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 . 奚胡乞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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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地一声,俟金眼前火花乱溅,手臂被震得发麻,左胳臂一股钻心疼痛袭来,胯下战马痛嘶一声。^^看书阁/www.kanshuge^看书阁^^

    三枝风羽箭分别射了俟金手的弯刀,左胳臂,战马马腹。

    陈镇听见后面的响动,听声辨形,扭身横扫,弧形横刀快如闪电,俟金慌忙推刀招架,胳臂受了伤使不上力,胸前的铁甲被横刀划出一溜儿火星。

    胸腹间一道大口子被瞬间豁开,俟金低头一看,鲜血从皮肉的缝隙飚出,大片大片的血按也按不住。

    天空是那样的蓝,俟金从马上跌倒时,想起了年青时与他钻林子的奚族姑娘,**浑圆挺翘,屁股雪白,浑身还有一股羊奶的腥膻味儿……

    奚骑悍不畏死的突击,为困在首山松林的奚胡提供了一个逃生的机会。

    那个长得像猩猩的千夫长顺着道路草坡像猿猴般的纵跃起伏,跑在前头。

    都是常年在山林转悠的猎人,身手好的奚胡,紧紧跟在千夫长身后,后面那些带伤的,动作迟缓的就连滚带爬滚下山去。

    快到了山脚,猩猩千夫长回头吼了几句:“继续贴着山脚跑,不停留,跑出城头弓弩的射程。”

    跑下山的奚胡也不敢欢呼,脚下猛地加劲,撒开脚丫子狂跑,还在半山坡上的奚胡一见着了急,弯刀皮盾弓箭旗帜扔得满山坡都是。

    大伙儿都逃,你没看见那边几百奚骑快要招架不住了吗?

    长得像猩猩般的千夫长正在奇怪,左边城头的弓弩怎么没有动静?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箭矢割裂了空气,耳边嘶嘶声骤然响起,右边不知从哪儿淋来一片箭雨。

    皮盾都防着城头的弓弩,首山这边完全不设防,一个正跑得带劲的奚胡腰上了一箭,跑不动摔倒在路边,仰起头,透过涌动的人群望见湛蓝的天幕,赤红殷艳的血花四溅,一个从太阳穴贯脑箭的奚胡被箭矢的劲力带着转了大半圈向自己扑来……

    猛地掀开迷彩雨布,血刺校尉杨射虎站在齐腰身的壕沟,箭如连珠射出,抢的就是一个快。壕沟里弓弦割裂空气的声音砰砰响起,蜂鸣般的长箭破空而去……密密麻麻地淋在奚胡的头上。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见城墙那边没有箭矢射出,左边的奚胡转头朝城墙那边逃蹿。

    城头上,一轮弩矢飞出,接着又响起“吱吱嘎嘎”一片踏机上矢的声音,城头也是早有准备,身边是一捆一捆的箭矢,箭矢三段连发,循环往复,没有歇气儿的时候。

    密密麻麻的箭矢过后,铁弓骑的马蹄声又逼了过来,这次不是一沾就走,重伤的奚胡被割下人头,受轻伤的,完好无缺的就砍断右手换牛羊。

    砍掉右手的奚胡只能做牧民,拉不得强弓,骑不得烈马。

    城墙下这等货色,狄虎头卖了一千只羊,一百头牛,吃亏上当的去诸会不会还做这种生意?

    来远城北,奚胡结下的骑阵这会儿安静下来,严整井然,只有旌旗翻飞,在原野的秋风吹过来猎猎作响,刀枪如林,透出阵阵森严的杀气。

    此时的山奚五部军容鼎盛,实力强于契丹,为争水草丰美的游牧之地,好与契丹交战,屡屡获胜。

    隐隐听见首山山脚下传来的喊杀声,去诸金盔下的俊脸异常沉静,周围的酋渠被他的气质所感染,就是扑城失败了,也无人发过一言半句的牢骚。

    近几年山奚与契丹的战事,十有七八都是去诸率军获胜的。

    远拦子奚骑一拨接一拨地回报军情,去诸的心一点一点陆沉下去。

    首战大败,折损了数千人马,杨志城,刘从善之流难道故意给山奚设了陷阱?

    阳光撒在去诸铁青的脸上,不见一丝儿暖色,朗声下令:“我军战败,退到丘陵处安营扎寨,派人向狼牙骑乞和,用牛羊马匹换回所有的伤军残卒,山奚与逐北军永结盟好!”

