽師。陰陽道由賀茂與安倍兩族世襲,自安倍晴明後陰陽道一分為二,賀茂家專精曆法,安倍家專精天文,安倍家日後改名土御門家,代代相傳至今。
人间魔域中的阴阳师(评论)/法兰 (5363字节 0票 33点击) 别有洞天 2004/11/07 01:00 其心﹐恒常不动﹐迷离却胜浮云;
其目﹐有缚鬼裂魔之光;
其口﹐明艳朱唇之下有利舌如刀;
其女﹐时有美貌妖魅相随;
其友﹐质实心热﹐真心惟他莫许。
——冈野玲子《阴阳师》
“阴阳师”应该算是日本文化里很有特色的一种职业,传说中的阴阳师非但通晓天文地理与历法,据说还能役鬼驱神,与中国民间所说的“法师”以及西方传说中的“巫师”颇为相像。日本的自然环境恶劣,地震、洪水、火山喷发、海啸等天灾频频发生,在科学尚不昌明的古代这些往往被视为妖怪作祟,民众对之充满敬畏与恐惧,于是,应运而生了掌管历法制定、天象观测和占卜等事宜的机构“阴阳寮”,平安时代是阴阳五行学说在日本发展的鼎盛时期。
2001年的日本电影《阴阳师》就是以史上最著名的阴阳师安倍晴明为主角,它改编自“文春文库”发行,作家梦枕貘的同名小说《阴阳师》。
《阴阳师》里的两个男主人公并非虚构的人物,他们的事迹在平安时代的正史和野史中若隐若现。
安倍晴明在日本正史上首场登场是在公元976年(天元元年),他的父亲是大膳大夫安倍益材,生母却传说是叫“葛叶”的狐狸精,安倍晴明以教授加茂家阴阳道及占星术而名声大噪,并曾经准确预言花山天皇的让位。在日本京都西阵织会馆附近至今还有睛明的故居“晴明神社”,此外,晴明的出生地大阪阿倍野区也有个供奉了他座像的神社,岚山渡月桥附近则是安倍晴明的埋骨之处。
这个在日本民间广受崇拜的阴阳师,从平安时代的《今昔物语》就已经有他的事迹记载,到了当代,小说《帝都物语》,漫画《王都妖奇谭》、《阴阳师》(根据梦枕貘小说改编)等更是在日本引发了安倍晴明的研究热潮,据说现在京都的晴明神社每到休假日便有超过三千的参拜者。
不少描写安倍晴明的作品说他面貌秀雅,以致于在井原西鹤的笔下,安倍晴明说出了“世上一切男性都是美人,而女性中少有美人者”这样的话。不知其他的作者是否内心也有此想,反正在《王都妖奇谭》和《阴阳师》里,安倍晴明与身边友人的关系设定影影绰绰透着井原西鹤式的暧昧。
《阴阳师》中另一位男主角源博雅在日本历史上是有“管弦之仙”美誉的雅乐演奏名家,他是平安王朝醍醐天皇的长孙,至今尚有不少他谱写的雅乐作品流传于世,记载了他的事迹的作品数量上不比安倍晴明少。
有一类电影,在未了解它的背景前单只看故事,也大致还是看得下去的,只是,许多细节的含义便很难体会得到了。比如《阴阳师》中频频出现的五芒星标记(这个称为“晴明桔梗印”,代表了安倍家的阴阳五行学说,为晴明神社所特用,不大见于其它神社),而知道了源博雅在雅乐史上的地位后再看他时时拿出笛子演奏,再看他数次在片中拿出吹笛感受也肯定不一样。
无论是野村万斋扮演的安倍晴明阴柔的外型还是对怪力乱神的解释,都鲜明的体现出日本独特的美学观与传统理念。
日本神怪传说中有个专有名词“怨灵”,专指那些生前对某件事物有着极大的执念而不得满足,死后魂魄不肯转生在人世作祟的生物,强烈的未曾得到抒解的爱与恨都是怨灵产生的根源。无论是《鬼娃娃花子》还是《午夜凶铃》、《富江》,这种妖怪生成理念一直贯穿于日本灵幻题材作品中,追本溯源,就连并非神怪小说的《源氏物语》里,也影影绰绰有失宠的六条妃子心有不甘,乃至生魂出窍四处作祟的描述。
由于阴阳师是专门替宫廷观测天象,预言祸福及占卜生死的,所以,阴阳师的故事,也往往是在尔虞我诈的内宫与朝廷中开始。
《阴阳师》里,无论是失宠于天皇的女官佑姬,还是被冤杀枉死的皇子都是权力倾轧中的失败者。每一个时代,无分国界,都有无数这样的失败者:突然之间,她不再是他心目中的珍宝,他身边换上了别的女人;突然之间,他从至高处跌下失去了权力,接着是自己的生命……
怨毒如蜷伏心底的妖兽,在失败者心中蠢蠢欲动,寻找出路。
而阴阳师,就是那个洞察人性弱点的驯兽者。
在作家和漫画家的笔下阴阳师被称为“在来世和今世间思索的人”,最被推崇的阴阳师往往是哲人和隐士的形象——就像安倍晴明,洞察世事,视名利为身外物。然而,世上往往少的是超脱隐士,多的是会一点歪门邪道就忍不住要兴风作浪的妄人。
每个在宫廷作祟的怨灵背后差不多都有一个推波助澜的阴阳师——毕竟,没有多少术士对费一番手脚不过是替普通民妇吓唬她负心的丈夫有太大兴趣吧。争权夺利的名利场,每一注投下去不是大输就是大赢,这才是阴阳师们对决的主战场。
阴阳师们冷眼旁观可以利用的人——名利场上的失败代价往往是极惨痛的,甚至伴随着杀身之祸,有多少人会不作挣扎而引颈就戮?无论是野心还是怨恨,但凡是心底那只欲望的妖兽开始孕育,它就不会停止生长。阴阳师只需要小小的推一下——
用符咒,用法术,妖兽破壳而出,于是,在世上,一个人迷失了,一个妖怪诞生了。
年轻的源博雅为一个不知姓名不知身份甚至不知容貌的女郎倾心,常常在宁静的月夜,女郎乘车而来,隔着车帘与他倾谈(只是电影语焉不详的交代让人实在不清楚他们是如何相识的),又总是在说话间,她沉默的随从会冲出来推着轿车匆匆消失。
这种像梦一样恍惚迷离,而又含蓄矜持的密约,最后以一种凄厉的方式公布了真相:车中女子原来就是藤原家那个被天皇遗弃的女子佑姬。
佑姬妖变的一幕在《阴阳师》里最让人心惊:安倍晴明以法术将草人变作天皇和婴儿引在宫中作祟的女鬼现身。然后,就见一个披头散发的红衣女人径直冲入寝宫,手中的铁钎狠狠向草人身上凿下……银幕上并没有见血(因为是草人),可是,恐怖感并不因之稍减,日本电影惯以气氛取胜的特点在这里依旧保持着。
当这个女人低声吟起一首情诗的时候,源博雅骇然发现她居然就是自己恋慕的车中女郎。
事情还没有完,紧接着,佑姬就在源博雅的眼前面目大变,一点点,一点点,生出犄角,长出獠牙,五官狰狞扭曲,终于变成了鬼怪模样。
一个幽怨的女子的内心黑暗的秘密被人操纵之后,最终以这样可怕的方式展现于光天化日下,想起来让人心底寒意直冒。
可怕的不是妖怪,而是那个由阴阳师操纵的世界里鬼气森森,仿佛每一个人都有妖变的可能……是人间,却又是魔域。
《阴阳师》,一个关于人鬼共居时代的寓言。
狂言的历史、现状与技法(资料)/野村万斋 (6273字节 0票 16点击) 别有洞天 2004/11/07 01:03 狂言,产生于中世纪(十二世纪末一十七世纪初)的日本民间,是日本最早的科白剧,当时也称"现代喜剧"。
狂言最初从属于能,是一种与能为一体的舞台艺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狂言开始摆脱了对能的从属地位,独立活跃于舞台,并在艺术上受到了高度评价。
狂言大体上可分为三种,但人们通常所说的狂言,是指有独立的完整情节的二四五个和泉流(派)的剧目。其他诸如在能乐中登场,饰演平民百姓、船翁或者喜剧性的逗趣角色的狂言,则称为"间狂言"(在能乐的段落之间表演,主要起背景说明或承上启下的过渡作用)。
狂言是一种将写实与象征揉为一体、经过抽象、提炼而逐渐形成的既具有形式美,又富有滑稽、幽默感的古典戏曲,同时它又具有现代的美感,与现代的审美观是相通的。
狂言通常由二~三人表演,也有由一人或十几人表演的作品,但为数甚少。表演时间一般为十五~四十分钟,很少有达到一小时的。
狂言的情节主要以对话的形式展开,但有时也加入一些歌谣、舞蹈、故事的成分。此外,还有许多曲目配以了"囃子"、"地谣"(谣曲伴唱),以喧染气氛、加强变化。
狂言与能一样,通常都是在"能舞台"上演出。狂言的演出,原则上不使用假面,但对于非假面而无法表现的角色则也使用。"间狂言"中使用的假面有尼、祖父(人面)、福神、雷公(神佛鬼面)、狐、老鹰(鸟兽面)等约二十种。与能所不同的是狂言除主角外,其他角色亦可使用假面。
狂言的装束为简单的写实性的日常服装。但角色已失去了庶民性,类似鬼、神的角色装束,趋于向能乐的服饰转变。
狂言的各种角色划分均有统一规定,其区别常常取决腰带,因此腰带的系法颇见功夫。另外,狂言中的女角色的装束,要用一条白布缠头,并将余下部分自耳际垂于胸前。这种被称为"美男帽子"的表示角色的方法,也是狂言中富有特色的重要表演技法之一。
狂言一般不使用舞台装置,既使用时,也都是原封不动地从能乐中借用。但狂言剧中系于竹杆前端表示牛的黑布条和表示马的白布条,却是狂言所独有的简洁而富于象征性的道具。
狂言中的小道具写实性强,且丰富多彩。其中,农具及各种酒具道具的大量采用,尤展示出了这一富于庶民性艺术的特点。另外,狂言还通过对扇子、"葛桶"(圆桶式坐椅)等小道具的巧妙利用,例如,扇子既可以比喻为刀剑,又可象征为松明火把,从而力求道具的简化。
狂言是喜剧,也是笑剧。其笑的因素可概括为如下几类:①吉祥如意的祈祷。②语言游戏。③展示觉醒起来的下层民众的健康、纯朴的生活情趣和理想。④表现庶民对统治者的反抗,以及嘲讽随之妇女社会地位的提高而出现的种种矛盾等等。狂言中各类登场人物虽然丰富多彩,但却很少有历史上的名人。总的说来,狂言所表现的是对上层阶级、权力者的反抗,对处于下层社会庶民、甚至小偷的同情。它的所有剧目,都是通过"笑"赞美生活,充满了健康、纯朴、欢快的色彩。
狂言作品的内容大多数都类型相近而且比较单纯,但是其中也不乏有诸如揭示兽性本质的"钓狐"一类历史名作。
狂言的历史
日本的笑剧,最初萌芽于古代的"神乐"。神乐中带有笑剧色彩的歌舞与中国唐代的散乐相结合,发展为以滑稽的表演和对白为主的"猿乐"。十一世纪,日本喜剧的雏形逐渐形成。十四世纪中期,作为舞台艺术之一,开始使用"狂言"一词。由于猿乐常常是在寺院、神社的祭礼中表演,因此其本身逐渐趋于向严肃的歌舞方面发展,并从而促使原有的喜剧部分相对独立。狂言最初形成、产生的原因也正在于此。
十五世纪后期,观阿弥(一三三三年-一三八四年)、世阿弥(一三六三年-一四四三年)父子创立了今天的能乐。由于当时统治者对能乐的维护与推崇,使得原来狂言为兄、能乐为弟的地位相互颠倒,置狂言于能乐的支配之下。此后,能乐与狂言便作为同一舞台艺术不断得以洗炼充实和提高。十六世纪狂言的发展达到高潮,并衍生出"大藏流"、"鹭流"和"和泉流"三个流派。进而又随之能乐成为了幕府时代的宫廷仪式乐,狂言也开始摆脱对能乐的从属地位而相对独立。狂言师,即狂言表演者或者加入上述的三大流派,或者被受狂言影响很大的歌舞伎所吸收。
一八六八年,明治政府成立后,失去了原有保护者的狂言界,一度进入了较之能乐界更为混乱的时期,多数狂言师加入了居于能乐与歌舞伎之间的剧种--"吾妻狂言"。与歌舞伎关系密切的鹭流失传,大藏流、和泉流的正宗由于同派弟子的协助,才免遭灭绝得以保存了下来。
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民主思潮兴起,价值观念发生了变化,狂言作为一种完整独立的艺术形式,真正确立了自己的地位,逐渐呈现出新兴的趋势,并一直发展到今天。
狂言的技法
狂言科白的基本要领,是要求声音透彻、有力。狂言的念白有自己独特的节奏,即每句话的第二个音节均要以高调发声,例如,"周围的"、 "有一个"中的"围"字和"一"字的发声必须是高调。这种发声方法称为"张"或"起"。
能乐的科白,多以低音部发声,要求气出腹腔,声音浑厚。而狂言的科白则要求高于普通说话的音域,声音要明快、清晰。与能乐相比,狂言的科白更接近于现实生活,因此不使用"假声"。其声音的变化,只是由于角色不同而有所差异而已。
狂言独白的技法中,常使用独特的拟声调,如,开门的声音是"嘎拉嘎拉嘎拉",从桶里倒酒的声音是"咕嘟咕嘟"等等。这些用词均出于自由大胆的想象,给人以意想不到的滑稽感。
狂言的表演同能乐一样,基本上是由"准备"和"动作"两个部分构成。但狂言较之能乐表现的范围更广,也更多一些写实性的因素。狂言中也有一些程式化的固定动作,其专门的动作形式有"摇船橹型"、"戴斗笠型"、 "吹海螺型"等等。
狂言动作中的所谓写实性,是指例如在"萎"(即低头、以手拭泪表现哭)的动作中,要同时发出"呜一呜一"的哭声一类。当然,这种写实性与现代的写实是不同的,类似哭的动作已被抽象为近乎于"笑"了。
另外,狂言的剧情结构以及思想内容的表达方式,大都趋于类形化,雷同式的品较多。正因如此,也才被称之为单纯、朴实。
例如狂言的结构,首先都是由出场人物先作自我介绍(报名)开始,然后,或是招呼对方,或是为了舞台换场先绕场一周(也称为走场)再走到对方处,随后进人"本题"。结尾部分根据内容也有规定的程式,按其程式最后结束。
能乐及能乐的舞台都有严格的规定,而狂言则不受舞台限制,而是利用舞台,例如,在演员走场的同时进行换景等等,从而创造出自由的舞台空间。这种简洁、精炼的舞台空间的处理方法比之现代的戏剧更具有生气和活力。
狂言的现状
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在狂言这门传统艺术重新受到评价、得以振兴的同时,当时年轻的一代更以他们的实际行动,积极从事着新剧目的创作、狂言的单独演出,以及与其他戏剧门类的交流等活动。老一代的支持,加之新一代的努力,使狂言这门艺术迎来了新的"热潮"。狂言在海外公演受到了高度评价,不仅有日本人到海外教授狂言,甚至有外国人举行狂言的演出。日本国内的新剧(话剧)演员也通过学习狂言来提高自己的表演水平。由野村万作演出的"钓狐"在日本的电视广告中播放后,狐狸跳跃的生动形象随即成为了人们的话题,并从而使狂言在民众杜会中得到了更广泛的传播。狂言正在她独自的舞台上,日益发展,蓬勃向上。
狂言与能乐之间的关系,在鹭流已经失传的今天,大藏与和泉两流派的人同能乐的五个流派已不存在专属关系,而是通力合作,自由选择、演出。
平安时代的和服(资料) (3957字节 0票 120点击) 别有洞天 2004/11/07 01:03 平安时代(794-1192年)在日本史上又称“国风时代”,它是指在消化唐朝文化之后发展起来的独具大和民族风格的新文化。这时期服装工艺发达,装饰趋向华丽,是日本服装史上的“贵族时代”。平安时代的宫廷服装成了后来延喜式的基础。
