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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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翌日,在正式接任了生产队长一职回来的路上,有水才真正感受到黄九以及村民寄予他的厚望,就像桔乡山般如此沉重。尽管路边两侧树上有一大群鸟儿在对着他“吱吱喳喳”个不停,他也无心去跟鸟儿逗乐。忽然间,他的脚步停住了,并重重地将屁股送到路边的草地上,随手拨了一根草,下意识地顺手将它放入嘴里,轻盈地咀嚼着。似乎咀嚼出了以往的旧事,他想起了桔乡村这些年来所走过的路,所遇到的风风雨雨,每一天,每一月,每一年都是如此的坎坷;他想到桔乡村的青年无法解决温饱,而含泪告别父母离乡背井,去了一批又一批;他想起自己那天站在村口,眼泪汪汪的望着这群年青人离开桔乡村情景;他想起了政治运动一波接着一波,使得本来就贫穷的桔乡村更加成了一个烂摊子,成了输送劳力的劳务村。唉,这些青年倘若再不寻求出路,难度要饿死村头?事因桔乡村搞了这么多年,满身伤痕,伤痕累累啊!面对今天千疮百孔的桔乡村,谁都会嗟叹困难重重,压力重重。要想重新树立桔乡村的形象,让桔乡村腾飞起来,恐怕我要不惜生命,流尽最后一滴血。有水作了这样的一个心理准备。这时,有水才猛然想起嘴里的草儿全咀嚼到肚子里面,不由傻笑了一下。他站了起来,目视着面前的溪水无忧无虑潺潺而去,心里在说,归根到底是他们缺乏信心,看来我必须要加强凝聚力,把他们失去的信心重新树立起来。信心是目前的重中之重,只要能够争取他们留下,那怕是一个人,也一定要争取。

    有水一路走一路陷入了沉思。这个时候,社员收工回来。阿吉、黑仔、二虾以及猴子三并排走在一起议论着什么。二虾走前两步,挨近黑仔身边,说他并非不相信有水没有这个能力,但仅凭他一个人能独撑桔乡村吗?“是呀,我也在想,即使有水哥使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无法扭转局面。”阿吉搭讪道。这时,猴子三好像在扮演一个很有理论水平的专家似的,对着阿吉等人说道:“我个人认为,当生产队长是一项既艰辛又不讨好的工作,倘若没有群众基础,没有团队精神,手下没有精兵强将,即使你使出浑身解数也难以施展拳脚,也难以站稳脚跟……

    “照你这样说,连有水这么一个聪明人都难以扭转乾坤了?”黑仔说。

    猴子三从口袋掏出一包黄烟丝,冷冷的说:“聪明个屁,他是靠一股牛脾气蛮干。”

    “喂,你怎么瞧不起你堂哥?”黑仔轻轻攥了一拳猴子三。

    猴子三一边卷喇叭烟,一边说:“连他的死党老二都说要出外去打工,留下的都是那些三姑六婆、老弱病残,你们说我堂哥有能力去打这场硬仗吗?”

    正因为是散沙一盘,有水才想到首先要解决村民人心涣散这个大问题。他连续几个晚上不管返风下雨,打着手电筒上门挨家挨户走访村民,与村民进行面对面沟通,劝说他们别往外跑,共同出力拯救桔乡村。可是随后的几天,谁也听不进有水的说话,见了他就像避瘟疫似的躲着不见,或者早已远走高飞。

    第一步出师不利,有水一脸无奈,产生了要卸下生产队长职务的念头。于是,他跑到大队部找到黄九提出请辞,并建议由老二来接任。但黄九不同意,他始终看重有水有扭转乾坤的能力,认为有水打退堂鼓只是在意志和信心上出问题,他对有水说,遇到一些困难就畏缩怎说得上是一个革命青年?你要看到你的背后不单单有我,还有一大群德高望重的老社员在支持你嘛。

    卸也卸不掉,有水只好硬着头皮上。离开黄九后,他便独自在大涌边徘徊,回想着黄九刚才说的话,他承认,除了自己有一股牛劲敢闯外恐怕再没有第二个在这困难时刻肯站出来,那么,桔乡村目前的现状该如何去收拾呢?

    忽然,山坡上传来了急速的呼叫声,“哎哟,好疼啊!哎哟,救命啊!”

