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终于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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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家屯的百姓们也算是霉运当头,贼人进犯的消息早就在十里八乡传遍了,偏偏没有人来此告急,也许外人们早就将这个贫困不堪的小山村给遗忘了。

    直到贼人出现在两里外的小道上时,才被几名趁着夜色抓田鸡的村民发现,可悲的是,那几个村民还以为来者是赶夜路的官兵,一下子愣在了那儿。

    那些贼人也是不含糊,闪着寒光的钢刀一落下,转眼间就砍翻两个村民。见到人头落地,剩下的村民方才如梦初醒,转身就往村里跑。这一跑不要紧,这些正愁找不到路的贼人立即吊在后面杀进了村子。

    张家屯的村民得知了这一警报后,原本寂静的小村子转眼间就沸腾起来,不过他们并没有立即夺门而出,而是飞快地收拾起家中的细软,有些村民将牛棚中的耕牛赶了出来,有的甚至连猪圈里的猪都装到了独轮车上。

    有道是破家值万贯,虽说贼人就在眼前,可若不带走这些东西的话,即使那些贼人最终离开,往后的日子恐怕也没法过了。

    说起来,村子里的大火竟然是村民们自己引起的。一位村民慌不择路之下,将自家桌子上放着的油灯给打翻在地,外面鸡飞狗跳的,谁会注意到屋里这小小的火焰?转眼间,窜起的大火就将房子吞噬其中,紧挨着的几间屋子也被顺势引燃。

    火借风势,眼下的风也是不小,就算有人想救恐怕也是无能为力。更何况,已经有部分贼人冲进了小村子,在接连砍翻几人之后,原本已经乱成一片的村子变得更像一锅粥。

    还好,这些贼人的主要目的是劫掠财物,杀人只是一种手段。在见到村子里已经没有什么村民后,这些贼人开始了挨家挨户的大扫荡。只见他们三五成群,像野狗一般闯进空荡荡的民宅,屋子里接连传出翻箱倒柜瓦罐破碎的声音。

    借着这个机会,有幸逃出村子的百姓们可以暂时地松一口气,纷纷聚集在村子西面一里外的空地上,他们还以为这些人是附近的山贼。村民们一边暗骂这些“山贼”坏了规矩,竟然对穷苦百姓下手;一边天真地等待着“山贼”劫掠完毕,大伙儿就可以回村子睡觉了。

    和东海总督何光这个土皇帝比起来,百姓们倒是不怎么害怕山贼的,起码那些山贼很少向穷苦百姓伸手。反倒是敛财成性的何光,经过民间艺术一加工,俨然成为了和“山中猛虎,海中蛟龙”齐名的“三大害”。

    上有各级官吏逼税,下有一家老小,眼下还有这光临寒舍的贼人,村民们不禁暗骂了一句:“这贼世道!”有几个胆大一点的村民甚至在心里盘算着,今年地里的收成若是不行,干脆就去投奔这些山贼算了,起码当山贼还能吃上几顿饱饭。

    张家屯本来就穷,稍微像点样的东西又都被村民们带走了,那些贼人费了老半天功夫也没搜刮到什么值钱的货色,就连装粮食的大缸子也是空的可以跑老鼠。领头的那名贼人大喝一声,带着十多名贼人提着各色兵器,朝着远处的百姓们杀了过去。

    一看这架势,就算是脑子再不灵光的村民也明白,眼前这些杀人越货者可不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些山贼,立即吓得朝村西面的莽山仓皇逃命。

    不多时,大部分村民都已经进入了莽山,莽山中的小道众多,相信这些贼人也不会费劲去追。就在村民们庆幸成功躲过一劫的时候,却发现村子里的张山和陈老头两家人却依旧是远远地吊在后面,转眼间就被那些追上来的贼人围住。

    陈老头的大儿子在山阴城从军,家中也因此免去了不少的赋税,在张家屯内也是数得着的“殷实”家庭。陈老头生性爱财,这逃命的时候自然不忘把家中那些值钱东西统统搬上牛车运走。按说牛车拉个两三千斤没问题,可这一路过来都是上坡的山路,牛车一颠一颠的不说,又好死不死地陷进坑里去了。无论他的小儿子陈奇如何用力地挥舞牛鞭,牛车就是纹丝不动。

    同样陷进坑里去得还有张山推着的大板车,张山的母亲身体不好,自然不能下车赶路。车上除了张大娘外,还有张山的妹妹张二妞。母女俩虽说没多重,毕竟是俩大活人,加上路面实在是不好走,在后面推车的张山还真是费了不小的劲。

    车轮同样也陷进了坑里,原本已经有些疲惫的张山饶是费尽了力气,也无法再向前一步。眼见着贼人一步一步地逼近,张山猛地一用力,破旧的板车却承受不了如此的力道,咵啦一声,一边的木头轮子滚了出来。

    这下子,张山一家是彻底没了出路。见到围上来的贼人,张山倒是不含糊,操起板车上放着的牛叉,转身对着面前呈半包围状压过来的山贼怒目而视。那些贼人在看清张二妞那副俊俏模样之后,口水都快要滴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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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间,十多名贼人就将张山和陈奇两家人给团团围住,在贼人们看来,眼前这些人和财货就像煮熟的鸭子,想飞也飞不了。陈奇家牛车上那大大小小的箱子包袱固然是主要目标,张山那异常水灵的妹妹可就是意外之喜了。

    陈奇的母亲一见到那些手持钢刀的贼人,吓得差点晕过去,只见她颤抖着抓住了身边同样打颤的陈奇父亲,结结巴巴地说道:“老头子,怎···怎么办啊?”