礼服中重要的是天皇穿的冕服,这类服装仍是参照中国的传统:天子冕有十二旒,诸侯九,上大夫七,下大夫五。旒是用彩线穿组的珠玉,垂于冠的前后。衣服用大袖,红地上饰日、月、星、辰、华虫、雉、虎、猿八章;下裳为白地上饰藻、米等四章;御带分为长经、短绥,上饰玉佩。皇太子以下的文官、武官的礼服与奈良时代的大致相同。
朝服,可以分为束带、布袴、衣冠。束带指戴冠、着袍(半臂、下袭、内衣、单衣、表袴、赤大口、佩剑、持笏的装束),它是朝服中最正式的,布袴比束带略为简便,用指贯,即奴裙代替表袴的装束。衣冠指省略半臂、下袭、石带,着绣花裙、佩长刀、持扇的装束,穿这种服装,如果没有得到特许,是不能直接参朝的。
日常服装,有直衣、狩衣、水干等。直衣就是常服的意思,上着杂袍、内衣、单衣,下着指贯。戴冠的直衣称为冠直衣,戴乌帽的称为乌帽直衣。狩衣是指戴乌帽,着猎装、贴身衣和裤裙的装束。直衣是贵族穿的,狩衣是公卿平时穿的,同时也作为下等官员的正式礼服。水干指戴乌帽子,着对襟系结短衣、单衣和袴。水干为下等官员的便服,一般平民也可以穿。
与直衣、狩衣、水干配套的还有袍服。袍服分为缝腋袍和开腋袍两种,前者是文官或武官五品以上在不当班时穿用的,后者是武官在当班时穿用的。袍服的面料冬天用绫,内衬平纹绢,夏天用纱。色彩根据等级官品不同分别选用不同的颜色。天皇御袍用黄栌色染就。据载天皇用黄袍开始于嵯峨天皇弘仁十一年。御袍上面装饰唐草、凤穿牡丹等纹样。天皇在御神事上穿白色平纹绢的御帛袍。在御亲祭上穿御斋袍。御斋抱前有横栏,后有褶。太上皇在宫中穿饰有竹、桐纹样的红色袍。皇太子在宫中穿饰有鸳鸯纹的橘黄色袍。
臣子袍衫的色彩从元融帝至三条帝,一品至四品为紫,五品绯红,六、七品深绿,八品和新官深蓝色。鸟羽帝时,紫改为黑。袍服上的纹样有唐草纹、对波纹等,六品以下袍服无纹。以后根据家族不同,各自装饰不同的纹样,但六品以下不装饰纹样。
太政台、弹正台、检非违使五品穿朱色衣,式样为半臂、无袖短衣,袴前有栏,左、右、后三方有褶。
民间日常服装有代表性的是小袖,古代的小袖类似于今天的圆形小袖和服,和小袖配套的是袴。嵯峨天皇弘仁十一年以来,出现了在祭把和神社活动上穿蓝印服装的习俗,祭祀时,在袍服外面穿白布上印有蓝印花草纹样的襦袢,即小忌衣。并且在右肩上还要垂挂两条红黑两色的带子。领子装饰蝶和鸟类纹样。舞人穿开腋蓝印袍,纹样是竹和棕榈及其他杂类题材。赤带挂在左肩。祭 把官穿无袖小忌衣或缝腋袍衣。
平安时代的女装有较大变化。朝服与礼服越来越接近,上衣和下裳的尺寸加长,袴的宽度变窄,内裙外露。女装的类型可以分为盛装和便服,盛装即礼服,便装有小圭、细长、壶装束等。
盛装包括唐衣、表着、圭、细长、壶装束、单衣、裳、袴等。唐衣是指衣长和袖长较短的直领衣,后来唐衣又称作禁色,规定紫、绯色锦绫唐衣没有得到特许不能随便穿着。
表着是一种与今天的和服相类似的服装。
圭,是多层衣,层数不限,根据《荣华物语》载,多则达18—20层。小圭是套在表着外面的一种轻薄透明的 服装,这种衣服选用的颜色与表着不同,而通过小、轻薄的质地约略能透出些表着的颜色,非常漂亮,这不失为近代日本和服的一种特色。
细长穿在小圭的上面,看起来细长的服装,质地和纹样没有特别的规定。
壶装束,指戴市女奖,着圭,是女子外出远门时穿的服装。
单衣,尤其是装饰性很强的“十二单”也是这个时期中重要的服装式样,它是宫中女官穿着的服装。十二单不是指十二层单衣,而是指单衣上面叠十二层圭的装饰性服装。
平安时代的染织在前面的基础上又有所发展,特别是纱、罗织物应用广泛,日常用的有布、紬织物。有花纹织物的加工方法主要有织、染、描、绣、刷等。印染方法主要还是采用浸染,刷印花是直接用植物茎叶或凭借型版,在上浆的白绢或纸上面刷印出花纹的一种手工印花方法。
染织品的色彩非常丰富,并且讲究应景取色。如表现樱花纹样,表层看上去是白色的,但同时又要透出里层的淡紫色。因为樱花虽然是白色的,但嫩叶带有淡紫色,所以整体表现自然的真实面貌,不能忽视一点细节。另外,日本人也把自然的、写生的与外来纹样题材图案化,使原来具象的内容经过变形使其装饰化、几何化,这种纹样称为有职纹样。如团花纹样、对波纹样、龟背纹样等。
阴阳术及鬼族(资料) (2962字节 0票 21点击) 别有洞天 2004/11/07 01:04 式神:被人类操控的超自然生物。式神的种类相当多,等级也很繁杂。这里就不详细解说了(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某些灵力高深的式神是代代相传的,比如父亲去世之后,他的儿子或者弟子便会自动得到操作式神的权利和能力(比如前鬼、后鬼、留鬼都是这一类的式神)。
逆风:指法术失控,反噬其主。灵力比较低的术士使用高深的咒文则很容易产生这种现象。轻者受伤,重者死亡。
骚灵:灵能者(无论觉醒与否)在承受压力,或者焦虑的时候,能力会不自觉的泄漏,导致身边发生异常事件,称为骚灵。
犬神:灵力高强的神物以犬的姿态出现,便被称为犬神。一般用于保护主人,不受妖魔侵害。某种特殊情况下,也可以将其杀死,血祭灵咒,已达到弥补术力不足,提高法术威力之用。
犬鬼:妖力高强的魔物以犬的姿态出现,便被称为犬鬼。用处与犬神基本相同,但危险性却更大于犬神。万一主人本身的灵力无法压制它,便有可能被它吃掉。由于是魔物的关系,血祭的威力会比犬神高,但发生逆风的可能也大得多。(犬神犬鬼在式神中,是地位很高的一种。有些术者甚至是被它们操控的。)
五芒星咒术:虽然是咒术的基本,但很有威力。普通的五角星是其施术符号,咒文是“临兵者斗皆列阵在前”(摘自文献的咒文,很难说有没有记载错误)。可以用于加强封印的力量,也可以用于攻击和召唤式神。尤其对付低级灵,绝对有效:)。
游浮灵:死去的人,不相信自己已经死了,或者对世间还有留恋,便会变成游浮灵在人间游荡。很容易被术者召唤来当作临时式神操纵。
地缚灵:死去的人,对某一个特定场所有深厚的感情或者意念,其灵魂便会在那里逗留不走,完成死者为完成的愿望,也就是闹鬼。一般来说,除灵师对付的都是这种灵。(捎带说一下,灵魂力量的强大,不在于腕力,而在于心中的感情。不论爱恨,感情越强烈,灵魂的力量就越大。这一点和我国的修炼不太一样。)
阴阳术在日本古代,一直都是很盛行的法术。当时的人们常常请阴阳术士来为他们祈福、除灵。
讲完了阴阳术的基本知识,再来讲一讲与术士们势不两立的鬼族。
在传说中,鬼的种类相当多——有吃人灵魂的为生的,有狐狸幻化成的,有雪山上居住的雪女,也有地狱来的邪灵……甚至有一些是靠吃人类面孔为生的。至于吸血鬼,大概是后来从西洋流传而来的种(吸血鬼的日文发音都跟英文发音很像)。
总的来说,鬼大致可以分为水、火、风、暗、悍这几种。水,当然是指可以自由操控水的妖怪。这类妖怪的代表是河童和雪女。火系的妖怪很少,吸血鬼大概算吧(口气不确定)?风,所谓的“风师”和雾天狗便是代表。
暗,大多数妖怪都属于这一种,喜欢黑暗,秉性邪恶,魔法是其拿手好戏。这种妖怪的代表太多,我不说你也知道。悍,这种妖怪没有任何异能,只是单纯的身体强壮,攻击力奇大,难于伤害。外形多半是魁梧如山,狰面獠牙,脸色铁青或者赤红。这种妖怪基本来说等级很低,其他随便那一系的高等妖怪都可以很轻易地杀死它们。
在这些鬼中,有很多是可以靠吞吃别的鬼来提升自身的力量的。吃法各式各样,有的只是吞吃对方的灵魂,有的连肉体一起吃掉,有的吞吃对方的妖力,让对方从9级一下子成为2、3级。
有这种能力的鬼有时也会寻找灵能者吞噬,因为吃掉灵能者获得能量比吞吃妖怪获得能量要多——尤其是那种灵能没有觉醒,完全没有攻击能力的。
顺便说一下,这种吃鬼的能力,在现代鬼作品中应用很广泛的
原著顺序(资料) (506字节 0票 25点击) 别有洞天 2004/11/07 01:04 阴阳师(第一部):有鬼盗走玄象琵琶;栀子花之女;黑川主;蟾蜍;鬼恋阙纪行;白比丘尼
阴阳师 飞天卷(第二部):小鬼难缠;卑鄙法师;陀罗尼仙;是乃夜露;鬼小町;桃园柱穴伸出稚子小手向人招手;堀川桥上,源博雅邂逅妖女
阴阳师 付丧神卷(第三部):瓜仙人;三脚铁环;爬行鬼;迷神;为谁而若有所思;俯卧巫女;吸血女侍
阴阳师 凤凰卷(第四部):泰山府君祭;青鬼背上的男人;月见草;汉神道士;牵手的人;骷髅谭;晴明、道满占卜箱内物
阴阳师 龙笛卷(第五部):怪蛇;首冢;虫姬;呼唤声;飞仙
一个人的电影—尴尬的《阴阳师2》(评论)/luchyyao (5028字节 0票 56点击) 别有洞天 2004/11/07 01:13 对于这部〈阴阳师〉,我只能说,由野村万斋饰演第一男主角,真不知道是导演的幸还是不幸。
基本上,我在看完电影后,对整个故事情节是一片模糊。
平心而论,整个故事框架是完整的,叙述也是合理适当的,即使对日本古代的神话不太了解的观众,在看完全片后,也是可以理解的。故事从接连发生恶鬼食人事件入手,到京都发生一系列怪事,再引出“出云族”被“大和族”残酷灭族的传说,当中穿插着天美子和须佐的姐弟相识、互疑,幻角的似善似恶……等等。叙述节奏相对紧凑,各种小细节上的彼此对应也做的不错,可以说,这部电影从结构和内容上,是不好也不坏。
但,问题就出在这不失不过的不温不火之上。
任何一部影片,都应该有那么一两个地方是出彩的:一个场景、一句台词或者是一个瞬间。这种深刻的印象,不一定是感动、是快乐或是舒服,有时甚至是讨厌、是好笑或着是鄙视。无论是好片还是烂片,个人认为,电影本身都应该会有这样一个时刻让你记住,让你在这一刻决定是喜欢它还是讨厌它。
可是,非常奇怪的是,在看完这部〈阴阳师〉之后,居然想不起来任何令我感动、讨厌或者可以回味一下的瞬间。
这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
我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整部电影,唯一能够记住的,只有野村万斋表演的安倍晴明一角。
这大概就是人们所说的出戏吧。曾有记者说,〈冷山〉很不好,理由之一是裘德·洛漂亮过了头,令人常常出戏,影响观片效果。当时在心里嘲笑这个记者发花痴,居然只注意演员,忽略电影的内涵。
没想到,同样的问题,我也遇到了。
不过,对于〈阴阳师〉,这根本就成了通病。翻阅一下网上的评论,所有关注这部电影的焦点,基本上都投射到了野村饰演的晴明身上。对于电影本身,人们很少去关心它讲了什么、要表达什么,有多少价值。甚至有评论断言,影片总体得2分,野村万斋一人独得5分。
对于这样大的反差,我想,对于导演,对于这部电影而言,应该是悲哀的。
凡是看过〈阴阳师〉的人,都会对安倍晴明的形象留下深刻的印象,那种超越性别界限的美是很难形容的。白析的肤色,妖媚的眼神。你或许不会从照片上看出他的诱惑力,但在运动的银幕上,他只用眼神、肢体和微笑的表情就营造出一种诡异的氛围,让你真正感觉到,一个有着狐精身世的阴阳师所散发出的、特有的阴柔和优雅。
的确,作为安倍晴明的扮演者,野村达到了高峰。
或许,这就是这部影片最后给人留下的印象,一个很深的印象——一个角色,一个演员。至于电影本身的场景、细节统统变的模糊、不重要了。
电影制作是为了什么呢?
电影作为整体,应该给人留下一个比较全面的、综合的印象,一个属于电影本身的印象。我喜欢的〈乱世佳人〉中,费雯丽固然塑造了万中无一的经典形象,可是白瑞德、阿希利和黑人保姆同样让人过目难忘,而电影所表现出的,对南方时代消逝的怅惘,对战争的鞭斥和对土地的眷恋,则深深打动每一个观众。即使是被评为世纪大烂片的〈埃及艳后〉,你也可以记住伊莉沙白·泰勒和查尔斯·伯顿的爱恨纠缠,还有那一幕豪华惊人的入罗马城仪式。总之,什么电影都应该会有一些属于主角,属于演员之外的东西沉淀下来。
回到〈阴阳师〉的问题上来, 归根结底,这部电影最大的问题出在导演和编剧过于强调主角,过于强化了安倍晴明的魅力。
电影在塑造其他人物时,不仅匆忙,而且缺乏深度和力度。出身偶象派的深田恭子虽然担任主要角色,但戏份有限,演技薄弱,基本上,站在晴明旁边就可以忽略不计了。伊藤英明的源博雅,很遗憾,这个面目可爱,但实在蠢得可以的角色,除了在剧中承担了一个忠诚朋友的身份,其余就是对着美女傻笑。再说幻角,尤其令我失望的是中井贵一。如果说,其他演员都是偶像派的小字辈,那他就算得上是演技派的老先进了,或者,能和三岁登台,有着扎实狂言(日本古典戏剧)表演功底的野村万斋有得一拼的,就只能是中井先生了。可惜,整部戏里,他不仅装容蓬头垢面、面目模糊,而且表现平平,既忽略了角色应有的内心痛苦的挣扎,也没有表现出恶魔般的恐怖和邪恶。他看上去当然不是好人,但也不会让你讨厌或憎恨,甚至连一点点同情也没有。我努力想挤一点感情给幻角大人,给我喜爱的中井先生,可惜,作不到。
我们再看看大阴阳师安倍晴明,先前提到的那种超乎寻常的阴柔妖媚已足以迷倒一干小女生。而他面对扑朔迷离的案情,表现出冷静的思维,缜密的推理,严密的逻辑,这一点上,堪比柯南和金田一;面对恶魔,他表现出的理智、镇静、勇敢和凛然正气,直至最后舍己救人,恍若英勇善战的名门武士;而对于朋友和无辜受害者,又表现出温柔体贴、关怀备至和亲和慈祥……。综上所述,导演和编剧基本上是倾尽全力,把能给他的人类所有的美好性格都给了他,这还不包括人物与身俱来的孤傲、洒脱,完全符合当代的酷一族的审美标准。
就这样还不够,末了,还来一段令人全然震惊的“巫女”舞。试想,每个看到安倍晴明男扮女装大跳神舞的观众,此刻对剧情已然忘得一干二净。不管你接不接受这种形式的舞蹈,那一刻,人人都大睁着眼睛看“西洋镜”了。
大阴阳师是塑造成功了,野村万斋的安倍晴明也名留影史,大概很少有人想挑战一下了吧?
可是电影本身呢?空白。
虽然讲述了一个贯穿数十年的神话,演绎了一段刻骨铭心地亡族之恨,展现了一场京都大毁灭的旷世灾难,叙述了一个爱能融化恨,正义终将战胜邪恶的真理……。可是,留下的还是虚无。它什么元素都包括了,可是,却什么也没发挥出来。隐隐约约,有一点影子,最后,也全被安倍晴明的光芒掩盖,暗淡无光。
这是一个人的电影。
据说那段女舞,导演为了不影响电影全局,已经是选了扮相和效果最糟的一个版本了,听说最初拍得艳惊全场,导演担心观众的情绪陷入进去就不会跟着后面的情节走了,默……
想不到,还是一样的不能逃脱野村的魅力辐射,早知如此,导演你何必选那个最差版本?好想看看最佳版本是什么样子啊!
