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殷不凡停下脚步,兰亦菲面露焦虑,“不要停下来,虽然我们已经走了数十里,但他们想追上并非难事,必须先逃出凤阳地界。”
可当他看到殷不凡的状况,又改变了主意。“还是休息一会儿吧。”
前后的反差,殷不凡心知肚明,“我没事,还可以坚持。”
“可是我支撑不住了。刚才和殷不平,宋远桥的比试,耗费了我太多的内力。我需要休息一下。”
她说的真切。可却面不红,气不喘,说她累,实在难以置信。
“是为了我吗?”想到这里,殷不凡心中一阵暖意。
见殷不凡看着自己,兰亦菲脸一沉,“看我干什么,难道不累?还不快静心打坐,恢复元气。”
殷不凡笑着点了点头。可有兰亦菲在身旁,他如何能静下心来,一双眼睛始终不离兰亦菲身旁。兰亦菲见状,知再说也是无用,无奈的摇了摇头。
气氛很冷清,而殷不凡不喜欢冷清,急于将他打破。“兰姑娘,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的?”
兰亦菲看破了殷不凡的心思,冷冷道:“其实你可以更明了的问我,是不是我杀了欧阳梦得。”兰亦菲所言,的确是殷不凡适才所想。但那仅仅是一闪而过。他想知道,又不想知道。
见兰亦菲说破心事,不由手心发汗,他开始不愿面对这个事实。兰亦菲道:“我没有杀欧阳梦得。”
听她这么说,殷不凡总算松了口气。但他依旧不解,若欧阳梦得的死不是因为兰亦菲,那会是谁?难道水月天境还有人来了?
看到殷不凡惊异的表情,兰亦菲以为殷不凡不相信,冷笑道:“我说的都是事实。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不在乎。”
殷不凡这才意识到表情给兰亦菲造成了误解,急忙澄清“不,兰姑娘。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你别误会。”
他心急如焚,惟恐兰亦菲不悦。但兰亦菲没有再说什么,闭上眼睛,继续打坐。殷不凡以为兰亦菲生气,陪笑道:“没想到兰姑娘的功夫竟这么厉害,尤其是与我大哥交手时所用的那一招,实在太妙。”
兰亦菲对殷不凡的夸奖并未显出高兴,只是冷冷回应。
“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一些粗浅的功夫罢了。如果你想学,改日我教你。”
殷不凡听兰亦菲竟要教自己功夫,自是喜出望外。不论是真是假,心里仍像灌了蜜一样。“适才姑娘所用的兵器是‘游丝软系’吗?”
听到殷不凡说出这个兵器的名字,兰亦菲终于显露了吃惊之,“果然是千秋山庄的少主,见识不凡,连这早已为世人所淡忘的兵器都知道,这正是二百年前的游丝软系。”
见兰亦菲夸奖,殷不凡笑道:“哪里,哪里,这不算什么,我不过是闲来无事,乱翻藏书偶然看到而已。说来有趣,这套兵刃出现时正好是我千秋山庄创庄前后。而庄中于它记载又有着极高的赞许,想来我庄的祖先与这兵刃的主人还有着极深的渊源。”
兰亦菲黯然道:“是吗?那实在是太巧了。但即使武功卓绝世所罕见,不照样会被人所遗忘,再厉害又有什么用。”她的话里充满了悲伤。殷不凡原本想找这个话题,打开他们间的气氛,没想到反而伤了他的心。
在殷不凡心中,有着一个巨大的疑团。不问心中不适,问了又惟恐兰亦菲生气。翻来覆去,难以安心。兰亦菲道:“你又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殷不凡鼓起勇气“你早知我会有今天吗?”
兰亦菲沉默了,迟疑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直到你走前,我才知道。我没想过他们会嫁给你。虽然我早就知道你这次回去凶多吉少。我曾提醒过你,一切要小心。”
原来当时兰亦菲那么说,是希望自己可以逃过一劫。殷不凡恍然大悟,想到当时还责怪她,就觉得自己不该。如果自己能够听兰亦菲的话,仔细防范,那今天的一切可能就不会发生。自己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休息片刻,殷不凡暂时恢复了元气,又生龙活虎起来。见他神采奕奕,兰亦菲道:“你想去哪儿?”
殷不凡道:“我要去吴县。”
兰亦菲道:“去吴县?你去吴县干什么?”话刚出口,忽然想起沈万三就住在那里,“你想去周庄找你义父?”
