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羽极力的大吼，可他的声音竟然连自己都没有听到。
“金羽，金羽！你醒了？”金羽的眼前一片模糊，朦朦胧胧地看到一张白皙的小脸凑近自己。
“小莲！”金羽悲恸欲绝，猛地一把抱住眼前的人，倾诉：“小莲，你知不知道我想你，想你想奶奶，想小虎子。你不要走了，再也不要走了。”
潘婷一愣，刚才金羽昏迷的时候一直叫着小莲小虎子奶奶，神智显然没有清醒，此刻估计是把自己当成了他嘴里的那个小莲。
潘婷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一个男人这样抱着过，不由的脸红心跳，想挣脱，但看着金羽衣服痴迷悲恸的样子，心中一软，竟然任其所为。
“小莲，对不起！我不该让你和奶奶小虎子去集市，要不是我，你们也不会被鬼子抓住，要不是我你们也不会――”猛地，金羽松开了潘婷，瞪着眼睛看着她。
潘婷被金羽看的小脸通红，有点不知所措，手脚无处可放。
金羽打量一下周围，迷惘的眼神逐渐变得清醒，片刻，问潘婷：“这是哪儿？”
潘婷一呆，很惊讶金羽竟然这么快就清醒如常，但还是回答：“还在东上庄。”
“还在东上庄？！”金羽一愣，随即急道：“快走！这里不能再呆下去了！”说着就要起身，瞬间小腿处传来一股剧烈的疼痛像高压电一样直接袭向他的中枢神经，金羽脑子一蒙，险些疼的晕了过去。
看到自己腿上还在流着血的小腿，金羽有些苦笑不得，这傻妞明显不会救人，那条明显从衣襟上撕下来的绸缎带子不是绑在自己伤口的上部，而是绑在伤口的下方！这样做的话不但血止不住，而且会造成自己小腿微细血管供血不足，时间长了甚至造成小腿坏死！
金羽苦笑着伸手就要解下那根绸缎带子，可脑子竟然忽然一晕没差点栽下土炕来。
坏了！金羽肩膀的疼痛让金羽彻底清醒过来，一摸自己的脑袋，发烧了！
金羽知道，但凡是枪伤一旦受伤者高烧，那是非常危险的！
金羽咬着牙费力地伸出没受伤的右手揭开那条带子，一看，自己的小腿由于血脉不通已经肿的和大腿差不多粗细！这丫头真的是太死心眼了，干嘛勒的这么紧！？
潘婷眼睁睁看着金羽解开自己好不容易绑好的伤口，急忙上前拉住金羽的手：“金羽你干嘛！？你这样会流血太多，会死人的！”
“大姐，你再不松手，我就真的死了。”金羽虚弱的脸讲话的气力都没有了，喘着气把这句话说完，抬头看了看潘婷一脸不解的疑惑，喘息好大一会，才低声说道：“你，你绑的位置不对，，绑，绑到上边，上边才行。快，快点！不然，我，我真的被你害死了。”说着金羽一头栽倒土炕上。眼神盯着潘婷，意思是叫他为自己从新绑好伤口。
好在潘婷聪慧，看出金羽的意思，赶紧手忙脚乱地解开，又重新撕下自己的一块干净的衣襟压在伤口上包好，这才算是止住了血。
金羽知道，眼下自己两处伤口，虽然没有子弹留在自己体内，但情况却糟糕无比，高烧不是什么好的预兆！自己现在最需要的是消炎药、解烧药！
可是，在这个兵荒马乱战火肆虐的年代，刀伤药是何其珍贵？！
再者，就算是自己能去集市药铺，能走到么？
潘婷？金羽直接忽略了她，这个单纯的近乎是一张白纸的女孩，根本不能独自独活。要是让她去还不如自己等死的好，起码，能保住她的清白和生命。
“潘婷，我们，我们不能在这，找个地方躲起来，要不然，不然那些黄狗找到这里，就就完了。”
金羽眼前金星乱舞，心里知道自己现在情况不妙，高烧起码超过三十九度。但还是挣扎着做起，要出去。
潘婷赶紧拉住金羽的胳膊，有些小得意地说：“你呀，你仔细看看这是哪儿？是地窖！我聪明吧？这里他们是找不到的。嘻嘻！”
地窖？金羽眼前金星乱冒，极力地睁大眼睛才看清自己原来是在一个地窖之中，离自己躺着的土炕不远处还堆着一堆红薯，有的红薯都长出了绿叶，也不知是那一年放到这地窖里的。
“这，这是哪儿地窖？”金羽眼前忽地一片模糊，赶紧躺在土炕上。
“这是李大爷家的地窖。他，他看到咱们被哪两个汉奸袭击，看到你受伤就把你背到这里来了。”
金羽暗自点点头，随即惊慌地问潘婷：“那，那两个汉奸的尸体呢？！还在村头么？！这样不行！说不定这会鬼子就跟到这里了！快，快扶我起来！”
金羽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阵及其嘈杂的声音，金羽全身都是虚汗，极力地让自己能听的清外面的动静。
潘婷小脸煞白，起身来到金羽身前抱住了金羽。这一刻，潘婷感觉到，只有自己能靠着这个重伤的金羽才能感觉到一丝丝的安全。
此刻，潘婷娇嫩的双峰紧紧顶在金羽的肩膀上，可金羽没有丝毫的感觉。他的注意力此刻全放在外面。
金羽心跳如鼓，他不怕死！从那个家伙一刀刺进自己的胸口的时候他就明白自己已经是死了！一个已经死了一次的人还会怕死么！？
况且，现在自己的生命是奶奶小莲给的！自己现在存活的目的就是为了他们而活！为了她们报仇而活着！就算是死了，金羽连眉头也不会皱一下的！
可此刻金羽心里多少有了一丝羁绊，不是别的，是这个刚认识没多久的潘婷。
对于这个纯洁的像个小百花的女孩，金羽没有别的什么念头，唯一希望的是她能在自己的保护下安全地到达林州县城。