安倍晴明(资料) (14202字节 0票 354点击) 别有洞天 2004/11/07 01:15 自古以來,每一種宗教或思想,都對應著至少一位的代表人物。而在陰陽道中,安倍晴明便是當之無愧的VIP巨星。
用《陰陽師列傳》這個名字,完全是因為懶惰和不想再開其他小標題——然而實事求是地說,安倍先生的生平資料實在不夠撰寫傳記之用——了不起可以寫個唯唯美美的言情小說——當然前提還是你必須把他的年齡“模糊處理”。不過即便如此,他也仍然是無數少女心目中的偶像、諸多動漫和電視節目中不可或缺的生鮮素材、各類野史異說中的英雄人物——論長相,可說貌似潘安;論才智,自然文武兩道;論品格,當然是………………總而言之,我實在掰不下去了——安倍大叔,呆會小人就要揭你的老底了,實在是為更新所逼,不要怪我啊……
首先,讓我們來看看安倍先生的玉照(天地日月,可證吾心;若有貶義,天打雷劈)~~
安倍晴明,乃孝元帝之子,大彥命後裔。當然,這麼看來,安倍大叔果然出身高貴,幽雅深沉——不過說到這個孝元帝,人家乃是從神武天皇往後數的八代目大王,在日本就被稱為“欠史八代中的一人”。科學地說,這位身處神代之中的孝元帝,究竟是真有其人,還有杜撰虛構,就只能說是“信則有,不信則無”了。
當然,即便不是皇族血胤,咱們小晴晴(那是什麼?!)也仍然是閉月羞花、沉魚落燕的美~少年。考察他的生卒年月,從其去世的寬弘二年(1005年)往回推算,享年85歲的安倍先生應該是于延喜二十一年(921年)出生的。然而根據《土禦門家記錄》一書中的記載,安倍先生似乎只活了45歲——也說不定。
接下來就是出生地的問題。但凡在歷史上留有名號的人,總會有“法身無數”的神跡顯現——不錯,在日本,關於安倍先生的出生地點,就有大阪說、香川說和茨城說等諸多記載。
首先讓我們來看看大阪說。作為對此說法的佐證,在大阪市阿倍野區阿倍野元町,建有以安倍晴明為祭神的安倍晴明神社,並豎有“安倍晴明生誕傳承地”的石碑——恩……怎麼看都像單純的旅遊招攬手段。
其次便是香川說。根據《讃岐國大日記》的記載,安倍先生誕生于讃岐國香東郡井原莊;另外,丸龜藩的公撰地志《西讃府志》則稱安倍晴明生於讃岐國香川郡的由佐。
最後便是茨城說。迄今為止,最早的安倍晴明傳記收錄在《ほき抄》的《由來》部分裏。按照《由來》的說法,安倍晴明的出生地應該位於常陸國築波山麓的貓島,也就是現在茨城縣真壁郡明野町貓島。如今,在貓島的舊家、高松家的敷地建有安倍晴明神社,其中收藏有高松家於寶永八年(1711年)整理出來的《晴明傳記》。
有趣的是,讃岐國由佐與常陸國貓島有著密切的聯繫。作為由佐名稱由來的由佐氏實際上就出身於貓島。
瞭解過我們安倍先生光輝萬丈的出生地之後,讓我們進入此篇的核心部分——安倍晴明的家庭狀況!!!(請鼓掌~)
安倍晴明的父親名為安倍益材,職務是大膳大夫。另外,也有的史料稱其為安倍保名的——不過保名這種叫法僅見于如同今天傳奇小說一樣的晴明物語中;而在平安和鐮倉時代則沒有這樣的稱呼。另外一方面,“安倍益材是晴明之父”也僅見于安倍氏的系圖之中,其他地方均沒有相關記載。
至於安倍先生的母親——恩!所謂集香豔、淒美、不可思議於一身的迷之美女:美神令子小姐的前世——(被所有讀者毆死ING)總而言之是不詳,或說是靈狐,或說是遊女(就是遊歷各地,應人之請降神附身以祛災禍的巫女)另外也有橘文子說。
介紹完爸爸媽媽,之後當然就是安倍先生的愛人——喂喂喂,幹嗎打我啊?他結婚關我什麼事?你們也不能因為他有老婆就打我洩憤吧?!——繼承了安倍家神神秘秘(是神神經經吧?)的優良傳統,安倍帥哥的老婆也是身份不詳(金屋藏嬌……),或有人說她叫做梨花(……翠花,上酸菜~)。
最後就是後代。長男叫吉平,次男叫吉昌——連起來就叫:昌平~哈哈哈哈哈!!!(你高興什麼呀?!)說到這兩人在事業上的發展,吉平在父親去世後,成為與賀茂光榮並列的陰陽師;為自藤原道長以下(當然也包括天皇,不過既然都攝關政治了,為了討好藤原大叔,小人就現實一點吧)的百官舉行祭祀占卜。吉昌則是接任父親的陰陽頭一職,出任陰陽寮的長官。
介紹了一堆基礎知識以後,當然應該進入安倍晴明的生平部分——但是……唉,說起來真是汗顏,因為安倍先生在他花樣年華的時期內,幾乎沒有任何記載。從幼年到中年期的記錄是“無”。拼命尋找的話,勉強有所關聯的僅見於《今昔物語》卷24第16話中安倍先生從師于賀茂忠行學習陰陽道的故事。關於這部分記載,談到晴明在打掃牛車時看到鬼並向忠行做報告的事情。不過,似乎也存在晴明之師乃是忠行之子保憲的記錄。
至於升遷方面,晴明歷任主計權助、左京權大夫、穀倉院別當、播磨守等職,官至從四位下陰陽頭。關於晴明的簡歷,請參看下表:
年歲事蹟
1出生。
54天文博士晴明密奏天皇。
58天有雷,落于陰陽博士晴明宅邸。
65為實資妻子順利生產舉行祓禊。
勘測上報除錫紵的時辰。
66預知花山天皇將要出家。
以花山院之命封印那智山天狗。
68為實資舉行鬼氣祭。
勘察惑星祭的時辰。
69為天皇舉行泰山府君祭。
74勘測仁王會的時辰。
勘測雷雨禦占的有關事宜。
77主計助晴明勘測宜陽殿禦劍改作事宜。
測算東三條院的行幸日。
79天皇牙痛,晴明為之占卜。
測算太皇太后昌子內親王的行啟事宜。
實地檢查昌子的遷禦處。
測算防解火災祭的時辰。
80測算立彰子為後的吉時。
測算行幸法興院的時辰。
為藤原行成占卜居於其宅的妖怪。
為天皇出宮舉行反?的儀式。
81為東三條院占卜渡禦事宜。
測算東三條院送葬的雜事。
82測算禁中火災及其他事宜。
舉行泰山府君祭祀。
83郭康親王病,晴明為之占。
84確定木幡三昧堂的建築地點。
由於賴道乳母病故,道長推遲賀茂祭。
道長停止建造佛像。
舉行五龍祭。
為皇后彰子是否去大原野行啟占卜。
多武峰鳴動,占卜之。
道長供養大般若經,舉行祭祀。
85為道長遷往東三條的新宅舉行祭祀。
天文博士從四位下安倍晴明卒。
安倍晴明和他的朋友(們):
暗之貴公子——源博雅
實際上似乎應該說是“與安倍大叔相互映襯的平安變態二人組”之另一人(吧……)。
按照後世的稱呼,源博雅是有著“博雅三位”美譽的著名音樂家。他的父親是醍醐天皇的第一皇子克明親王;不過由於克明親王早夭(這只是相對而言,因為即便如此這位仁兄還有充裕的時間娶老婆生孩子……)和圍繞皇位繼承產生的宮廷矛盾,源博雅最終被降為臣籍——但是高貴的血統仍然使他具有生來就是殿上人的資格(說白了就是蔭庇制嘛……)。在村上帝在位期間,更被稱為“比皇帝年長的禦甥樣”(……這種白爛的翻譯……汗,原文是“主上の年上の甥御”——理由很簡單,村上帝是醍醐天皇的第十四皇子)。至於母親,記載上只說是藤原時平的女兒之一。
關於源博雅的生卒年月,一種說法是918年至980年。如此計算一下,他應該比安倍晴明年長3歲左右。在歷史上有關源博雅的奇聞逸事,比較著名的一則是他為了聆聽琵琶秘曲,曾在三年間不間斷地每夜造訪逢阪的蟬丸法師——這麼看來,源博雅確實是位元熱心于音樂的風雅之人。
說到源博雅的亡故,就會聯想到另外一件事情——羅成門的倒塌。980年7月9日,羅成門因暴風雨而崩塌,3個月之後的9月28日,源博雅故去。另外,安倍晴明則於25年後的1005年9月26日逝世,享年85歲。
縱觀源博雅的一生,似乎只是一名對琵琶、笛、篳篥等樂器造詣很高的人;另外,在舞蹈方面也有所成就。如果要推斷影片中的暗殺動機,大約應該是為避免這傢伙登上皇位吧——說到這裏,據記載,平安時代美男子的標準是墜腮加豐滿大佛臉(…………………………),而源博雅的容貌並不足以列入美男子的行列,也許正因為此,反而出乎意料地符合了同樣是變態的安倍晴明的審美觀,所以就一拍即合,我還想留兩顆牙以便吃飯……)。總而言之就是“瘦骨嶙峋的脫衣舞男”(天可憐見,我沒說慌!跳青海波和紅葉賀確實是要脫衣服的……)和“人狐混血的異形變種”之間的禁忌之戀——不過估計被說成這樣,連漫畫作者都會要去撞牆了。
恩師典範——賀茂忠行(?-?[請參照其子的生卒年月自行推斷]):
賀茂忠行是奈良時期著名的修驗道鼻祖役小角的後裔,除了陰陽道,他還精通多種學問。在眾多陰陽師中,賀茂忠行以占卜準確著稱於世(當然在下不是說其他人就占卜不准……汗)。在三善為康的《朝野群載》一書中,就有「村上天皇藏水晶念珠於箱,令忠行蔔之」的記錄(結局當然是賀茂大人風風光光地猜中了~);另外《榮華物語》中也有這樣的記載:
某日,賀茂忠行告訴居住於京都下京區的富裕法師A:“X月X日,你必須進行物忌,否則會遭賊盜之禍,並有性命之憂。”法師A於是依言舉行了物忌,結果當強盜出現時,法師在客人平貞盛的幫助下安然脫險。(不過按該書所寫,法師A大人是棄財而逃的——恩,這難道不是堅守自盜的典範麼?[強光下,正在數錢的賀茂某愕然抬起頭來])
後世之所以將忠行歸於陰陽師之列,主要是因為他在西元940年平將門、藤原純友之亂時,向藤原師輔進獻了《白衣觀音法》——這部法典連當時的秘教高僧都不知道。
除此之外,忠行的另一項偉大功績就是:培養了跨時代的陰陽師人才安倍晴明!!!至今在《今昔物語》中還可見到忠行指導幼年的晴明和保憲(即忠行之子)進行陰陽道修煉的故事。(其修煉內容大約就是“努力睜開天眼,和鬼神進行溝通”——恩,果然很適合小孩子啊~[一旁的E·T正在點頭])
青梅竹馬(?!)——賀茂保憲(917-977)
作為忠行的兒子,保憲繼承父業,是平安中期著名的陰陽師;同時他也是好友安倍晴明長子吉平的老師,當時,社會上有「本朝陰陽道之規模乃保憲所定」的說法。關於保憲幼年即可看到鬼神的故事,《今昔物語》有如下記載:
一日,忠行在外出進行祓禊時將年幼的保憲一同帶去,保憲在驅鬼過程中一直溫順地坐在一旁。回家途中,他忽然向父親問道:“剛才您驅鬼時,我看到二十至三十個長相恐怖的人走上殿來,吃掉供品、坐上紙制的車乘,之後就消失了——那究竟是什麼東西啊?”
一般而言,只有經過嚴格訓練的人才有可能看到鬼神,然而年幼的保憲在未經任何培訓的情況下便已有此能力。所以,忠行對這個兒子也抱有很大的希望,並對其進行了全面的教育。另外,《今昔物語》中還有保憲與晴明進行占卜比賽(「占覆」)的記載,可惜相關內容到今天已經散佚缺失了。
擁有如此優秀資質的保憲和其子光榮並及安倍晴明繼賀茂忠行之後將陰陽道進一步普及開來,為賀茂、安倍兩家最終成為陰陽道之宗家奠定了穩固的基礎。
賀茂保憲傳諸後世的著作有《曆林》和《保憲抄》,其詳細內容仍有待調查。
世交?世仇?——賀茂光榮(939-1015)
光榮是賀茂保憲的長男,也是與安倍晴明齊名並列的著名陰陽師。由於父親將陰陽道中的天文部分讓於晴明,所以光榮只繼承了曆道理論。也因此,在《續古事談》一書中,光榮是作為晴明的對手出現的——當然,其中的真偽到今天已經很難辨別了。
按照《禦堂關白記》和《榮華物語》中的記載,藤原道長經常把晴明和光榮一起請到府上,令他們占卜吉凶、預測禍福。和晴明一樣,光榮也經常受命為貴族驅鬼請神。
安倍吉平:
安倍吉平,生於954年,卒於1026年,是安倍晴明的長男。父親死後,他便成為與賀茂光榮並列的陰陽師。自藤原道長掌政之後,吉平與光榮便負責為天皇及貴族占卜和舉行祭祀儀式。
《寶物集》中記載吉平與光榮曾接受藤原賴道的委託,作法使具平親王的陰魂成佛升天;《日本紀略》等史籍有吉平擔任五龍祭和四角祭的神事工作的記錄;《榮華物語》則錄有吉平受賴道之命,為死於難產(生親仁親王)的嬉子入殮、送葬,並籌畫其喪事葬儀的內容。另外《古今著文集》中還記有吉平在與丹波雅忠對飲時,向其透露地震將發的事情。
縱觀吉平一生,自陰陽得業生而為陰陽博士、陰陽助,官至從四位上,確可謂功成名就了。
安倍吉昌:
安倍吉昌生年不詳,卒於1019年,乃是安倍晴明的次男。吉昌自小就非常勤奮,悟性又高,所以很受賀茂保憲的關注。由於吉昌為人正直,因此繼其父亦成為陰陽寮的長官:陰陽頭(1017年)。
至於吉昌傳諸後世的業績,主要是他對日食的相關預言;除此之外,就別無記載了。
安倍泰親:
安倍泰親(生卒年月均不詳)是晴明的五代孫,平安朝末期的陰陽師。由於受到藤原賴長和九條兼實的重用,他也曾出任陰陽頭(1182年)——然而到了翌年正月,就再也找不到有關泰親的記錄了。所以有人認為,泰親當沒于其時。如此往前推斷,泰親享年大約應為74歲。
作為安倍晴明的子孫,泰親的確擁有成為陰陽師的天賦。他精通占卜,有「指神子」之稱。在野史中,有許多關於泰親降妖除魔的故事,他曾預言平家滅亡就是其中一例;再比如,除了一次為落雷所傷,泰親一生中從未敗績也是廣為流傳的逸事之一。
吉備真備:
吉備真備生於695年,卒於775年,是奈良時代的學者,也是日本陰陽道的開創者。在留學唐朝的過程中,吉備接觸到大量有關曆法和陰陽道的知識;回到日本後,他奏請聖武天皇廢除了典藥寮和咒禁師,將以大衍曆為基礎的陰陽道作為朝廷正統的神事禮儀和曆法標準。
作為著名的歷史人物,吉備真備也成為傳說典故的取材對象之一。有人認為,其留學中國的目的就是為了學習秘本典籍《ほき內傳金烏玉兔集》。由於吉備真備博學多識、通曉諸藝,遂引起了唐人(無具名,估計是某個與他一起學習的同窗)的嫉妒,將他關進了鬼魂出沒的閣樓。然而,那個棲息于樓中的鬼怪卻正是亡于唐土、思念故鄉的安倍仲麻呂。在他的幫助下,吉備真備安然出得閣樓,並且攜帶著《ほき內傳金烏玉兔集》回到了日本——這也是安倍晴明有關傳說的重要內容之一(相當於《陰陽前傳N部曲》……)
此外,《今昔物語》中還有吉備鎮除藤原廣嗣怨靈的故事。
滋嶽川人:
滋岳川人生年不詳,卒於868年,是活躍於文德、清和天皇時期的陰陽師。作為當世式占、遁甲的大家,滋嶽川人著有《世要動靜教》、《滋嶽新術遁甲書》、《六甲六帖》、《宅肝經》、《指章宿曜經》等書,但今天皆已失傳。此外,川人也常以其獨特的方式為田地乞求降雨和免遭蟲害。
在《今昔物語》中,有一則“滋嶽川人被神追趕”的趣聞——說的是有一次安倍安仁和滋岳川人無意中惹惱了地神,結果陷入逃亡的境地;川人便運用自己擅長的隱身術安然脫險(那那位安倍樣的下場是……)的故事。此外,滋嶽川人也曾出任過陰陽頭一職。
弓削是雄:
生卒年月不詳的弓削是雄是活躍於清和、宇多天皇時期的陰陽師。當然,他也是位預測吉凶的占卜高手。
在《今昔物語》中,載有「天文博士弓削是雄解說夢境」的故事。某次,是雄受藤原有陰之命前往近江,在途中遇到了正為噩夢所擾的谷藏院使者伴世繼。由於弓削是雄為其解夢,伴世繼才逃過了一次大劫。
此外,在《善家異說》一書中,記載有是雄在任陰陽頭時,為使年過六十仍未取得僧侶之位的修驗者通過考試,便施咒將除好友三善清行以外的同席考官全部“幹掉”(當然不是殺死,不過是令他們暫時喪失思考能力罷了……)的逸事。這或許能為歷任陰陽博士和陰陽頭的弓削是雄多增添一點人情味吧。
智德法師:
智德法師生卒年月均不詳。作為法師,智德在身為僧侶的同時兼任收取委託費用、替人占卜祛災的陰陽師工作——這種行為在當時是違法的,所以智德法師本身便是不同于以安倍晴明為代表的國家御用陰陽師這一群體而存在的民間陰陽師。到了律令體制崩潰以後,這類“無照”陰陽師便更加公然地在各地遊走活動起來。與蘆屋道滿相同,智德法師也屬於播磨流陰陽師。在《今昔物語》中,還記載著他以陰陽術幫助遭到海盜襲擊的船主奪回貨船的故事。
當然,智德法師與安倍晴明的關係一如蘆屋道滿與安倍晴明的關係一樣,都是非常惡劣的。同樣記載於《今昔物語》中的故事就描寫了智德法師與晴明用式神鬥法的經過。
蘆屋道滿:
作為列傳的壓軸人物,蘆屋道滿可說確是當之無愧。他不屬於賀茂或安倍兩家之中的任何一方,而是遊蕩於民間的播磨流陰陽師。在流傳下來的古籍之中,蘆屋道滿長被當作唯一可與晴明匹敵的對手來進行描寫。
相對于晴明效忠關白·藤原道長,道滿則選擇了道長的政敵藤原顯光作為自己的依靠。然而其後不久,道滿卻在一次針對道長的詛咒儀式中被晴明擊敗,被朝廷流放到了播磨。在室町時代播磨地志《峰相記》中,可以看到有關他的記錄。道滿死後,其子孫輾轉遷移到瀨戶內海附近的英賀、三宅等地,繼承先祖的事業,仍舊以陰陽師的身份出現在各個歷史時代當中。直至今日,日本各地仍殘留著許多「蘆屋塚」、「道滿塚」和「道滿井」,從中可以看出人們對這位“邪惡”陰陽師的追慕之情。
《阴阳师》第一部,细节随意谈/上(评论)/夜空语 (12576字节 0票 30点击) 别有洞天 2004/11/07 01:19阴阳师第一部,细节随意谈
夜空语
先是在论坛上看见了贴图,是我喜欢的风格,就去买了碟。故事比较好看的,的确还是第一部。不算是完整的评论,只是说点我看到的部分细节,如果不熟悉或没有看过片子的朋友觉得不明白,那么还是先看了片子再说吧。
第一幕、廊下
有人曾经比较过两部的片头,第一部是博雅吹笛,第二部是晴明喝酒。仔细分析一下,不难看出,第一部里博雅的戏份是比较多一点,人物也更加光彩,不象第二部,几乎是万斋一个人的表演。因此在第一部里,以博雅作为开篇,似乎更有道理一点。最有意思的是我买的第一部碟片,上面演员名单里居然没有野村万斋,只有伊藤英明和真田广之。实际上,万斋虽然在狂言界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在第一部开始的时候,人气怕是远远不及那两位的。比如说我,就从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这一点也不奇怪,越剧的竺小招、粤剧的红线女,在戏迷眼中固然是如同天人,而对于不懂戏曲的人来说,也依旧陌生。台湾一直到现在,仍然有糊涂媒体把安倍晴明的饰演者说成伊藤英明(在1的特典里也是如此翻译),恐怕就是这个原因吧。
所以这样的开头,让我觉得导演是索性把万斋当作一着奇兵,先卖个关子,让大家猜测不到这位迷离恍惚的主角到底会给人带来什么感觉。故事的发展也印证了我的猜测,先是不疾不徐的铺垫了一段往事,又介绍了阴阳师的由来,在朝廷的奏对那一场戏中,真田广之出来了,伊藤英明也打着瞌睡露出了真容——可是啊可是,我们的主角阴阳师,那个号称平安时代最有力量的神秘人物呢?
