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府府城之下,奔雷军五万大军日夜攻城不停,一天就损失了不下三千人马。但叫人称奇的是,安阳府府城的西方联军指挥官、福尔斯王国千夫长统领鲁卡斯,硬是用手下不过三千五百名轻装步兵,和几千名随军的家属及农奴,生生抵抗住了奔雷军将近两日的猛攻。
一方面,这固然与安阳府是中南行省境内仅次于龙阳的坚城有关,另一方面却是鲁卡斯的拼死抵抗。
鲁卡斯本来只是凭借体内的一股悍勇在支撑,而且他虽然身为教廷的狂热支持者,但内心里其实对此战全无信心。如果不是因为自知杀人太多,不会被汉人放过,鲁卡斯绝对不会如此强硬。
就在鲁卡斯陷入绝望的时刻,帝国纪元4月15日的晨间,他却意外的收到城外射进的一封信件,信上称阿尔斯大军已从龙阳出发,两日内定抵达龙城,信件的背后盖的是西方联军中南行省统帅部的大印。
鲁卡斯看到那个大印,自然对这个消息坚信不疑;
其实就算是当时他有所怀疑,也会强迫自己去相信。毕竟人在绝望的关头,任何一丝一毫的生机都会被其当做救命稻草,这是人的心理所趋。
如鲁卡斯这种偏执性格的人,可以视所谓的异教徒的生命如草芥,但是却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而他也在第一时间就将援军会尽快到来的消息告知给手下,以期望他们能尽力抵抗。
几千福尔斯王国的轻装步兵,本来在接到奔雷军出征的消息后,就已经有些惶恐不安,等到看见奔雷军大军围城,更是心下慌乱。
虽然中间奔雷军暂时撤离过一段,但不过一日的时间,却有去而复返,这种折磨简直让城内的士兵欲哭无泪。
如果不是有鲁卡斯的强硬领导和一贯的威严,而且城内还有一大批随军的家属,这些士兵怕早已经崩溃了。
不过都说人在绝望中会莫名爆发,当这些士兵陷入这种状态的时候,已经报了必死的决心,毕竟就算现在能出城,在汉兵骑兵的围堵下,去见主神只是早晚的事情。他们不是没想过投降,可一想到自己这些人来到安阳府,残忍杀戮当地百姓的前因,他们心下都明白自己身上沾染那洗刷不掉的汉人的鲜血,注定将让他们难逃一死,。
所以,当鲁卡斯将阿尔斯的大军即将来援的消息时,城内一片欢呼。毕竟生命只有一次。谁也不想轻易放弃。
而且,鲁卡斯在大军围城的第一时间内,就将城内本就不多的几万汉家百姓全部驱赶进了军营,严加看管起来,以防范他们作乱,做的不可谓不绝。
于是,在鲁卡斯的强硬手段和超常的指挥下,在那遥远援兵即将到来消息的鼓舞下,安阳府府城内的几千西方联军士兵,从15日的午后开始一直到17日的凌晨,依仗坚墙打退了汉兵不下十次的进攻。
“明月骑士阁下,您可一定要在近日来到啊。”鲁卡斯在心里叫喊着,此刻这位千夫长统领,也已经是满身伤痕。
而一大早,奔雷军就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势,大有不攻破安阳势不罢休的气势。
“大人,第一千人队,第二人队都已经打残了,第三队已经顶了上去,不过也坚持不了多久了。”一个浑身鲜血的高卢轻装步兵图的百夫长跑过来,要求鲁卡斯提供后续部队。
“那就派预备队上去!”鲁卡斯吼道。
“可是预备队都是老弱和奴隶。他们的战斗力……”那百夫长犹豫道。
“告诉他们,如果想活着看到明月骑士阁下的援军到来的,就执行我的命令!”鲁卡斯怒道。
“是!”那百夫长立刻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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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骏捷站在战阵当中,看着一列一列的士兵扑上城墙,又变成一个个尸体摔落城下,磐石般的脸上始终没有一丝波动。
夏侯骏捷不是不知道阿尔斯的大军就快抵达安阳,早在半日前,他派出的侦骑就回报说,阿尔斯的前锋骑兵大队已经在百里开外,如果没有阻挡的话,一日内肯定能抵达安阳城下。
但夏侯骏捷也知道以王怀玉的兵力和能力,依托和林镇至少能阻击阿尔斯大军两日。更知道,如果王怀玉敢弃城而走,会受到军部的严惩和舆情百姓的万夫所指。
毕竟,夏侯骏捷还是名义上的抗敌大帅,他王怀玉还在自己的管辖之下,若敢不尊号令,贪生畏死,那等待王怀玉的只能是身败名裂。
