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东进序曲(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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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说,任好新婚之夜的后半段没过好,一直在忐忑着自己的表白是不是刺伤了新娘,一直在静静听新娘的呼吸。她倒象是睡得很香呢。照他想来,听了那样的一番话之后该不会睡得这么香的。她要么是个傻女人,要么就是早料定了……

    摩挲着七上八下的踌躇,他几乎彻夜未眠。终于勉强睡着时,天已见亮了。没睡多会儿就醒了。发现新娘一身正装跪在身旁,吓了一跳,忙问:“卿何以如此?”新娘深施一礼,答:“妾在此侍侯,并谢君上昨夜之赤诚……”

    她说:其实,联姻的目的,父亲早就跟她说透了。就算不说,自己三十来岁的人猜也能猜个*分。可她没想到,一个男人,一个君主,一个新郎,竟能在新婚的初夜就如此坦然地告白。虽不甚入耳,可皆自肺腑。如此集大志、坦荡、率真于一身的男人,生平未见,以为足可托付终生……

    接着,这位被秦国上下称为“晋夫人”的新娘向丈夫合盘拖出了晋国方面关于联姻的深层背景:老晋侯宠爱骊姬,有意废黜现当今太子申生,改立骊姬生的九岁幼子奚齐,可又担心风险--申生的霸主外公齐侯(齐桓公)会不会干涉?另外两个成年儿子重耳和夷吾会不会野心膨胀,起意争位?申生本人会不会抗争,会抗争到什么程度?……一旦有变,接踵而来的就是争斗,就是内乱,乃至国与国的战争。他必须能够压住这一切,才能动作。所以,他先稳住跃跃欲试的秦国,以便全力控制国内,有足够的精力和实力应付来自东方,来自齐国及其代表的中原诸侯的压力。他甚至可能希望通过联姻争取到一个坚强的“外援”,帮他分担压力……

    听到这里,任好问新娘:那么依夫人之见,秦国当如何应对呢。新娘婉而一笑,说如今已知君上您乃伟岸之人,断不会推助此等不智之举。又说自己的君父晋侯少时也会明白这一点。所以,她并不担心真的会生什么变故。

    然而,事实并不象晋夫人设想的和任好希望的那样平和理性。新婚的喜气还没褪去,晋国就发生了变故。其发生、发展不仅仅超乎了秦国君臣的预想,就连晋夫人,甚至晋侯姬诡诸本人恐怕也没能事先料到。其间情形,可以从相关的晋国历史和传说中详细获知,这里不赘述。单从秦国的角度看,截至任好即位第六年,也就是秦晋联姻的翌年(秦穆公五年、公元前655年)初冬的形势是这样的:

    申生被陷,抱恨自杀,太子位出缺。

    重耳和夷吾闻讯逃亡,晋侯派人追杀未遂,父子彻底反目。逃亡的两位公子各自组成了自己的班底,晋国政治势力出现分裂苗头。

    齐国对申生的死没有做出正面反应。中原诸侯对晋国的变故也没有明显反应。

    晋国重演了三年前借道虞国攻打虢国的战术。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灭亡了虢国,并且在归途中也灭亡了两次借道的虞国, 把这两个小国并入了自己的版图。

    照公孙枝分析,晋攻灭虢、虞两国等于封死了秦东进的咽喉,是一种主动的防范,也是*裸的武力威胁。说明晋改变了之前亲秦联秦的作法,转而把秦当成了首要对手。导致这种改变的原因有四:一,申生未如其父诡诸所料的那样反抗或逃亡,而是出人意料地干脆自杀,这样一来,他的亲姐姐晋夫人和姐夫秦伯不仅不能起到先前设想中的牵制安稳作用,反而成了潜在的仇家;二,重耳、夷吾二公子都逃向西方,如果联络外部力量,更可能接触到的是秦而非中原诸侯,如此,秦就成了他们潜在的同盟者,也就成为了姬诡诸和骊姬的对立面;三,齐国和中原诸侯对申生之死和重耳夷吾的潜逃没有干涉,原先预想的压力减轻,甚至不存在了,而从上面的“一”和“二”来看,秦国倒成了最可能发难的一方;四,秦国在茅津驻有兵马,随时可能攻灭虢、虞二国,占据东进的主动权,而由于前面的“一”、“二”和“三”,秦国采取这一步的可能性较之前必定大大增加……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