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沉闷的黎明(3)


本站公告

    任何一个主事的人面临这么多沉重的问题和更加沉重的答案都会一筹莫展,都会心急如焚。说实在的,在这样的形势下,能想出“迁都”这一招儿来真是不简单,也真是需要非常的勇气和魄力--除了建立、发展商贸,摆出开放姿态之外,向东迁都无疑是东扩的政治姿态。面对虎视耽耽的魏国,这种姿态就等于宣战。他,嬴师隰,要向魏国宣战,要从魏国手中讨回先祖的“河西之地”及其代表着的尊严和骄傲。他要告诉自己,也告诉臣民和后世子孙--这个已经到了两国交界边缘的栎阳,不是可有可无的边城。它我们的国都,是永远不能放弃的地方。丢了栎阳,就是亡国!他要让所有现在的、未来的秦人知道:守在栎阳,就得不断面临强大贪婪的魏国。要想安宁,就得不断往东去,就得让栎阳远离边境!他要让他们明白:栎阳,是坚不可摧的堡垒,是秦国战斗精神的象征;在栎阳,所有秦人都应该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东进;在栎阳,所有秦人都应该认清共同的敌人,那就是魏国!!

    对秦国迁都,魏国不是没有察觉。但在当时,正全力投入最后瓜分晋国并促使其彻底灭亡的争斗的魏国君臣没太把老迈、局促、衰退的秦国放在心上。在魏候眼里,已经跟自己接壤的楚国的数千里如画江山更值得用心攫取;在号称天下无敌的大将吴起眼里,真正的对手也只有楚国齐国的万乘之师。所以,以他们为主流的政治势力不大听得进宗室重臣公叔痤等人“必遏秦,勿使兴”的劝谏。骨子里,他们不认为那个给人做过仆从的秦伯能干什么大事。他的栎阳集市无非是在做大梁的梦,他的坚城高筑更是对魏国的畏惧,至于迁都,当然?,谁会去那么偏远的雍城跟他做生意,这些土包子又哪有本事和资源像咱那样凭空建出一个煌煌大梁呢……

    所以,魏国高层很放心地鼓励本国商贾跟秦国做生意。他们甚至还想利用秦人的无知谋取暴利。事实上,他们的确从秦国赚了很多钱--秦人质朴,满足于能开张能获利,魏商因而得以低价购进。他们几乎全面把持着跟秦人的交易,除韩国外,别国根本插不进来。而韩国的交易规模又远远小于魏国。秦国的皮毛、珍惜木材等中原少见的货物,到了大梁就身价倍增,给魏、韩两国商人带来巨大利润,以至于短短数年,两国都出现了仅靠贩卖“秦货”发家的大户。

    听着经常奉命游走中原的景及其手下不断带回的大梁“行情”,秦国君臣不禁有些咋舌--虽然栎阳也由于历年来的商贸得到了较大发展,秦国也因而收到了可观的利益,可跟人家大梁比起来,简直是九牛一毛!

    咋舌的人中,秦伯师隰的心里最不平静。此时,秦国已在他的倡导和督促下完成了把所有青壮男丁编籍注册的“户籍相伍”改革,打破了传统的“国”、“野”之限(奴隶主和自由民在“国”,为“国人”;奴隶在“野”,称为“野人”),不仅使宗亲贵族和大领主们手里掌握的大量“隐形”劳动力和战力浮出了水面,更淡化了数百年以来的贵贱之分,激发了为数众多的奴隶的人格激情,从实质上已具备了在生产人力和军队管理上走向国家集权的条件。这个条件让大梁“行情”一催化,使已经五十多岁的嬴师隰萌生了不可抑止的欲念--尽快收复河西土地,把生意直接做到大河(黄河)沿岸,直接做到大梁!时日无多,该抓紧了!该行动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