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来的早啊,似乎现在还没到上朝的时候吧。”王秋迎上去搭讪,身后的将官也安静下来,文武殊途,大明曾经实行的就是以文抑武的政策,如今武官虽然地位得到了提升,但是在文官面前,总是觉得自己矮上那么个一截,更何况眼前这个人乃是当今皇后的义父,是太子的舅公,自然没有人喧哗了。
赵知礼点点头:“赵某与王将军一样,都是来迎候太子出宫的。”
王秋表情一窒,笑吟吟的脸突然僵了僵:“怎么?国舅也去军营训练?”
赵知礼昨夜就收到了后宫的消息,说太子要去军营早操,紧接着几个相好的官员前来拜访,许多人对太子送往军营都有着一种担忧,表面上只是让太子锻炼身体,但是却也表明了皇上重武的意思,更何况太子年纪幼小,与那些武人在一起难免会有磕磕碰碰,因此大家商议了一夜,还是绝定让赵知礼出面,由赵知礼陪同前往,赵知礼自然满口答应,大清早的就赶来了。
王秋一脸哭笑得,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干干的道:“这样也好,有国舅在,也省得我们这些粗人不懂得照应。”
这时,宫门徐徐打开,几个梦半醒的太监合力推开宫门,紧接着是一队镇抚司大汉将军列队而出。
王秋、赵知结束了交谈肃然的站在宫门边,过了半晌功夫,宫墙里总算传出声音:“皇后娘娘驾到。”
宫内传来一连串的人马,拥着大红_的乘辇出来,坐在华盖之下的正是穿着凤衣朱钗的瞿慈,而朱慈焱则躺在瞿慈怀里,半梦半醒的阖着眼,时而皱了皱鼻子显然还没有睡醒。
“赵知礼迎候凤驾,娘娘千岁。”赵知礼是不用跪的,微微欠身算是行礼。
“恭迎娘娘千岁。”以王秋首地一干将官中气十足地一起吼吼一声一齐半跪下来。
这一声音在这宁静地清晨如晴天霹雳。将瞿慈和一干宫人吓了一跳。就连怀里地朱慈焱也醒了。睁眼看到眼前一排身穿皮甲。全身戎装地威武战士。不由得眼前一亮。一下子精神起来挣脱了母亲地怀抱朝着王秋扮鬼脸。
瞿慈先是惊诧地问赵知礼:“父亲。大清早地。你怎么起了?”
赵知礼一本正经地道:“回禀娘娘。微臣乃是太子太傅。按礼制。负有回护太子之责。因此。太子出宫操练。微臣尽忠职守应陪同。
”
瞿慈原本还有些担心。毕竟她是个女人。总是觉得军营中地武人过于粗心。这时见父亲陪同。微微颌首点头道:“父亲想地周到。既如此。焱儿就拜托给父亲和王将军了。”
凤撵被放了下来瞿慈亲自抱着朱慈焱下地,朱慈焱也是个不安分的,立即挣开了母亲的手,一步一摇往王秋方向去,男孩子总是爱打打杀杀的今朱慈焱见到几十个魁梧戎装的军汉,自然是倾慕不已一双小眼珠滴溜溜的围着王秋腰间的长剑和短铳看个不停,只是畏惧母亲和舅公在旁敢放肆。
“末将定不负皇上和娘娘重托,请娘娘安心在天色不早,末将这就与赵大人带皇子去了。”
王秋脸上的猩红疤痕很是吓人,说起话来嘴角的疤痕抽动,让瞿慈和边上的宫人不敢去看,瞿慈微微颌首:“既是如此,有劳将军,焱儿年纪尚幼,不懂事的,王将军好好照看一些。”瞿慈在这里顿了一顿,随后贝齿轻启,似乎下定了某样决心:“若是焱儿有不对的地方,将军能海涵的自然尽量海涵,若是屡教不改,也务必稍事惩戒,皇上的意思在圣旨中想必将军已经明白了,本宫就不必细说。”
“末将明白。”王秋郑重的点了点头,大有立军令状的意味,瞿慈这才恋恋不舍的看了‘没心没肺’的朱慈焱一眼,随后上了乘辇,打道回宫。
“弟兄们,扶太子爷上车。”王秋见凤驾走远了,这才挥挥手,几个人一拥而上,将朱慈焱抱起,七手八脚的将他扶上马车。一边的赵知礼看的满不是滋味,他原本是希望太子坐轿的,可人家已先斩后奏了,只好又回到轿子里去,向车夫挥挥手,示意起轿。
