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预示着对对方的信任。
殷不凡微微一笑。这就是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因为危险的,所以不会有人想到,这样一来,自然就变得安全。这就是盲点。
可现在到底留哪些人在万卷堂,又成了一个新的问题。万卷堂是一个靶子,情势危险可说九死一生。然而要减少伤亡,就要挑出一个适当的领导。那个人既要武艺高强,也要智谋过人,更要随机应变。要知到时候,他面对的可能是数倍于自己的敌人。他能多撑一刻,那计划成功的希望也就越高。
秦不悔毛遂自荐的留了下来,但这一决定立即招到所有人的反对。这个计划是他定的,一切都要他来掌控,如果没有他,到时候会有许多突如其来的问题。既然他不行,落日就提出让他留下,但白羽却以他身子不好为由,反对他留下来。就在众人争得不可开交时,只听殷不凡道:“大家别争了。我想了想,还是我留下吧。”
他不等白羽等人出言阻止,道:“你们先别着急反驳,我有三个理由留下来。第一,前几日我探紫云庄他们已经知道我在,如果我不留下来,反而容易起疑。第二,我力败风雨雷三人,挫败了他们的阴谋,他们必定都恨我入骨。第三,我是殷远宏的儿子,欧阳天纪的婿,他们想要与千秋山庄斗,就必须握有我这种牌。综合这几点,我就应当留下来,没有人比我更加合适了,至于你们就全走吧,不用担心我。”
但白羽等人如何会放心,刚要争论,殷不凡便看出了他们的心事“我不会有事的,他们要握有我这张王牌,就不会伤害我。你们放心走好了。”
欧阳茜道:“不错,哥,你们还是走吧,这里留我与不凡两个就行了。”
殷不凡一愣“不,我是说我留下,你不能留下。这里……”还要继续说,欧阳茜却捂住了他的嘴。
“你我夫情深,自然是同生共死。你千万别说出让我伤心的话来。”
殷不凡硬生生的将原本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安危之余,忽然想起了兰亦菲。他知道眼前这些人心狠手辣,动手决不会有半点容情,那兰亦菲岂不也要遭殃。
心中所念,无法表露。事情的发生无法阻止,也不能阻止。
从那天起,每天都有一部分人转移到老宅。同时,获悉殷不凡在万卷堂后,江南名士也纷纷来此拜会他夫。一连数日,源源不断,惹得原本宁静的万卷堂好不热闹。虽然殷不凡主动要求留下,可他最是厌恶这些繁文缛节,虚词撰文,尤其是来往应酬。倒是欧阳茜处处显得驾轻就熟,比之殷不凡要熟练的多。
其实自从成婚之后,欧阳茜就劝殷不凡多多接触上流社会中的各种人物,时时敦促他在功夫学业上多多用功。这让天散漫的殷不凡很是烦躁。如今,要面对这些头面人物,显然殷不凡多少有些手足无措。幸而有欧阳茜在旁帮忙,大到接洽名流,小到吃饭穿衣,都料理的细致入微。引得所有人都夸殷不凡娶到了一个这么好的子。
万卷堂热火朝天,紫云庄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如此僵持数日,让欧阳茜很是着急,因为时间越久,秦不悔的计策就越有可能曝露。而殷不凡却截然相反,虽然他也焦急,但内心深处却是暗自庆幸,至少这样兰亦菲会安全的多。
自从知道了这个计划之后,他无时无刻不念着她,好几次,曾在梦中见她被秦不悔打的满身是血而惊醒。每当那时,看着身旁的欧阳茜,心中又万分愧疚。
他不愿去想兰亦菲,却无法不去想。
最后,他的心战胜了理智。终于决定要再去紫云庄,他能做什么,他不知道。但他明白这样或许会让秦不悔的计划落空,但还是去了。不是一时冲动,只是随心而为。
里,在欧阳茜睡着之后,他悄悄穿好了衣服,走出房门。他没有想到,这一去,会对自己,对家族,对整个武林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他顺应了自己的心,却放弃了自己的责任。他只是想看到兰亦菲,看到她,就可以忘却许多忧愁,内心也会舒服许多。
因为来过,殷不凡很清楚守卫的分布,他轻松的绕过了名岗暗哨,很快就到了竹楼之外。
竹楼仍旧那样平静,丝毫不知将要到来的一切。淡淡幽从中散发而出,让人心境安逸。殷不凡只觉一颗心不住跳动,手心也出了汗。他尽可能的使自己平静下来。走进去,屋内的陈设布置还与以前一样,可兰亦菲已不见了踪影。
“她去哪了?怎么不在。”见到这一切,殷不凡只觉得失望。他走到了琴旁,一时动情,将手放在琴弦之上,岂料忽然拨动了它,发出了一声响动。
内心一惊。紧接着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他想躲,却已然不及。上来这人身着一件淡绿衣服,头戴玉钗,显得极为素雅,面容平和,似中秋之月,眉毛既长且细,如河畔之柳。身量未足,似有病态,却别有一番妩媚。
“六?”
