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爷近六十岁,一头乱蓬蓬的银发,满脸深陷的皱纹犹如一道道纵横交错的深坑,在向冷剑诉说着生活的艰辛。生活的重担,丧子之痛,种种不合理的打击,将他的腰压得弯下去,犹如虾米。
这就是英雄的父亲,即使自己受苦受累,也要将唯一的儿子送上战场保家卫国的父亲。
冷剑望着这位平凡而伟大的父亲,望着这位没有被丧子之痛击毁,却被人民的公仆、自己的同胞狠狠地摧毁的英雄父亲,心潮如大海翻腾汹涌的波浪,起伏万千。他不明白这个社会变成了什么模样,令他有一种很陌生的感觉。他不知道是自己太落伍,还是社会前进的脚步太快,使他跟不上社会前进的步伐,他心里无端地感到一阵彷徨。
冷剑强忍满腔悲愤,紧紧握着英雄父亲的手,虽有千言万语,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赵大爷那浑浊、呆滞、无神、无助的双眼,木然地瞪着冷剑。冷剑在这双眼睛中看不到一丝神采,一点生机,一毫感情,老人的神采、生机、感情已被现实残酷地狠狠击碎,剩下的只是一具没有灵魂,行尸走肉的躯壳。
张所长说老人被“请”到派出所,刚开始时还不住叨?着“明儿,明儿”,看到干部模样的人就发抖。一天后就变成这样,不言不语不吃不喝,犹如僵尸。派出所全体民警很同情老人的遭遇,捐钱为老人看病,听医生说老人在短时间受到太大的打击,精神已有问题,不能再受刺激,并要尽快送到精神康复医院治疗。张所长把问题向镇政府汇报了,但镇政府没有下令放人,张所长不能私自放人,民警只有再捐钱给老人买新衣,做好菜,虽然民警的工资也不高。民警轮流喂老人吃饭喝水,已经有几天了。
张所长还说他的举报材料已经送上几天了,但还没有回音。
冷剑心如刀割,突然把手一张,把赵大爷紧紧地抱在他那宽广的怀抱里,哽咽着喃喃道:“我是赵明的战友,战友啊,你是小明的爸爸,就是我的爸爸。爸爸,我们回家吧,儿子我一定会为爸爸,妈妈和小妹讨回一个公道,还小明一个公道。相信儿子,爸爸。”
在冷剑的深情呼唤下,赵大爷双眼流下了两滴浑浊的眼泪。
“张所长,我们能回家吗?”
“谁也不能离开,都要进县拘留所进行刑事拘留。”大喝声中,一众人鱼贯而入, 在一个肩扛二级警督的警官带领下,6名警察有5名擎着###式手枪,杀气腾腾地闯入派出所,随后是两名干部模样的人,气派很大。
会客厅显得有点窄了。
赵大爷的身躯微微颤抖,冷剑连忙挡在老人的面前。
“张副县长,你好。”张所长对一个油光可鉴,头发梳得贼亮,满脸红光的干部问好。那干部扫了张所长一眼,没有出声,很气派的摆了一下手,看来这个摆手动作做不少。
张所长双脚并拢,对二级警督敬个礼,大声说:“张副局长,你好。”然后陪着笑脸低声讨好说:“局长大人,你怎么屈驾亲临贫所指导工作,怎么不事先打个招呼,让我有接待准备?”
“哼,”张副局长从鼻子哼了一下,很威严地盯着张所长说:“我不来,你就反天啦你,快点把这个私闯政府重地,威吓政府领导,破坏政府公物的罪犯,和那个阻碍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目无党纪国法的老家伙给我铐起来。”
冷剑好像是局外人一样,看着眼前人的表演,一声不吭,脸色越来越严峻。
张所长、小平、小超面面相窥。张所长赔笑着说:“张局长,铁先生是刚退伍的军人,这个赵大爷……是烈士的父亲,我们不能抓。”
张所长后面的声音坚决起来。
“呵,长翅膀了,你不想干啦?如果你不是跟我和张县长有香火之情,你举报张镇长的材料如果不被我和县长强硬地扣下来,你这身警服今天就得给我扒下来。今天,我和张县长是为了你这件事来慰问张镇长的,顺便来批评、教育、挽救你的,想不到你这么大年纪,还这么不知长进,竟然庇护犯罪分子,竟然对抗县委镇委的英明决策,痛心啊。把枪和警徽交出来,你今天开始停职反省。”
张副局长满脸痛心的说完,然后大手一挥,很威严地命令道:“来人,把这两个犯罪分子给我铐下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