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佑我,还能走到那里去啊,这么多的儿郎战死,……”,阿史那泥熟匐一副英雄迟暮的神态,抬头对着苍天大吼一声,心有不甘,死不瞑目。原以为,自己九万余众在二个时辰之内能够与唐军一下高低,冲击对方,可以从容撤退,现在看来自己是错了,唐军中不光只有裴行俭毒辣。他抽出自己宝刀,大吼一声,苍白无力地叫道,“苍狼的子孙没有孬种,宁可阵亡,绝不投降,儿郎们,挥起手中的马刀,跟随本汗冲杀,……”。
阿史那车薄慌忙地跳下马,死死拉着阿史那泥熟匐的战马,哀求的说,“可汗,不能啊,你是苍狼大神指定的传人,突厥人的灵魂,草原雄主,有你在,咱们突厥人就有反抗取胜的希望。若是可汗不在,我们突厥人也就完了,阿史那伏念彻底投降了唐人,早忘记了自己还是突厥人,草原只能指望可汗你啦,臣求你啦,可汗,臣带人誓死维护可汗,拖住唐军。勃利波谷。”阿史那车薄跪在阿史那泥熟匐的马前,声声哀求,大声喊道。
“万户大人,小的在”。一个虎背熊腰身材高大魁梧雄壮大块头利利索索的站在一旁,应声到。
“带上两千人鹰师,保护可汗,若有闪失,为你试问?”阿史那车薄,也不管阿史那泥熟匐同不同意,突然站起了,调拨他的马头,抡起粗壮的拳头朝马后背就是一拳,战马受惊,向前纵驰。得了命令的勃利波谷,带着两千精锐紧跟其后。阿史那泥熟匐不想这样窝囊的离开,但一时收不住战马,只好任由战马颠簸奔跑。带着两千鹰师向西北方向逃去。阿史那车薄领着余下士卒,冲进了战场。
远处的洪流,一分为三,向三把尖刀,从背后插入突厥人的心脏。使得原本就不占优势的突厥大军,前后受到夹击,急速扭转。
马背上的凌风,端坐那里,微微含笑,心中尚存的疑虑打消了。大局已定,突厥人,难有回天之力啦。裴大神一到,接下来也就没有自己的什么事情啦。能掐会算的他,不知是不是在事前又敲定了今日的局面。
两军会师后,也该见见,那个便宜堂兄―凌宇喽。想至此,凌风回头寻找自己的亲兵张延武,令其上前,对其言道,“延武,你认识前房的二公子吗?”没有办法啊,谁叫自己不认识人家呢。
“小的认识,大帅可是想见见二公子”?
“是啊,既然来了,不见面是说不过去的,等打完了仗,你将二公子领到本帅的营帐吧。先不要惊动其他人,之前本帅也要去见裴大总管的,见到面再说也不迟”。凌风低声吩咐的说。
“可是,小的不知道,二公子在那支大军啊?”