此时才刚刚卯时二刻,天还早的很,街道上并没有旁人,几十个军汉骑着马,拥着一辆马车,走的极快,而身后的一辆轿子显然就落下了不少,好在前面的马车走走停停,隔三差五的要等上一回,让身后的赵知礼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明日清早还得换辆马车过来。
马车里是用软垫铺就的,脚下还垫了一层厚厚的毛毯,车厢极大,为了照应周全,王秋也坐在马车里支应着,深怕这个小太子一下子不好在车厢里磕着碰着,朱慈焱站在软垫上,一会儿让王秋掀开车帘看看车外的街景,一会儿又反过身去要王秋拿他的短铳给他看,王秋倒并不介意,短铳早已下了火药,因此不怕走火,朱慈焱把玩了一会这个‘重家伙’便失去了兴趣,小手指了指王秋腰间悬挂的长剑:“喏,王将军,我要那个。”
王秋立即换上一副苦笑,剑这玩意可不能给这个小家伙乱动,出了事他可负担不起,立即移开话题道:“太子殿下,这玩意并不好玩,还是玩短铳吧。”
朱慈焱小嘴已经嘟了起来,皱起了鼻子:“我要剑。”
王秋已经开始挠头了,连忙道:“好,好,待回到营里末将给你打制一把最好的剑,喏把剑太重,你年纪尚小,拿不起的。”
朱慈焱这才破涕为
掉眼波中的水雾,又道:“我要骑马。”
“骑马?”王秋脑袋一下子大了起来,这么大的人去学骑马,这要是摔着了不说皇上要办他,皇后那一关他也过不去啊,还有那个赵知礼,恐怕生吞活剥了他都有可能二话不说,连连摇头:“不成的,不成的,我的太子爷啊,现在早就不时兴骑马了,打仗时还骑马的死的最快,更何况你年纪还小若这样,我待你会操如何?啧啧,好啦,好啦,太子殿下英明神武,自然是知道末将的良苦用心的。”王秋不敢再说话了,虽然朱慈焱的嘴巴已经嘟的老高,也是装作没有看见。
很快,近卫军营便到了干人落马的落马,下轿的下轿,王秋把朱慈焱抱下来,营内早已列好了队伍,个个挺直了胸膛等待校阅,当王秋将太子抱到营门口时,许多人都不由得失望了一些,弟兄们折腾了一夜原本是想让太子殿下看看近卫军的军威的,不成想太子竟是个穿开裆裤的孩子,小孩子知道些什么,许多人的气势不由得矮了几分。
王秋也觉得一晚上算是白折腾了吼一声:“各营千户各自带人晨跑去吧。”
大家一哄而散,回营房背上行军包带上火铙,列队去校场长跑去了。
王秋也不敢怠皇上的意思是带太子来操练的,虽然太子年幼但是该做什么还得做什么,他将太子放下:“太子殿下,从现在开始,每日这个时辰,我与王副将,刘副将三人轮流督导你操练,这是皇上的意思,王某是奉命而行,若有得罪处,你可莫要见怪。”说完朝着两个副将使了使眼色:“你们先去督导各营操练吧,第一天由我来教导太子。”
两个副将拱手行了个礼,而去。
王秋嘿嘿着:“跟末将跑步去吧,走,去那边的草地。”
朱慈焱开始觉得新鲜,看到王秋往那边慢跑,也有样学样,摇摇晃晃的跟着。
场边就是一块草坪,这里经过王秋仔细修缮过,又叫人连夜多扑了一层稻杆,清除了所有的沙粒石子,就算是摔倒,也是不怕伤着的。
朱慈焱在宫里憋的太,看见什么都新鲜,看到边上的校场上如蚁般的士兵慢跑,也跟着跑起来,几次摔倒,吓得后面的赵知礼疯跑过来扶,朱慈焱却摇头晃脑的不以为意,反而觉得很是刺激。
从此之后,朱慈焱想不到的,在他成年之前,不管是刮风亦或雨雪,他的每一个清早都在这里度过。…………………………………………………………………………………………………………………………………………………………
一艘大船徐徐的在新城都港靠岸,码头上文武官员俱来迎接,新城都城已经解围,东印度的局势也已稳定下来,虽然海都军团仍然厉兵秣马,逊克王的大军仍在边境组织防御,但是更多的是双方的使者来回斡旋,一些城内的汉人也开始放下了心,回到了城外的土地上。
大船搭上了舢板架在码头,码头上的文武官员立即涌了上去,最先下来的自然是奉旨劳军的杨嗣德,此时穿着干净的官服,笑吟吟的与码头上的文武官员拱手招呼,随即小心翼翼下了舢板,再后便是钦差的仪仗随员,这一次杨嗣德的到访事关东印度的政策问题,因此让许多人多了一层期待,是战是和,战能得到多少好处,和能勒索多少利益,这些都需要朝廷来衡量,还有遭受损失的汉人也将获得若干的补偿,这些事自然就落到了杨嗣德身上。