隔帘玉影。看不到神色和面容,只是一个人沉静地席地而坐。不知道有没有人注意到万斋首次出场的姿态,我是注意到了。那是一个侧身远景(不是后来隔帘的正面),不过确实端正挺秀,有平安时代贵公子的风雅姿态。注意到这一点是因为,殿上奏对的场景有点让我失望,博雅的神情太过现代,而真田及大臣们的表现也缺少了一些古典的优雅之趣,而这个帘外的人,配合帘内十二单衣的女子,却让我在瞬间接触到了那个年代的某种神韵。不止一个人在采访中对万斋的评价是“存在感”,这也许就是所谓存在感的实例了。《阴阳师》的原作者梦枕貘,曾经说过他是因为看了野村万斋主演的狂言才写的这本小说,野村万斋本人正是书中安倍晴明的原型。
写得太详细了,好在本来就是说细节。因此,大家都能够感受得到的东西我就不再提了,比如摘叶杀蝶,需要补充的是,这一幕是真田第一次与万斋的对手戏,之前两人都是独自表演。在特典里有一个很好的镜头,晴明站在廊下,回身,上下打量了一下道尊,这个镜头里眼神中的漫不经心和胸有成竹都表现得很有味道,可惜电影正式版里删去了。个人觉得两人间的对视其实不需要,也并不符合晴明那种淡淡的、世间万物与我无关的个性,反倒不如这一瞥来得有余韵。因此,事实上这一幕对视戏,万斋的表现没有广之好,广之的气势在这里得到了更加张扬的发挥。
当然,这一幕也是博雅和晴明的初相见。博雅为蝴蝶求情的慈悲,应当说是二人友情开始的先兆。不过这个时候,二人间的互动也并没有太出彩,真正好看的,是素手摘叶、吹叶念咒时干净潇洒,以及大臣惊慌逃走时带有鼓点的配乐,实在是配得好极了,阴2里则罕有这样好的原声。
第二幕、瓜咒(基本上是心理分析,笑)
认真说起来,瓜咒一段在整部电影里,是最没有关系的,跟生成姬的故事、以及与道尊斗法的主题都没什么联系,但是如果没有这一段,晴明与博雅这两个人的情谊就没办法表现。因此这一段完全可以看作是专门为了塑造人物性格而设。原著里梦枕貘用了许多篇幅介绍两人之间的那种气氛,然而这是电影,不可能按部就班地一一道来。两个人因为什么原因走到了一起?又因为什么原因结成了知交?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它突出交待一下。
于是导演选取了这一个角度。现在是在大臣的庭院里,博雅对着瓜傻笑。此时两人之间还刚刚在廊下见了第一面,而这一面过后,留在两个人心中的印象是不同的。博雅的心中,应该是排斥加上一点畏惧,看看博雅说“听说他妈妈是狐狸”时的表情,就可以了解。毕竟这个神秘莫测的人物那样轻易就杀死了一只美丽的蝴蝶,而且脸上还一直带着微笑(残忍)。
晴明的心理呢?电影没有直接表现,但应该是与博雅大不相同的。在原著中。这两个人之间,晴明永远最了解博雅,甚至比博雅自己还了解他身上那些特质;然而博雅并不了解晴明,至少不象晴明对于他那样了解。唯一肯定的是,这时候的晴明已经开始捉弄博雅了。对于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这样的捉弄表明,晴明在对博雅的了解超出了那一面的范畴。所以在电影里可以看到,晴明对待博雅的态度已经很象是熟悉的好朋友了,相反博雅却还有点慌乱有点生疏。
剩下的问题是:博雅为什么愿意接受大臣的请求?从这个层面剖析,也许可以看到博雅心底深处另一层隐藏的东西,而这一点恰恰和以上的分析相反。博雅是个“天然儿”,其实他有一种超越阴阳师能力的直觉和本能。在原著里也可以看到,笨拙的博雅往往会用不经意的一句话解开困扰晴明的谜团。这种能力晴明清楚,博雅自己反而并不太明白。事实上,博雅的本能并不排斥与晴明的交往,或者说,他的直觉让他认为,晴明这个人其实是可以亲近的。“为什么偏偏是我?”博雅在车中茫然地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是他的理智的逃避和潜意识的亲近之间的对话吧。
心理分析扯得太多,还是说电影吧。很多人喜欢晴明家中那一场戏,比如说“我看起来真的象狐狸吗”的时候不怀好意的笑脸。不过那一段给我的感觉有点过了,不如第二部开始晴明拿了扇子忍住笑看博雅盯着和尚发呆那一段自然。当然,对于蜜虫的解释应该是两人关系的一个转折点,从这时候开始,博雅才真正打消了疑虑,不再与直觉抗衡,而是放心地信任了晴明。
接下来的瓜咒,晴明从树上摘下瓜来的时候,眉上挑,歪着嘴,实在是太可爱的表情。这时候的晴明已经完全摆脱了廊下面对朝廷官员时的做作的拘谨,开始生动起来。而手拿着蛇的时候,偏头——噘嘴——逗弄——吓唬大臣,这里的动作表情也是一气呵成,表现得好极了,个人认为是野村万斋表演的最好的一幕,一举一动中无不包含着“我早知道,就是不告诉你”的恶质顽皮。(实际上,我也是从这段开始,抛弃了原先“看电影”的正念,进入了“看万斋”的邪念……)
补充一下,晴明归来后站在桥上看双星相会那一段,是拍摄时的第一个镜头。看特典,这一个镜头就拍了一个下午带半个晚上。原因是狂言出身的万斋舞台表演痕迹太重,一下子不能进入电影那种生活化的方式,不过他自己也很快认识到了这一点。但这个镜头比起其他镜头来,确实要差一些。同是说“有什么事要发生了”,第二部的片头,那个喝酒挑眉的动作,基本上就无懈可击。能够不动一根指头,单凭面部表情的变化就吸引别人的目光,不得不说是长期舞台训练的结果。
第三幕、佑姬
境由心生,这句话一点不错。看见双星相会,沉浸在恋爱中的博雅会说出“两颗星合成了一颗”,而被抛弃的佑姬却只是想到“另一颗星已经死去”。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段里的音乐,是由扮演者伊藤英明自己演奏的。历史上的源博雅,被日本人尊为乐圣,或称雅乐鼻祖。传说他的音乐能够让鬼神都为之慑服,不过,却终于没能绑住爱人的心。
这一段最有意思的是月亮咒。晴明一本正经地说有一个咒可以绑住人心:只要对心仪的女子说,我把月亮送给你,而那女子回答一句“好的”,月亮便真成了她的了。初看觉得很好笑,特别是博雅这个呆瓜在嘴硬地说了“绝对说不出口”之后,立刻就跑到佑姬那里依葫芦画瓢,顿时忍俊不禁。但是电影里这咒语终于没能成真,因为佑姬不肯说出那一句“好的”。没有了承诺、得不到回应的咒,象是一缕无处依傍的青烟,飘散在黑夜里,只留下淡淡的惆怅。
男人喜欢女人,女人也喜欢男人。把男人与女人的名字绑在一起,下一个定义,就叫爱。这是晴明对“爱”这个咒的解释。这一段二人之间的互动是整个第一部里最好的,已经有人评价,第一部中二人的互动不及第二部,其实很可能是因为原著中两人好像福尔摩斯跟华生一样,一直就存在默契,而这一点如前所述,很难立刻在电影中表达出来,所以多少会显得生硬。但这一段里,博雅生怕晴明知道自己内心,赶紧拿袖子捂住脸的细节,以及晴明说月亮咒时那种骗死人不赔命的正经模样,很让人信服,觉得可以会心一笑。
回到关于佑姬的话题上来,这是一个因爱不成而生怨恨的典型例子。一个被天皇抛弃的可怜女人,因为爱而产生的怨念,将自己活生生地逼成了鬼魂。日本传说里,一直就有“生魂祟人”的说法。《源氏物语》里有六条妃子因源氏疏远,嫉妒成魂,附在源氏妻子葵姬的身上,将她害死的故事。这个故事后来被搬上了能剧的舞台,野村万斋本人,就曾主演过这一出《葵上》。其实说起来,整个阴阳师第一部,晴明最主要的敌人就是怨念。瓜咒的成因是怨、佑姬变鬼是怨、亲王的鬼魂想要覆灭平安京,也是出自强大的怨念。因此第一部尽管故事头绪较复杂,中心主题倒是极为集中。也就是晴明所说,鬼魂是存在人心里的这样一个概念。
实际上在看到这一段时,已经隐约猜到宫中鬼魂的由来了。初生的皇子被人下咒,博雅急忙去找晴明,这时候晴明换了一个方式,索性变了一个自己的替身,让博雅又上了一回当,然后自己才装模作样地从屏风后面站起来,来上一句“何事喧哗?”这个恶作剧跟第一场不一样,第一场还可以解释为式神们来不及躲避,这一场就绝对是有意作弄了。从这一点看来,晴明实在是恶质的狐狸啊。
接下来的表演平平,其实可以更好。因为博雅在这时候说了“只有你能行,我不知道为什么,可我就是知道。”对于一个初相识、来历不明的阴阳师如此完全信任,似乎也只有博雅这样的直觉才可以做到。
第四幕、青音
第一部强过第二部,最主要的还是配角的功劳。第一部里两个女性角色:佑姬和小泉今日子扮演的青音都给人以极其深刻的印象,而第二部里深田恭子饰演的天照大神,却多少有点让人失望。一直以来,都很喜欢深田,但是在第二部里,她几乎没有很出彩的机会,当然,扮相还是我喜欢的。
回正题。以后的场景我认为是第一部里最唯美的。博雅在黄昏吹笛,晴明坐着倾听,陶醉的姿态雍容优雅,画面处理成暗色调,看上去就象平安时代的一幅卷轴。可能是从小接触源氏物语的缘故,我对于日本古典文化一直很有兴趣,这也是促使我买了这部片子的原因之一。那种优雅而黑暗的年代,有特殊的魅力。晴明的扮演者,38岁的狂言师野村万斋。并不出色的五官,表情姿态却有意外的美感,实在是很特别的人物。
在小说里,青音的原型是白比丘尼。一个不老也不死,纠缠于情欲,却类似于欢喜禅中以身体悟道的人物。电影隐去了两人之间的真实关系,却保留了一段对话:“有多久没见了?”“三十年了。”“是啊,晴明也长成很棒的男人了呢。”娓娓说来,没有爱,也没有欲望,甚至没有思念,有的只是岁月沉淀下来的一丝过往。
关于青音原来的身份,我的猜想是女阴阳师。因为她协助晴明捉鬼,很象是干本行的样子(笑)。从打扮上来看,有点不同于其他女子,不知道是否为尼装?平安时代的尼姑并不落发,只将头发剪短。随后三人去驱鬼,特典中看到,这是整个拍摄的最后一幕。这里晴明第一次与道尊斗法,有意思的是同是念咒,道尊声音洪亮,晴明却低低地仿佛自言自语,或许也象征着一个以暴力压服,一个以仁慈化解的不同吧。顺便说,如果期待看到很棒的特技,那么阴阳师不会是一个好的选择。尽管是玄异类的片子,阴阳师的特技实在令人不敢恭维。相比之下,那个婴儿的特技已经算是比较好的了。
接下来的场景,商业片的感觉就出来了。晴明替青音驱除吞进体内的咒,这里有个略带情色意味的镜头。当然比起第二部里深田的裸背要小巫见大巫,不过说起美感,倒还是第一部里这个镜头略胜一筹,最主要的是来得自然,小泉今日子的演技确实很好。特别是当晴明问及那个咒的身份,她说出“不知道”时从惊讶到略带惆怅的眼神——实际上,她应该是知道的,这个咒正是借助了她在150年前的恋人早良亲王死时的怨念而生发。
还是附带说,看到有学日语的朋友提到,这一幕之前,晴明与博雅两人对对方的称呼,一个是“博雅样”,一个是“晴明殿”。日语中“殿”是比“样”更近一层的敬语,一般情况下,都应当使用敬语的,除非家人或非常熟悉的好友。就是从此处,当咒灵出现时,晴明大叫“博雅,砍”的时候开始,两个人互相直呼其名了。这是二人之间的关系从普通朋友转化成密友的标志。
第五幕 较量
功亏一篑的右大臣和道尊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于是,有了置晴明与青音于死地的念头,借口就是皇子的病是晴明下咒造成的,这当然是黑白颠倒、贼喊捉贼的说法。中世纪的宗教审判所,就常常以此罪名消灭异端人士。在这之前,有一段耐人寻味的暧昧情节,就是青音对晴明说,博雅对你很重要,要好好对待。实际上此时只有青音一个人知道,晴明与博雅是平安京的守护者这个宿命。青音对博雅的评价是“令人温暖的”,也许对于行走在人、鬼世界边缘,可正可邪的阴阳师来说,博雅的存在正是光明世界的召唤。到了这里都还可以理解,然而随后晴明那耐人寻味的羞涩一笑整个儿就把事情颠覆了……看到这里,我是愣了半天,呵呵。
紧接着武士们破门而入,抓走了两人,气氛一下子从安静祥和转成了紧张。这一幕中,所有暗中的敌人全部转到了明处,可以说是真正第一次面对面的较量。当右大臣说青音嘴里吐出了一个鬼(实际上前头有伏笔,晴明在替青音去除咒语的时候,道尊的式神——那只三脚乌鸦也躲在树林中观察),晴明反问“那么,是谁看见了”,语气和神态不卑不亢,仍然是极其从容的样子。平安时代的日本交织着外戚与皇室之间的权力斗争,皇室势力衰微,真正的大权落在皇后一族的藤原氏摄政关白之手,所谓万事皆关白于太政大臣,太政大臣相当于中国的摄政王,而天皇只能通过院政等方式与之抗衡。明白了这一点,也就不难理解左、右大臣之争,实际上是当时政治斗争的体现。源博雅是源氏一族,也就是皇族,相传为天皇之孙,但按照第二部里试图找幻角与晴明斗法的两个大臣的说法,晴明所依附的左大臣,应该是藤原氏,也就是当权者,而博雅与左大臣的关系也明显比较亲密。
实际上,晴明的个性是独立于政治之外的。如梦枕貘在小说中的描述,“宛如随风飘荡的云朵,超然自逸地飞舞在雍容文雅且惨恻的黑暗世界中”。也正是这个缘故,他才会对右大臣说出“如果我妨碍了你,我可以随时离开平安京”这样的话。时间一过如梦幻一场,灭者自灭,这是典型的出世思想。可以设想,如果不是道尊借武士之手砍了青音,晴明也许当真会从这场斗争中抽身而去。道尊的举动对于晴明来说是挑衅,如果说一开始的廊下对视还有点牵强的话,这里的对视就已经将两个对手具体化了。我的感觉是,晴明拯救平安京的举动并不源于博雅的恳求,而是从这一刻起,就注定了这种必然——两位阴阳师,象征着光明与黑暗的较量,一定会决出最终的高下。
别有洞天(Beeuty)于 2004-11-7 1:31:13 编辑过本帖
《阴阳师》第一部,细节随意谈/下(评论)/夜空语 (15576字节 0票 70点击) 别有洞天 2004/11/07 01:21第六幕 生成
先回答楼上的提问,关于为什么道尊要指使武士砍那一刀。不过首先要说的是……实际上大部分电影的情节都是经不起仔细推敲的。如果非要给一个答案,那么可以设想如下情况:第一种,道尊确有杀晴明的意思,别忘了,再有能力的阴阳师也是人,并不是神仙。在没有结界护身、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杀死是完全有可能的。如果对这一点有疑问,看第二部晴明在结界被毁时差点死于须佐之手就可以证明。而晴明后来对青音说“谢谢你救了我”时也是真心诚意的,假如没有危险,青音不需要上前挡这一刀。第二种……相对唯心一点,即使真的杀不死,道尊此举也可以理解为示威或表明态度。毕竟他很清楚,二人之间的对决是迟早的事情。某种程度上,两人有势均力敌的对手之间那种微妙的惺惺相惜的气氛。
从这一刻开始,所有的铺垫都水到渠成,故事由相对舒缓的叙事进入了紧张的情节。佑姬的故事中,博雅的个性得到了最充分的演绎。必须说的是,第一部的博雅与晴明还有点双星辉映的感觉,到了第二部,博雅这颗星就成了一颗伴星,光芒黯淡可有可无了。最近刚看了电视版,电视版里晴明的扮演者稻垣吾郎,对其演技实在不敢恭维(尽管穿着古代衣冠,仍然是现代人的动作。表情僵硬,几乎从不笑,苦大仇深的样子,最后还成了背叛贵族出身的革命者),但其中博雅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忠厚耿直,更符合原著。相比较而言,伊藤英明的博雅略显稚嫩,不过形象上比电视版的要讨好。
个人很喜欢佑姬在变成生成姬出场时那种略带诡异的气氛。红烛微动,似有似无的声音飘荡,幽怨、温柔、凄凉,鬼气森森。连恐怖场景都如此优雅,确实是日本电影比较独特的地方——不以耀目的特技、惊险的动作取胜,而是营造出一种气质和氛围,令人不知不觉深陷其中。佑姬的扮演者夏川结衣在这一段里将怨女的心理活动演绎得淋漓尽致,开始在稻草做成的天皇耳边低声细语,到最后拿起锤子敲打假人的头颅,因爱成恨的心理叫人毛骨悚然,可怜又可怕。
这里的场景比较好笑,天皇因为恐惧拉住了正在念咒的晴明的衣袖,结果三人倒在了一起。实际上此时,道尊已经提前知道了双星的含义,因此在佑姬身上下咒,要她必杀源博雅,以除去平安京的保护者。佑姬是博雅倾心恋慕的人,那么博雅对于佑姬来说呢?对于天皇的恨让佑姬由人变成了鬼,而博雅的爱让她由鬼变成了人。当博雅说“如果你要吃人的话,就吃了我”的时候,佑姬在这一刹那得到了解脱。临死之前,佑姬说出“相逢恨晚”的话,这一刻她已经接受了博雅的感情。然而确实,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额外的话题,关于爱和恨。我倾向于认为佑姬对于博雅的爱其实一直存在,只是被强大的恨怨掩盖住了。大多数时候,爱给人的快乐比不上恨给人的伤害。正如《大话西游》里至尊宝的疑问:恨一个人可以几十年甚至几百年这样恨下去,爱一个人却不能做到这一点。从这个角度来说,爱是极其脆弱的感情,非常容易消亡,无法与恨的坚韧程度相比拟。承认这一点令人惆怅,然而很遗憾,这是真的。
第七幕 乱象
凄凉的笛声中,佑姬平静地闭上了眼。一直在旁观这一幕的晴明抽出了箭,把道尊欲杀源博雅的咒文射了回去,如果不是三足乌鸦舍身护主,道尊很可能命丧箭下。这一段是第一部中晴明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动用武器,其它时候似乎都遵循了非暴力不合作原则(笑)。在阴阳师一的特典中,把此处道尊怒吼的形象作成了宣传片,确实很有气势,真田广之的表演比起第二部的中井贵一来说,要好得多。眼神凌厉而深沉,虽然是反角,却绝不让人觉得厌恶,相反会油然而生“这样的人才配作晴明的敌人”的感觉。有很多地方他的气势盖过了野村万斋。两相比较,一个是火,一个是水;刚与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接下来就是真田广之一个人的戏,去将军坟,唤醒早良亲王的灵魂。在这一段中他的表现非常有层次,特别是亲王附体时那种眼神,令人信服。怨魂云集,真正的大战在即,晴明邸内,蜜虫仍在采摘兰花,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天色在这一刹那变黑了,预示着风雨的来临,这时候博雅来了。比较有意思的是,博雅几次进晴明邸,一次比一次莽撞。第一次被自动门(?)吓了个够呛,有点战战兢兢的,第二次(救皇子)是从廊下直接穿过,不过脚步还算稳当,这一次纯粹是一溜小跑冲进来,除了跟情势危急有关,也说明两人之间的关系逐渐到了一个熟不拘礼的地步。
这时候的晴明小小地拿了一下乔。平安京怎样和我无关,我跟道尊其实是一样的,谁作天皇我都不在乎……如此这般,最后好像是卖了博雅一个面子似的,同意出手。野村万斋在谈及自己对晴明这个人物的理解时,用了一个词“虚张声势”,说的也许就是晴明这种言行不一的别扭个性。在我看来,即使没有了博雅,晴明也仍然会是平安京的守护者。上天选中了他,必有理由。看一个人,只听他是如何说的往往不够,特别是对于晴明这样心事埋藏得很深,几乎让人无法触及的人。如果要了解真正的晴明,应该看他的行事,而不是语言。晴明式的解咒很独特,他没有吕洞宾那一柄斩妖除魔的仙剑,也没有希腊神话中大地之子盖世的神力。更多的时候,他是以一种“了解”而非暴力的方式与邪魔沟通,从而化解沉重的怨念。事实上,他之所以能和博雅结下深厚友情,最根本的原因也在于他对人性“善”的一面有着很强烈的信心。更进一步说,晴明对博雅的情感,是建在他对这人间的情感与信心之上的。如果说阴阳道有明与暗的两种特质,那么晴明在这里所代表的无疑是“明”之特质。
一个小细节,看过小说的人应该熟悉,就是两人说“去?”“一起去。”这是梦枕貘的小说里为二人的互动设置的默契,几乎每一篇都有,也是行动的前奏,这里是第一次出现。生死关头,能有一个始终不离不弃的朋友陪伴,实在是一件让人羡慕不已的事情啊。
附带说一句,负责为《阴阳师》配乐的梅林茂,也是《十面埋伏》、《花样年华》的作曲者。实际上,这部片子的音乐非常值得一听。
第八幕 竹林
平安京在早良亲王附身的道尊脚下颤栗,无数当年被杀的将士的冤魂乘机附在武士们的身上。大臣、宫女慌忙逃命,一派世界末日的景象。这时候博雅冲进皇宫,要杀道尊、救天皇。这一段打斗激烈,但不精彩,尤其是很难和后面晴明与道尊的对决相比,主要问题在于气势的强弱太过明显——手无寸铁的道尊在气势上完全压倒了全副武装的博雅。实际上这也是没有悬念的——说句玩笑话,如果博雅有用,还要晴明干什么(笑)?尽管这一幕里伊藤英明的表现也有值得称赞之处,但真田广之实在是……太凌厉了。一边是胜券在握气定神闲,另一边是心惊手颤泪眼婆娑(为了佑姬?)最后的结果自然在意料之中。