殷不凡道:“不错,只要能到那里,一切问题都可迎刃而解。”
兰亦菲道:“沈万三会相信你吗?要知你现在可是武林公敌。”
殷不凡对这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不要紧,义父自幼视我如同己出,只要我去找他,他一定会帮我。只要有我义父庇护,就没人敢动我。义父也一定可以替我洗清身上污点。”
兰亦菲冷冷道:“可能吗?商人重利轻义,你以前是千秋山庄的少主,他自然对你好。可现在你被武林通缉,他还敢帮你吗?”
殷不凡道:“这有什么,他是我义父,怎么可能不帮助我。”
兰亦菲冷笑道:“义父?就是你亲生父亲,亲兄长都可以对你动手,不顾兄弟亲情。义父又能如何?”
殷不凡无话可说。想到那一切,他心有如被撕裂一般的疼,他知道兄长这么做是为了维护千秋山庄的百年声誉。可他不明白难道这百年声誉就这么重要?为什么他可以不顾兄弟死活,不问事情真相,就贸然动手。难道这仅是为了做给在场众多武林同道看?以此来表现他们的大无畏,敢于执法。想到这里,他更觉痛苦,心中涌出阵阵寒意。
想到这儿,殷不凡不免觉得纳闷,为什么兰亦菲会知道沈万三是自己的义父。细想适才与兰亦菲的言谈,他可以明显的感到。兰亦菲对自己的一切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兰姑娘,你是怎么知道我义父是沈万三,又是怎么知道我这么多事?我记得我从未对你说过。”
兰亦菲起先一愣,“这些吗?我都是从林那里得知的。”
“是姑娘主动问我六的吗?”殷不凡追问。
兰亦菲沉默了,这到底是默认,还是生气。殷不凡不知道,可他至少知道,自己已在兰亦菲的心中,已经占有了一席之地。这时,兰亦菲站起了身子。
殷不凡道:“兰姑娘,你要去哪里?”
兰亦菲道:“我,我也去吴县。”
见殷不凡暗自笑,她将面容一沉,“笑什么?我可不是要送你,我是想要回家。”
殷不凡早就不在意兰亦菲的那冷言冷语。“就算你是回家才与我同路,我也开心。”
见殷不凡这么说,兰亦菲怒道:“你是不是休息多了,竟这么有精神。有这么多得精力还不快走。”说罢抬腿就走。
“是。”殷不凡见兰亦菲一走,也立即跟了上去。
再见兰亦菲,殷不凡内心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一路之上,总说个不停。他见多识广,每到一处便将此处的风景名胜,风土人情说与兰亦菲听。兰亦菲却依旧故我,对他爱理不理。殷不凡也没有丝毫的介意,始终不离他左右。说到兴起之时,手舞足蹈,与孩童无异,丝毫没有成婚之后的沉稳,看得兰亦菲暗自好笑。
他二人少男少,正是心懵懂之时,且又一路朝夕相处。但却一直严守礼教,殷不凡虽仰慕兰亦菲,但始终将其敬如天人,对吩咐更是言听计从。而兰亦菲对他也是细心照顾,这样数日之后,他们来到了常州城外。
只要过了常州,离吴县就不远。每每想到自己即将可以洗刷冤屈,殷不凡心中便有那说不出的畅快。但当他想到如此将与兰亦菲分别,又心中难过。看着冷若冰霜的她,殷不凡不知如何方能表达感情。
他知道,自己与她是不可能有结果的。如此下去,对自己没有一点好处。好在虽然他有心,兰亦菲却无意。他明白龙腾才是她最爱的人。
来到城外,兰亦菲道:“我们绕过常州城吗?这样也许会安全些。”
殷不凡摇了摇头,“不,那样反而不会安全。”
兰亦菲道:“为什么?”
殷不凡道:“因为所有人为了躲避追捕,都会走僻静小路,不会过城镇。既如此,在小路的守卫也会变得更加严密。尤其是武林中人,他们各个身怀绝技,在城中也许还体现不出。但若是进入荒野,就犹如鱼入沧海,鸟上青天,仅靠我们是冲不出包围的。”
殷不凡的想法虽然奇怪,但分析的透彻,尤其他了结千秋山庄,所以兰亦菲也就同意。他们两人于是进入常州城。果不出殷不凡所料,常州城的守卫甚是薄弱,根本没有什么危险。有见如此,殷不凡越发得意,安心的住了下来。可这样的开心并没有持续多久。在到达常州的第二天,常州就被戒严了。
更意外的事显然还在后面。每个城门都被贴上了殷不凡的画像,这不是武林通缉令,而是朝廷的海捕文书。
朝廷的忽然介入,让殷不凡不知所措。他想不通怎么朝廷也会通缉他,而当他看到通缉文书上的罪名是,更是宛如五雷轰顶。
“加之罪。”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