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神雷威力巨大,但这太阴星乃是盘古右眼所化,地面坚实无比,女娲全力催动法宝,也足足轰击了三日三夜,才将地面轰出一个深坑,内里黑烟滚滚,看不清里面的物事。突然黑洞之中放射出无量宝光,上有千层瑞气,万道霞光,跟着一物从洞中倏忽飞起,眨眼越过二人,直向那层宝光禁制冲去。
鸿蒙叫道:“娘娘小心,宝物要遁去了!”女娲呵呵一笑道:“多谢道友提点!”却不动手,那宝物眼看撞到禁制之上,那宝光泛起层层涟漪,犹如落石入水,跟着无数蝌蚪篆文一一闪现,那宝光不过微微一晃,竟然未破。
鸿蒙一见,识得那蝌蚪一样的文字当是上古妖文,乃是上古之时妖族大圣使用的文字,一字便可沟通天地,引来无穷造化威力,委实厉害之极,他前世也曾下过苦功钻研,只可惜妖文传到后世大多逸散,只剩些只言片语,根本不成体系,因此他只稍稍涉猎,便浅尝辄止了。今日一看女娲施展这妖文法宝,镇住宝物,举重若轻,修为实在精深之极,不由大感艳羡。
女娲一见宝物穿不透所布禁制,轻轻一笑,伸手一指,那宝莲灯忽如炼化绽放,眨眼间化出七层花台,那九朵灯花相继飞出,排作九宫之形,将宝物所化的祥光团团围绕,各自放射出无边妖火焚烧,那宝物突不破灯花所结阵势,又受到真火煅烧,直如冻蝇钻窗一般,四下乱飞不已。
女娲伸手一抓,五指指尖各自放射一道光华,初时不过细如游丝,渐渐壮大,飞在半空时已化作数丈粗细,千丈长短,向下一提一收,化为一层五色光网,将那宝物死死包裹进去,那宝物挣扎良久,始终脱不开宝光禁制,渐渐便也安静了。
女娲将那宝物抓在手中,摊开手掌观望,只见掌中是一幅画轴模样的法宝,上有花鸟鱼虫,丘壑山峦,画面不住流转,仙鬼神妖,举凡洪荒造物所有莫不具备,莫不惟妙惟肖。鸿蒙一见此宝,倒吸了一口凉气,脱口叫道:“山河社稷图!”女娲一怔,笑道:“此宝名唤山河社稷图么?倒也不错,不愧是这太阴星灵气所钟,比之帝俊的河图洛书也丝毫不让。”神识探入法宝中,察觉此物乃是一件先天至宝,共有十八层禁制之多。
鸿蒙说漏了嘴,正自懊恼,见女娲似乎不以为意,笑道:“娘娘有所不知,此物乃是太阴星灵脉所化,功能指生万物,妙化乾坤,若能祭炼成熟,以大法力催动,便可衍化一方世界,威力极大,实在是一见罕见之宝。”他又如何不知,后世封神之战时,梅山七友中的兄长袁洪,玄功变化神通广大,就连肉身成圣,修成八九玄功变化的清源道妙真君杨戬也拿他不住,还是亲自去娲皇宫求得女娲娘娘出手,用这山河社稷图化作一方世界,骗那袁洪入毂,这才抖手将他斩杀。此宝的威力可见一斑。
女娲将宝图收了,笑吟吟的道:“道友所说不错,此物却是至宝。道友见闻广博,实在令人佩服。”鸿蒙笑道:“不敢当娘娘盛赞,贫道不过碰巧略知一二此宝的底细而已。”女娲见他不居功,似乎对自己的宝物只有艳羡,却无觊觎之心,不由好感大生,她初得至宝,心情极佳,正要去寻自己兄长炫耀一番,笑道:“今日有缘,得遇道友,日后若有闲暇,可来我娲皇宫盘桓几日。贫道还有些事情,就此告辞。”与鸿蒙作别,化作一道流光飞去。
鸿蒙心里乐开了花,这女娲是什么人?人族的圣母,先天的圣人!日后功德证道,不死不灭,不净不垢,历无量量劫而无损,今日与她结了一个善缘,虽然只是匆匆一面,但好处却是无可估量,焉能不喜?反正无事,也不着急回去,衣袖一拂,四周散乱的山石登时块块飞起,眨眼间将女娲轰击的大坑填满,外表一无异状。
鸿蒙哈哈一笑,又背着手去看那株月桂,越看越是喜爱,不住伸手摩挲,不时点头,忽然心头一动,仰天一望,只见天边一道灰色光华自极北之地迅疾飞来,那遁光来的极快,初时还在万里开外,眨眼功夫已然逼近,倏忽落在月宫之上,化作一位灰衣道人,鹰钩鼻子,尖尖细嘴,顾盼之间神采飞扬,甚是不凡。
那道人四下张望,见了鸿蒙在此,眼中一亮,上前稽首道:“道友请了。贫道北海鲲鹏,不知道友仙山何处?”鸿蒙心里打了一个突,回礼笑道:“道友客气。贫道鸿蒙,一介散修,在不周山寻了个洞府养真,比不得妖师为亿万妖族启蒙之长者,功德无量。”原来此人正是妖族的妖师鲲鹏,这鲲鹏生于北冥,与帝俊太一一般也是天生的神通,原形乃是鲲鹏之体,遇水为鲲,腾空为鹏。庄子《南华经》中曾有记载:“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当真是天生的神人,海陆空三栖作战的强者!