之所以提到梅林茂的配乐,是因为这里的音乐是这部片子里第二段出彩的地方(第一段的出彩是摘叶杀蝶,前文已述,那种鼓点把气氛烘托得好极了)。比如博雅扑向道尊时,音乐让人有身临其境的感觉,即使不用眼睛只用耳朵,也可以非常明白地了解剧情的进展。另外,博雅最终拿出了晴明给他的五芒星护身符,那种郑重与珍惜的表情,让人觉得在这一刻他完全是把晴明当作了自己最后的希望,这感觉令人不由自主心中一紧。
而此时此刻,晴明与蜜虫正奔波在竹林之中,试图赶往将军坟,重新封锁结界。这时候的晴明尚且没有意识到自己与博雅是平安京守护者的身份,直到青音揭开了谜底方才恍然大悟。在这一刻他联想到道尊曾经驱使佑姬杀博雅之事,立刻意识到博雅也处在危险之中。竹林中奔跑的这一段,姿势相当奇特,单手前伸,上身不动,看上去优雅而戏剧化。玩过《苍之涛》的朋友可能会有点眼熟——桓远之在泰山上奔跑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无论如何,我总觉得domo应该看过阴阳师这部片子(笑)。
终于赶回皇宫,然而此时此刻,博雅已经奄奄一息了。这里就是一段比较突兀的场景——晴明流泪了。这个一直都是满不在乎地笑着的人,这个什么时候都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的人,这个其实有点高傲有点冷淡的人,终于显示了真性情的一面。晴明这个人到底是冷还是热?我的感觉应该是外冷内热,表里不一的。所以连垂死的博雅都奇怪地问了一句“晴明你也会哭?”这句话……实在很绝。尤其是,假如没有泰山府祭的话,差点就成了博雅留给人世的最后一句话(再默)。大概在他心中,他这个朋友是完全有异于常人的、半人半仙的品种吧……
第九幕 祭舞
博雅死,晴明悲痛欲绝,说出“城市的保卫者已经不存在了”的话。这时候青音提出,愿用自己不老不死的生命去换取博雅的,并要求晴明实行泰山府君祭,以达成自己保卫平安京的心愿,于是祭舞就开始了。
应该为舞蹈这一段另开一章的,开始我就这么想。比起第二部的女舞来,我更加喜欢第一部的泰山府君舞。两相比较,泰山府君祭的动作更加阳刚有力,姿态如行云流水般潇洒大气。而第二部的女舞,或多或少有那么一点噱头在里面。两部电影的片尾都不容错过,因为是舞蹈的完整版,而片中被剪掉的部分实在太多了,因此这一篇针对的是片尾中的完整部分。在一个访谈里看到,编剧梦枕貘说,正是因为非常想再看到野村万斋的舞蹈,才坚定了续写第二部的决心。尤其难能可贵的事,这两段舞都是即兴发挥,事先没有任何规定动作,完全是靠狂言师野村万斋个人的舞台功底。
题外话,昨天看了狂言三代初舞台,感触非常之深。万斋与其子裕基,均是三岁便登台出演狂言,那种训练对于孩子来说是接近残酷的。狂言是古老的世袭艺术,世袭的缘故并不是因为保守,而是因为必须从小训练起。每一招每一式每一个动作和表情,都有规定的程式。例如行礼,训练时在颈后放一把扇子,头颈之间必须成一直线;走路,腰部须维持在同一水平线上,没有任何晃动摇摆;跪坐时脚尖内收,脚的位置与臀部保持一致……凡此种种,都是从一点一滴中培养姿态,最终使得姿态的优雅融入一个人的生活,成为自然而然的表现。
所谓的泰山府君,实际上是中国人所说的阎罗王,主管人间生死。历史上安倍晴明修习的法术属于土系,土为地母,泰山府君是土系法门最为尊崇的主神。作法的程式是写上死者之名与还魂的愿望,在泰山府君前烧化,同时利用祭舞沟通阴阳。但真正的祭祀之舞在日本也已失传多年,该怎么表现呢?后来的访谈中野村说,他在泰山府君祭中,融入了太极拳的动作。实际上他没说的时候,我还真没看出来。太极拳是道家的功夫,所谓的“太极”,是道家心目中世界的源头。而日本的阴阳术本就源自中国的道术,因此用太极拳的圆转浑成之意,与泰山府君祭还是比较吻合的。
于是我们看到了一场精彩之极的身段表演。衣袖覆面,倏地打开,剑指施咒,反手为阴,正手为阳。在拍摄中突出了手部的动作,也突出了咒术的神秘感。而面部表情肃穆凝重,大有虔诚之意。对于舞蹈,我想说的是,舞蹈是要靠人去表现的。恰好最近看过一场群舞,肢体语言不可谓不丰富,但演员给人的感觉是在完成规定动作,而不是表演。甚至能够非常清晰地从演员脸上看出走神的表情,这说明他们并没有用“心”去完成。虔敬的心是舞蹈的灵魂,这是我一贯的想法。
第十幕 决斗
不老也不死的青音终于随着早良亲王的魂灵而去了,那一幕看起来有点象是化蝶。不过一场天摇地动的大灾劫居然轻易地被爱情消弭于无形,有点近乎儿戏。有人说青音实在是一个很好的演说家,三言两语就打消了早良亲王积郁了150年的怨愤,我倒宁愿相信,早良亲王之所以能放下,是因为青音说的“难道你所要做的就是摧毁这片你曾经深爱过的土地和子民吗”。这句话实在很有说服力。早良亲王的遭遇类似于中国历史上的八贤王赵德芳——是历史上的,不是影视里的。历史上的赵德芳因为被皇帝猜忌自杀身亡,并没有所谓八贤王的头衔。根据今昔物语中的记载,源博雅本身也是宫廷权力斗争的牺牲品之一。他是天皇之孙,曾因为可能登上天皇之位而被人行刺,最终靠着自己的笛声感化了刺客,从而化险为夷。事实上,这种争权夺位、兄弟阋墙、父子相残的惨剧在每个朝代、每个国度黑暗的深宫里上演着,从来没有停息的时候。
然而电影淡化了这种矛盾,因此我们看到了已故天皇诚恳的道歉感化了弟弟的假象。这一点似乎也不难理解,只要看看我们自己的影视作品,皇阿玛无不慈祥可人、勤政爱民、深通人性就知道了。为尊者讳是东方世界的一贯传统,美化历史不也正可以美化活着的人吗?(笑,到此为止)毕竟,拿来娱乐的片子,没有必要让它承载过多的沉重。
好吧,就让青音与早良在天上呆着,说说这150年来发生的事情,我们还是来关注一下地面上的人吧。
这是一场真正的对决,也是全片的高潮。从另一个角度而言,反而是最难着笔的,因为文字毕竟拙劣,如果真想领略对决时的美,只有自己去看了。这种美并不是《英雄》中靠娴熟的镜头与特效技巧堆砌出来的震撼,前已述及,如果是为了看特效而来,那么注定会对《阴阳师》失望。对决之美,在于气氛的充分酝酿与营造,在于刚柔并济、水火相容的出乎意料的对比。野村万斋、真田广之这两位演技派的明星,在此处最大限度地碰撞出了耀眼的火花。真田之胜,在气势,在凌厉的眼神;野村之胜,在灵活,在优美的身法。看这一场力量与智慧的较量,绝对是一种享受。看似杂乱无章的飞跃,暗中却已布下了天罗地网——那自以为制住了别人的人,最终却发现自己成了猎物。
当然,这里有一个明显的疑问,也就是上面有人提出的,有一段戏是道尊已经制住了晴明,最终却没有杀了他,而是在他脸颊上轻轻摸了一把(?!)又放开。关于这个……可以有无数答案,不过也有一个最简单也绝对正确的:导演的安排。呵呵。这下大家没话说了吧?
撇开这个不谈,道尊对于晴明绝对是有惺惺相惜的想法。失去了早良亲王这个铁靠山,如果能得到晴明的帮助,道尊才可以更加安心。决斗的一开始,道尊就曾劝诱晴明,“和我一起建立一个新世界吧”。晴明回答是“我对这个城市没有兴趣”,道尊立刻反唇相讥:“没有兴趣你为何要守护它?”这也是我一直想要的理由,为何呢?接下来晴明的回答颇耐人寻味“这世界上,毕竟还有不能舍弃的东西”。
答对了。这才是人性,才是为何人是人,不是神仙佛祖的原因。每个人都有不可舍弃的东西,也正是这些东西,构成了我们和这世界千丝万缕的联系。晴明是出世的,但同时,他也有一颗属于人的心,属于人的感情。青音这样的女人为了一段150年前的感情执意徘徊人间、佑姬一定要听到博雅的笛声才可安然死去、早良的借尸还魂是因为放不下复仇的念头,瓜咒的女子依然在人间作祟是舍不下大臣身边那一点可怜的温暖……如果要寻觅一切的根源,这就是答案。
最后一幕、结尾
风波已经平息。我们又回到了晴明那个看上去有几分杂乱却生机盎然的小庭院,在经历了动荡之后,此时此刻的宁静祥和弥足珍贵。梦枕貘的原著中花了大量笔墨来描写晴明家庭院的景色,也说明了梦枕自身对这样闲适生活的向往和偏爱,它是纷乱险恶的平安京中一片永恒不变的安详乐土,属于晴明,属于博雅,属于式神,也属于喜欢它的人们。
先前的疑问终于爆发了,这是在晴明回答青音“有三十年没有见面了”的时候就存下的,此刻博雅便十分干脆地向晴明寻求答案。晴明并没有直接回答,博雅便说,算了,无关紧要。反正不管你多大,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就是你了。实际上这句话应该是晴明第二次被博雅感动。第一次是博雅求他为皇子解咒,说“我知道你能,尽管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知道,可我就是知道”。两句话中包含的都是信任——最坦诚也最能打动人的东西。不过,从晴明这两次的表现也可以看出,本质上他是个很害羞的人,每当他被博雅感动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哈哈大笑,以掩饰心里的真正感觉。
最终,晴明还是不得不面对最令自己不自在的话题。
“晴明,我好像记得……”
“……没那回事……”
“不对,你就是流泪了。”
“……没有……”
这个抵赖的场景中,晴明一直背对着观众,只能从侧面看到他躲闪的眼神。对于表面冷淡、仿佛超脱世事之外的阴阳师来说,承认自己的热心肠的确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吧,或许也就像博雅对于月亮咒那样,“即使封了嘴也说不出口”?
一路写下来,也有1万多字了,为了一部并不算十分出色的片子,写了这么多的废话,在我来说,也是第一次。如果说起初看这部片子的动因是对平安时代的兴趣,那么写这些话的缘由则只能说是出自演员的魅力。不止一个人说过,饰演安倍晴明的野村万斋并不漂亮,第一眼看上去还有点奇怪,不符合美型的标准,这一点我同意。然而随着剧情的发展和演员自身魅力的散发,观者会不由自主地将目光完全集中在他的身上。野村晴明的成功再一次印证了魅力于人的不可或缺,长相与魅力之间并不存在完全的联系。野村万斋这个活跃在日本传统戏剧舞台上的演员以他独特的气质、一举一动中散发出的优雅空灵塑造了不做第二人想的安倍晴明形象,令这个千年以前如浮云一般飘逸的阴阳师活生生地从梦枕貘笔下走出,站在我们面前。无怪乎有人戏言,让野村出演阴阳师是梦枕貘最大的怨念。
安倍晴明(陰陽寮陰陽師野村萬斎
源博雅(右近衛府中将伊藤英明
蜜虫(晴明の式神今井絵理子
藤原祐姫(后妃更衣夏川結衣
瓜の女宝生舞
藤原師輔(左大臣矢島健一
陰陽頭石丸謙二郎
藤原兼家(中納言石井愃一
源忠正(右大臣螢雪次郎
小野清麻呂(左大臣下元史朗
垣武天皇木下ほうか
藤原任子(后妃女御国分佐智子
橘右近(検非違使庁大尉八巻健弐
伴高綱(検非違使庁少尉白石雅士
長正(陰陽寮陰陽師二橋進
康頼(陰陽寮陰陽師大村正泰
綾子(后妃更衣立原瞳
静宮(姫御山口美香
敦平親王(皇高橋拓未
広平親王(皇神宮卓
青音小泉今日子
早良親王萩原聖人
藤原元方(右大臣柄本明
帝岸部一徳
道尊(陰陽寮陰陽頭真田広之
ナレーション津嘉山正種
别有洞天(Beeuty)于 2004-11-7 1:31:40 编辑过本帖
《阴阳师》第二部,接着闲谈(评论)/夜空语 (8137字节 0票 41点击) 别有洞天 2004/11/07 01:28说了第一部,也得说说第二部了。不过我觉得,无论从故事的整体性以及制作的精良程度,二远逊于一,尽管有深田恭子、中井贵一这样的大牌加入,阴阳师二已经完全沦为了一部质素不高的商业片,除了野村万斋的表演。单从剧情上看,几乎想象不出有喜爱它的理由。诚如某人所言,第二部几乎完全是“一个人的电影”。
1、开头
阴阳师2的这个开头个人觉得比1要好一些,至少不必刻意地用语言来营造诡异气氛,而对于平安京的描述也比第一部要真实得多。平安京其实是仿造我国的长安建造出来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这些名目更证实了这一点。然而历史上的平安京比起电视中表现的要寒酸得多了,绝对没有那么宏大的规模,看来日本人是在努力地美化自己的历史吧(笑)。
当时的贵族对于风雅的追求已经到了一种走火入魔的境地,而另一方面则是平民的生活极为惨苦,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灭者自灭,晴明的这个观点还是更加符合当时的贵族审美情趣。源氏物语里经常出现所谓末世的说法,这个说法来自于佛经,是非常悲观颓废的想法。
幻角在晴明之前出现了,这个和第一部道尊出现的情形是一样的,一开头就把最强大的反面人物亮了出来,多多少少是削弱了片子的悬疑气氛的。总体来说,第二部的剧情确实不如第一部,除了晴明的表演,能让人回味的东西太少……
博雅的确露出了一副花痴相,有趣的是,在台湾朋友的网站看到了阴阳师2最初的剧本,这其中博雅单恋日美子,而日美子喜欢的人却是晴明,也就是说,晴明与博雅今次成了情敌。这一点在改编过后的剧中仍有痕迹,比如说天照大御神一定要晴明的舞和血才能召唤出来。我个人很喜欢这样的设定,因为可以看到两个人对这件事的反映。野村也是因为有这样的情节才肯接了这部戏,不过后来的改动可能会令他失望吧(再笑)。另外深田的形象其实很好,也许看惯了少女漫画中下巴尖削型的人会觉得太过圆润饱满,而事实上这是符合古代日本审美趣味的。
然后就是夜行、巨眼、鬼杀,这一段有点抄袭第一部女鬼拦车。这个动荡中隐含着纷繁头绪的开头最终归集到一个安静的小小庭院里,坐在黑暗夜色里一身白衣的晴明,微笑着饮下杯中鲜红的酒。这个开头实在好,动与静、光与暗、诡异与安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晴明的神色则让这之前的诡谲动荡全部化作风平浪静。饮下这一杯,隐含着他将成为混乱的终结者这一层含意,看似满不在乎笑容的背后是“我将坦然面对”的勇气。
p.s,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见晴明独饮。之前在两人对饮的时候,总觉得是很有趣、很快乐的,这时候才蓦然发现,没有了博雅一个人饮酒的晴明,其实很孤独。
第二幕、下棋
延续了1中的风格,自然接下来就是晴明与博雅之间的互动了,这也是阴阳师最大的看点之一。如sowalking所说的,博雅这一次在门开的时候没有表现出惊讶来,想必已经被捉弄惯了(笑),不过他还是逃脱不了被再次捉弄的命运(默)。和尚博雅的表情其实就是晴明的表情,因为作为纸人,它的反映应该是操纵者自身情绪的流露吧。所以看到荧幕上和尚博雅和晴明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表情对照,实在是一件很好玩的事,两人如出一辙,晴明先是以扇掩口,尽量忍住笑,不过受他情绪操纵的纸人已经笑了出来,这时候纸人=晴明。
至于博雅被吓到,应该也是自然的事情。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是在毫无防备(以为被捉弄完了)的情况下听到了纸人的声音。不过不知道大家注意没有,晴明在博雅大叫的时候也有一个被吓了一跳的动作,可能是那叫声太突然太恐怖了吧……最终还是忍不住大笑起来的晴明的确可爱,呵呵。
为什么晴明一定要变出一个跟博雅同样面貌的人来对弈呢?除了要想作弄博雅的念头之外,答案也许是,喜欢恶作剧然而本质却是孤高的他实际上对博雅是有所依赖的吧。撇去关于暧昧的各种说法,仍然可以看到,晴明对博雅的感情其实是超出了后者对前者的。毕竟,博雅生活在一个真实的、热闹的世界里,而晴明的世界没有了博雅和鬼物,便只剩下深深的寂寞。从这一点看来,“什么都懵懂”的武士比起“什么都懂”的阴阳师,还是幸运的。看破了、看淡了,也就很难有单纯的快乐了。
幸好还有博雅,从这个意义上说,他几乎是晴明和这人间唯一的联系。
第三幕、初会
原著设定里少爷公主——妩媚阴阳师的搭配在我看来是很有意思的,女方是外刚内柔,男方则是外柔内刚——万斋的晴明即使是女装,即使有柔媚的眼神、可爱的笑容,骨子里仍然是男子气十足的。这种刚性表现在对事物的了然于胸、面对危险时的遇强愈强、对他人不动声色的包容之中,至少这样的胸襟是纯男子的。一个例证是不笑的时候,他的眼神给人的感觉是凌厉而严肃,几乎有点锋芒毕露的味道。
当然初会那一段还是很轻松的戏,于是晴明便一直带着“晴明”的微笑。实际上当初促使我去找这部片子的动力也就是因为有人贴了那张三个人在屋檐下谈话的照片:微微挑眉,带着一种略有点游移的审视去看日美子,然后用不在意的语气对右大臣说“您不用担心”,这个镜头中白衣的万斋,实在是……无可挑剔啊……
不过,如果单纯截出这个画面,再将它与第一部的廊下对视那一段中的晴明相比较,立刻就会发现,这两个人是有很大差异的,第二部的晴明更自信、更圆熟。单纯从个人表演以及对晴明这个人物的把握,万斋在第二部中比起第一部来要好得多。除了驾轻就熟的原因之外,也可以了解到万斋是一个一直在提高自己的人。很多人对他的年龄存有怨念:为什么阴阳师没有早拍几年?我的看法却是:现在的野村才有这样的风采,如果再早,也许反而没有那么成功的塑造。毕竟,看上去简单的一招一式,都是数十年舞台经验的累积啊。
题外话,有朋友提出,晴明似乎不应该这样当面“揭露”博雅,并就此推断二人之间存在暧昧,晴明在吃醋,不过,我倒觉得不是这么回事。有没有注意到当日美子说“看上去也不是那么象狐狸”时博雅的神色?对了,他在偷笑,而且是很得意的那种。所以……让他尴尬一下,也算是小小的惩罚吧。
第四幕、试剑
先要补充一段,关于博雅与须佐初次会面。须佐在这里被设定为素盏鸣尊的化身。在同名小说里,素盏鸣尊被描绘为相貌奇丑、力量巨大的人,而在日本神话里,素盏鸣尊与天照大御神是一对姐弟,天降大水,两人绕柱相会,终于成为夫妻,由此诞育了大和民族。这个神话与中国的女娲与伏羲十分相似,我毫不怀疑它是脱胎于中国。须佐的演员显然不具备貌丑、力大这样的特质(变身之后倒是吻合了)。
这里有两个地方值得注意,一是博雅的态度。平安时期是个等级制度森严的时期,下等人跟上等人是连说话也要隔着帘子的。相对于源博雅皇子的身份,须佐是个卑贱的百姓。然而博雅对他因为音乐而倾心相交,是一件很不寻常的事。这从一个侧面反映了源博雅的个性:他的确是个天然儿,在他的心里是没有等级贵贱的分别,只有灵性的有无与高下,这一点难能可贵吧。被幻角说成“应该和我一样痛恨风雅之士”的晴明之所以和他结成好友,并且对道尊说“他不止是个殿上人”,也许正是体会到了他身上这些与众不同的地方。
二是这里的音乐。不知道有没有人觉得这里的笛子与琵琶合奏听起来有点怪异呢?(笑)除了欣赏习惯的不同,还有一点,那就是这里的笛子和琵琶并不是我们通常意义上的合奏。我们所谓的合奏往往是同样的曲调,最多也就是不同的声部。而这里的合奏则是完全古风的,是中国自古以来就形成的一种独特的合奏:笛子与琵琶的声音迥然不同,基本上是你弹你的、我吹我的,各自发声然而又构成和谐的整体,好像两个人一问一答。在丽江曾经听过一次纳西古乐,和这个有点相符。东方的乐器往往是随心弹奏,按照演奏者人品、心境的不同,呈现出完全不同的面貌,这也就是为什么伯牙与子期相遇,能从琴声中听出“志在高山”或“志在流水”的原因。
嗯,发现闲话总是比正题多……主要是正题差不多都被说完了……所以只能做点拾遗补缺的事情。不过试剑这一出,我个人还是喜欢的。晴明的姿态在阳光下看起来,十分光彩,不知道大家注意没有,大部分情况下他都是置身于比较暗的背景之中。而白色直衣配搭软帽的装束似乎也是仅见(在第一部中为敦平亲王念咒的时候出现过一次),为宝剑驱魔时的那个背影很有清秀雅致的感觉。很奇怪,在第一部里最后一个镜头穿的也是这套衣裳,难道这一套专为结束而设?
