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弯了弯,沈碧寒端起桌上的茶杯,抬头看向老嬷嬷:“老太太还说什么了?”
“老太太还说了,过几日家宴的时候,大少奶奶的是一定要出席的,让您提前准备着!”对上沈碧寒探寻的目光,老嬷嬷笑着把话说完。
喝了口茶,将茶杯放回到桌上,沈碧寒点点头:“老嬷嬷回去之后帮我也带个话,就说她老人家说的话,我一一记下了!”
“奴婢一定把话带到!”老嬷嬷对着沈碧寒行了一礼:“如果少奶奶没别的话要带,这会儿奴婢就先回延揽院了。”
“嗯!”点头应允,沈碧寒睨了眼身边的凝霜:“凝霜去送送嬷嬷!”
跟着点头,凝霜走近老嬷嬷,然后引着她一起出了前厅,慢慢的穿过轩园前院的石砌小路,也离开了。
待前面院子里已经看不到人影儿了,沈碧寒无力的靠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心中思绪转了转,她的目光落在望月敬的那杯茶上,这茶不是她接的,是她让凝霜接的,可是就算如此,如果老太太将望月的庚贴报了上去,府里的几位老爷和大少爷都应了,到了那个时候,只怕这茶她不受也得受啊!
隐隐的瞥见棉帘后的白色衣角,沈碧寒心中一叹,然后淡淡开口:“小叔既然已经来了,这戏都散场了,为何却不进来?难不成还要看加场不成?”
在轩园里,人丁不旺,仅有的几个人也找不见一个穿着白衣的,那么只要稍微一想,就该知道这个时候在里面站着的,该是正在轩园种花儿的三少爷聂沧杭了。
轻笑两声,聂沧杭果然掀起棉帘从里面进入前厅:“嫂嫂真是聪明之人,一猜便知道是我在外面了。”
看着聂沧杭施施然进入前厅,又安安稳稳的坐到一边儿,沈碧寒秀眉微蹙:“小叔什么时候从后院过来的?”
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品着,聂沧杭脸上的笑容依旧,“我来的时候未曾出声,那个时候自然就是最精彩的时候!”
本来聂沧杭在后院的时候,觉得这个时间沈碧寒该用过早膳了,所以才会过来打算说话,却不期然未进前厅便窥到了前厅里沈碧寒让凝霜接茶,从第一眼见到沈碧寒,他便曾经想过,她这嫂嫂不是没能力反抗现在的生活,而是喜欢现在的生活,不喜欢与人争斗,现在一切摆在眼前,单单她刚才对望月敬茶的反应便可看出,她也该是有脾气的,如果她若想要去争些什么,那也一定会争的到。
只不过……她真的会去争么?!关于这一点,他很怀疑!
“哦!”轻轻应了一声,沈碧寒道:“现在戏散场了,小叔该是失望了吧!”
以扇子支着下巴,聂沧杭摇摇头:“非也!非也!很是精彩!”
望月的通房身份还未曾正名,沈碧寒不接她的茶在情理之中,却出乎人们意料之外。
按着她淡泊的性子,她该是接了那茶的,不过那样也就真的如她自己所说的,算是她承认了望月的身份,但是她到最后并没去接茶……那一切便要从头考量了!
知道对方话里褒贬不一,沈碧寒悻悻的道:“眼下后院的事情忙完了么?”
沈碧寒故意将话题岔开,聂沧杭也跟着转了话题:“那些兰草已然全部搬到了后院,不多不少一百一十棵,只不过是把嫂嫂的院子给占满了!”
知趣的看了聂沧杭一眼,沈碧寒从椅子上起身,然后转身向着里面走去:“我先过去看看,然后再想想可以帮上你些什么!”
“谢谢嫂嫂了!”跟着起身,聂沧杭上前掀起棉帘,让沈碧寒先过去,然后轻松自在的跟在她的身侧,和她一起向着后院方向走去。
聂沧杭说的不假,他让人搬来的兰草确确实实占满了轩园的后院,整个轩园后院除了沈碧寒种花的花田,其他的地方几乎都摆上了盆栽的兰草,一点的空隙都没有。
站在后院的长廊上,沈碧寒淡淡的观望着院子里一棵棵的兰草,开口对身后的聂沧杭道:“这兰草既然喜欢阴凉之地,我这院子就算再不向阳,也终还是个透着光亮的地方,我劝小叔还是趁早找些帆布,然后扎上一个棚子遮阳为好!”
既然前面聂惜璇已经求过了,沈碧寒觉得哪里有问题,也就提出来了。
上前一步与沈碧寒并排站定,聂沧杭嘴角弯起:“嫂嫂说的极是,等下我立刻着人去办!”
狡黠的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沈碧寒笑了笑,“我只是提提意见罢了,做不做还是小叔拿主意!”
尽人事,听天命!
她能帮上的自然不会保留,不过这兰草本就生的娇气,最后一百一十棵里能留下几棵她可就不敢打保票了!
“嫂嫂的主意是好的,我自然会照做了!”侧头凝视着身边一脸淡然的沈碧寒,聂沧杭心中迟疑片刻,最后轻轻一叹:“在过去的三年,嫂嫂在聂府中备受欺凌,可怨过大哥?”
这个问题他本不该问,却终是抵不住心里的好奇。
曾几何时,他也开始对身边的事物开始好奇了!
身子微微一震,视线还是放在院子里的兰草上,沈碧寒没有去看聂沧杭,“小叔问的这是什么话?又想要从我嘴里听到什么回答?过去三年里聂府没见过亏待我,相反的还给了我很好的生活环境,怨还是不怨,对于在深府大院的我来说都是没碍的!”
手中把玩着扇子,聂沧杭笑了笑,然后道:“这话我知道本是不该问的,却还是忍不住想要问,任何一个女子在被夫婿冷落三年之后都会有逆反心理,可是嫂嫂却可以和大哥和和气气的说话,看不出有任何的不满!”
终是转头看了聂沧杭一眼,见他俊美的脸上满是疑问之色,沈碧寒眉头紧锁着道:“小叔明明知道不该问,却还是问了,你想看到我和你大哥之间怎样?一哭二闹三上吊么?”
“那倒不是!只不过……你们之间的关系太静了!”看了沈碧寒一眼,聂沧杭幽幽的望着远处依然在忙碌着的下人们。
无奈的摇了摇头,她继续说道:“我倒是觉得现在我和夫君这个样子挺好,前事尽去,日后我们相敬如宾不是更好?何苦去追究怨是不怨?对于以后的生活来说,那些都没有意义不是么?”
“呃……”被沈碧寒淡淡的言辞堵的实在没有再说话,聂沧杭淡笑着道:“是我多事了,还请嫂嫂见谅!”
“我且先回屋里去了,有什么事情小叔尽管吩咐凝霜她们去做便可!”淡淡的应了声,沈碧寒转身离开聂沧杭身边,将他独自一人留在长廊上,自己则是挺直腰肢向着自己的寝室行去。
背对着他远远走去,她的嘴角露出一丝无奈而又苦涩的笑容!
他是继聂沧洛之后,第二个问她是否怨过的人,可是怨过又如何?说实话,她怨过,可是只要记不起过去的记忆,她就没有怨的资格,无论怨与不怨,她不是照样在轩园里过了三年么?三年已过,万事匆匆,既然眼前必然要进入聂家的权利中心,那么她要做的便不是自怜自哀,而是要坚强,要尽量让自己活的好!
“嫂嫂!”在沈碧寒推开寝室房门,正准备进屋的时候,远处站在长廊通口处的聂沧杭又开口唤了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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