在城门口,早有一些不远百里驱车赶来的汉人地主们在这里探听消息,城内也开始了戒严,官员们拥簇着杨嗣德入了城,径直进入总督衙门,总督汪进望和张有德二人陪在杨嗣德身侧,在修簇一新的总督衙门大堂里分别坐下,两个人是最急着探听钦差大学士口风的,汪进望最希望知道朝廷对本地汉人的补偿问题,前些天许多庄稼被蛮人践踏的汉人地主前来拜访,都是为了这个,而张有德则是希望知道朝廷的意思是战是和,也好做个准备。
大家端着茶盏慢吞吞的喝了口茶进望这才将话题引到自己关心的地方去:“杨大人,前些日子从南京传来的邸报说户部已经拟定了补偿流民的政策,不知是否确有其事?若是确有,想必杨大人已经有了章程。”
杨嗣德吹了吹茶沫,笑吟吟的抬头道:“户部倒是议论过的,这些银子自然不是国库里出,而是由蛮王补偿,至于补偿多少,本大人这次奉旨劳军,皇上还交给了杨某另一个任务是与蛮王协谈,总而言之,谈的越多,这补偿的额度可以适当高一些,若是谈的少,就请这里的百姓吃些亏吧,要是谈不拢么就要张大人出马了。”杨嗣德目光落在张有德身上。
张有德身子倾了倾:“杨大人的意思是和谈了?”
杨嗣德慢悠悠的笑了笑:“也不全是谈,先打后谈亦或先谈后打,总之皇上的意思是以打促谈,张大人打的越狠,老夫谈起来自然也就少了许多阻力。”
张有德咧嘴一笑:“这倒新鲜的很,大人放心,末将与三万海都军团将士是战是和,全凭大人吩咐。”
杨嗣德道:“这个暂且不说,张大人两个蛮王的王子可都还在?本大人要见见他们。”
张有德道:“末将这就去安排。”说完毫不拖泥带水的出了衙堂。
杨嗣德又将目光落在汪进望身上:“汪大人,整个新四川的损失你都辛苦一些,过几日呈报上来。”
汪进望道:“这些下官已经做了统计,待会便送呈大人查阅。”
杨嗣德点了点头:“迁徙过来的汉人可有人员伤亡?”
“有的。”汪进望喝了口茶:“有十几个被蛮人虏去,至今下落不明,还有两个逃进城时受了伤,有一个孕妇因为赶路时
早夭了个女儿,此外,蛮人攻城时有七名汉人被矢石
杨嗣德心里有了计较,便开始整理起思绪来,衙堂内立即安静下来了一会儿功夫,张有德领着七八个士兵押着两个印度王子进来两个人倒是得到了不错的照顾,虽然衣服仍旧脏兮兮的毕竟没有遭受虐待,同来的还有穿着整齐千户服饰的使德。
“大人将是殖民军团的千户官使德,特意前来翻译您的问话,大人有什么尽管可以问。”使德向杨嗣德行了个礼。
杨嗣德对着使德点了点头,接着眼珠在两个印度王子身上打量:“哪个是大王子?”来之前,杨嗣德已经看过了张有德简报,因此对这边的形势并非一无所知,他知道,这次前来求和的是大王子潘迪特。
使德朝着两个王子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潘迪特站出来道:“尊贵的大人,我是逊克王的大王子。”
“天朝已经同意王父的求和,只是章程还需从长商定,你能代表你的父亲谈判吗?”杨嗣德端坐在堂上问。
潘迪特脸上露出几分喜_,不管怎么说,事情总算有了点进展,他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如果条件不是过于苛刻,我想我能够代表我的父王。”
“那就好。”杨德的表情松动了一些:“先说说你们愿意怎么个和谈法吧。”
潘迪特一下子为难起来,谈判其实做生意一样,谁先露出底牌,谁就占了被动的地位,可是人家毕竟是强势的一方,自己早已处在被动的地位,既然他要问,潘迪特能有什么办法,他默想了片刻,才迟的道:“我们愿意对天朝做出赔偿,将我们现在所处的宅子用金银堆满,并且撤出一切天朝的领地,并且向天朝称臣,每年将送一批丰厚的贡品的进贡皇帝陛下,大人,怎么样?”
