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胜仗,而且是背后阴人以弱吞强,笑声中都带着几分猥琐。
“吴营,咱现在去哪?还要寻找战机吗?”一大队长见冷落了吴雄奇,连忙打问。
吴雄奇皱着眉头,脑袋左右乱转,眼中有些无助的味道。喃喃道:“这里是哪呀?向哪边走才是落皑口方向?”
“应该是那个方向!”一大队长伸指点在狂风暴雪的深处,浓眉大眼摆放得一本正经。
“真的?”吴雄奇疑道。
“真……的!我的感觉向来很准。”一大队长呲着牙笑起来。
“那就去那边吧!”吴雄奇闷声道。他根本就没得选择,若无一大队长这个“明白人”,走哪个方向只能依靠掷硬币了。风雪茫茫,又闷头打了一路的仗,这支中央军的所有人都不出意外地迷路了。
一大队长指出的方向不管怎么说都有一大好处,那就是顺风。在齐膝甚至及腹的积雪中跋涉了一路,此时不用顶着风走,无论人还是马都轻松了许多。
没走出多远前方斥候就发来警报。而当吴雄奇带队赶到事发地点时脸色顿时就变得惨白了。
他看到的是十几个不周山的散兵,一个个又冻又累,盔碎甲碎的与乞丐相差不多。
本来挟着胜势准备去落皑口休整的中央军吴雄奇部上上下下都沉闷下来。还有干粮的都拿了出来,与这十几人分享,顺便听他们细说着前线主力的情形。
传音魔法还能接通,吴雄奇犹豫片刻才接通了鲁有熊的通讯。
“督军大人,我们……好像是败了!”吴雄奇几乎不忍看那几个散兵的惨状了。
“败了?情理之中呀。灭风的兵力是我们的一倍,虽然有地形优势,我们的战斗力也强些,但全线溃败也是时间问题!”鲁有熊在另一边似在吃东西,说起话来含糊不清。
吴雄奇精神一振,道:“听您的意思,好像不怎么在意这场战役的成败呀?难道我们还有后手?”
鲁有熊哼了一声,道:“咱大团长老谋深算几近成精,廉督英明神武,怎么可能没有后手?前线的局势我也没有第一手资料,不过似乎有牙营卡在了岭线上,正与灭风主力厮磨呢。灭风一方进入沉风之地的理应只有重装骑兵部队!”
“嗯,我和道了!”吴雄奇眼中神光收敛,大脑开始急速运转起来。
“你的位置不错,若我们的主力溃散了,你就着力收拢吧。接下来何去何从,就不是远在中央军城的我能够知道的了。好好把握天时地利人和,若能立下奇功……两个独立军还是太少了些!”鲁有熊哼哼着说完便挂掉了通讯。
这位百无禁忌的督军话已说完,其中透露的意思也是非常直白的。两个独立军太少,难道高层有意再建独立军?若自己立下奇功,难道有机会在独立军中谋个职位,甚至是新科督军?
这个想法让人心跳加速热血沸腾,只因并非妄想。此战若胜,不周山定会扩军。而自己若有军功,再有鲁有熊从中斡旋……总之,这个消息足够让人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
于是吴雄奇开始不理智了,他猛跳下马,捧起一大把雪直接按到了脸上。
几个大队长面面相觑,都有些摸不到头脑。刚才这营头与别人通过传音魔法讲话他们也都见到了,难道是与女朋友通信,然后有不好的消息传了过来?或者是俩人崩了,或者是……迷你小雨衣漏了?
吴雄奇几大步走到那十几个伤兵前面五六米处,又像电线杆般定住了。他的眼神阴晴不定,一会儿咬牙一会儿瞪眼,拳头时而握紧,时而又松了开来。
十几个伤兵再也吃不下去,都睁大眼睛看他,心说这位长官在干吗?难道想吃了自己这些败兵?
“灭风骑士团的主力还能有多少人?”吴雄奇突然开口了。
“大概……还有个五六万吧!”某个伤兵估计道。
“哦,我告诉你们,刚刚大团长给我通讯了,我们并没有败。将灭风的重装骑兵引到沉风之地来只是个计谋,而现在灭风已彻彻底底中计了!大团长还让我代他传话,说你们非常的英勇,英勇到超乎了想像!现在,已经到了收获的时候,你们又将何去何从呢?”吴雄奇邪邪笑着,毫不犹豫地拉起楚江这张虎皮来。
十几个伤兵面面相觑,甩手丢掉冻肉,都站了起来。
“请中央军的将军给我们几把武器吧!”