    身材长大的铁甲亲卫默默簇拥着这位年轻的山奚前军统帅回营。

    来远军衙的节堂上,

    在李游骑精心准备下,首战竟然取得了一个酣畅淋漓的大胜,久历边戎的定远将军张允伸,宁远将军张允皋,振威校尉周綝、陈凌等脸上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坐在黄榆官帽椅上相互瞧着乐。

    节堂上狄虎头正得意洋洋地夸功呢,又为众将快乐的火焰上浇了一瓢油。

    “奚胡乞和?你们怎么看,张定远,你久处塞外,熟悉这些番邦胡情,说说。”李贤齐眉头皱起,不耻向堂下问计。

    定远将军张允伸的身份尴尬,被点到名,也不好推辞,站起来拱手禀道:“山奚与契丹同是鲜卑遗种,语言习俗相近,本朝并称东北两番……山奚与大唐相邻,唐贞观年间,山奚首领可度者率众内附,太宗在这块地盘上置饶乐都督府,拜其首领为持节六州诸军事、饶乐府都督,封楼烦县公,赐姓李氏,玄宗时封其首领为饶乐府都督,饶乐郡王……山奚与大唐交往密切,每年朝贡名马兽皮不绝,或一年朝贡二三次,每次常派出数百人至幽州,进入长安的酋渠也有几十人。他们学会了汉人的耕作技术,设立了胡商市场……在最近几年的战事,王子去诸率军屡次战胜契丹。”

    张允伸声如洪钟,李贤齐听得明白,原来山奚一直臣服大唐,有了这个基础,和谈有得谈。

    沉吟了一会儿,李贤齐抬头道:“血刺撒出去,全面掌握奚军的动态,铁弓骑,逐北军,狼牙骑不能松懈,该怎样针对实战改进训练?怎样从上到下总结这场战事,各位看着办。“

    夕阳透过节堂的雕花窗,光影很长,李贤齐想起一件快乐的事,找个借口赶紧溜吧,“至于和谈,我就不出面谈这事,全由逐北军副使张允皋主持,就按狄虎头这个法子,多要牛羊。嗯,我要静静地琢磨一下战局的演变,各位都是沙场宿将,也想想,大伙儿有了想法,聚在一起,再来进行军议。”

    话一说完,李贤齐在帅案后身子站得笔挺,横臂击胸向众将敬了个军礼,众将随即站起还礼,李贤齐昂首阔步出了节堂,一帮子血刺紧紧跟随。

    今儿晚上的庆功宴也没有,众将面面相觑,还是张允皋替他圆场:“李游骑行事高深莫测,恐怕是提醒我们临战时刻保持忧惧之心。”

    张允伸,陈凌对望了一眼,眼里满满都是疑惑,大胜之后需酒肉犒劳三军,军心士气才能提振。

    快步溜进军衙厨房,几个厨子厨娘早准备好新鲜的食材,李贤齐开始指点,将冬菇、瘦肉、竹笋切丁,萝卜切成丝,鱿鱼拉成花……烤的烤,炒的炒,蒸的蒸,忙得不亦乐乎。

    夜色如潮,漫进了庭院厨房,李贤齐回头一瞧,美丽的弦月已挂在树梢,赶紧派人去请张青若,她还在医署忙着救治伤员,顾不上晚饭。

    还有最后一道菜,厨子们煮好一碗面条,李贤齐用微火亲自煎了一个双黄蛋,配上几片蔬菜绿叶,浇上加了点干鱿鱼的高汤,汤宽面少,看上去青碧间黄,色泽诱人。

    刚松了口气,张青若洗完脸净了手,一名血刺卫寻了过来,“张医官,李游骑在书房里等着你共进晚餐。”

    李贤齐一天得操心多少军机大事,还等着自己用餐,张青若心涌起暖流,步出医署,夜风瑟瑟带着几分秋凉,抬头望了望天色,璀璨的星辰仿似一把碎钻撒在黑色的天鹅绒上,弦月如一件精美的首饰,血战之后,天地仿佛多了几分怜悯,将这残酷的世界装点得分外美丽。

    进了院子,张青若瞧见书房门口,竹丝灯笼泛出昏黄温馨的光,李贤齐就守在灯笼前,等候自己,见自己过来,也不相迎,赶紧闪身进了书房,这事十分蹊跷。

    “青若,用这黑布蒙上眼睛,我牵着你进房!”李贤齐微微笑道。

    “呃!”张青若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心隐隐带着几分渴望。

    手脚麻利地将黑布蒙上眼睛,牵着她的素手儿进了书房,李贤齐扶着她坐下。

    黑布蒙着我的眼睛,眼前隐隐有火苗儿跳动,耳边传来燕哥儿的让人心跳的声音:“生日快乐!”

