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学院门洞前停下,一名身披玄黑色的、上面绣金镶银华美星师袍的中年星师,自马车上走了下来。一见学院门前的景象,海曼副院长与一干学院的导师被人打得半死不活,凄惨无比,躺在地上乱哼哼,中年星师充满威仪、上位者气势十足的脸庞就是一沉。对身后身材高大的侍卫长一挥手,那名侍卫长上前一步,手掐星诀,几个医疗星术丢了过去,落在海曼副院长身上,从而过不多久,被打昏在地、看上去奄奄一息的海曼副院长,逐渐气息粗重,双眼发亮,重新生出了几分精神。
悠悠醒转的海曼副院长,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眼前的中年星师,如同找到了亲娘的三岁孩子,抱着中年星师的大腿就嚎上了:“汉特阁下,这是个什么世道,没有天理啊,你可要给我做主”
这位中年星师却就是海曼口中的吏务部首大臣汉特了。见海曼凄惨嚎叫的样子,特别一张好像被象群踩过、几乎变成了一堆烂肉的肥脸,嘴巴位置鲜肉外翻,不住一张一合,说不出的恶心,强忍着汉特才没有一脚将他给踹飞出去。
汉特厌恶的道:“怎么回事,有话好好说,又没有死人,嚎什么丧?”
听汉特话语中的不耐,海曼打了个寒噤,忙结结巴巴的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听到海曼与一干学院导师是因为迎接自己,从而被警戒处的一队警员给痛扁,并且自己此行最大的目标许旭,也被人带走,汉特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一双细眼更寒光闪烁。
这位汉特阁下自不是什么真正的吏务部首大臣,原本他不过吏务部下辖四司中排名最末的降安司的一名副司长,虽在吏务部任职,却并非上任吏务部首大臣苏幕遮的心腹死党,故而苏幕遮叛逆被诛,吏务部的亲信心腹都被连根拔起时,他反而侥幸没有收到连累。
不但没有收到连累,反而吏务部上层官员被诛了个一干二净,人手紧缺,因祸得福,他反而被唐睿破例提拔为四司第一司的赏掖司的正司长。意外坐上了吏务部第一司长的位子,汉特未免踌躇满志,加上吏务部首大臣没有合适人选,一直空悬,从而这厮蠢蠢欲动,暗中已然将那个吏务部至高无上的位子,看作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吏务部的下属观颜察色,投其所好,私下媚称他为首大臣,他在佯装训斥了几次后,也就半推半就的应承了下来,并心下渐渐真个将自己当作了吏务部的首大臣。至于许旭,却是他一次偶然前来学院公干见到,一见之下惊为天人,心头浴火炽,起了将她收入自己帷帐的念头。在汉特看来,自己堂堂四部首大臣之一,区区一学院的副院长,还不手到擒来?那知出乎他意料的是,许旭却对他丝毫不假辞色,他几次强找借口前来学院公干,她都避而不见。如此一来,汉特心头yu火越发高炽之余,渐渐感到不耐起来。
此次他之所以带了几十名星卫前来学院,就打定了许旭敬酒不吃、就直接硬抢回府的念头,谅她一名小小的副院长,能有多大的势力、背景,事后就是闹腾,也翻不起多大的浪来。而在来的路上,想象着将许旭抢回府去,将她妖娆玲珑的小身子压在身下恣意快活,汉特就由不得热血涌动,亢奋不已,差点没有在马车上自己撸一火。
正因为此,下车见许旭不在,随人而去,他火气才那么大,至于海曼之流的死活,却是根本不放在他心上。
“混蛋”汉特忿忿骂了一句,不知是骂海曼,还是骂带走许旭的某人。
“你难道没有提我的名字?”汉特能够坐上赏掖司的司长,自不是庸碌蠢货,略一思忖,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压抑怒气对海曼问道。
“说了,可、可那小子说,吏务部现在根本没有首大臣……”海曼哭丧着脸道。
一听海曼的话,汉特气得差点没有一脚再踹他那张烂肉脸上,自己这“吏务部首大臣”的名头,私下说说也就罢了,这厮还真拿棒槌当真了,竟然去唬人,人家还不把自己当作招摇撞骗之徒?
似乎知道汉特的顾虑,海曼忙不迭又打包票道:“阁下,那臭小子其充量不过在警戒处有点关系,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大人物,不过许旭那小贱人可是与他勾勾搭搭,一副恋奸情热的样子。”
听海曼的话,汉特脸色一怒,想到许旭那块好羊肉,自己捞不到,白白便宜了别人,心头嫉恨大盛,道:“他们现在在那儿?”
