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叶给他脱,他连伸着胳膊配合一下都不知道,春叶不知道老外失忆了,不知道他大脑里没有了一点记忆。
春叶看到他浑身青一块紫一块的都是磕碰的淤痕,就用盐水给他涂涂。然后给他穿上父亲的干衣服,尽管穿到他身上像茄盖子一样小得可笑,他也不知道挑剔。
然后,要他坐到外面晒太阳。
春叶没有上过学,家里没有广播和收音机,父母也都不识字,不知道外面正在闹文化革命。
村里有一个在外村上学的叫冬哥的孩子,看到春叶家里有个老外坐在石头上傻乎乎的晒太阳。便大叫那是特务,外国派来的特务!
晚上,村里仅有的几户人家的大人小孩一共25口,都来像看新娘子一样看老外。
在幽暗昏黄的柴油灯下,只看到人们的眼睛如藏在洞口的老鼠,这些平常善良的人们,有点历史常识的,这一时好像联想到华夏屈辱的八国联军入侵的历史,个个义愤填膺,私下议论:‘反正不是好人!’
孩子们乱叫特务,大人们却商量:“把他送到县上去!”
春叶的泪眼看向自己脖子粗大的父母。爹发话了:“人是我们家春叶救回来的,我没有儿子,就靠春叶养老的,山里山外又没有愿意娶春叶来我家倒插门做上门女婿的,我就要这个外国人做我的女婿了,谁要如果想赶走我的外国女婿,就让谁的儿子来我家上门,做春叶的丈夫。现在他连吃穿都不会,怎么能说是坏人呢?”
“那是装出这样子的,好让你们不防备他,有机会逃跑!”有人这样提醒着。
“我不管,只要闺女愿意,我和她娘就愿意!”
“可是,村里的口粮养不活他呀!”25口人的村长担忧地说。
“我们四口人吃三个人口粮,不争吃老少爷们的!”春叶的爹很坚决:“谁家大人上报,我家收留了一个外国人,谁家大人来做我家春叶的女婿,哪怕已经结婚生过孩子的,哪怕和我一样的年龄;谁家小孩上报,我家收留了一个外国人,谁家小孩来做我们春叶的女婿,哪怕才会说话的男孩,我都愿意先要春叶养着他,等他长大再和春叶拜堂!”春叶家爹的眼睛,尤其愤怒的瞪着曾经和春叶相好过却不娶春叶做老婆的那个男孩的父母。
村里人都知道村叶家爹的怪脾气,因为生的丑陋,几十年没出过村子,但就是疼爱他的女儿,17岁了,虽说没钱让女儿上学,但也舍不得让女儿干重活,只让女儿洗洗衣服做做饭。
春叶的爹把话说到这份上,谁个不怕?乖乖,如果5岁的孩子说出去了,等到结婚的时候,春叶就是老姑奶奶了!
于是,各家领回小孩,每个孩子毒打一顿。那一夜,几户人家都传出半夜的哭声。
春叶和丑陋的父母,用外国人听不懂湖南地方客家话,劝他“恰饭(吃饭)”。
外国人虽然听不懂,也没有什么表情,似乎感觉到春叶家人的善良。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