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心境俱不相同,龙大气愤、曹公公尴尬,陈小九外表淡定,心中实则美到极致,能把江湖大佬与朝堂高官、玩弄于股掌之间,这份得意,自不必说!
陈小九心中计较了一下,方缓缓道:“龙大,你此番前来,想来是要向曹公公询问漕运的事情吧?”
龙大霍然站起,一脸怒容:“是又怎么样?钱塘江漕运一直是我一个人独占鳌头,你凭什么插手其中?”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龙大做得漕运,难道我便不能做得吗?”陈小九眯着眼睛,反戈一击道:“再说,我做漕运,百船运至码头,手续已经备齐,正是赢民心之举,你龙大有什么权利阻止我做漕运,难道仅仅是因为挡了你赚银子的路?”
“不要血口喷人!”龙大霍然站起:“难道你不知道工部下发的公文,你是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得来的吗?”
陈小九嘿嘿一笑:“你倒是说说,我用了什么手段?”
“你……你还揣着明白装糊涂?”龙大瞪大了眼睛,一副好像要杀人的模样:“若不是曹公公帮为你帮忙,你怎么可能这么快得到工部的批复?”
他冲动之时,终于中了陈小九的激将法,把沉默寡言的曹公公扯了进来。*WWw..*泡!书。吧*
“龙大,你胡说什么东西?”曹公公终于忍受不了龙大的挑衅,枯干的手掌重重的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眉眼出轻微的抖了几下,又压下了一口气,沉着道:“陈小九经营漕运,是繁荣杭州的一桩大喜事,是减少航道负担的绝妙方法,也是深得民心之壮举,京都工部运筹帷幄,高瞻远瞩,自然看出了其中的好处,干本公公何事?你可不要胡乱妄言。”
说话的功夫,枯干的手掌暗中对着龙大比划了几下,安抚他的意味、不言自明。
龙大说完之后也觉得后悔,发泄之后带给他的没有半点好处,只是会遭到曹公公更加深恶痛绝的鄙夷,怔怔的盯着曹公公老树皮一般的手掌,无奈的叹了口气:“龙大孟浪了,口不择言,公公勿怪!”
曹公公缓缓点头,终于放下心来。
陈小九怎么会放弃赶尽杀绝的机会,站起身来,一脸怒容道:“曹公公,龙大污蔑我不要紧,我一介凡夫俗子,便是背上恶名,又能怎么样?可是,龙大这厮,却千不该、万不该的当着我的面,败坏您的声誉,这么阴险的诬告,实在让我忍无可忍。(wwW.._泡&书&吧)”
龙大急得眼中冒出烈火,怒斥道:“陈小九,你敢信口雌黄?胡乱向我头上泼脏水?我什么时候败坏曹公公的名誉了?”
陈小九道:“你怕我抖出来吗?你若是没有败坏曹公公的名誉,却又为何如此激动?是不是心里有鬼?”
曹公公本就生性多疑,身为一个阴谋论者,无论什么事情,他总是要反复的琢磨上数次,方才安心,龙大因漕运之事,而迁怒自己,很有可能怀恨在心,说出一些不得见光的事情。
他阴沉着脸,萎靡的眼眸向上一番。
望着龙大,射出怀疑的寒光,阴森笑道:“陈公子,龙大都说什么了?重复一便给本公公听听,本公公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龙大急红了眼:“曹公公,我怎么会污蔑你……”
“你给我住口!”曹公公忽然站了起来,怒视着龙大,却像陈小九摆摆手道:“陈公子,你请说,本公公洗耳恭听。”
陈小九讪讪道:“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龙大亲口对我说:他与曹公公您交情匪浅,已经向您暗中打了招呼,使了银子,定然可以把我拒之漕运门外!”
龙大听得陈小九信口胡诌,心中更气,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胡说些什么?我怎么会当众说这些东西?”
曹公公脸色变得更加阴森,探着脑袋向陈小九询问道:“龙大果然是这样说的吗?”
“我小九文曲星下凡,又岂会胡乱说谎?”
陈小九走到曹公公面前,表忠心道:“不过我小九却是一点也不相信的,曹公公秉公执法,两袖清风,英明传遍大江南北,谁不感念您的恩德?羡慕您的正义?那些歪门邪道之人污蔑您的名声,冤枉您的清白,我小九就算瞎了眼,也自然不会相信恶人的诬告!而且……”
陈小九向曹公公走了更近了些,趴在他的耳旁,用小到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警示道:“而且曹公公与我小九是什么关系?如鱼和水般亲密、如鸟与天空般广阔,如猛虎与森林般深厚,我小九又怎么可能因为龙大的谗言儿疏远了与曹公公之间的深厚友谊呢?”