    黑布骤然被解开,张青若蓦地呆住,黄榆束腰斗拱的方桌上,摆了几样精致地菜肴,红绿间杂,色香诱人。

    方桌上如一对如银似雪的白瓷碟儿,形状就似一张莲叶,上面托着朵绽放的红莲,还有几个冰玉般的青瓷碗儿,里面盛着半开的白莲,莲心的火苗微微跳动,朦胧的烛光把书房里的夜色晕染得极美。

    如春天庭院里那面新绿的南墙,张青若的心儿爬满了生机勃勃的喜悦。

    “燕哥儿!”含情两相对,青若一时无语,心发下荒唐的宏愿,就让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直至地老,直至天荒……

    “我美丽的小寿星,燕哥儿给你做了一碗长寿面,一口气吃了,长命百岁。”李贤齐眼里满满都是怜爱。

    “嗯哪!”张青若应道,视线落在那碗面上,清亮的面汤上几片青绿的菜叶,一只黄金白玉般的双黄煎蛋压在菜叶上。

    双黄蛋,像两颗紧靠在一起的心,它们在一枚蛋壳里长相厮守,张青若不忍下筷,只寻那面条菜叶儿去。

    “快将双黄蛋放进你肚子里,让它们团聚,这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李贤齐从书案取来一个盒子,小心打开,里面是几件上品翡翠,羊脂白玉的首饰物件儿,张青若取了一个翡翠凤佩在手把玩,温润如脂,绿得火辣,没有一丝儿瑕疵,晶莹剔透,可以透过它清晰地看见烛光。

    取了一只羊脂白玉的菊花发夹,李贤齐转到青若身后,替她插在鬓角,“青若,你的青丝如瀑幽亮,有这朵清雅的素菊衬你,当真是风致楚楚,人淡如菊。”

    “唉,燕哥儿,这几样首饰物件款式新奇,看着极美,都是你设计的吧?你何必将银钱花在这儿,山海处处都需要用钱!”张青若良久才叹了一声,说这话眼里满满都是不舍的神色。

    “我知道,你先用着,日后你做了王妃,见惯了古玉珍玩,对这几样首饰物件儿生厌,我们将它拍卖,这也是个赚钱的法子。”李贤齐一边夹菜,一边调侃道。

    “我才不拍卖呢,留着传家!”张青若急急道,将那盒子抢了过去,仿佛那是她心肝宝贝似的。

    李贤齐坏坏笑道:“你看看,一说拍卖就原形毕露了吧。”

    绽放的红莲,半开的白莲似浮在朦朦的夜色里,烛光柔柔地照,青若精致绝美的脸儿腾地红了,少女的情怀若诗,谁能猜得透?

    放下首饰盒儿,张青若端坐在美丽朦胧的烛光里,静静地凝望着李贤齐:“燕哥儿,以后你就少干冲锋陷阵的事,我们娘俩时时刻刻都挂念着你。”

    诸天神佛,与凤姐儿偷偷摸摸那么久,都没个开花结果的消息,现在我在唐朝有了儿女,传宗接代,繁衍子孙,惊喜啊,激动得眼泪花花,李贤齐轻轻握着纤纤素手:“青若,燕哥儿马上选个好日子娶你。”

    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张青若还未说话,声音就变得哽咽:“燕哥儿!”

    走过去轻轻揽她入怀,吻着她幽黑发亮的青丝,“傻妮子,哭什么,有了孩子也得给他个嫡长子名份,我们也不是普通人家,嗯,你说是男孩还是女孩?”