飞起的镜头确实不如第一部里从容,不过联想到晴明是在猝不及防下被剑带着腾空,而野村在拍这一幕钢丝戏时扭伤了手,似乎也在情理之中。但随后沉思的神色就很动人了,那一张不带笑的剧照正是我先前说过的男子气极重的表情,认真严肃,或许是有剑在手的缘故吧,眼神里也有了掩不住锋芒的剑意。
博雅去安慰晴明的那一段,之间的互动也很有趣。不过我有个感觉,晴明绝不像他外表表现出来得那么平静,这次失败对他来说也是不愿意接受的吧,只要看他那么认真起劲地查阅资料就知道了,他只是不喜欢将挫折感表现出来。毕竟晴明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神仙。而博雅作为他最好的朋友,凭着他善于为别人着想的天性,绝对是感觉到了这一点的,所以才专程去安慰。有这样一个朋友,的确是一件好事啊。
此外,博雅说“你越不叫我看,我偏偏就要看”那一句的声调很有意思。有点像唱歌。而晴明说“你总是爱和我作对”这一句的时候,那种无奈有点象宠溺着弟弟的兄长。这似乎不太常见,不过很容易让人联想起,这有可能是野村和伊藤相处时的真实情况吧:)
别有洞天(Beeuty)于 2004-11-7 1:32:19 编辑过本帖
随笔数则,看《阴阳师》时想到(评论)/夜空语 (9730字节 0票 28点击) 别有洞天 2004/11/07 01:41随笔之一: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看得越多,疑惑便也越深。晴明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电影里那个人,白衣秀眉,满不在乎的微笑,神机妙算,仿佛万事都胸有成竹,却会在好友死去之际大哭;说着“一切都是幻梦”,关键时刻却毫不犹豫地舍弃自己的生命,换取平安京的平安。这一个人,事事都藏在心里,即便是最好的朋友,也不能了解他心中的所思所想。
不由得让人心生悬念:要怎样的经历才能造就这么一个人?
小说与漫画里有一些关于晴明成长的答案。白狐之子,因为这个身份受到过歧视;少年时期被师兄贺茂保宪侵犯,在心中留下了隐痛;阴阳术冠绝天下,泰半是因为有能够与鬼神沟通的天赋……这些影影绰绰的痕迹,在成年的晴明身上几乎完全完全看不到,或者说,被隐藏得很好 。他微笑,大笑,在廊下举起酒杯,然后一饮而尽——尘世间的种种皆如过眼云烟,散尽了,飘远了,看淡了。
是个聪明的人,是个孤独的人,是个外貌冷静心中却有热情的人,是个从始至终看到了人性的黑暗却也从始至终没有失去对人世的希望的人。晴明比一般人看得透,他的身上有“暗”的特质,这也许就是道尊为什么会说“你我一样”而晴明自己也承认的缘故。所不同的是,晴明的内心深处,一直没有放弃对人性的尊重与守护。“温柔的话语是最灵验的咒”,晴明这样说着,用发自内心的理解而不是压制来征服各种各样的怨念。
曾经写过一段话,来解释晴明与博雅的感情:喜欢恶作剧然而本质却是孤高的他实际上对博雅是有所依赖的。撇去关于暧昧的各种说法,仍然可以看到,晴明对博雅的感情其实超出了后者对前者。毕竟,博雅生活在一个真实的、热闹的世界里,而晴明的世界没有了博雅和鬼物,便只剩下深深的寂寞。从这一点看来,“什么都懵懂”的武士比起“什么都懂”的阴阳师,还是幸运的。看破了、看淡了,也就很难有单纯的快乐了。晴明是幸运的,幸好还有博雅,从这个意义上说,他几乎是晴明和这人间唯一的联系。
有时候想,如果晴明没有遇上博雅,是否会变成另一个道尊?开始觉得是,后来又否定了这样的想法。看穆迦写的土御门小路以北,惊觉之下几乎黯然下泪。在电影里看二人饮酒,如此有趣,竟没有想到若没有了博雅,一个人在夜色下饮酒的晴明,其实很孤独。世界在变,不停地变。曾经爱过,却也必须要舍弃和离开,所以看到晴明与博雅这般不离不弃,偶尔会心嫉妒;然而心底里也希望,两个人就一直在野趣横生的小庭院,一百年一千年这样永永远远地喝着酒,闲聊关于咒的话题。
——该多好。
p.s.真实的历史中,博雅死在晴明之前四十年。小说毕竟只是虚构的,包括两人的关系。只是,即便是虚构的光阴,虚拟的感情,想起来也仍然不胜唏嘘。这样的四十年,或许正是: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随笔之二:谁把月亮送给了你
博雅爱上了望月姬,又无从得知她的心事,于是不知不觉中向晴明泄漏了心事。晴明一本正经地说,有一个咒可以绑住人心:只要对心仪的女子说,我把月亮送给你,而那女子回答一句“好的”,月亮便真成了她的了。
阴阳师一里的一段,初看觉得有点好笑,特别是博雅这个呆瓜在嘴硬地说了“绝对说不出口”之后,立刻就跑到满月姬那里依葫芦画瓢,顿时忍俊不禁。不过事后细想,这个咒竟然是真的。
如果有一个你也喜爱着的人……如果,在一个月色美丽到不象人间的晚上,对你真心诚意地说:我把月亮送给你。这样的场景,是会让人铭刻在心一辈子的吧?那么,这一辈子,那一晚的月亮都会留在你的记忆中,永不磨灭。是不是就相当于,你拥有了那夜的月?
电影里这咒语终于没能成真,因为望月姬不肯说出那一句“好的”。没有了承诺、得不到回应的咒,象是一缕无处依傍的青烟,飘散在黑夜里,只留下淡淡的惆怅。
由此想到另一个话题:晴明和女人。能说出这样的咒语的晴明,应该有过很深的情感体验吧?这种对于感情的洞察,是要在经历过后才能够知晓。书里提到过晴明的第一个女人,也就是电影里青音的原型:白比丘尼。一个不老也不死,纠缠于情欲,却类似于欢喜禅中以身体悟道的人物。电影隐去了两人之间的真实关系,却保留了一段对话:“有多久没见了?”“三十年了。”“是啊,晴明也长成很棒的男人了呢。”娓娓说来,没有爱,也没有欲望,甚至没有思念,有的只是岁月沉淀下来的一丝过往。
“男人喜欢女人,女人也喜欢男人。把男人与女人的名字绑在一起,下一个定义,就叫爱。”背倚着木柱的晴明,这样闲闲地笑着,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象解释咒语一样地解释爱的含义。能把爱看得这么清楚,是不是就不会再去爱了?
只想问一句:谁把月亮送给了你?
随笔之三 一起走?一起走!
刚看到这一句的时候,一下子联想起了里头的“yp,p”,失笑。
这一句是书里的原文,梦枕貘非常喜欢,将它作为两人之间的一种默契,每集必有。在采访他的时候他说,写作是一件很孤单的事情,所以非常羡慕书里的晴明跟博雅,因为他们总是两个人在一起。
原来如此。
其实是简单的对白,不过,听上去还是很舒服。在电影二里做了更暧昧的阐释:你到哪里,我也到哪里,决不让你一个人面对。应该是这个意思吧,却反而不及原著中淡淡的一句有味。
博雅对于晴明,应该是……有点敬畏的。记得有人提到过电影开始时两人间的称呼,博雅叫晴明为“晴明殿”,而晴明称博雅“博雅样”,在日语中,“殿”是比“样”更高级的敬语,一般只用在下级对上级或晚辈对长辈。考察一下两人当时的官职,博雅是殿上人,起码在四位以上,且是皇室贵胄;而晴明只是阴阳寮里的普通阴阳师,无论如何,博雅也不该对晴明采用“殿”的称呼吧?他却这么做了。也许从一开始,天然的博雅就直觉到晴明身上的某种力量,而这样的力量是超越世俗的。
在博雅的心中,这个朋友无所不能,几乎是个仙人。敦平亲王出事,他来说“只有你能解决”“我不懂为何,可我就是知道”;怕暴露心事,以袖掩面,很正经地请求“不要看穿我的心”;晴明流泪,他会很弱智地奇怪“原来你也会哭”;而天岩户之谜,他又大惊小怪地说“晴明你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啊”。
在晴明的心中呢?
晴明是了解博雅的,甚至比他自己还清楚他身上那些属于“天然儿”的真性情。相反,博雅不了解晴明,但,那有什么关系?无论何时,他会毫不犹豫地说“一起走”;哪怕不知道晴明的年龄、不清楚他的过去,他也会用最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反正,你就是你,这样的你,就是我的朋友。
博雅,你真是个好汉子。
很多人希望有晴明这样的知己,我却觉得,换了是我,宁愿选择博雅这样的朋友。因为和这样的朋友交往,心里决不会有沉重的负担,而晴明的心防太重,是很难了解也很难接近的人吧。不过,无论是晴明还是博雅,能有一个毫不犹豫便可以交托生命的朋友,该多好呢。
乌云翻滚的平安京,怨灵咆哮,一场狂风暴雨就要来临。那人的白衣一尘不染,负手站立廊下,冷眼旁观这不可预知的场景。
“一起走?”
“好,一起走。”
眼神交错的刹那,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随笔之四: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无心中想到的另一个问题,当时只是一闪而过,此刻却突然变得清晰。那就是:如果没有了博雅,晴明会不会去救平安京?
答案是肯定的。即使没有了博雅,晴明也仍然会是平安京的守护者。上天选中了他,必有理由。
电影里,似乎有两个截然不同的晴明。其中的一个,漫不经心地说着“这城市如何与我无关”;眼望着远方发出“灭者自灭”的叹息;不理会博雅的抗议对天皇也用“那男人”相称;向左大臣提出“如果我妨碍了你,我可以随时离开”……
另一个,会不辞辛苦应博雅的要求替皇子驱鬼,会一口回绝道尊和自己一同建立一个世界的建议,会慨然应允帮助日美子揭开自己的身世之谜,会不惜以生命为代价唤醒幻角心中的良知……
第一个,是晴明的“言”,第二个,是晴明的“行”。看一个人,只听他是如何说的往往不够,特别是对于晴明这样心事埋藏得很深,几乎让人无法触及的人。如果要了解真正的晴明,应该看他的行事,而不是语言。倘若说,一切都是因为不能舍弃博雅,那么带他离开,或只保护他一人,岂不是要简单得多?
张爱的话:因为懂得,所以慈悲。照此说来,晴明其实是慈悲的,因为他懂得。晴明式的解咒很独特,他没有吕洞宾那一柄斩妖除魔的仙剑,也没有希腊神话中大地之子盖世的神力。更多的时候,他是以一种“了解”而非暴力的方式与邪魔沟通,从而化解那沉重的怨念。《有鬼盗走玄象琵琶》一文中,他只是对汉多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那琵琶的声音真的很好听”,便令鬼怪流泪,放弃了自身的执念。之后他又将鬼魂封在了它最爱的琵琶内,成全了它的愿望。即使对于厉鬼,他的态度也仍然是怜悯并慈悲着的。从这个角度来说,晴明是真正通晓阴阳的人,以包容的心态在人与鬼之间架起了一座桥梁。
这样的人不可能让平安京沦陷,即使没了博雅。事实上,他之所以能和博雅结下深厚友情,最根本的原因也在于他对人性“善”的一面有着很强烈的信心。更进一步说,晴明对博雅的情感,是建在他对这人间的情感与信心之上的。——这人世间,毕竟还有很多不能舍弃的东西啊。
随笔之五、满月啊
寂寞天将晓,
曙色微光隐月轮。
从君登车去,
尽道旧欢如朝露,
凭谁怜取眼前人?
满月姬本是右大臣的女儿,满月是博雅为她取的名字,因为她曾在月圆之夜念这首满月之歌。这是根据电影里的字幕,自己用五、七、五、七、七的和歌句式排了一下。
日本传说里,一直就有“生魂祟人”的说法。《源氏物语》里就有六条妃子因源氏疏远,嫉妒成魂,附在源氏妻子葵姬的身上,将她害死的故事,有点象灵魂出窍,或者更近似于《浮士德》中将灵魂出卖给魔鬼。中国的神鬼故事里也有冤魂不散,化厉鬼夺命的情节,如李慧娘。不过,一般都是在死后。活着而变成可怕的鬼,是怨恨太深的缘故吧,人心即地狱,在此得到了证实。
满月啊……
其实月是不能常圆的,满月本身,就是一个无法实现的梦想,正如人心永远不能满足一样。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月满则亏,这个道理应该非常明显。依依不舍爱过的人,最终也不过是淡淡地相忘。刚刚看了千晨若水录入的鬼恋阙纪行,才知道佑姬的故事是从牛车之女转化而来,正如小说中说的,不是不爱你,只是忘记了。也许,这才真正接近爱的本质,如同熊熊烈火,燃烧的时候固然光焰万丈,灼热无比,一旦冷却熄灭,也就变成了不能再燃烧的灰烬。
佑姬是博雅倾心恋慕的人,那么博雅对于佑姬来说呢?对于天皇的恨让佑姬由人变成了鬼,而博雅的爱让她由鬼变成了人。当博雅说“如果你要吃人的话,就吃了我”的时候,佑姬在这一刹那得到了解脱。临死之前,佑姬说出“相逢恨晚”的话,这一刻她已经接受了博雅的感情。然而确实,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额外的话题,关于爱和恨。我倾向于认为佑姬对于博雅的爱其实一直存在,只是被强大的恨怨掩盖住了。大多数时候,爱给人的快乐比不上恨给人的伤害。正如《大话西游》里至尊宝的疑问:恨一个人可以几十年甚至几百年这样恨下去,爱一个人却不能做到这一点。从这个角度来说,爱是极其脆弱的感情,非常容易消亡,无法与恨的坚韧程度相比拟。承认这一点令人惆怅,然而很遗憾,这是真的。
星辉乍放—论《阴阳师I》/上(评论)/斑竹枝 (8647字节 0票 36点击) 别有洞天 2004/11/07 02:00 如果把电影比做是美人的话,《阴阳师》不过只有中人之姿。
对于一个斋迷来说,接受这个事实是令人难过的,但它是事实,无法辩驳。
这是一部娱乐片,就算是最疯狂的FANS,也不能不承认这一点。
因此,它只是按照娱乐片的基本规律讲述了几个玄异故事,不重现历史,也不预示未来。
它的全部成就,也许只是为那个长着完美双手的男子的出现,铺就一个华丽的背景。
狂言师野村万斋,出演这部肤浅的灵异片时,有没有想到过,他会让历史云烟深处,最神秘莫测的预言师、星象家,在影片中重生。
让我们向他致敬,他似乎不是用演技,而是用化身,来塑造了这样一个空前绝后的银幕形象。
最初时,野村万斋,只是剧中的一角,影片结束时,他是剧中的全部灵魂。
一、出场。
单就这场戏而言,是个很精彩的构思。
一名女子在絮絮念叨着失宠的处境,她求助于竹帘外男子,希望这人能帮她挽回男人的心,男子拒绝了。
正如平安时期美人的屏障一样,这道竹帘起了相同的作用,它勾起了观众的好奇心:这个说出“人心不是球”这种话的男子,到底是谁呢?