    “我···我怎么知道?”陈奇的父亲也好不到哪里去,一把将陈奇的母亲推开,对着那些贼人哭喊道:

    “各位大爷,各位大爷行行好,放我们一条生路,车上的东西全部给你们!”

    “住嘴!”

    站在前面的张山头也不回地大喝一声,吓得陈奇父亲噤若寒蝉。反倒是陈奇表现得像模像样,别看小伙子刚满十八岁,见到这状况却一点也不含糊,只见他一把抄起牛车上的一柄锄头,小心翼翼地护在车边,虽然心底有些害怕,可眼下若是想保命,恐怕只能靠自己了!

    求饶?笑话,之前被这些贼人所杀的那些村民有哪个没有求饶,结果呢?陈奇十分清楚眼下的状况,这些贼人杀起人来可是一点儿也不留情,反正横竖也是死,倒不如看看死前能不能拉个垫背的。

    在这点上,陈奇倒是有些像他那个从军的哥哥陈林。陈林眼下在军队里也混到了队副,都说虎兄无犬弟,陈奇想必也从其兄那儿学到了不少。

    见到眼前的这些“草芥”有些不识天高地厚,那名贼人头目明显地愣了一下,旋即放声大笑起来。贼人头目这么一路杀来,倒也见到过几个不知天高地厚胆敢阻挡自己的人,可那些人都不约而同地成为了刀下鬼,在他看来,横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傻大个也避免不了悲惨的结局。

    若是处处都要自己动手,也就不叫头目了。只见贼人头目轻轻地一挥手,一名早就沉不住气的贼人提起钢刀,照着张山的脸上就劈。另一边的张山早有准备,迅速地抬起牛叉,正好架住了袭来的钢刀。那名贼人明显没有想到面前这看似呆头呆脑的大个子真敢反抗,一个不留神,刀身死死地卡在了牛叉上。

    挡住了一刀,却挡不住第二刀。张山只顾着眼前这名贼人了,殊不知另一名贼人已经悄悄地移到了自己侧面,当另一把钢刀袭来时,想要躲避却已是避之不及。

    “铁牛!”

    “哥!”

    母亲和妹妹的惊呼声接踵而至,张山感觉到右侧协下掠过一缕冰凉,一股热乎乎的液体瞬间从伤口涌出。那名偷袭得手的贼人狞笑着再次举起了钢刀,不过当他看到张山那充满怒意的眼神时,心下却泛起一丝不安。

    眼前的这个傻大个也太邪门了点,自己那一刀下去,一般人早就把持不住了。可眼前这人却依旧是紧紧地抓着那柄钢叉,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子。单凭这股毅力,就只有硬生生地将断箭从腿上拔出的大当家能够媲美。

    这些贼人自然不明白,板车上那一老一少母女俩对张山来说,可是超过他自己生命的存在,为了自己最亲爱的母亲以及最宠爱的妹妹,张山宁可自己忍受千刀万剐,也不愿意她俩受到哪怕一丝的伤害。

    “啊!”

    张山大喝一声,全身的青筋瞬间暴起,紧握着牛叉的双手猛然一用力,将牛叉前端卡着的钢刀挑飞。那名失去了武器的贼人心知不妙,刚要躲避,却被张山饱含着愤怒的一脚狠狠地踢中了小腹,惨叫着倒飞了出去。

    那名偷袭的贼人哪里肯放过如此的机会,挥舞着钢刀朝着张山的胸口劈来。然而此时的张山已经杀红了眼睛,整个身体就像一台不知疲倦为何物的机器一般。钢刀被挥来的牛叉结结实实地扫在了刀面上,那名贼人感觉到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道顺着刀身传来,手上一麻,钢刀顺势脱手而出。

    “呃!”

    贼人闷哼一声,不可置信地倒了下去。张山缓缓地将牛叉从贼人的尸首上拔出,脸色变得通红,双眼如同乒乓球一般狠狠地盯着贼人头目。协下的那道伤口不停地往外涌着鲜血,已经将他的外衣染得通红。

    转眼的功夫,贼人一死一伤,这可是意料之外的战况。那名头目知道遇到了硬骨头,眼神中射出了强烈的杀机。只见他将披在身上的长袍一扔,露出精壮的上身,随手接过手下递上来的一根一人多高的长矛,略微挥舞了几下,一提身,朝着张山冲了过去。

    “叮”

    锋利的矛尖狠狠地敲在了牛叉上,一股极强的力道将张山震退了三步,其协下那道冒血的伤口进一步绽开,鲜血如涌泉一般喷出,张山的身子也摇摇晃晃地站不稳了。

    “咚”

    张山将牛叉死死地支撑在地上,身子却不争气地向前一倒,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这种效果正是那名头目所要的,任你力气再大身板再硬,这血久流不止也要送命。其余的贼人一见张山这个最大的障碍已经倒下,看向吓呆在板车上的张二妞的眼神也变得猥琐起来。那模样,就像一群饥饿的豺狼看见一头落单的斑马般。

    眼见一名长相猥亵的贼人狞笑着朝着自己靠近,张二妞这才从悲伤中清醒过来。出于女孩子的本能,她不由自主地朝着母亲的怀里靠近。反倒是张大娘将女儿一把搂住,也算见过些世面的她自然明白眼前的一切,儿子生死未卜,女儿恐怕也难逃贼手,这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局。

    然而,那名贼人原本伸出的手臂忽然定在了半空,脸上的淫笑就像凝固了一般。眨眼工夫后,那名贼人身子一软,倒在了板车边上。

    萧翎将短剑从贼人的尸身上拔了出来,将后背靠向板车,轻轻地抖了抖粘在剑锋上的血滴,环视了周围的贼人一圈,露出了猎豹般犀利的眼神。那模样,永远地定格在张二妞的脑海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