一听此话,海曼精神大振,不顾体内伤势颇重,远未痊愈,挣扎着自地上爬起来,恨恨不已的道:“那对狗男女刚进学院不久,一定可以找到他们。”想到能够借汉特之势,将那可恨的小子碎尸万段,出口恶气,并且狠狠**许旭那贱人一把,海曼不由精神大振,一时间似乎身上的伤势也不是那么疼痛难耐了。
“头前带路,我就不信了,帝京城中、圣殿脚下,还有人敢如此张狂,我今天就教教他怎么低调做人。”汉特连连冷笑,阴郁郁的道。对于警戒处的卡缪总统领,汉特也许还顾忌三分,区区一队警员,却不放在他眼里,打定给这些敢坏自己好事的混蛋一个好看。
拉着许旭的手进了学院门洞,见学院并无丝毫变化,景致与自己当年在其中进修时并无二致,元源心中一丝慨然泛起。
转头看着小鸟依人、无比温柔陪在身边的许旭,元源一笑,道:“升官了?副院长?”
许旭俏脸一红,点了点头,却没有多说什么。
此时习贡洲已上调内务部,在工宣司担任司长,虽然还兼任帝都贵族学院的院长,却已然久不视事。由于清楚许旭与元源当年颇有渊源,因此习贡洲特意将许旭提拔为副院长,并且执意不卸任,为的就是给许旭铺路,待过一年两年,时机成熟,将之扶正。那知如此一来,却是让学院中一些居心不测、比如海曼之辈,生出了偌多野望,蠢蠢欲动。
许旭一边引着元源信步而行,一边为他详细讲解学院各处的建筑、景致,而故地重游,加上导游既是故人,又是娇靥如花的美女,元源倒是听的津津有味,毫不气闷。
渐渐的,两人不觉走到了一栋掩眏在一片垂柳林内的幽静二层小楼前。许旭略带羞涩,希冀的道:“这是我的居所,进去坐坐?”
元源一笑,微微点头。许旭不由大喜。
就在两人刚刚走进楼去,汉特带着几十名星卫,在海曼的带领下已然凶神恶煞的出现在柳林外。听海曼说许旭的居所就在柳林内,此时恐怕已经引着那小白脸进楼而去,两人不知在干些什么,汉特就妒火中烧,yu火也越发旺盛,下定决心进入楼内,就当着那小白脸的面,将那小娘皮给霸王硬上弓,先狠狠爽一把,然后再掳回府去,慢慢享受。
那知汉特刚闯进柳林,距离小楼还有几十米远,人影掠动,柳林深处几十名身着银灰色制袍的警戒处警员,忽然闪了出来,将他们给拦住,为首一名军官英气逼人,正是卡缪极为宠信的凌信。
“就是他们就是他们对我们下得毒手,阁下,你可要为我们报仇。”一见凌信,海曼立时激动起来,跳脚对汉特大叫道。然而被凌信一顿毒打,已然落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海曼看上去叫嚣的凶,身躯却不住向后缩。
一见凌信、以及身后的几十名警员,个个目光锐利,举止沉稳,显然尽是警戒处的精锐,汉特脸色微微一变,沉声道:“你们是那一营的?知道我是谁吗?”
“不想死就赶紧滚”那知对他的话语,凌信径直置若罔闻,冷冰冰喝道。
汉特大怒,双眼阴狠之色一闪,对身后同样杀气毕露的一干星卫悍然下令道:“给我统统拿下”
“‘统统拿下’?哈哈,汉特司长,你好大的口气啊。”就在汉特身后的一干星卫,释放星环凝聚星器,就要对警戒处警员冲杀过去时,一个肆无忌惮的粗豪声音响起道,接着就见柳林深处,一个面色威严、体态臃肿的大胖子,迈着正步走了出来,冷电般的眼神直直钉在汉特的脸上,压迫感十足,正是警戒处的卡缪统领。
随着卡缪显身,柳林内陡然又闪出了百十名精悍警员,一个个手持威慑力十足的“霹雳星弩”,与凌信等一干警员合拢一起,将汉特的下属给团团围住,无比厚重宛如实质的强大杀机,在柳林内不住弥漫涌动。
汉特的几十名星卫那里不知警戒处配备的“霹雳星箭”的厉害,一个个大惊失色,慌忙面外背里集结成阵,握紧星器,面露凶光,悍然与之相抗,只是颤抖的双腿、哆嗦的双臂,却是出卖了他们的真实情绪。
“呵呵,原来是卡缪总统领,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您,真是失礼的很。”见自己的星卫被团团围住,汉特眼神一阵跳动,随即僵硬冷酷的脸庞居然挂上了一丝谄媚的笑容,对卡缪恭谨的叉手行礼道。
汉特心知肚明,卡缪这警戒处总统领,可是深受唐睿大帝与海崂山星辰圣殿的信任,并且与四部的其余三部首大臣关系亲厚,无论地位还是权势,都远不是自己这名根基浅薄的司长所能够比拟,况且而今自己的星卫被包了饺子,毫无反抗之力,因此他又那里敢继续耍横?