更何况,他已经看出,城墙后面的西方联军,已经是强弩之末。
这从城内日渐低微的抵抗就可以明显看出,而且城墙上的西方联军士兵也不再仅仅是精锐的轻装步兵,而是出现了很多老弱的身影。
“夏侯大帅,这么打你是在用人海来填平安阳府的护城河啊。”薛景轩幽灵一般从旁闪出,轻声道。
“那景轩公可有什么好办法么?”夏侯骏捷冷声道。
“我是个文官,自然不懂得行军打仗这一套,但我却知道诸葛大人给你的死令是攻占安阳府,将阿尔斯拖在中南行省。而不是在几千西方联军守军面前空耗时间与兵力。”薛景轩面色古井无波。
“嗯,我知道景轩公你是好意,如此浪费兵力攻打安阳府,再面对阿尔斯就难有胜算,可只要王怀玉那边能与阿尔斯力战,以安阳府之坚城,一月内阿尔斯是攻不下的。”夏侯骏捷淡淡道。
“嗯,以军力对比,阿尔斯是不占优,可我听闻何塞已经攻下望海府,如果何塞再分兵回援又当如何?或者阿尔斯不与你纠缠,直接杀奔东海,你又靠什么阻拦于他?”薛景轩笑道。
“黑龙军团的五千精锐黑龙骑两日内就能抵达燕北,到时候我让张如海师团率所部从邯郸府直插东海行省,阿尔斯就算想走,怕也走不了吧?”夏侯骏捷道。
“嗯,既然夏侯大帅有这种打算,我老薛就不操心了。”薛景轩一拱手,隐入后军。
“夏侯骏捷,你以为我不知道诸葛先生让你做的不只是纠缠阿尔斯么?你以为你若真敢动雷东风,诸葛轩他能保住你么?他许给你的东西,怕只是别人的婆娘,瞧着好看却难得手吧?”转过身去的薛景轩面现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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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纪元999年4月17日黄昏。帝国中南行省,中都龙阳百里外嵩山余脉狮头岭。
江筑英带领的大军正急速奔驰在山道上,此刻距离汉兵攻破西方联军黄河大营不过两日的时间。
就在这两日一夜的时间里,江筑英带领五千精骑狂奔四百余里,如今距离中都龙阳不过是百里路程,估计明日一早就能抵达。
此刻,江筑英有意识的带领大军放缓了速度,因为前锋侦骑已经联系上了先出发的孙得胜,说雷东风已经从天斜谷出发,就在狮头岭的岭尾,龙阳北侧的荣阳府附近等待他们。
江筑英此刻心如飞箭。恨不得立刻见到雷东风。
虽然两人分别不过半月,但在这样的时代,这样生死相搏的战场之上,谁也不能肯定对方的生死。也许下一刻,就会相隔两世,再不能相见。
江筑英并不是一个时刻把儿女情长放在表面上的俗女子,但爱却一样深切、一样坚定。甚至自从雷东风离开潼关,江筑英就下定决心,只要雷东风有不测,那她就算千难万险,也要求自己的义父,要出一支大军,为雷东风报仇血恨。
马蹄踏过狮头岭峡谷的山路,此刻这山道上还有几日前大战留下的痕迹,双方的尸体虽然已经按照大陆公路交战的惯例被草草掩埋,但那被鲜血染红的山石、草木和泥土却已然叫人触目惊心,而满山折断的旌旗和刀枪,更在无声中告诉后来者那场大战的激烈。
看到这样的情景,江筑英更从心里体会到了雷东风当日以数千兵力,面对阿尔斯数万大军所经历的鏖战,所拥有的那种坚韧与顽强。
“这就是我的男人,他注定会是一个盖世英雄!”江筑英只觉得一股激烈的感觉从心头涌起,一时间,那担心与骄傲混杂在一起的复杂滋味叫江筑英的一向冷静的心都不由微微做颤。
“看见了……”江筑英喃喃自语,眼前已经出现一面红底黑字的大旗,上书“狂澜军”三个大字,正在晚风中猎猎飘扬。旗下一个年轻的汉兵骑士正遥遥的注视着这里,正是随同雷东风一起出征的王建堂。
“江军团!”王建堂在马上敬礼道,身后十几个汉兵骑兵也同时举起右臂,横在胸前。
“你们辛苦了,雷军团呢?”江筑英还礼道。
“雷军团要管理诸军,命我来迎接江军团与诸位兄弟,他就在十里外的荣阳府等待江军团到来。”王建堂忙道。
“嗯,继续前进!”江筑英点点头。
“那人心思却好粗……”李若曦在一旁轻啐道。
“现在是战时,他忙于整军却是应该。一会见到他再做计较。”江筑英那是胜过男儿的性格,丝毫不在意这些琐碎小事,一甩马鞭轻笑道。那若花娇颜,却是叫王建堂和众军暗自赞叹。(!)E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