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骜这种细微的情绪,班?何尝不知。翼儿死了,李平封为婕妤了,王凤去了,张放来了,这一两年,太多的事,班?心都灰了。她以前还心存侥幸,替刘骜找借口:也许是因为王凤太强硬,刘骜也想像孝武帝年轻时一样,韬光养晦。然而,王凤薨了,她便眼睁睁看着刘骜溃散得不成样子。刘骜没说错,如果是他而不是王凤亲自执掌朝纲,也许更为不堪。她甚至觉得自己错怪王氏了。
刘骜时不时还是会来增成舍。可是,还是那个人,班?已知道自己不爱他了。裹在锦被里,刘骜寻找着她的身体,抱着她;班?则任由他缠绕着,既不拒绝也不迎合,僵硬着,一动也不动。刘骜的体温很高,他用一只胳膊穿过她的肩膀,轻轻地握了一把她的头发;而且,把脸深深地埋进她的脖子,呼吸出来的气息,刚好及时地抵达她的耳垂边,热热的,还有点痒。
班?忽然发现,原来他在闻她的头发,以一种用力的姿态,要把她的发香,连同她这个人,一起嗅进去。
班?几乎就要在这软绵*的气息面前投降了。这么缠绵多情的一具身体啊,多美,她很想回过身去亲他的唇;其实很容易,只要她轻轻地一侧身,毫不费力,就可以亲到了。可是,班?还想等刘骜开口。如果这一刻,刘骜对她说爱,班?就会忘掉对他的轻视,用嘴唇堵住他的嘴唇。想必那一定是湿润的,滚烫的,她也期待许久。
这种等待也许仅仅是片刻,也许已经很漫长,等待忽然变成了僵持。一旦僵持,就意味着再无可能。时间一长,班?和刘骜都没有退路了,他们不可能再去亲热,这是肯定的了。刘骜放开了她,翻身到另一侧,蜷着身子,把被子严严实实地卷着自己,埋首进了自己的睡眠里。
可是,刘骜并没有睡着,班?也没有。他们努力一动不动,避免碰到对方;怀着这种警惕,他们更加难以入眠了。
一早,班?侍候着刘骜梳洗罢,刘骜的兴致也好起来了。他是一位好脾气的人,看到班?忙前忙后的,便低声下气地问:“?儿,今日朕无须上朝,你陪朕游游后苑,好不好?”
班?没有接话,仍旧在忙着帮燕喜等人为刘骜布置早点。刘骜又说:“很久没有与你一起去后苑了,你还记得太液池吗?上一次去,已是四年前了。”
班?欠身说:“陛下如果需要臣妾陪同,臣妾当然会遵旨。”
刘骜看到这个回答并不十分热情,接着鼓动说:“朕打算与你同乘一辆辇车,就不必惊动太大,我们悄悄去,悄悄回,可好?”
班?觉得刘骜的每一个建议都无趣。这个人怎么这么累呀。她低首恭敬地回答:“臣妾看古代图画,凡是圣贤的君王身边的都是名臣俊士,而几位末世之主才会由美人陪同在身边。陛下不应仿效那些末主,让臣妾同辇。”
刘骜冷笑一声:“对,朕是不该与你同辇。朕为什么要自取其辱呢?”
班?心知已经刺伤刘骜,再三谢罪。刘骜和颜悦色地说:“你有什么错呢?你是贤妃,是贞妇,是苦谏昏君的忠臣哪。是朕不该学末世之主。你放心,朕会禀明太后,表彰你的耿耿忠心的。反正太后常常提点朕,要多与你和你的兄弟这样的贤臣良妇多接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