没有想到汉特这吏务部首大臣,脸竟然变得这么快、这么干脆,海曼双眼瞪大,一脸呆滞的看着他,如见鬼魅。
对于汉特的示好,卡缪根本置之不理,冷冷斜睨着他,语气森然的道:“汉特,谁给你的权力,擒拿我警戒处的警员?你好大的威风啊”
汉特一脸尴尬,连连干笑着赔礼道:“误会、全是一场误会。”心下却在猜测,卡缪与走进楼内的那小白脸的关系,能够惊动卡缪亲自在门前担任门神,那小白脸显然并非海曼所说的那么简单。
“与这些无耻之徒废话什么,直接杀了就是,免得扰了老大的兴致,——老大自昨晚到现在,心情可一直不佳。”又一个无比嚣张的话语响起,就见一名一头银发的年青星师,手持一张奇形巨弓,似慢实快的也自柳林内走出道。
一见这名年青星师的面容、以及他那头标志性的银发,汉特只觉喉咙发干,双腿发软,煞白的脸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全身力气似乎全被抽光了,几乎就要瘫在这儿。身为吏务部赏掖司的司长,汉特自然认识令狐相,并且知晓他的身份,海崂山星辰圣殿的九大殿主,在汉特这些帝国的中层贵族的眼中,可是无异神祗;当然仅仅令狐相这名占星殿的殿主,还不足以让汉特怕成这个样子,关键是令狐相口中的老大,却是足以将汉特吓得心胆俱裂,——如果这个时候汉特还不知道进了许旭闺房的、海曼口中的小白脸的身份,那他这几十年吃得也就不是饭、而是屎了。
汉特只觉自己脑袋一阵阵发昏,心下直怀疑是不是今天自己忘记了拜神,因此才霉运当头?到了这时,他也终于明白,自己就是那茅坑里的苍蝇,是一心找死(屎)啊,——与星辰圣殿的总殿主争女人,不是活够了又是什么?当然他没有忘记用狠毒的眼神,狠狠瞪了有些噤若寒蝉的海曼一眼,心头哀嚎道:“可是让你这个蠢猪给害死了,老子怎么就鬼迷心窍信了你,还他**的‘那小子看上去不是什么大人物’,——星辰圣殿的总殿主还不是大人物,你骂了隔壁的什么是大人物?”
巴赫略一犹豫,对令狐相道:“全杀了?影响不大好吧?”
令狐相不等说话,魂飞魄散的汉特双腿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眼泪、鼻涕滚滚而下,高声对他嚎叫道:“殿、殿主陛下,我、我知道错了,还望你大人大量,放过小人这一回吧。”
一见汉特竟然跪在地上,并且哭得跟孙子一样,海曼副院长双眼发直,只觉脑袋“嗡”的一声,差点没有昏厥过去。以全新的眼神看着卡缪、以及突然冒出来的银发小子,魂不附体的海曼副院长不由也慢慢跪了下去,心头吃了黄莲般苦不堪言:感情、感情那小贱人,竟然背后有这么大的靠山,让汉特这吏务部首大臣跪地求饶,自己却不是妄作小人、不知死活?
许旭的闺房内,元源端着一杯香茶,站在窗前,看着楼前的景象,面无表情。站在他身旁的许旭,见向来厌恶的海曼、以及对自己不怀好意的汉特,在小楼外不住跪地嚎啕求饶,不由心头大快。
元源忽然叹了口气,有些意兴阑珊的道:“看来是没有什么好戏上演了,我们出去吧。”
对于昨晚唐睿遇袭,虽然将幕后黑手给揪了出来,但元源一直感觉有些不对头,总觉得似乎还有余孽隐藏在帝京,没有肃清的样子,因此他故意独自一人在帝京街头溜达,为的就是想将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家伙给引出来。那知出乎他的意料,余孽一直没有出现,让他郁闷不已不说,却意外引来了汉特这个吏务部的败类。
元源拉着许旭的手,缓步走出了小楼,站在门前,居高临下冷冷的看着跪着的汉特与海曼,默然无语。
汉特跪在地上,面对令狐相还敢哀声求饶,然而随着元源走出,感受到他直直迫来的、宛如深渊山岳般深沉威重的威压,汗出如浆,全身瘫软,爬在地上竟然一个字也吐不出,就像等待宣判的囚犯。而跪在他旁边的海曼,却是比他还不如,差点没有屎尿迸流。
“将这两个家伙免去职位、剥夺爵位,赶出帝京永不录用。”元源一脸厌恶,沉声宣判道。
一听元源的话语,汉特与海曼面如死灰,心头一阵绝望泛起,然而又庆幸元源没有杀他们,竟然留了他们一命。当下惊吓过度,有些失魂落魄的汉特、海曼,连同汉特的一干星卫,在警戒处警员的押解下,出了柳林,被驱逐出京而去。
看着巴赫与令狐相,元源略一沉吟,又道:“自今日起,许旭接任‘帝都贵族学院’院长一职;巴赫,你上调吏务部,担任吏务部首大臣。”
许旭倒也罢了,院长不院长的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巴赫一张肥脸却是惊喜交集,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够一步登天,担任四大部吏务部的首大臣之职。
“至于警戒处总统领之职,”元源嘴角一丝微笑泛起,伸手指着英挺逼人的凌信,道:“就由凌信接任好了。”
“谨遵陛下旨意。”同样狂喜的凌信,与巴赫躬身对元源接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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