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何物啊?”兰老夫人说着,兴致盎然地打开了盒子。盒子一打开,兰老夫人就惊叹了一声,原来盒中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六朵用薄纱堆成的宫花,分别是牡丹、蔷薇、桃花、百合、菊花和芙蓉,每朵花都做得十分精致和逼真。
“上次嫂嫂进宫来,我见她很喜欢这个,就着人做了一些。这几朵花应该是她素来喜爱的。”兰琲轻笑着说道,“还要劳烦娘亲带回去给她。”
“叫贵妃娘娘费心了,老身代悦婷谢过娘娘的恩赏。”虽是母女相见,但兰老夫人仍不敢错了礼数,说着就要起身行礼。
兰琲赶紧要巧月去扶兰老夫人,说道:“娘亲快坐下吧!现在又没有外人在,不必事事拘礼。”
兰老夫人重新坐下,说道:“宫中规矩不可破,老身怕礼数不周,招人闲话。”
兰琲含笑拨弄着茶盏,不无得意地说:“连皇上都说,咱们家的人今后可以随时进宫,只要不是正式的场合,能免的礼数尽可免了去。谁还敢说什么?”
兰老夫人谨慎地说道:“虽是如此,还是万事小心为好。毕竟君恩似水,天威难测啊!”
兰琲笑而不语,心中很不以为然。
两母女又说了一会儿话,陈月娘带着广陵王进来。兰琲一见,便笑着招呼广陵王道:“瀚儿,快来见过外婆!”
广陵王萧瀚蹒跚着向兰琲走过去,叫道:“娘亲、娘亲、娘亲呀!”
兰琲搂住萧瀚,指着兰老夫人说:“叫外婆!”
萧瀚听话地叫道:“外~婆~!”
兰老夫人欢喜得合不拢嘴,笑眯眯地大赞广陵王聪明乖巧。两人带着萧瀚玩了一会儿,可爱的萧瀚把兰老夫人逗得大笑,人都仿佛年轻了几岁。兰琲见萧瀚直打呵欠,便吩咐陈月娘带着萧瀚去小睡一会儿。
等陈月娘带着萧瀚退下后,兰老夫人才说道:“娘娘,老身看这陈嬷嬷似乎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兰琲轻抿了一口茶,淡淡地问道:“娘亲也看出来了?”
兰老夫人点点头,说:“老身前几次进宫,觉得她虽然精明伶俐,但却透着些恃宠而骄的意思。今日看来,倒是收敛了不少。”
“哼!她自以为得了皇上的几次赏赐就能蹬头上脸,有几次居然敢不经禀报就私自带着瀚儿出去。我上次借着她责骂兰瑄的机会小小惩戒了一番,倒是有几分效果。”说到这里,兰琲好像想起了什么,她转头对巧月说道:“你把那几支小的宫花拿到聆竹轩去,交给兰瑄。不要让人知道,懂吗?”
巧月点头称是,麻利地自去不提。
兰老夫人待巧月走后,不解地问:“娘娘因何对兰瑄如此厚爱?”
兰琲笑道:“娘亲刚才不是也说,见兰瑄紧跟在淳王殿下的身边,似乎颇为得宠的样子吗?小叔子都这么厚爱她,我既是姐姐又是嫂子,理当对她更好才是啊!”
兰老夫人面色微微一沉,不再言语。兰琲见母亲似乎有些气恼,也不忙着解释。她先屏退了左右,才耐心地说道:“娘亲,现在的兰瑄和以前可不一样了。淳王殿下对她,可不是一般的好呢!”说着,就将萧慎不让兰瑄参拜萧瀚的事从头说了一遍。
兰老夫人听完,惊讶地问:“有这等事?那那兰瑄也忒大胆了。”
兰琲笑道:“我刚听此事的时候,也是十分气愤。但是转念一想,这未必不是好事。娘亲你想,咱们瀚儿想被立为太子,谁最反对?”
“皇后娘娘?……还有太后娘娘?”
“对!”兰琲的笑靥如花,“我这就叫未雨绸缪。以淳王殿下对兰瑄的态度看,多半是喜欢她的。日后淳王出宫建府,说不定会带了她一同去,就算不册立成正妃,至少也是个宠妾。那咱们以后和太后的关系可就更近一层了。再说了,听说太后对兰瑄也很看重。你说,我是不是该对兰瑄好一些?”
兰老夫人服气地点点头,说道:“娘娘真是思虑周详,倒是老身欠考虑了。”
兰琲一笑,接着说道:“不仅我要对兰瑄好,娘亲对姨娘也尽量好一些,否则被那些小人抓住了把柄乱嚼舌根可不好。”
兰老夫人听了连连点头。她现在心里只想着怎么帮助兰琲早日达成立萧瀚为储君的愿望,对于那些过往的恩怨倒是不怎么计较了,反正兰庭渊早已不在,她和韩若雅之间也不存在什么争宠的矛盾了。现在只要能把她的宝贝外孙萧瀚拥立到东宫,让她怎样她都心甘情愿。
却说兰瑄陪着萧慎在昭秀公主那儿用过午膳后回到聆竹轩,服侍萧慎睡下后,她正想回房也午睡一下,却见一个宫女在树下朝她招手。兰瑄四周瞧了瞧,静静的聆竹轩里只有她和那个宫女两个人,想来应该不是叫别人。于是,她走了过去,问道:“这位姐姐,请问何事?”
