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就足够了,在如此歉收的年景里能有人给自己一条活路,就已经是最大的诱惑了。等到了八月二十六日这一天,从四处闻讯赶来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五百人之多,已经大大地超出了萧翎之前的预期。
眼下还未正式开工,这些四处赶来的人们都在张家屯内的空屋子中住了下来,床铺不够用就在地上铺上一层草席先凑合着。八月底的气温还很高,大家都是贫苦百姓出身,也没谁忌讳这个,一套两三百平方的民房硬是塞进了四五十人。
人多了,开销也大,虽说现在还不算上工,每日吃掉的食物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单靠张青岚和周莲两人做饭自然是远远不够,好在张家屯里的农妇也是不少,每天三十文钱的酬劳足以让那些闲在家的大姐大婶们出来“抛头露面”。
这么多闲汉凑在一起,自然是聊东聊西的,在这时候往往就会有同乡或同族的“热心人”冒出来,把自己白日里听到的见到的统统说出来。当说到“某某上个月拿了三两银子”“某某干的卖力,萧大哥额外赏了五两银子”时,往往是激起一阵接一阵的惊叹声。这些人当下都恨不得时间过的快些,早早地出去运煤,早早地拿到银子。
八月二十七日,张家屯正中的打谷场内多出了几张方桌,每张方桌上都铺着不同颜色的布。这段时间陆续赶到张家屯的五百多青壮劳力在打谷场前排成了队,每人手中都拿着自己的告身。按照通俗的说法,这儿就是一个大考场。
乍一听到“考试”二字,那些庄稼汉们都有些晕乎,只听说过那些读书的老爷才要参加科举考试,谁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要过这一关?
一字长龙缓缓地移动着,每人首先凭自己的告身领取了一张半边写满小字的纸。大部分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识,更何况是上面的文字,就算偶尔有识字的,也就认得出上面的“一”“二”“三”来,数字再大就无能为力了。
接下来,大伙儿在一张红色的桌子前排起了队,桌子前面的地上摆放着几块大小不一石头模样的东西,有些人认出来了,这都是习武之人所用的石锁。
这门考试很简单,每人只要单手将面前的石锁举过头顶便可,在举锁的过程中手臂不能弯曲,身体不能摇晃,否则就不作数。面前的石锁从大到小一共是五个,当然是挑你所能举起最重的那个。
举完石锁后,就来到了另一张铺着黄色桌布的桌子前,距离桌子五步外有两根插在地上、一人多高的铁杆,铁杆的上头是一个三角形的叉,中间夹着一根两指粗细的铁棍。根据坐在桌子后面的考官指示,应试的人需要双手抓紧那杆横在半空的铁棍,双脚离地,然后借助手臂的力量把自己给提起来,只要脑袋过了那根横杆就算数,能拉多少次就拉多少次!
上午的考试项目还有几项,全部考完之后,每个人之前所发的那张纸上都被考官们写上了几个小字。等大伙儿吃过中午饭后,都齐齐地聚集在村东口。
这下子也用不着排队了,大伙儿每百人分成一队,在一炷香的时间内从村东口跑到十多里外的官道上,从那儿等待着的人手中领取一件信物,再跑回村东口,所用的时间越短当然越好。
第二天,也就是八月二十八日,等待考试的人数已经降到了三百人,其余两百多人都因为前一天的成绩问题而被刷了下去。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运煤队不用你了,只是你不适合后面的考试罢了。
二十八日上午的考试地点依旧安排在打谷场,考官只有三人,萧翎、张山和邓勇每人身上都穿着一套皮甲,手中拿着一根一人高的长棍,并且站在一个用白灰围成的三步宽的圆圈内。应试者在穿上皮甲拿上长棍后同样站在了圆圈内,需要拿着手中的长棍抵御考官的进攻,若是内坚持五招并且不让考官击中自己的话,则算考试通过。若应试者之前并没做过此类搏杀训练,即使在萧翎几人刻意收手的情况下,依旧是难以过关。
经过上午的筛选,又有两百多人被刷了下去,只剩下五十人进入了最终的考试,而地点则设在了萧翎的家中。
考试的题目倒是令人有些不解,第一项是由萧翎将两枚铜钱抛到空中,应试者需要在铜钱落地前将它们统统抓在手中。第二项就要难上不少,先给应试者看几粒被涂成各种颜色的小石子,并且在圆桌上排成某种顺序,然后大乱,应试者需要根据自己的记忆将石子按照之前的顺序尽可能地排好。
最后一项测试就更是令人吃惊了:树上七只鸟,用石头打死一只,还剩几只?就见大多数人都一本正经地掰着手指算了起来:“树上七只鸟,打死一只,还剩六只!”
对于如此结果,萧翎有些哭笑不得,这道脑筋急转弯的题目是自己在读学前班时做过的一道数学竞赛题目,对于一个五六岁大的小朋友来讲可能有些牵强。但面前这些都是成年人了,为何大部分人都得出了“六只”这个答案?
当天晚上,张家屯内灯火通明,打谷场周围插满了滴着火油的明晃晃的火把,一名名手持长枪身着皮甲的汉子面无表情地站在打谷场四周,如此气氛也让场中那五百多号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打谷场的一侧搭起了一个临时的高台,就见到穿着一身银光闪闪的锁子甲的张山沉着步子走上了高台,大声宣布了最终的结果:
“昨日考试被淘汰的那些人,编入挖煤队;今日上午被淘汰的,编入运煤队;今日下午被淘汰的,编入护卫队;通过全部考试的那十个人,进入亲卫队!”
此话一出,满场哗然。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