    伏在燕哥儿的怀,张青若抽抽噎噎道:“肯定是个……男孩,可……我们都还在重孝之,成婚……会惹人非议。”

    “乱世儿女也顾不得许多,日后就说被围在孤城之,军前成婚也是一段佳话。”李贤齐瞧着那对儿绽放的红莲,正喜孜孜地跳动着火苗,搂着她的弱柳腰儿宽慰道。

    “嗯哪!”张青若忽地想起什么,从李贤齐怀里挣脱开去,端起那对白瓷碟儿红莲烛,轻轻吹熄了它,两缕轻烟在书房里袅袅升起。

    像个贪心的孩子,张青若又将那几对青瓷碗儿白莲烛,一一吹熄了火苗,转身点亮了书房的一对儿儿臂粗的红烛,明明的光四溢,宛如流动的幸福,瞬间溢满了她的心房。

    “傻妮子,你要莲烛,这虽是我第一次为你特制的,山海的作坊以后有的是。”李贤齐摇了摇头。

    “不吗,青若就要这晚的莲烛,它们都让我感动,我要留下来做个念想。”张青若一边碎碎念道,一边除去鲨鱼皮甲,露出一身美丽的黑绸,娉娉婷婷走了过来,

    明明的烛光里,乌黑幽亮的青丝,此刻的青若神秘撩人的媚眼如丝,绸衣半解,露出胸前光滑无暇的白嫩肌肤,贴了上来,李贤齐紧紧捂着嘴,惊恐地叫道:“你,你要干什么?”

    我为了咬那一箭,恐怕半月也不能接吻,嘴唇立刻被一团温热黏住,“唔……痛……不要,呜呜!”

    庭院秋风瑟瑟,夜空星月璀璨,书房内却是暖暖柔柔的,那对儿臂粗的红烛高照,淌着欣喜的烛泪……

    翌日下午,狼牙骑虞候狄虎头带着七八名勇武剽捷的狼牙骑,正式作为和谈使节,在一群远拦子奚骑的护送下,飞马来到奚骑大营。

    前次任务完成得好,狄虎头受了一通夸奖,这次来排头更足,几名狼牙骑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长大汉子,那种百战余生的气质沉静,一色儿的明光铠,在阳光下晃得让人眼睛都睁不开,当先一名刚勇犷悍的狼牙骑擎着一面血色苍狼旗,在旷野的秋风呼啦啦地翻飞,看着就让人提劲。那群远拦子奚骑更是态度恭敬,前后开道,吆五喝六的,仿佛自己就是这战无不胜的血色苍狼旗下的一员。

    记打不记吃的东西,狄虎头心暗骂,还是李振威说得对,胡虏只信奉刀子。

    左边是汹涌湍急的严水,大营建在缓缓起伏的丘陵之上。濠沟还在深挖,一根根碗粗的树木并列成排,钉成的木栅寨墙前面鹿砦拒马,后面堆着从濠沟挖出来的泥土,坚实得紧。

    狗日的,看这架势,还想赖着不走,狄虎头实是面粗心细的汉子,暗暗将大营布置记在心。

    大营内望楼高起,青旗翻卷,刁斗号角之声不绝,喊杀声阵阵传来,看样子士气未衰,战意不减。

    闻听唐军议和的使者到来,去诸金盔黑甲,整束停当,在一群铁甲亲卫的簇拥下,在军大帐前相迎。

    “舅兄,我又来了。”狄虎头作欣喜状,老远望见就去诸金光闪闪的头盔,大声嚷嚷。

    去诸皱了一下眉,紧跟着眉头舒展,一脸带笑,学着唐人拱手为礼:“妹夫,秋风带来了沉甸甸的收获,你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还不是为了青隼的事两头跑,对了,首山脚下又擒了五六百奚人,你们要不要,不要就送回山海堡做奴隶。”狄虎头翻身下马,捶着腰道。

    阳光洒在去诸的脸上,满满都是诚挚之色,“要,就是拿牛马猪羊去换呗,奚骑到来远秋猎,引起误会,理不在我们这儿,正该我们赔礼道歉,眼下又连败三阵,狼牙骑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周围的奚胡铁甲亲卫听见去诸这话,个个脸青面黑,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模样。

    “唉,谁叫我喜欢你妹子呢?我托人打探过了,你妹子是都山群峰上的木兰花,香雅美丽。山奚既然诚心诚意求和,我就给你支个招,李游骑七日后大婚,你备份厚礼送过去,牛马猪羊弄几百头,毕竟你们还是亲戚……”狄虎头把着去诸的肩,仿似兄弟那么亲热,向军大帐走去。

    本书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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