“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吗?”那宫女笑眯眯地看着兰瑄。
兰瑄端详了一会儿,果然觉得这宫女有些眼熟,细想了想,她说道:“哦!原来是巧月姐姐啊!”
巧月摆摆手,说道:“唉哟,你可不要乱叫,我们的主子才是你的姐姐呢!你这可折杀我了。”
兰瑄甜甜的一笑,说道:“我们都是宫女身份,叫姐姐是应该的。”
巧月见兰瑄生得精致可爱,心中先就有了三分好感,现在又见她温柔谦和,更是喜欢,于是也笑道:“那就厚着脸皮应下了。”
“不知姐姐找我有何事呢?”
“这是娘娘让我送过来的。”巧月说着,将装着宫花的小锦盒放到兰瑄手中,“我先走了,别人看见不大好。”说完,巧月朝兰瑄一笑,便匆匆地离去了。
兰瑄不明白巧月说的“别人看见不大好”是什么意思,还没等她问,巧月却已走得不见人影了。兰瑄只好拿着锦盒回到房中。
兰瑄打开锦盒,心中又惊又喜。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来锦盒中放着的居然是四支宫花,两支白纱堆的茉莉花,两支粉纱堆的梅花。兰瑄小心翼翼地拿起花枝,仔细地看着,越看越是喜欢。
自从去年冬天这种纱堆的宫花开始流行后,各宫各殿的嫔妃们争相向御绣坊定制,忙得御绣坊的绣娘们苦不堪言。由于定制的数量太多,这种宫花的制作又很花时间,所以有些嫔妃过年前定制的宫花现在都不曾拿到。可是兰琲居然一下子就送了四支宫花给他,真是让兰瑄受宠若惊。由于这几支宫花太过珍贵,兰瑄也不舍得随便佩戴,平时只是放在箱底收着,等到夜深的时候才拿出来赏玩一下。她心想着,总要到了重要的日子才戴。可巧没过多久,这重要的日子便来了。
进了四月,萧慎也不知是怎么了,对念书忽然有了兴致。他不但每次上课都准时到,而且也不像以前一样总和佟承鸿闹别扭。这点让佟承鸿深感意外,同时也百思不得其解。
这天,萧慎正在翰文阁写字,佟承鸿站在萧慎的身后一边看一边点头。突然,一个慵懒的声音说道:“哟,慎儿又在用功呢!”
“姑姑!”萧慎一听这声音,便抬起头笑着朝昭秀公主招手,“快来快来!快来看看我写的字。”
佟承鸿见昭秀公主来了,略微有些尴尬,正准备行礼,却听昭秀公主道:“佟大人免礼。”佟承鸿赶紧让人奉茶移凳。
昭秀公主含笑走到萧慎桌边,低头细看萧慎的字,赞道:“咱们慎儿的这手字是越来越好了!”
“真的吗,姑姑?”萧慎仰头看着昭秀公主问道。
“是啊!我看哪!都快赶上佟大人的字了。”昭秀公主认真的答道。
萧慎眉开眼笑地说:“早就赶上啦!姑姑这样也算夸我啊?”
“不知羞!”昭秀公主伸手戳了一下萧慎的额头,嗔道。
这时,兰瑄捧上了茶盏,轻声道:“请公主殿下用茶。”
昭秀公主笑着在萧慎身边坐下,接过茶盏,对兰瑄说道:“瑄儿,你家殿下就快过生日了,你可准备了什么贺礼没有?”
兰瑄一愣,看了萧慎一眼,老老实实地答道:“我不知道殿下什么时候过生日。”
佟承鸿听兰瑄对昭秀公主也自称我,不觉皱了一下眉头。但是昭秀公主却并不介意,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笑着对萧慎说道:“看来你在瑄儿心中没什么地位嘛!她连你的生日都记不住。一定是你平日里老是欺负她,对不对?”
萧慎责怪地看着兰瑄,埋怨道:“你怎么这么老实。不知道不会问哪?”
兰瑄撇撇嘴,说道:“问了又能怎样?难不成你还真要我送礼啊?”
“我平时对你那么好,你送点礼又怎么了?我不管,你一定得送。”萧慎说着说着,居然耍起赖来。
昭秀公主好笑地看着两个小人儿,轻叹着道:“你们这对主仆,还真是有意思。”抬眼间,见佟承鸿正苦着一张脸,昭秀公主奇怪地问道:“佟大人怎么了?”
“哦!没什么。”佟承鸿迟疑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
萧慎放下笔,粘到昭秀公主身边,追着问她给自己准备了什么礼物。昭秀公主先是笑而不语,被问得紧了,便说:“你若是肯把兰瑄借给我用两天,我就告诉你。”
萧慎狐疑地看看昭秀公主,又看看兰瑄,然后问道:“她?她有什么好?”
“你只说借不借吧?”昭秀公主一脸神秘的笑容。
萧慎想了半天,点点头:“行。不过她晚上要回聆竹轩来。”
“好。就这么说定了。”昭秀公主看着兰瑄,“你明儿一早到灵芷宫来,一个人!”说完,昭秀公主便起身离去。可是她还没走到门口就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来对佟承鸿说道:“佟大人,本宫有一事相求,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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