鲲鹏妖师奇道:“道友听说过贫道?”鸿蒙笑道:“道友大名,响彻寰宇,当年道友以天纵之才,欲登妖帝之宝座,只可惜那帝俊太一弟兄二人使诈,道友双拳难敌四手,这才痛失帝位,但道友的本事贫道却是极佩服的。”
鲲鹏摇头道:“道友听了讹传了,贫道当年乃是败在东皇太一的混沌钟之下,被迫退出天帝之位的争夺,随后贫道又与帝俊赌斗,又败在河图洛书之下,不得已只有做了这妖师的职位。”鸿蒙大感惊讶,这鲲鹏居然自呈其短,落落光明,浑不似后世所传那样嚣张跋扈,倒也有些意思,笑道:“道友来这太阴星所为何事?”
鲲鹏笑道:“贫道今夜正在北冥洞府中静坐,忽感这月宫之中灵气喷涌,当是有至宝出世,因此赶来一开眼界。道友早在此处,想必那至宝乃是足下收取了,可否拿出来与贫道一观,也好长长见识?”鸿蒙哈哈笑道:“道友来晚了,那件至宝已然出世,被妖族大圣女娲娘娘收去炼化,娘娘才走了不到半个时辰。”
鲲鹏眼中神光一闪,问道:“敢问道友,那宝贝却是何物?可方便对贫道讲么?”鸿蒙笑道:“这有何不敢,那宝贝乃是一张山河社稷图,分列先天之数,若是法力神通足够,手执此宝足可造化生灵,定那地火水风。”鲲鹏眼中现出艳羡之色,口中却道:“道友说笑了,既然有如此至宝,道友怎么会不闻不问,任由女娲将宝贝带走?”
鸿蒙心中暗笑:“我只道这鲲鹏光明无私,哪知却是个小肚鸡肠之人,不过他当我面发问,而非背后下黑手劫夺,这乃是真小人的行径,倒也可以交得。”笑道:“道友,你我初次相逢,贫道骗你又有何用?那女娲娘娘乃是妖族大圣,天生的无边神通,贫道一个不入流的散修,宝物出世,恰逢其会,没有被娘娘灭口,已是积德,又怎敢去打她宝贝的主意?”
鲲鹏一想也对,若是鸿蒙道人存心欺骗他,也不必抬出女娲娘娘为他挡横,那女娲何等神通,若是知道有人背地诋毁栽赃,又岂会不管,因此他所说多半不假。这鲲鹏也瞧出鸿蒙身边宝气蒸腾,乃是一件先天异宝,未必就比这太阴星所出宝物差了,只是他自重身份,却也做不出杀人夺宝这等下作之事,想了一想,倒也罢了。
鲲鹏心高气傲,既知那太阴之宝被女娲娘娘得去,便息了念头,又见鸿蒙修为比起自己低了何止一筹,也起了轻视之意,又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转头去看那株桂树。鸿蒙精于算计,哪能瞧不出鲲鹏所想,暗暗冷笑:“老子要炼混沌钟,消耗了几乎全部的法力,再者这混沌灵气也实在难缠,吸收炼化极是费力,我吸收的大部分又用来锤炼肉身,道行不高,又故意藏私,借助造化珠掩盖了本身精气流动,你当然看不出我的深浅,此时不必着急,待日后鸿钧老祖证道,紫霄宫开讲再做计较。”只站在一旁冷眼看他打量桂树。
鲲鹏一面细看,一面口中发出啧啧之声,自语道:“当真是天生的奇葩,混沌的灵根,若能得到此物,老祖我的道行势必飞涨,将此树练成法宝,只怕也不逊于帝俊的河图洛书。”打定了主意,先将这桂树用法力收了,回去用心血元神日夜祭炼,此宝威能不凡,日后仗此定可胜过帝俊的河图洛书二宝。刚要动手,却听鸿蒙叫道:“道友不可!”
鲲鹏一顿,回头道:“为何不可?”鸿蒙急急追来,问道:“道友可是想要将这株桂树据为己有,练成法宝,日后好与帝俊太一争雄?”鲲鹏心里打了一个突:“我倒将他忘了,此人竟能看穿我之意图,说不得稍后只好动手灭口,免得传了出去,徒生枝节。”凝聚元神,暗暗准备出手。
鸿蒙觉出他法力流动,也不点破,故作不知,仍道:“道友不可,若是道友如此做了,非但得不到好处,还要造下好大的罪孽,日后只怕要身化飞灰!”鲲鹏冷冷说道:“道友此话何意?”鸿蒙不慌不忙,说道:“道友有所不知,这株桂树乃是太阴星灵脉灵根所聚,镇压太阴星气运之物,道友若是将它移走,只怕这太阴星顷刻间便要分崩离析。太阴星乃是盘古右眼所化,后世众生尤其妖族之物修行,依仗甚大,若是此星没了,周天星斗便要大受影响,而众生没了灵气来源,修行境界必定衰落,这亿万众生之哀怨所化业力罪孽,莫说是道友,便是那成道的圣人,只怕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他这话却也非是危言耸听,只是就事论事,鲲鹏细细思量,发觉果然如此,登时吓了个魂不守舍,背上冷汗涔涔而落,再拜稽首道:“多谢道友金玉良言,若非道友,今日贫道险些创下了弥天大祸!”鸿蒙连忙逊谢不已。鲲鹏被鸿蒙一语点破其中关节,再也无颜呆下去,匆匆告别,临走也如女娲一般力邀鸿蒙往北海做客。
鸿蒙见他摇身化作一只大鹏,硕大无比,几乎将下界地面遮盖了半边,一声高鸣,呼啦啦向北飞去,叹了口气:“这些天生神通之人果然不凡,得天地钟爱,我不及也!”感慨一阵,不过他今日先是见到传说中的圣人女娲娘娘,又有洪荒中大神通者鲲鹏妖师,这两人随便一个皆是洪荒中顶尖的高手,尤其那女娲娘娘注定日后成圣证道,与他们拉上了关系,所得的好处实在太大,如今结了善缘,日后也好派上大用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