这里同时也埋下了另一个伏笔:天皇的薄性。
后来,当我们在生成姬的故事里叹息时,无疑会想起这一幕。
镜头一转,晴明出场了。
一个看上去规规矩矩的男人,穿着一套规规矩矩的朝服,得体地应对着一些刁难和质问。他在见到原田大人时,躬身施礼。此时的晴明,是入世的宫庭阴阳师。
黑色朝服和施礼的举动,再也没有出现过。安倍晴明在余下的影片中,正如袋中之椎,渐渐刺破一切束缚,绽放出夺目的光芒。
这也是两大对手初次交锋。
摘叶杀蝶,不仅震惊了无聊的公卿,也令我们注意力集中起来。
野村万斋在这场里,唇边一直抿着不屑的微笑,念咒和看向博雅时也是如此。那种骨子里的轻蔑与满不在乎,表现得淋漓尽致。
只有最后和道满对视时,虽然唇在笑,眼神却很逼人。
可惜的是,正是这个眼神,破坏了万斋的努力。此时他演得太过用力了,倒输给了真田广之不动声色的目光。
二、瓜咒
细心的观众可以注意到,这场的色调与上一场完全不同,以晴朗的白色为主。
明媚的阳光、庭院里盛开的各色鲜花、白色狩衣、彩衣女子、轻快戏谑的语调、恶作剧……完全摆脱了沉闷的宫庭礼仪,晴明性格中狐性开始展现。
微微挑起的眉,戏谑的笑,狡黠的眼神,慵懒的姿态,这个形象的晴明,也是最贴近原著的,最优美的形象。
捉弄代表着喜欢,毫无疑问,这是晴明特殊的表达方式。对于博雅的戒备和刻板,晴明是喜爱的。个人始终觉得用所谓守护平安京的双子星,来解释晴明对博雅的感情,是有些牵强的。两人的友谊,始于杀蝶时博雅展现的善良品性,青音对博雅的评价非常中肯:“是个让人温暖的人。”身为狐之子,长期处于孤寂深渊里的晴明,对于这样阳光的人,是没有抵抗力的,毕竟追求温暖是人的本能。
这也许能够解释后来当青音说出博雅对晴明很重要时,晴明羞涩表情的由来。撇开所谓暧昧,一个平时表现得很冷漠的人,被人说中心事,表情偶尔也会失控的。晴明心中,也很清楚自己对博雅的这种依赖吧?
整个瓜咒一场,都在一种轻松自若的氛围下进行的。
野村万斋在破解瓜咒及解释“咒”的含义时,采用了一本正经略带夸张的动作,使整个过程看起来象游戏。尤其是把瓜里的蛇抓出来时,他给了蛇一个飞吻。
这应该是万斋的即兴发挥吧?身为狂言师,嘲讽是职业本能,而用动作来进行这种对他人及自己的嘲讽,更是家常小菜。
反观伊藤英明,表现就太过火了些,看到蛇时他张嘴大叫,同时伴以一种类似小狗喘气的声音。伊藤在银幕下很灵活,因此只能说,他在对人物尺度的把握上,没能掌握好。
值得一提的是,两人步行跟着蛇前进里的身姿。这里可以很明显地看出,野村是经过长年舞台训练的,他的肩一点也不动,配以宽大的衣袖摆动,真是摇曳生风,风姿绰约啊。
对比一下伊藤就知道了。
三、斗法
两大对头之间一场无接触型法术大战。结果晴明略占上风。
小原皇子被野心勃勃的道尊下咒,命在旦夕,博雅去求晴明相助。晴明起初是回绝的,后来却答应了,因为博雅说:“你是唯一可以救他的人。”“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知道。”
那一刻,晴明大笑。这笑声是用来掩饰他内心的感激吧?相信从此以后,博雅让他去哪里,他也会去的。
这里有一个细节应该提到,这一幕里晴明的背景是星象图,而桌上是浑天仪。不能不佩服泷导的用心,历史上的晴明正是长于天文的阴阳师,与贺茂家的以占卜著称齐名。
黄昏听笛是我最喜欢的一幕。
夕阳如金,早良亲王的墓前,晴明的帽缨在风里飘动,卸下所有盔甲的他,温柔而忧伤。被人信任对他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吧?所以,他的心在博雅纯净的笛声中,一定也是极温暖的。
笛声和青音出现时的响铃交织,共同营造出温馨恬静的气氛,漫步而来的青音,宛若仙人。(她本来也是仙人,笑)
青音的出现提示大家,晴明三十年前就与她相识。那么,不管晴明看上去多么年轻,他的实际年龄也不小了。
“你成了很不错的人。”青音这样说道。这时我的心一紧,晴明他,孤独了多少年呢?双星相遇,才将晴明从黑暗死寂的海底救出,所以他异常珍惜这份罕有的友情,所以在后来博雅死去时他才会流泪。
青音的作用是盛放咒灵,也就是说,在这场斗法中,晴明使用了助手,而道尊没有。
斗法的双方并没有真正接触,是通过咒语来较量的。咒语千篇一律,巧妙各自不同。
野村万斋采用了气声来念这段咒语,在越来越快的节奏中越来越蛊惑人心,而眉眼不动的冷静表情,让真田广之越来越急促的叫喊相形见拙。晴明的潇洒自如打败了道尊的歇斯底里。
真田真正与野村演对手的机会,在片中不多。在特典中看到,他有一股“倚天不出,谁与争锋”的渴望。纵观整部影片,从戏份上讲,从演技上讲,配得上做他对手的人,也只有野村万斋了。
常在想,真田是凭了多年的银幕生涯的累积,而野村这样一个初涉银幕的人,又凭什么跟真田抗衡呢?舞台跟银幕毕竟有着很大差距。想来想去,只好说,那是狐狸的本能。(笑)
是剧情设定让真田输了这场,从演技上讲,双方打成平手。
斗法结束时,青音睁开眼,手摸向项上的金铃。有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眼角有行泪水?
四、驱魔。
据说这场是以拍三级片出名的泷导,一惯风格的体现。
说法的真实性姑且不论,小泉今日子和野村万斋共同把一场本来可能流于低俗的裸戏演得含蓄大方。垂下的长发恰到好处地遮住了青音的胸部,小泉的表情自然流畅,野村则镇定自若,与II里深田恭子的不规则激情律动不可同日而语。
性感不是以衣服的多少来衡量的。野村俯身含住长针,专注低声念出咒语时,性感就在他魅惑的声音里。这是最高明的情色语言,因为隐藏在优雅下的,是充满暗示的欲望。
这段里晴明有一处充分表现其男子气概的地方,就是咒灵从青音口中被逼出时,他让博雅挥刀那一刻。博雅因恐惧而战栗着不知所措,他大喊一声,令博雅清醒过来。
不愧是狂言师出身,野村纤瘦的身体内,竟能爆发出那样中气十足的叫声。晴明因其美丽,一向被视为有些中性色彩,这一刻,野村用这声喊表明,晴明是个真正的男人。
反观伊藤英明,这段戏演来是糟糕之极。
那种小狗喘气的声音,用来表现恐惧真是搞笑,他甚至还加上了用力地颤抖,抖到腰刀“当当”响。颤抖不是不可以,“用力地”颤抖就太滑稽了。
风暴过后总是宁静。驱魔结束后,晴明和博雅坐在廊下饮酒。这是第一次两人在月下对坐,谈话自然离不了明月。
类似的场景,不同的表现。相对于第一次廊下,两人之间经过这段时间的患难与共,已经建立了深厚的感情。所以,同样是捉弄,却多了份没有隔阂的默契。晴明看破博雅的恋爱隐情,故意跟他解释关于月亮的咒,细长捉狭的眉目中,有几分顽皮脱跳;而博雅则坦坦荡荡地害起羞来。
这样定位两个人,跟银幕下的两位演员本色和私人关系都很相近,所以这场的气氛特别融洽。今井理绘子的蜜虫在大部分时间内都象个跟进跟出的活动屏风,只有这场里两次重复晴明的话时,非常活泼,恰到好处。
五、被捕
这场戏里,晴明和道尊,或者说野村和真田,第一次直接面对,站在了对立的两边。
在那之前,有一段在晴明家里的对话,很有意思。晴明家的庭院里,蜜虫在玩纸偶,青音心事重重地蹲在水边,晴明倚在柱上,不错眼珠地看着青音。
起初我对晴明的这种关注始终不能理解,认为他对青音有什么超过友谊以外的东西,经人提醒才突然悟到,斗法一场里,青音已经感觉到咒灵就是恋人早良亲王的怨念。驱魔时晴明曾问过她是否找出了咒灵的真实身份,她没说实话。而精明如晴明,虽然只字不提,却已感觉到她的这种隐瞒。
纸扇一合,晴明问道:“有问题吗?”好个聪慧的青音,立刻猜到晴明的意图,马上抛出博雅,说出博雅对晴明很重要这样的话。晴明被说中心事,顿时上当,露出了羞涩迷人的微笑。
这个微笑让很多人做为暧昧的证据,我持不同意见。理由上面已经说过,不再重复。
这场不足四十秒钟的戏,真是高手过招,精彩迭出。野村的一招“绵里藏针”,被小泉的“乾坤大挪移”化为无形。两位都演来波澜不惊,表面丝毫不见锋芒,是全剧中少有演技大比拼。
院门突开,镜头一转,晴明和青音已经被五花大绑,缚至殿前。红衣道尊端然正坐,白衣晴明跪得笔直。
道尊勾结右大臣,企图杀害晴明,理由是青音是妖;晴明不愿卷入政治斗争,表明愿意离开京都;黑衣博雅虚弱地替晴明辩护;紧要关头,左大臣救了晴明,等等……等等……很拙劣的把戏。
但是这且不去管,要紧的是被释放的晴明正要离开时,道尊动手了。他下咒让一位武士偷袭晴明,青音挡了这一刀。这时,一直目不斜视的道尊,终于把目光射向晴明。他重复了晴明的话:“的确,这个首都是个奇怪的地方。”
这句话真田用了梦呓一般的气声说出,伴以莫测高深的挑衅眼神,他仿佛在说:“这个世界上,还有我存在。”这是第二次两强相遇,对视中,目光中只有单纯恨意的野村再输一场 。
星辉乍放—论《阴阳师I》/下(评论)/斑竹枝 (11258字节 0票 34点击) 别有洞天 2004/11/07 02:01 六、祐姬。
一个被遗弃的女子的凄婉结局。
左大臣的来访,打破阳光里廊下的宁静。小泉皇子再次陷入危险中,这一次,身着红衣的幽灵若隐若现。女人头颅、心口被钉的草人、红衣女头上飘摇的红烛……
一个活着的女人成了山鬼,晴明这次要救的,是“那个男人”——天皇。
在晴明布下的五芒星阵中,头顶红烛,身披红衣的山鬼出现,原来就是博雅爱上的神秘女郎祐姬。最初我怎么也不明白祐姬为什么会打扮得这么古怪,看了TV版才明白,那是她相信这样做就能化为厉鬼。
这里最出色的是祐姬的声音,如吟唱般的哀怨音调,飘浮的自言自语,夏川结衣一声声责问着弃她而去的男人:“你忘了吗?……你忘了吗?……”
你忘了吗?尤其可怜可悲的,就是身为后妃的祐姬,居然相信了深宫里还有真情,“拂晓的露珠……”她念念在兹的诗句,是薄幸的君王留给她的唯一纪念,为了这一点点曾经的美好,她竟愿化身为鬼。
红烛增添了诡异的气氛,不过实际操作起来有一点难度,我们不能不注意到,有时滴落在地板上和出现在祐姬头上凝固的蜡油。(笑)
夜语说祐姬是爱着博雅的,只是强烈的恨掩盖了爱意,我不太赞同。祐姬在博雅面前的羞愧,并不完全是因为不愿在爱人面前暴露出丑恶,更多的是女性的矜持吧?
她很清楚自己在博雅这样单纯的人心中的地位,也知道博雅把自己看得多么美好,所以,残留在心底的羞耻感令她想保留住最后一丝美好形象。尊重赢得尊重,纯洁引出纯洁,因为博雅无私的爱,让祐姬愿意回归为人。满月之诗飘散在闪烁的烛光中,哀婉的笛音送别命比纸薄的女人,门外,无力倚柱的晴明,表情那么悲伤。这世上毕竟有再高明的法术也无可奈何的东西,那张握在他手中的五芒星图,此刻显得异常薄弱。
这场也有很好笑的地方——晴明的狼狈。全剧只出现过这一次,当祐姬发现真相时,晴明的咒语失去了沉着,变得急切仓促,扇子也扔在一边。胆小的天皇扑过去抱住他,他更加手忙脚乱,连画符的手都慌乱起来。
祐姬扑向小原皇子,晴明抢先抱起婴儿,并引导天皇离开。这一抱一闪,身段韵味十足,状如舞蹈,又一次展现了顶级狂言师的深厚功力。
最为可笑的,就是博雅让已变成山鬼的祐姬吃掉自己来泄恨,祐姬咬住他的手臂。
长长的黑色獠牙深深咬了下去,鲜血流出来——可是——为什么就是咬不进博雅的肉里呢?难道他的肉有这么老?——我总是不由自主地这样想。(大笑~)
衣着整饬的道尊经过一次爆炸后(身心两方面),失去了心爱的式神及一切,变成了发狂后的李尔王。真田首如飞蓬,袍服破烂地走向荒原,要去唤醒被封印的早良亲王。又经过第二次爆炸(真正意义上的),他成功了。
抛开情节设计的拙劣不谈,真田在这场时间颇长的独角戏里的表演,是出色的。在没人过戏的情况下,他能面对着空洞的镜头把道尊的疯狂与野心表现得淋漓尽致,不愧是演技派的老手,值得赞叹。
全副武装的博雅去求晴明出来保护天皇,晴明拒绝了。他说出了“和道尊感觉和思考都是一样的”这句话。某种意义上讲,你的敌人才是最了解你的人——古龙的名言在这里充分被印证。道尊和晴明在精神层面上,是同一水平线。从原著中可以看出,他们正如白天和黑夜的流云,一体两面。晴明的内心也有着小小恶魔,或者说,道尊是他身上黑暗的一面。唯其如此,他俩才无法重合;唯其如此,晴明才会对有些木头似的博雅如此依恋。纯朴的博雅是一道阳光,击穿晴明心底的寒冷,他渴望成为晴空下的云。
道尊,或者说早良亲王唤起了地下的幽灵群,气势汹汹地袭向平安京。为了拯救被怨灵笼罩,漫天阴霾的城市,晴明毅然出手。夜语说晴明并不是因为博雅的请求才会这么做,我完全同意她的观点。
在冷漠倨傲的外表下,晴明是入世的,他的热情籍由博雅这个火山口爆发出来,而所谓的推辞和散淡,只是他逃避的借口。这种逃避,其中有害怕受到伤害的成分。(个人见解。)
八、博雅之死
以幽灵部队为先锋,狂人野心家道尊大摇大摆地闯进皇宫,如入无人之境。他当然是要想干掉天皇,建立自己的世界。天皇躲了起来,众大臣四散逃窜,卫士们纷纷倒下,在这危急关头,博雅站在了道尊面前。
竹林里,晴明在狂奔。野村奔跑时的姿态实在太过轻盈,浑若舞蹈,看起来竟比青音和蜜虫更翩然似蝶。我们不妨再一次把目光放到他的肩头,并看看今井绘理子的。
他要去救博雅,手上拿着早良亲王墓前的那把剑。这把剑他后来一次也没用上,他的手不是用来握剑的。所以,剑后来成了道尊的武器。
博雅开口质问道尊,不,他并不想责问这位谋朝者的叛逆行为,他问的是被害成山鬼而死的满月君。这一问问得很精彩,虽然对主上毕恭毕敬,在源博雅心目中,被视为天边满月的心上人,才是最重要的。
更为精彩的是道尊的回答:“她自己的心把她变成了魔鬼。”这个回答让素来胆小的博雅愤而拨刀冲了上去。他恨道尊,这是可以理解的。这句话在剧中反复出现了三次,这次提到的人是大反派道尊,上一次是晴明。只有这两个人,才具备相等水平的理解力,他们彼此之间,有某种相通的默契。而博雅,要到影片结束时,才能领悟到这一点。所以,真正懂得晴明的是道尊,这句话再次证明这一点。
正如道尊所说,他完完全全地戏弄了源博雅,并杀死他。同样,导演也狠狠戏弄了观众一把。插入额头的箭明显是为后来制服道尊设下的伏笔,虽然可以用过于自信来解释,道尊一定要把五芒星符插入身体的行为,也是不可理喻的。
晴明赶到,抱起躺在地上的博雅,说出了那段被引为暧昧铁证的台词:“我们才刚见面,我们才刚开始……我,不可以忍受失去你……”
据说说这段台词时,泷导怕野村有心理障碍,提议使用用辅助手段,被野村拒绝了。传言的真假不用去管,它至少说明了一个事实:这段台词有不合理的地方。明显为取悦观众而设计的台词,野村还是很顺利地说完了它,真难为他。
与他带有哭腔的喊叫相比,自然而然流出的泪水要动人得多。泪水是真实的,晴明在这一刻的情感爆发,是长久以来压抑的强烈反弹。而那一含泪回头,则挽回整个局势,令场面变得异常感人。博雅醒来,注意到晴明在哭,野村用了一个含泪的急促回头,来表现晴明的自尊与脆弱,晴明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可爱过。
可惜的是,仍然有不合谐的声音,让滑稽与庄重并存。博雅从死亡中苏醒过来,用虚弱的最后一口气关心起晴明的眼泪,而下一秒钟,他头一歪,断气了。搞得我看到这一幕时,总是又感动又想笑,伊藤英明,可不可以不用断气得这么标准?
