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脸紧紧贴在衣服上面,感觉那触手可得的柔滑。纹箫就笑我:“公主别光顾着摩挲,先赶紧穿起来,看看可有哪边不服帖的!”
“织造司精心制作,皇后亲自督造,怎么会不服帖?”我笑着拿手指点了她的脑袋,终究还是依了她。
纹箫笑着过来,伸手娶过那件嫁衣,细细帮我穿好。
还没来得及照镜子,就见紫苏姑姑自外间进来,手里捧着一件鲜艳的嫁衣,上面放着夺目的凤冠霞帔,一见一身红妆的我,立即就愣住了。
犹豫半天,她走了过来,郑重地将那件嫁衣放置在榻上,微笑:“这是先皇后很早以前就为公主备下的,尤其这件嫁衣,没有叫别人帮手,自己一个人整整绣了一年!”
她侧身从凤冠霞帔下小心地取出那件嫁衣,往一旁斜跨一步,让出了视线。
果然,一件精致美丽的红色嫁衣摆在眼前,我伸手轻抚过上面精巧的绣纹,想象母亲当年在含章殿秉烛熬夜,这一针一线都蕴涵着世上最美丽的祝福和心愿。
紫苏姑姑离开之后,纹箫很不乐意地撅了嘴。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我好奇地问。
“这个紫苏姑姑真是的,既然先皇后已经准备好了嫁衣,为什么她不早点拿出来,现在倒好,皇后也准备了一套。哪里作兴一个人成亲,却要两副妆奁的?”
我心里一沉,下意识地问:“这样,有什么忌讳么?”
“那当然,本应独一无二的嫁衣,却偏偏重了双,这多不吉利啊!”
“纹箫,不许乱嚼舌根子,尽说些有的没的!”素弦刚好从外面进来,一听纹箫的话,连忙大声地斥责。
我笑了,“没什么,紫苏姑姑年纪大了,现在又常年礼佛不问世事,大概还不知道皇后已经帮我备下了一套。不要紧的!”
纹箫委屈地跟素弦求饶。她们接下来又说了什么,我似乎听见了,又似乎一个字都没听见。
萧别过来的时候,纹箫和素弦都不在。我这一身红妆还没来得及换下,一个人站在窗前发呆。
“青禾,这身嫁衣你穿着真漂亮!”他慢慢走过来,盯着我的眼睛说。
“谢谢摄政王夸奖!”我的声音非常冷漠。
然后,两个人似乎就没话可说了。
最熟悉的陌生人,大概就是我们这样吧!
我嗤笑一声,不耐都写在脸上,就差没直接下逐客令。
见我这样,他也相当识趣,站在原地片刻,转身欲走。前行几步,又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看着我,像以前一样,轻巧地握起我的手,送到唇边,吻我的指尖。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吻过去。
那么郑重的吻,缓慢而认真,似乎在做着一个痛苦的抉择。
先是左手,然后右手。
有一种奇特的战栗从指尖直达我的心脏。
他沉着声说:“一直,很想在成亲当晚送你最特别的礼物。可惜你大概不需要了。”
黯然转身的刹那,一丝熟悉的杜衡香,自他云纹缎绣的袖底溢了出来。清淡一如当年。
我抑制住流泪的冲动,冷冷地说:“摄政王好走,本宫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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