“他在左金吾卫曹怀顺将军的麾下,事后你打听一下”。四月在徐州时,凌尚武告诉自己凌宇还在曹怀顺部,现在亦是七品官。不同于自己,自己干的尽是投机取巧的事儿,博得那位的欢心,才有今日的局面。
凌宇的官职全靠自己一刀一枪,冲锋陷阵,刀山火海中,用命搏来的,是真本领,说起来,自己真觉得惭愧。
“大帅你看那儿”,站在右边的阿史那云珠挑望远处,见到一股尘烟向西北方向飞去,及时对凌风言道。
凌风闻言,抓起自己的宝贝,“想逃,没有那么容易的”。望远镜了,一骑在前,马背上的人年龄不少,身后千余骑紧紧护卫,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个大家伙,即使不是阿史那泥熟匐,也是突厥人的核心人物,再看看对面的狼旗已被赶到的唐军斩落在地,狼旗下的那位可汗不见踪影。
“吴波、钱忠你二人各领一千人马,立刻追击,不要放跑他们”,凌风对身边两名校尉命令道,回头又对阿史那云珠说,“你的人也去,抓不到的活的,死的也行,可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多谢大帅”,阿史那云珠心知凌风有意让唐军先行,阿史那泥熟匐的随从定会分兵阻拦,自己的人正好是个机会,有了这份功劳,对自己的父汗是有利的。立刻调转马头,拨马前行,临行前,媚眼含情对凌风一笑,声音温柔腻人了说了几个字,妩媚至极。
短短的四个字听的欣儿浑身发麻,起了鸡皮疙瘩,她眉头微微皱起,囊了一下鼻子,撅起小嘴自言道,“哎,自家夫君真的中了这个狐狸精的道,自己怎么办啊。回去后,如何向二位夫人交代啊”。
凌风望着远去的阿史那云珠,觉得两队还是少了,担心她会出意外。既然自己打算以后把她收进自家的后宫,不仅可以品尝绝世佳人的滋味,还要在草原建立基地,为以后考虑,防着那位在以后可能会对自己不利。既然如此,她的安危就不能不考虑。自己跟前还有八百多人,这个时候,突厥人对自己是没有威胁了,所幸多派一些过去。便望着一脸不高兴的欣儿,“欣儿也你去吧,再带上五百人,不要让她出了意外”。
欣儿一听不乐意了,娇怒的瞪了凌风一眼,愤愤不平道,“卑职是大帅的亲兵,只要是负责保护大帅的,其他人卑职一概不问。”
凌风侧身过来,低下自己头,贴近欣儿,小声地低声下气地说,“怎么,为夫的小欣儿,还吃醋啦。听话啊,她对咱家有大用,不能出了闪失,算为夫求你行了吧。……。实在不行,等到晚上,为夫任凭欣儿处置可好”。
“可是,你,你,你这里,万一要?”欣儿见凌风铁了心让自己去帮那个狐狸精,虽不愿意,可是又不想惹得凌风不快,转动几下,还是找出了借口。
“你看,突厥人还能有机会吗?没事的,再说,我这里不还是有三百亲兵吗。不过你自己可要小心点,不要让我担心。只要在侧翼保护她就是大功一件。晚上为夫好好犒劳咱家的欣儿小媳妇”。
望着欣儿远处的身影,凌风轻叹一声,“哎,回去后,再找那两位始作俑者算账,看把她逼成了什么样子了。自作孽,不可活啊,都是自己惹的祸。思来想去,大唐对草原、塞外的管制比较宽松,几乎到了不问的地步,只要你不造反,私下里,无论出了多大的事情,也不过问,而这样更能隐藏自己的实力,若是一切顺利的话,选择离营州五六百的地方建城,即今日的赤峰市,单立一州,东部、南部农耕,西部、北部放牧,依托锡林郭勒草原,可以训练一支数万人的骑兵”。
年近五十的阿史那伏念,为报心头之恨,也为了开脱自己,他老当益壮,亲领自己的三万部众,向利箭一般直插阿史那泥熟匐的部队,紧盯他的中军所在。突击的速度过快,与后面的唐军拉开了距离,被阿史那泥熟匐的部众层层阻拦。他的长子阿史那元通一马当先,手握长枪,左右冲杀,所过之处,对方纷纷落下马,他自己身上也留下几道刀痕,鲜血顺着刀痕溢出,加上同族的血,染红了自己的战袍,好在伤不在要害。
阿史那伏念亲领三千侍卫队横穿突厥大军,直逼中军。待其剥开层层障碍,道道阻拦时,阿史那泥熟匐一向西北逃去,他一拨战马,带着自己身边仅存的五百亲兵也向西北奔跑,追杀过去。
勃利波谷令一名千户领兵五百围在阿史那泥熟匐的身边,团团保护他前行,自己亲自负责断后。