九、舞之灵
博雅死了,晴明的痛苦再也掩藏不住,青音提出用自己不灭的生命换回博雅的。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晴明便同意了这样做。
这多少有点奇怪,晴明与青音的友情并非一日两日,何以会毫无半点留恋?是因为太重视博雅吗?绝不是。“这也是我可以从这永生中获得解脱的唯一方法。”青音的这句话,就是最好的注释。
永生是一种枷锁。不生不灭不老不死,青春依旧的容颜,这些统统都是沉重的十字架。所有的朋友都会老去,都会离开,只剩下孤寂的自己,苟延残喘于凄凉的人世,不敢爱也不敢恨,害怕一次一次永诀的伤与痛。到最后,如影随形的只有永远的孤独。青音的痛苦,晴明深深懂得,他自己,不也这样痛苦地寂寞着么?
从《夜访吸血鬼》到《我和僵尸有个约会》,这一主题一再被重复,原来人类最大的敌人,真的是自己,和无边无际的永恒时间。“我终于可以完成任务了。”青音脸上是如释重负的笑容,轮回其实是一种幸福。
为交换青音与博雅的灵魂,晴明行泰山府君祭,开始了一段天地为之动容的舞蹈。
我不知该怎么形容这段只有一分三十秒钟的泰山府君舞。
野村的即兴表演给这部庸俗的娱乐片留下了什么样的经典,他自己也许并没有完全意识到。
我只见他展开双翼,竖指于唇,袍袖一挥,光影掠过,整个银幕就变暗了。
只听到宛如歌吟的浑厚咒声在回响,漫天飞花,北斗星辰,二十八星宿,天干地支,全在他衣袂翩跹间灵动。
行云流水的太极招式,幻出他掌势翻飞,身随影动,眉目间三分淡定,七分自若,英气中带出令人窒息的魅惑。每放至此,我必会头晕目眩,无法思考。
这是全剧中最华丽的乐章,是时间尘土埋没不了的光华,是野村万斋三十几载传统艺术生涯的报答。即便这部电影被扔入电影史的垃圾堆,野村的光辉也会照耀群星璀璨的星空。
非常佩服泷导放手让野村自行发挥,丝毫不加干涉的明智与勇气。野村以与生俱来的古典美,穿透了平庸与漏洞百出的情节,摆脱了导演及原作者的媚众设计,让影片终于真正成为自己的背景。
这样的舞,这样的人,这样的光芒四射。
实在找不出更好的形容词,就用穆迦的吧:
谁的美,日月妒忌。
似蝶舞,舞遍天地。
十、决斗
最后的决战,正义与邪恶大交锋,平安京的存亡在此一战。最后的结局,但凡会看电影的人都会知道,想也不用想。
博雅又一次站到道尊面前,露出柔情万种的神色,青音的灵魂温柔地抚慰着早良亲王。三言两语之后,亲王放弃了复仇的念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一个相拥旋转的恶俗镜头后,这一对旧情人的灵魂双双升天。这一幕似曾相识,用力搜索记忆后终于想起,原来是周星驰的“今晚打老虎”。
这一段存在很大争议,亲王的突然转变有几种不同解释。我的一种是:他累了。不管再强烈情感也会有倦怠的一天,爱和恨都如此。被卑鄙的诡计所陷害的孙悟空,被压之前是多么自由奔放的灵魂,五百年后,也懂得了驯服和顺从。不见天日的黑暗世界里,无法转生的孤独怨灵,那种痛苦也许比被冤死更甚。“我已经很累了。”于是亲王选择了青音的怀抱,两人都得到了解脱。
“现在我明白了。”晴明的疑问终于全部解开。
现在只剩下道尊一个人了,他拿起了剑——这把剑象是专为他带来的——追杀着破坏了一切的晴明。
白与黑的两大对头在铺满碎石的空地上,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打斗。说是打斗,不如说是野村的闪躲。在一旁观赏的博雅请自动忽略,肯为了祐姬独自冲向道尊的他,却不肯为了晴明伸出一个手指头,对这样的情节安排我只好说:导演是为了两大主角腾出足够宽敞的表演空间。
真田在最后一场戏里的表演不能不令人肃然起敬。虽然被编剧设计得象个滑稽小丑,他却能在自刎时保持虽败犹荣的尊严。他挥舞着长剑,纵声长笑,恣意挥洒着邪恶的野心。蓬头垢面和破烂袍服增添更添几分不羁,而良好的武术功力令他动作虎虎生风,好一个威势惊人的霸者。
野村怎么办?这样的演技压力下,他如何才能与之对抗?
你看他唇上浮起浑不在意的浅笑,眼波流转,微风拂起青丝几缕;笨重的袍袖成了武器,翩若惊鸿的凌空飞舞间,柔软对刚强,回旋对直击。尤其是道尊拿住他那一刻那种妩媚迷蒙的笑,真正是风情万种,荡人心魄。
聪明如他,深知四两拨千金的道理,以妖娆破去了道尊狮子吼,终于在最终回里,赢过了老辣的真田广之。
道尊理所当然地失败了,这是电影铁打的规律之一,恶人终会被打败。
在那之前,他试图邀请晴明加入自己的阵营。“你一定和我想的一样……世界发生什么并不重要……”他说这句话时,博雅惊了一下。这两句话,都是晴明曾说过的,道尊才是晴明真正的知己,这一点无庸质疑。一体两面的两个人,终究也重合不了,晴明对这世间有无法割舍的情感,所以永不能进入道尊的孤独世界。他的世界里有清澄的笑脸,有空灵的笛声,这些足够了。
五芒星发出威力,道尊的额头被封印,导演送给晴明的胜利也是胜利,总而言之,道尊倒在自己的血泊里,结束了阴暗的一生。相信如果他成功了,这世界也未必就会被毁灭,这是一句题外话。
尾声
一切都已止息,恪尽职守地完成了守护工作的两个人,又坐到了廊下。
阳光照耀着庭院里的姹紫嫣红,烤鱼,水果,酒,晴明敞开着狩衣倚在柱上。
博雅含笑说:“晴明,我记得。”晴明居然马上就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开始抵赖说自己没有哭。一阵大笑后,博雅又想到祐姬,说出“人心能变成鬼”这句话,他终于能贴近晴明的思想领域。
“你也是好人。”这句话他对晴明的肯定,晴明为之动容。出生入死的经历,让两人最终坦诚相见。
野村在这短短的一幕里,把晴明的狐性发挥到极致。仔细玩味他脸上的表情,就会赞叹他的眉目传神。从闲适到错愕,再到些许的慌乱,到掩饰,到羞涩,到感慨,到动容,两分二十秒的时间,他面上已是千变万化。
“我看起来真的那么象狐狸?”
是的,野村万斋。
是的。
照例会出现的后记:
整整半个月时间,每天一段,坚持写下了八千多字的评论,只评一部电影,这对于懒惰到近乎冬眠状态的我,是不可思议的。
这不能不归功于野村万斋的个人魅力。
从喜欢一部电影到喜欢一个人,只需要极短的时间,而我,完全省略了这段时间。电影是部平庸的电影,人却是优秀的人。穿过影片角色,直奔出演者本人。
野村先生,是个仰之弥高的人。越是了解,就越是敬佩。沉溺于古老而式微的传统艺术中的他,是那样执着而顽强。在这个喧嚣浮躁的时代,他还在坚守着专注与沉稳。
野村万斋不是安倍晴明,除了优雅和古典以外,他们并没有共同处。银幕上冷漠孤高的形象,和生活中的野村的性格相去甚远。
“我是狂言机器人。”野村先生这样形容自己。
热爱事业的人,是幸福的人。
野村先生,请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吧。
流月光华—论《阴阳师II》(评论)/斑竹枝 (8377字节 0票 16点击) 别有洞天 2004/11/07 02:10 如果说大多数影片的续集都是狗尾续貂的话,令人遗憾的是,《阴阳师II》也是。甚至比那还要糟。
并不怎么出色的《阴阳师I》上映后以32亿票房,220万观众的骄人战绩,傲然夺得当年上座率第一的排名。这样的成功是不能忽视的,于是,第二集出生了。
想再看一次野村万斋跳舞也好,想创造一个电影时代也好,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掩饰不了这样一个事实:影片背后蕴含的无限商机,商机背后蕴含的大量金钱,如是而已。
制片人的脑海中,一定有这样一个推理过程:第一集的成功——野村万斋的魅力——第二集想要成功——加大野村万斋的魅力。于是金碧辉煌到令人眼花缭乱的演员表,就变成了某种陪衬。正如评论所说:这是野村万斋一个人的电影。
野村占据了绝对的中心地位,以压倒性的出场次数,让中井贵一、古手川佑子等大明星沦为配角。好了,只剩下野村了,连个对手也找不到。
导演在向我们喊:“来吧,来看野村万斋吧!来看这个人超凡脱俗的迷人风采吧。”于是我们乖乖入场,坐下来,等待影院关灯。
黑暗来临,鸦雀无声,野村万斋,你如何演出这场只有你一个人的戏?
一、出场。
夜幕笼罩下的平安京,右大臣藤原安麻吕府,一场镇鬼法事。束发负箭的男装丽人日美子一箭中鹄,众人惊叹。
深田恭子这个出场很让人眼睛一亮,平安时代的叛逆女性,会上演何等精彩的传奇故事呢?我们翘首期待着。遗憾的是,无论是深田本人的表演,还是后来的情节安排,都让我们大失所望了。
同样让人失望的,还有伊藤英明的源博雅。纯朴、懦弱和正直的博雅,变成了只知道咧嘴傻笑的弱智。这个形象在整部影片中逐渐模糊成一种背景,模糊到剧终散场后,我们要用力回忆,才能想起有关他的种种情节。这不能不说是伊藤的悲哀。至于这种悲哀到底是归罪于导演还是伊藤本人,就不得而知了。
比这一切都让我们陷入绝望的,是中井贵一。日本金像奖影帝的头衔并不能拯救他,一听到他华丽的舞台腔咒语,一看到他做作的动作,我们就傻了眼。毕竟他是唯一一个能与野村抗衡的人,无论从资历还是戏份。可这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成龙曾经说过:在他最初的影片中,他只需从两层楼跳下,观众就会兴奋莫名;而后来,他们想看到他从十几层楼上跳下(大意)。
《阴阳师I》的空前成功,成了续集的巨大压力。期望越高,失望越大,第二集整体水平的下降,加剧了这种失望。
而承受着最大压力的,是野村万斋。全部光环已经集中到他身上,所有压力也是。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着,等待惊喜,也等待彻底的绝望。
《I》里野村最初并不是焦点,所以在观众漫散的目光中,他得以波澜不惊地愈出愈奇。这个“奇”,在《II》中是不可能了。他该怎么办?
夜,群鸦,巨眼,被杀的神官倒卧于地……
夜,繁花,数灯如豆,懒散的白衣身影倚在廊柱上……
诡异的红光升起于院中,杯中泛出血红,眉头微挑,眯起眼,满不在乎地翘起唇角,仿佛看到了好玩的事情,那人在自言自语:“麻烦来了。”
这句话的意思是:我,安倍晴明,平安京第一阴阳师,可以解决任何问题。
这句话的意思也是:我,野村万斋,日本一流的狂言师,可以胜任任何角色。
野村的确是个天才。《I》里还有些生涩的他,《II》里已经圆转自如,天衣无缝了。这个万众瞩目的出场,他身体几乎不动,只凭了一挑眉和一笑,就干净利落地湮开一股闲然的自信。一种单纯的情绪,就抵挡住所有的苛求。
由自信而生的魅力,是无法抗拒的。观众们叹了口气,又一次沉溺在野村万斋的笑容里,不能自拨。
二、两处庭院。
晴明的庭院里开满白花。
没错,是白花。不知是否为了强调晴明的脱俗与出尘,《I》里的满院繁花都换成了白色,虽然刻意了些,这个庭院,倒越发地不沾烟尘气了。
“鬼怪又出来害人了。”博雅来找晴明。这个“又”字浑不着力的带出这样的事实——鬼怪曾经害人,博雅曾经找过晴明,晴明曾经出手相助。原著中一次又一次的捉鬼历程,就浓缩在这句话时。由出世而入世,被友情驯服的那个,其实是晴明。
多半是为迎合市场,《II》里加大了暧昧的力度,最能体现这点的就在这场晴明的几次大笑里。
一笑:晴明变出和尚版博雅,看到博雅受惊大叫,脸上绽开调皮的得意笑容,孩子般天真;二笑:解释“咒”的含义,借机嘲笑博雅的旧日恋爱,忍不住的笑意;三笑:看到博雅说起日美子时的羞涩,浮在他唇边的浅笑。
笑容各有不同处,眼神却只有一个。捉弄也好,讥讽也罢,都是晴明喜爱之情的表达方式。仔细看去,野村眼中自始至终只有两个字:喜爱。这个眼神,抵得过千言万语的表白,强过《I》里那句硬被加上的“我不能失去你”数百倍。
此处还有一个有趣的地方——博雅提到被民众尊为“神”的幻角时,晴明“哦”了一声。野村用不以为然的笑容来“哦”出这一声,巧妙表现出晴明小小的虚荣心——晴明有些不服气呢。
纵观这场戏,野村用笑容、挑眉、眼神,来展现睛明活泼调皮的一面,令这个人物比《I》里更添了鲜活的血肉,也更可爱。
这样轻松愉快的气氛里,不妨再提一下搞笑情节。
两年过去,伊藤英明的演技并无长进,他依旧在用力地“演”源博雅。他以为戏弄结束,拿起纸人,有两秒钟的时间,他就那么举着纸人,没有任何动作和表情。
他在等,等下面的情节发生。这个两秒的空白时间里,相信伊藤在心里默数着:一、二、时间到,纸人说话,“啊——”伊藤大叫。
啊……我在心里也叫:太做作啦——
“去不去?”
“去。”
“走。”
“走。”
虽然电影里没有提及,但一定存在着这样经典的小说对白,两人来到藤原府。影片开始具有侦探色彩起来,这在小说中司空见惯,却被电影弱化了。
博雅絮絮叨叨地询问着日美子梦游的事,晴明只在一旁冷冷看着。他打断藤原安麻吕的话,提到鬼怪,藤原一怔。这就是阴阳师的洞察力,晴明看到了藤原隐藏在言语背后的恐惧,并敏感地意识到了此事与鬼怪事件的关联。
这场对话野村用了一个洞悉般微微冷笑的表情,这个表情出现在两个不同的时间里,却起了截然不同的效果。第一次是藤原讲述自己的担心,第二次则是他在听到晴明说破心事后沉默时。
可以看出的是,第一次这一表情做过了,眼神过于凌厉,毕竟“鬼怪”二字还未出口时,事情并未挑明,这种眼神,对藤原来说,是不敬的。而第二次则不同,藤原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此时的同一眼神,却是非常恰当的。这种细微处的拿捏,野村比起《I》里的真田广之,还略有逊色。
藤原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心——日美子是否被鬼附身,三人站在廊下,看着庭院中救活了小鸟的日美子。
被电视剧作坊流水线所戕害的深田恭子,在片中的表现不过尔尔,庭院一场却演得很到位。这场里的日美子,只要表现出其天真与坦率就行,这近乎本色的表演能力,深田还是有的,所以她和野村的对手戏看来便颇有趣味。
“您长得真的有点象白狐狸。”对日美子这样无礼的话,晴明抛出博雅的“鬼见怕的男人婆”这句话,连消带打,一来还击日美子,二来小小报复一下在旁幸灾乐祸的博雅。晴明的好胜可见一斑。
关于日美子这个人物,据说编剧曾设想过让其爱上晴明,后来这条线被删除,仍然在剧中留下了痕迹。虽然后面两人有一段除魔激情戏,不过庭院里的这场对话,才是两人真正的思想交流与沟通。
毫无疑问,晴明是欣赏日美子的,正如福尔摩斯之欣赏艾琳——这个比喻不太恰当,艾琳之于福尔摩斯是对手,日美子之于晴明不是。与众不同的男人婆和与众不同的阴阳使者之间,有着程度相等的认同。所以日美子会毫无忌惮地说出“白狐狸”三个字,所以晴明会在听到日美子说“男人分辨不出女人和鬼”这句话时,笑着“哦”了一声。这第二声“哦”以及笑容里,蕴含的是肯定和赞赏,也有些意外的惊喜——晴明没想到日美子会说出这样有见地的话,这样的话,博雅是一辈子也说不出的。
这次的廊下,是野村站得最漂亮的一次,因为身旁刚好有两个绝佳的陪衬。藤原和博雅黯淡沉闷的褐色衣服,正好衬出晴明白色狩衣的卓尔不群。同样是站,野村能比别人站得更挺直。事实上他是三人中最矮的一个,却显得最出挑,这要归功于他狂言师的职业习惯。
不知为什么,我看着他在廊下,说话、笑、挑眉、侧头,总觉得象极了临江的水仙——一种孤芳自赏的花,那么清秀,那么寂寞,虽然他被一左一右地两个高大男人所包围。
三、一把宝剑。
皇宫内珍藏的一把宝剑有异象出现,不知何时已经升任首席阴阳师的晴明,应召举行法事。
在那之前,导演安排了一场有点多余的相遇——须佐和博雅。很明显这样做是为后面的“须佐逃脱”埋下伏笔。这里提一下饰演须佐的市原隼人,一大堆平平的演技中,以此人为最烂。变身之前,他永远只有一个表情:圆圆的脸上一脸悠然神往的微笑,并翘着鼻子,好象在闻香气;变身之后,哦,变身之后,他直接就没有表情,因为他用面具代替了。
这把剑,影片隐隐约约告诉我们,是日本上古传说中的天丛云剑,是把神剑。它是天神素盏鸣尊在出云斩八歧大蛇后从蛇腹中取出的,成为出云国的镇国之宝。天丛云剑是如何进的大和皇宫,又为什么要鸣动,重重疑团,成为影片的线索。
这段历史对于不熟悉日本史的我们来说,是复杂了一些,不过影片首先是给日本观众看的,对他们而言,这些不过是常识。
用剑的秘密推动情节的发展,这一设想随着影片的进程,变得凌乱而模糊,本来应该占据相当重要地位的神剑,不知为何一再被忽略,踪影全无,到最后终于出现时,再一次沦为普通的武器,它的神力和灵通非但未能展现一次,甚至可悲地变成了导演并不精心设计的道具——第一集里的情况又出现了,它被须佐带到天岩户,并恰到好处地成为幻角用来进攻晴明的武器。
这很可恶,因为那时,就算是用一把普通的剑,也能完成这一使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