曹公公闻言,心头一阵,一瞬间明白过来、该是自己做出决断的时候!陈小九与龙大之间,必将出现一枚弃子。
“陈小九,你敢误我清白?”龙大气急败坏,熊一般的身子爆发出坚韧的力量,疯狂的向陈小九冲去。
陈小九装成一副十分害怕的样子,藏在曹公公深厚,失声叫道:“龙大恼羞成怒,公公救我!”
曹公公枯干的身体浮现出一层银白色的光晕,老树皮一般的手掌一曲一伸,拍打在了龙大的肩膀。
龙大不敢还手,想要躲闪、却又不及,只好运足了气力,生生扛下这一掌!
只是曹公公掌力虽然仅用了四层功力,但掌力浑厚,龙大魁梧的身躯、被打飞了出去,扑通一声,落在五丈外的桌子底下。
挣扎着起身,忍耐不住胸口的疼痛,喷出了一口鲜血。
外面的侍卫听到里面的风声,呼啸着赶了进来,紧紧的围在曹公公左右,康铁虽然脑筋不灵,但此时却生出了小心思,高声喝道:“龙大,你居然敢偷袭曹公公,我砍了你!”擎着钢刀,便要赶上去跺了龙大的脑袋。
陈小九暗叹康铁的机智,心想着龙大若真这样痛快的死去,也算是了却了自己一桩心事。
正待危急时刻,屋外飞进一面色阴冷的刀疤男人,挥起铁杖,挡住了康铁凶狠的一击。
随手却将龙大拽了起来,藏在自己身后,满是刀疤的脸上、绽放出狰狞的笑容:“想要杀死龙大,先杀了我!”
康铁还要挥刀相向,曹公公站起身来,挥手道:“住手!”康铁只得无奈退下。
曹公公眼神闪烁不定,仔细思索着陈小九的话中之意。
想着龙大草莽出身,一气之下,极有可能说出曾经贿赂自己的气话来,这样的人果然不堪大用!
而且,就算龙大没有供出自己曾给陈小九下绊子的阴谋,但他心中却也下定了决心,要与龙大断绝‘合作’的关系。
因为,陈小九说出的第二段的话语,包含着层层深意,什么‘鱼和水的关系、鸟与天空的关系’等等,其实便是间接提示,自己只能在他与龙大之间,选择其一,绝不可脚踏两只船。
而自己为了枯木逢春,重新焕发出男人的生机,别说一个龙大,便是十个,他也舍得丢弃。
若不是考虑到在这驿馆中无端杀人,会有失体统、有失他的威信,他还真想就此杀了龙大,向陈小九表明自己的‘忠心’!
他眼望着龙大,计议良久,方才将康铁招呼到身边,耳语了一翻。
康铁出去了一阵,又折返回来,拿出一封书信交给了龙大,龙大打开一望,却见里面装得居然是面值五万两的银票。
这个数字,正好与龙大贿赂曹公公银子的数目相吻合。
“曹公公,这是为何?”龙大心中隐隐觉得不好。
曹公公一脸阴冷道:“我刚才出手误伤了你,这点银子,便算是给你疗伤的盘缠。”
龙大拿着轻飘飘的银票,望着上面的数目,心中百感交集、郁郁寡欢,他知道这是曹公公在变相的还他的银子,也预示着曹公公已经将他彻底的抛弃。
“曹公公……”龙大站起身来,可怜兮兮大道:“我对您忠心耿耿……”
曹公公背过身去,决然道:“送客!”
龙大寻思良久,慢吞吞又道:“我与石头筹,可是至交好友!”
曹公公狠狠地扶了一下袖子:“送客!”
康铁等一众紫禁卫一拥而上,龙大若再不走,极有可能论为众紫禁卫的刀下亡魂。
龙大长生的叹了一口气,向陈小九狠狠地瞪了几眼,冷哼了一声,在刀疤男的照顾下,不甘心的离开了驿馆。
曹公公秉退了众紫禁卫,大厅中又重新恢复了寂静。
陈小九向曹公公拱拱手,面容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神情,失声道:“小九谢过曹公公出手相救,若非曹公公一掌之威,以龙大的威势,小九还不得有生命之威?”
“客气什么?咱们两个人什么关系,再客气不就生分了吗?”曹公公又重新做了下来,品着香茗道:“龙大污蔑我清白,真是个恶棍,陈公子,你既然做了漕运,便要好好的干,做出一些名堂,为百姓造福,本公公一定会全力支持你的!”
此言一出,代表着曹公公与龙大的全面决裂,也预示着龙大辉煌的漕运事业,将由鼎盛而转向衰败。
陈小九心中高兴之极,又板上钉钉道:“龙大势力极大,又不讲道理,与我同在一方水源,难免产生争执,若是龙大仗势行凶,我该如何是好?还请公公明示。”
曹公公尖哑着嗓子、哈哈大笑道:“陈公子,你不是有樱木军团吗?只要你能站得住一个理字,再大的纰漏,本公公也能给你摆平!”
“谢曹公公!”陈小九与之相互对视,不由得同时得意的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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