吴波、钱忠的两千人马被勃利波谷阻拦在半道,双方缠在一起,撕咬不松。朝廷是以斩杀的人头作为依据及进行论功行赏的,吴、钱二人为了求胜,多杀人头,多领功,与突厥厮杀不放。而勃利波谷为了给阿史那泥熟匐赢得时间,也是与这支唐军死战,丝毫不让。
论人数,唐军稍占优势,但论单兵作战,唐军不及突厥人。作为可汗亲卫军的鹰师享受着最高的待遇,成分都是忠于可汗的死硬分子,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再无退路的情况,爆发出惊人的实力。在人数不占优势的情况下,还是占到了一定优势。一炷香的功夫之后,就显得越发明显。
随后赶来的阿史那云珠,没有理会勃利波谷与唐军的对战,带领自己的部众,直接从旁边窜过,追击远去的阿史那泥熟匐,双方越追越近。阿史那泥熟匐不得不断的分出士卒来阻拦追兵,为自己赢得时间。
阿史那云珠冲在最前面,手持宝剑,与迎面而来的突厥同族,进行一对一的格杀,与她相遇的第一个士兵被她斩在马下。后面赶来的一名体格健壮如牛的百户长,挑起长矛,恶狠狠的向她刺去。她连连躲闪,体力渐渐不支,落在下风,后面赶来的亲兵也被突厥人纷纷拦住,不能近身解救她。
此时,她心中有些发虚了,越打越吃力,越来越困难,渐渐地久招架不住。她在恐慌,她的担心。而此刻,对方更是卖了一个破绽,引诱她上钩。果然,心急地她,不假思索挥剑过去,上当了。
对方长矛一挥,只取她的咽喉,如同风驰电掣一般,根本来不及躲闪。阿史那云珠两眼一闭,大脑一片空白,光艳润泽的樱桃小嘴惊恐张了起来,喃喃道,“我命休矣,我死后,他还会想到我吗?”
只听扑腾一声,落下马啦。阿史那云珠在那里等死,迟迟不见长矛插进自己的喉咙,撕破自己的咽喉,觉得奇怪。睁开眼睛在看,对面马背上空荡荡的,地上躺着一具尸体,正是那个欲对自己不利的人。他的喉咙上查着一只飞镖,鲜血还在流淌。
阿史那云珠知道自己被人救了,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五步外的欣儿很是鄙夷的看着她。没有金刚钻就别揽那个细活,死往前冲,有用吗?阿史那云珠明白是欣儿救了自己,心中觉得不可思议,这个女子对自己一直不友善,今日为何肯救自己呢?更没有想到她会有如此好的伸手。因为就在她看的她的功夫,有两名迎面而来的突厥,试图左右夹击她。那两个突厥离她还有几步之遥呢,就纷纷坠马倒地,自己只看见她剑在滴血,却未见她何时出的手。
不管怎么说,人家救了自己一命,还是要答谢的。阿史那云珠给欣儿一个感激的笑容。
“你不用谢我,如不是看在我家夫君份上,我才懒得管你呢?”欣儿依旧寒冰冰的,欣儿颠了颠自己手中的断水剑,示威的说,“身段儿妩媚妖冶并不是任何时候都管用的,这个才是真本领。”
阿史那云珠被她说得火辣辣的,不知如何回复,不知这个冷艳女人为何总会针对自己。男人有个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难道,他真像传的那样,是个拒内的主。但是,也不对啊,若真如此,眼前这位为何能够进的家门啊。不过,他心中还是牵挂自己的,只要他心中有我就行,凭自己的计谋,早晚有一天让你们看看我的精明。
洪流过后,对面的阵地上,一排大旗由远及近,渐渐的映入了凌风的眼帘。最后竖在那里,迎风飘动。中间那一杆尤为高大,一个斗大的“裴”字落在上面。旗下,一位华发丛生精神爽朗气宇宣扬的老将在几百人簇拥下,端坐马上,举目眺望,注视着眼前战局的变化,并时不时的远望对面的唐军。
凌风看在眼里,心中暗想,想必那位就是大名鼎鼎,显赫盛名的裴行俭喽。自如东都以来,自己一直想见见这位传呼其神的儒将,可惜总是没有机会,仅仅听到了不少有关他的传说。未见其人,先闻其传,如今就在对面,心中期待的狠啊。后世曾言,裴行俭具有“晓阴阳算术,兼有人伦之鉴”的奇术。所以凌风心中也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紧张感,不知为何?