潘婷，金羽心里此刻虽然还是有些怀疑她的身份，但从来她种种迹象来说，已经把潘婷当成一个很单纯的、很纯洁的女孩。
直觉，金羽有时候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潘婷应该是个好人家的女孩。
这个地窖明显是北方农家存储红薯萝卜的地窖，地窖里阴暗潮湿，没有一丝光线，好歹有一盏猪油灯泛着微弱的红光让金羽看清地窖里的状况。
金羽下意识地搂住潘婷瘦弱的肩膀，也许，每个男人潜意识地都会保护相对弱小的女人。
头顶传来阵阵嘈杂的声音，金羽抱着潘婷的手不由的紧了紧，这一用力，瘦弱无比的潘婷感觉到自己肩膀吃痛忍不住闷哼一声，金羽赶紧捂住了她的小嘴。
感觉到金羽冰冷而掌心由于发烧所带着的高温，潘婷这个从未接触过男人的处子之心忍不住砰砰直跳，可现实这种情形容不得她胡思乱想，只能乖乖地任由金羽捂着小嘴，尽管心里羞得如小鹿乱撞。
金羽侧耳听着地窖上层传来的声音，那一声声嘈杂清脆的声音听起来是小鬼子脚上牛皮鞋发出的！
金羽心头一震，眼神不由转向怀中瑟瑟发抖的潘婷。
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多人找他？！那两个死去的汉奸嘴里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这么迫切要找到她？！难道，这个看似很单纯的女孩身上隐藏着什么对日本人很忌讳的秘密？！
砰！
随着一声三八大盖发出的枪响，随之一声沉闷的声音砸在金羽所在地窖的头顶上方。
金羽忍不住咬紧了牙关，这声音……
很明显，这是人身体倒在地上所发出的声响！
那个潘婷口中所说的李大爷肯定遇害了！
地窖顶传来一声低沉的枪响，金羽明显感觉到怀中的潘婷娇柔的身躯忍不住战栗！
上面的脚步声逐渐稀疏，随即又传来一阵阵毕博毕博的声音！
鬼子把李大爷的家给烧了！
金羽手脚顿时冰冷一片，赤红的双目猛地盯住脸色煞白还在吓得发抖的潘婷。
“潘婷，你到底时谁？！为什么日本人这么拼命地死追着你！？说！你还要隐瞒到什么时候！？听到刚才那声枪响了没有！？那个……那个李大爷！哼……”
金羽说着不由地用上气力，肩膀一用力伤口开裂，忍不住闷哼一声。
潘婷瘦弱的肩膀被金羽抓的生疼，可此刻也不敢有半点的挣扎，一双乌溜溜明亮的大眼睛委屈地看着金羽，怯怯地低声说：“你，你抓痛俺了。放手啊你。”
金羽面颊冷汗直流，松开潘婷的肩膀顺势推了她一把，把她推开自己的怀抱，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眼神就那么盯着还在发抖的潘婷。
潘婷被金羽看的委屈的不得了，眼泪不由自主地哗哗得。
“俺，俺，俺哪知道啊！俺是潘家堡的不是告诉你了么？！你咋还怀疑俺呢！？”
金羽丝毫不为之所动，眼神依然冰冷：“你到底时谁？！你没听见吗！？外面李大爷已经死了！死了！他是无辜的！无辜的你知道不知道！？说！你到底时谁？！为什么这么多日本人和伪军追着你？！潘婷，你最好说实话，不然，你别怪我不客气！”金羽说着，阴冷着眼神掏出腰间一枚手雷，拇指按在弹簧上。
潘婷此刻哭的双肩不住地耸动，长这么大以来，自己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呵斥过，单纯如百合花一样的她怎么受的了？
“俺，俺是潘家堡潘连生的闺女。呜呜。前天，前天一个叫孙二狗的人来到俺们家找俺爹，叫俺爹把祖传的一把玉烟袋叫出来，不然，不然要杀了俺们全家！俺，俺爹没办法，不想把俺老祖宗的东西交给日本鬼子，就，就想了个法子拖延他，然后，然后让俺带着东西偷跑了出来，把，把东西交给在林州开饭馆的舅舅。说，说，就是把东西给毁了也不能让鬼子得到。俺，俺没办法才带着东西听爹的话跑了出来，俺，俺好像俺娘！呜呜……娘！婷婷想你――娘哦……”潘婷抽噎着说完，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
金羽心中一急顾不得许多，一把捂住潘婷的小嘴，顺势把她抱在怀里搂的死死的。
潘婷一张笑脸瞬间红的像地出血来，奋力挣扎几下，见无法挣脱，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含着泪委屈地看着金羽。
金羽情急之下完全没有注意自己的双臂此刻紧紧地压在潘婷高耸的胸脯上，见潘婷还在挣扎，血红的双眼一瞪，怀里的潘婷立时乖乖地安稳了下来。
两人就这样保持了许久，终于外面杂乱的脚步声趋于无声，金羽才放开了潘婷。
侧耳听了许久，金羽判定外面没有人，才咬着牙忍着小腿处钻心的疼痛从炕上站了起来，慢慢地向地窖出口挪去。
还没从羞涩之中回过神的潘婷就眼睁睁地看着金羽，一时愣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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