正是孤月。
见到他,孤月也显得很意外,惊呼起来。喜出望外的殷不凡,快步上前一把拉住了她。
“六,我终于找到你了,你知道我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都在找你吗?我好想你?这段时间你好吗,有没有受什么苦……”
就在他喋喋不休说的没完时。孤月道:“不凡,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聊好吗?”
殷不凡点头称是,转身便走,但就在他转身时,看见孤月的影子,她正拿着一个东西戳向自己。猛回头见发簪正向自己应辰穴刺来。
殷不凡一惊,身子一转,避开了攻击。
“六你干什么?”
余惊未定,可他马上反应了过来“你不是我六。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冒充我六。”见行迹曝露,那人也不多说,见殷不凡就刺。几招过后,殷不凡发觉,这个人虽然易容之术高明,可功夫却不怎么样。但他不愿伤人,尤其不想伤害这人。虽然他知道这个孤月是假的,但也下不了重手。他绕到那人身后,对准她应辰穴就是一指。
倒下之时,殷不凡忽然想到,既有人会在这里等他,就表明他到竹楼的事,根本就不是秘密。情势危急,不能在继续呆下去了。
果不出他所料,门外已有人恭候。
出乎意料的是,门外并未布满侍卫,只有一个少年。
他的年纪,看来与自己差不多大。身着一件布衣,手持一口已斑斑锈迹的长剑,神坦然。
“你是谁?是在等我吗?”殷不凡问。
沉默。
“你来抓我?”
依旧沉默。
殷不凡心知此间危险,不敢再耽搁,脚尖一点,以梯云纵跃上屋顶。
刚刚落定,却发现那人已到了屋顶。殷不凡未料这人轻功竟如此了得,抽剑便刺。可不论用什么剑法,即使剑每次都是紧贴那人的肌肤而过,就是伤不到那人分毫。不由着急,攻势也越来越猛。
那人从这个房顶跳到那个房顶,殷不凡也追了过去。就这样,他们在房上展开了一场追逐赛。那人身手极是了得,虽然他们交手已近百合,可他却未出一招,只是横挪闪避,这让殷不凡不由得面上无光。追到一片树林之中,那人停了下来。
“你不跑了吗?”殷不凡道。
他看了一眼四周“差不多了。”
“原来你不是哑巴。”殷不凡有意挖苦,“你到底是想和我打,还是逃命。若想逃命,我可没兴致陪你,趁早离我远些。”
殷不凡狂妄并未刺痛他,依旧那么坦然,“殷不凡你太自信了。既然你这么想和我较量,接下来我不会再退一步,否则就算我输。”
殷不凡哈哈一笑,满脸不屑“真的?你有这本事?”
说罢出招,然招式刚出,便觉耳后风响。内心一惊,回头之时却发现那人已到了自己身后,不等反应,剑鞘已顶住自己喉咙。
“你输了。”
殷不凡只道此次凶多吉少,闭上双眼,准备受死。但令他吃惊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你可以走了?”
殷不凡简直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看着那人?迟迟没有离去。
“怎么还不走,想留下来吗?”见殷不凡不动,他问。
殷不凡当然不想留下来,但他更加不明白,为什么这人要放过自己。他似乎看透了殷不凡的心事,“我只是受人之托,下次碰面我可不会留情。现在你已经安全,可以放心走了。”
殷不凡更加迷惑,“什么是受人之托,受谁之托?安全?难道我刚才不安全吗?简直是故弄玄虚。”正待问,人已不知所踪。“真是没礼貌。”殷不凡没好气道。可更让他感到难受的是,适才自己竟连一招都没有接住就被治。他的功夫较之风潇潇等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到底是什么人。
想到这里,气愤挥剑,竹叶飘散。就在竹子落地的那一刹那,上百支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去。瞬间被打的粉碎。
目瞪口呆。他此刻才明白为什么那人会说,安全。也明白了为什么他即使武功远胜与自己也一直且战且退,原来是在给自己引路,真是用心良苦。他不敢再待,转身向万卷堂而去。
看着他那远去的背影,少年叹了口气。这时孤月模样的人也来到了他的身旁,“为什么没有拦住他。”少年道:“他有自己的责任,应当去面对。”
“可那有危险。”
“所以你才针刺应辰穴想将他弄晕,让他安全。”
“你明知我的想法为什么还要那么做。”
“明知故问。你不知道吗?这是他的命运,我们不能将他改变。”说着看着远处的星辰。“今晚又将是个不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