其中为首之人开口说道。
十几个人,其中五个连武器都跑丢了。吴雄奇向身后示意,便有战士将自己多余的砍刀让了出来。
“重装骑兵在哪个方向?”吴雄奇又问。
其中一个败兵指向自己的身后。
原来那个方向就是南了,我们竟然在外围兜了个大圈子,已经越过落皑口南部的岭线了!吴雄奇闪目去看一大队长,指错路的那厮正低着头数马鬃的数量。
移开目光,吴雄奇偷偷笑了起来。错有错招,地处偏北方向,其实好处也是满大的。不周山败兵肯定会向北方逃跑,以求绕回落皑口或封楚要塞,而要想收拢败军,只需要撒开大军一路向南就成了。
思虑已定,吴雄奇不再犹豫,将所部十个大队分散开来,拉大网直向南方行去。
一路之上,或几个,或十几,或几十的不周山败兵不断归入他的建制。走到大概官道位置时,已经收拢起了两千多败军。其中还有三百多拥有马匹的骑兵。
例行地,吴雄奇再次于大军之前讲话。仍就是扯起楚江这杆大旗,对这些败军连连夸赞,并再次强调战争现在才刚刚开始,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他的演讲天赋十分差劲,但胜在声嘶力竭,颇有气势。本来败军丢之殆尽的气势被他轻易鼓动起来,步骑混编,仍就向南方行去。
“沿路继续收拢败军,至官道南部岭线之下设防!如我所料不错,灭风拼得吐血也冲不开牙营的防线。若重装骑兵危急,他们定会从岭线较高处绕行,那时建制打乱,下山时又小心翼翼,就给了我们可乘之机……”
吴雄奇招集起来在场的十几大个队长还有若干营头级将领商议对策,其实就是他一个人拿主意。虽然队中的数员营头级将领与他平级,但也得听他的。谁让他军队多,又顶着楚江这杆大旗来的。
计议完毕,所有人都统一了意见,再前进时队伍的组织性便更好了,速度也提升了许多。
沿路继续收编残军,貌似形势一片大好。
吴雄奇却渐渐有些神不守舍了。虽然鲁有熊告诉他楚江定有后招,但这后招是什么却并没有说。万一后招没来得及用出,或者使用后反倒被破解了,那他的责任可就大了。
这样带着残军南向,命运是什么一番样子变数实在太大。若重装骑兵无损,他这般南下几乎就是在驱羊入虎口,还假传了军令,这等罪名足够上军事法庭了……
战战兢兢,患得患失之中,吴雄奇不禁脱离了大军,单人独骑向东部侧向移动。
耳盼隐约能够听到呐喊之声,他再管不了其他,放开马蹄疾奔了出去。只跑了三五里,他就看到了毕生恐怕都无法忘记的一幕。
辽阔的雪原之上,茫茫风雪之中,难以计数黑压压的重装骑兵团团聚在一处,外围重盾护身,俨然变成了一个超大号的乌龟壳。而在重装骑兵的外围数百米处,扛着楚江帅旗的数千骑奔走来回,亚马逊精准射击好像生了眼睛,嘶鸣着破开空气,蒸腾了未落地的雪花,穿过重盾间的空隙,将那些武装到牙齿的重装骑兵一个个射得翻倒在地。
重装骑兵的阵型好似坚城,而游走不定的轻骑兵箭手则是条条野狼。不管他城池坚固到何等程度,每一次扑击都要带走一片砖瓦来。重装骑兵甚至连发动突击的勇气都没有了。只因那些箭手的马太快,箭也飘逸到了极点!
“呼!”顾不上打脸的风雪,吴雄奇拨马又向来路跑去,悄悄地潜回了自己的队伍。只是此时,他的眼神已坚定无比。
……
“大团长,你没事吧?”
一处雪窝中,满都里和夏杰拥着楚江互相取暖,周围另有十几骑轻骑兵护卫。
何雅非单人独骑过来探问,先丢下几大把金创膏来。
“没事!你小子属乌龟的吧,怎么才过来?”楚江没好气道。他没理由不气,只要何雅非的浪箭队早到十几分钟,或许残存的主力就保住了。
“风大雪大的……”何雅非扣着眼角,知道解释无用便不再说下去,而是又问道:“这些重甲骑兵……”
楚江仿佛瞬间又回到了西南联的议事大厅中,那河水般流淌的金币耀花了他的眼睛。
“都杀掉吧!”他懒懒地挥了挥手,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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