嗣德一脸同情的看着这个天真的王子,撇撇嘴道:“天朝物产丰腴,难道会看上你们这些金银?哼,金银是用来补偿天朝战争的损害、百姓的损失、出兵的钱粮的,可是我天朝的威严该如何补偿?数千死伤的殖民军团士兵的性命又该如何补偿?若是不能对贵国予以惩戒,我天朝坐养百万精锐,训练敢死之士,岂不是让人看笑话的?”
一番话将潘迪特说的汗淋漓,他明白,这个汉人的大官嫌自己所提出来的补偿方案太低了,可是他们到底想要些什么呢?潘迪特意识到了什么,可是他不敢说,这可是逊克王室的命根子啊。
杨嗣德声音渐渐缓和下来:“;来你也不能做什么主,这样吧,本官放你回去告诉你的父王,大明需要他一半的土地以及足够多的赔款,若是不答应,我天朝雄狮可自取之,把他们押下去。”
不容两个王子分说,十几个士兵已经反剪了他们的手将他们押出了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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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他们真是这样说的?”脸色明显苍老了不少的逊克王吹着卷曲的胡子,又是一阵大发雷霆,在这座美轮美奂的宫殿里,所有的侍人包括仓皇而来的潘迪特王子连大气都不敢出。
“汉人是在羞辱我们,我绝对不会向他们低头。”回到了领地的逊克王胆子壮大了一些,发出一阵阵咆哮。
“父王,我想如果我们不同意他们的条件,或许我亲爱的弟弟……”潘迪特小心翼翼的提醒。
逊克王闭上了嘴,长长的叹了口气:“这片土地是我们的祖先用鲜血换来的,如果我用一半的领地去交换我的儿子,那么所有的贵族都将反对,这一点,潘迪特,我相信你能明白。”
潘迪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如果汉人的军队发起挑衅呢?父王,我们是打不过他们的,他们的皇帝或许正如东印度的教义一样,是万王的主宰,位于众神之上,否则……”
逊克王铁青着脸没有说话,对于这一点他不得不承认,他的所有精锐在两天的时间就全部搭了进去,而且汉人似乎并没有什么损失。
“那么,我的儿子,你说说看,我们该怎么办?要知道,割去我们一半的领地是绝不可能的,这一点我想你比我更加清楚。”
潘迪特无奈的点点头:“我想我们应该做好两个准备,首先我们必须立即派出我们的使者,希望能与汉人方面讨价还价,如果能够在这个价码上减去一半,或许还能接受。其次我们应该动员起来,征召所有的领民,给他们发放武器,并且宣传他们的邪恶,以保证将来一旦发生冲突能够有自保的力量。”
逊克王点了点头,随即突然眼睛一亮:“我的潘迪特,我倒是有了一个主意。”
“现在汉人以为我们现在正在准备乞降,他们的军队一定没有过多的准备,如果这个时候,我们突然再袭击他们一次呢?”
逊克王说到这里,立即感觉到自己聪明绝顶,不由得兴奋起来:“是的,他们以为我们会坐以待毙,以为英勇的马拉缇人已经吓破了胆,可是我们仍然一息尚存,我们仍然还有反击之力,潘迪特,你认为怎么样?”
潘迪特皱起了眉,他是被汉军吓破胆了,但是此时父王一脸亢奋,他自然不敢泼什么冷水,只是道:“父王,我想我们应该慎重一些,汉人的实力超乎我们想象中的强大,如果再一次惹怒他们,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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