阿史那泥熟匐的身边最后只剩下不道两百人,被从侧翼追击而来的阿史那伏念拦住。此时的他,瞬间苍老了许多。自己千算万算,到头来,还是空欢喜一场,自己让人对付他的家眷,如今他岂会放过自己,反被其辱。
“阿史那泥熟匐,你我今日就来个了解吧,我对你如何,你心中明白,……为何要杀我家小,这笔账不能不算”,阿史那伏念坐在马背上,提着马鞭,愤怒的对他说道。
“哈哈,……”,阿史那泥熟匐长天大笑几声,带着讥笑的说,“阿史那伏念,草原规矩难道你忘了吗?强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草原千年就有的定论,你不会连这点都忘了吧。还是老老实实你做的奴隶去吧?……。你以为杀了我就能洗清你身上的罪责吗?大唐的那位母老虎就会饶了你吗,你做梦吧……”。
“那就只好借你的向上人头一用喽,我敬重你还是条汉子,给你体面的死法,你选择吧”。
“你就这么自信,至少我的帐下还有不少儿郎”,阿史那泥熟匐反驳道,对阿史那伏念似乎不屑一顾。
“到了这个时候,何必还要如此呢?突厥是突厥人的突厥,你尽可放心的去吧,没有你,突厥人会更好的”。阿史那伏念对其反唇相讥的说。
“父汗,杀了他,母亲,还有弟弟们差点死在他的手上,……”,从后面赶来的阿史那云珠怒气冲冲的说道。
阿史那泥熟匐最终选择了战死,他认为他是突厥的英雄,苍狼的子孙,宁可站着死,不会跪着活,开弓就没有回头箭。阿史那泥熟匐领着两百将士,视死如归的与阿史那伏念的部众交战。加上阿史那云珠身后的三百人,阿史那伏念以四倍于泥熟匐的力量,不给他任何机会。
几个回合对冲过后,阿史那泥熟匐的部众无一投降,全部战死,他自己也被阿史那伏念斩杀于马下。望着地上的阿史那泥熟匐,阿史那伏念心头升起一丝的惋惜与同情。论气魄,自己不如,可惜有些操之过急了,不然说不定真的一举复国成功,摆脱唐廷的控制。而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谁知,唐廷会不会玩起狡兔死,走狗哼的把戏。
真若,如云珠所言,那小子能够缓解草原七害,要不了二十年,草原上的突厥人就能恢复往日的强盛,是向南,向北,还是向西都可以游刃有余,从容不迫。此去东都,实在不行就学学铁勒部的契必合力,效忠唐廷,置身留在那里,为子孙们赢得时间,换来强盛机会的可能。
夕阳西下时,唐军彻底将突厥阿史那泥熟匐所部的叛军打败。此役,歼敌六万余众,俘获三万多人,除了阿史那元珍所部的三千余人提前逃跑外,突厥军队几乎全部覆没。唐军也付出了阵亡三万多人的代价。
当晚,时值中秋后的次日,为了取得胜利,两路唐军都没能痛快的过中秋佳节。战事一结束,携此大胜及两路唐军会师之盛事。全军上下一片欢滕,沉寂于节日气氛中,似乎把刚刚过去的战事抛在脑后,幸存者在庆幸胜利,也在庆幸自己还活着,更在庆幸能够早日还朝回家,借着十六圆月寄托各自的家乡与家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