    有水抬头望去,只见老二坐在地上,双手抱住小腿不停地呼叫,于是,他毫不犹豫拨腿往山上跑去。

    有水问老二有没有见到什么咬了。

    4]老二摇了摇头。

    有水蹲下身子,睁大眼睛,见到伤口处有4个牙痕,近旁还有2个小牙痕。有水判断是被毒蛇所伤,而且是连续咬了两口。此时,老二左右晃动,大声呼喊“哎哟,好痛!”老二原本是想离家出外打工前到山上打些柴回家,脚踩在草丛中片刻,不料就顿觉如针刺般疼痛。

    有水盯住老二叫他不要动否则没命,说话时他解开了裤子上的皮带,在伤口上方部位实行结扎。结扎后,他不敢搬动老二,想就地清洗伤口。可是,他环顾周围,附近没有水源。有水在紧张地思索着。这时,老二又在声嘶力竭地叫喊。有水很焦急,急得团团转,连尿也急出到尿道口。他正要撒尿时,心头一亮,对了,不如用尿来代替水,随即转过身子来告知老二,他要把尿撒在伤口上,用尿来清洗伤口。

    老二听到要用尿来清洗伤口,连忙把腿挪开,并举起双手阻止有水把尿尿到伤口上,觉得这样太脏了。有水见老二不同意尿洗伤口,即时瞪起双眼,大声喝老二,要不你干脆就这样躺下死去吧!

    人是最高级的动物,怕死是人的本能。老二惊呆了,眨巴着眼睛,说自己还末闻过女人味,不想就这样死去。说着话时,他像个孩子似的叽叽呱呱哭了起来。

    有水笑了笑,调侃道,刚才喊救命,现在倒想起女人来了,你真是个浪漫主义者。说完,他解开裤链,抽出那条家伙,左手托住,尿就像放开的水龙头射在伤口上,跟着他蹲下来为老二冲洗伤口周围的皮肤,还向老二解释,我这样做目的是将粘附在伤口周围的毒液破坏及冲洗掉,从而达到减轻蛇毒中毒。不过,老二却半信半疑,问有水能否治好他的腿。有水微微笑了笑,说既然你那么喜欢女人,我就保你活下来。

    有水这样说,并不是下巴轻轻,是绝对有实力的。他十岁开始跟他爷爷去捉蛇,十三岁后就能单独*作,后来不仅得到了爷爷传授的捉蛇经验,还得到了治蛇伤的药方。当然,这些小事只有村里面为数不多的人知道,只要有人找上门,有水绝对会为蛇伤者免费治疗。这是他继承了爷爷“积善行德”的精神。

    清洗原毕后,有水抹了抹额头的汗水,随即掏出了小刀,他叫老二咬紧牙关忍受一下。伤口很快被小刀切开,有水跟着掏出数枝火柴并点燃,放于伤口处,反复烧灼数次。在烧灼过程中,有水说,蛇毒遇到高热,即发生凝固而遭到破坏。

    老二见有水手法如此熟练,感到惊讶,自言自语:要不是有水哥发扬救死扶伤的人道主义精神,恐怕自己提前收工了。

    有水即时仰起头“哈哈”大笑起来,脱口而出,老二兄弟,那还得要你合作,我们才能共同挽救生命啊!

    老二愣住了,愣住之时,他也跟着有水笑了起来。不过,笑了一会,他觉得不太对劲,朗朗的笑声让他茅塞顿开,他明白了有水话里间的意思。他为此感到惭愧、脸红。

    有水搀扶起老二,说他不能走动,只能让人背。因为大家的个头相差无几,有水要背着老二走显然是相当困难的,但,要是有水使尽牛劲还是可以将老二背回家的。

    一路上有水没说话。他不说话,是因为老二不听他的劝告硬要出外去打工。要不是老二被蛇所伤,他打算一辈子不去理睬他。老二似乎看出了有水的心思,脸色变得好像山上半熟不透的岗稔子。他觉得很抱歉,对不住有水,不应该丢下桔乡村,不应该让有水一个人去执拾桔乡村这副烂摊子。想到这些,他忍不住流泪了。泪水就像天上掉下的雨,滴落到有水的胸前,沾湿在有水的脸庞。

    高佬标闻知儿子被毒蛇咬,昨天连夜赶回家中,当得知有水救了自己的儿子一命,不由老泪纵横。他握着烟斗,站在旁边对着埋头给老二换药的有水,说:“有水,听说你当了生产队长。”

    “唉,我这个生产队长不好当啊。”他一边给老二包扎伤口一边说:“高佬伯,村里的年青人都几乎走光了。”

    高佬标想了想,“老二,有水为了挽救我们这个贫穷的桔乡村,敢于接过生产队长之职,你就别出外去打工了。”他思索了几秒,又说:“你老爸也决定辞去公社门卫工作,返回桔乡村支持有水。”

    其实老二并不在乎他爸说些什么,关于去与不去的问题,老二在返回家的路上已经向有水表态留在村里协助有水工作,要与有水携手打拼,共甘苦,共命运,共创末来。

    听到高佬标表态全力支持自己的工作,有水心里是一阵说不出的高兴,那种兴奋的神态就像从窗口射进来的那缕阳光。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