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醒了??????已经三天了。”龙泽听得耳边一个温柔的声音,抬眼看,却是独孤柔憔悴中带着如释重负的欢喜的笑颜。独孤柔道:“你吓死人了,连平时那么温和的云将军都??????变得柔儿有些认不出来了。”她整个手掌附上按住龙泽的额头,放心地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扶起龙泽,边给他喂水边说道:“烧也退了,太好了??????”
“柔儿???咳咳,到底怎么了?这几天的事情??????能详细告诉我吗?”龙泽枕着独孤柔,有些气喘地问道,说话间右胸撕扯得痛,让他不由咳嗽几声。
那日,龙泽中箭晕过去之后,被龙泽救下,安然无恙的云不凡立刻抢过赤枭剑去追那两个人,却不料没有留下活口。他返回清风镇之后,告诉了为龙泽请来大夫的镇长自己的真实身份,并下令镇长准备马车等物品,然后向所有人宣称这次火灾只是一场意外,不再追究。
云不凡还给了旅店老板重建家业的银两,并出资让镇长静悄悄地好好安葬那一高一矮的两个人。云不凡虽然路上只发现那两个跟踪的人,但为了以防万一,他命令镇长布置一模一样的八辆马车,每辆马车配以清风镇卫队的三个人手,并让那些人穿上和自己、龙泽、独孤柔相似的衣服,同时向八个方向走,以混乱可能还有的跟踪者。
镇长看着云不凡身上的“神风将军”的玉牌和云不凡威严肃穆的脸色,明白手上的少年来头更大,他立刻遵命马不停蹄地照办。
云不凡见布置好诸事,才强打精神走到龙泽接受治疗的房间门口,扶住哭得如梨花带雨的独孤柔,低声安慰道:“殿下会没事的,你也不要太伤心,免得他没好,你又病起来了。”说着,他慈祥地抚摸着独孤柔由于奔跑而有些凌乱的头发,像是父亲安慰女儿般。云不凡多年的马上生涯告诉他龙泽情况凶险,但他决不能流露半分不安,于是故作镇静地微笑着。
这孩子,也为他哭了。云不凡想起心儿八岁的时候,龙泽为了给她捉鸟,爬到树上却不小心栽进池塘,差点被淹死的那件事。那时候,自己的宝贝女儿见龙泽唤不醒,简直要哭昏过去。还好只是虚惊一场,皇宫里御医把龙泽救活。不过心儿从此再也不要龙泽给她捉鸟,甚至不准龙泽去离水太近的地方。
云不凡看着一向文弱矜持、优雅淡定的独孤柔又是伤心又是焦急的神情,不由得分外思念女儿起来:自己的那个天不怕地不怕、调皮捣蛋的女儿,却是从小失去母亲照顾的可怜孩子。这些离开帝京的日夜,自己每晚都在想:身负皇命,离开从小溺爱着的心儿,不知她能不能习惯?她会不会在这些孤独的岁月里怨恨自己,就像对她从未见面的母亲一样?毕竟从小照看她的父亲和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都远游去了,我那生**热闹,总是动个不停的心儿能受得了吗?还有很多事,她不懂;还有很多事,她不该知道;还有很多事,本来就是错误??????云不凡眼前浮现云沁心天真阳光的笑颜,心里酸楚,不由得对独孤柔也爱怜不已:这孩子,唉??????
独孤柔在门口已经等了很久也不见大夫出来,只有大夫的助手们鱼贯般进进出出,个个忙得不可开交。她深深地自责自己的无能为力,龙泽情况如此危险,但自己也只能这样等待着,不管五内多么的焦灼,她也只能遵从大夫的命令,忍受着煎熬,祈祷着。
“泽??????会没事吗?我实在忍受不了了??????这么漫长的等待,却不知道能等到什么??????”独孤柔低着头,双手撑着柱子,哽咽着道。
云不凡慈爱地拍着独孤柔的后背,缓缓而肯定地道:“殿下从小有逢凶化吉之像,这次一定也??????”说着便把龙泽八岁那年的事情告诉了独孤柔。
“我这样从死人堆里走出来的人,本已经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可是,殿下把我从火海中救出的那一刻,我第一次有了极度渴望生命的感觉,觉得不好好活着就有歉疚似的。没有极强求生欲的人,是不会有能力让我这个心如死灰的人枯木逢春的??????”云不凡的眼神虽然像往常一般安静,可是却多了一种独孤柔从来没有感觉到的东西,那就是——生气。
“所以,相信殿下吧,一定会没事的!”云不凡退开几步,背靠着柱子,看着独孤柔纤弱的背影,坚定地道。心儿,你也会保佑殿下的吧。
独孤柔转身,看着和平时安静和蔼的神态完全不同的云不凡,点点头:这个世界上,除了龙泽和小辅,自己还能相信谁呢?你是不是也一样的呢,泽?
终于,大夫血迹斑斑地走了出来,看上去疲惫至极。他梳理下情绪,才对云不凡和独孤柔道:“他身上多处挫伤,左腿骨折。又因为胸口中箭而流了很多血,虽是救过来了,但身体虚弱得很。清风镇是个小镇,医疗条件也只能救过他这样的重伤病人,必须尽快送到最近的薰州凤凰城,方才能好好调理痊愈。好在他的身体肌肉坚实,体力甚好,只要尽快更好治疗,定会康复如初。所以,现在趁着麻药还没失效,病人还没有疼痛难忍时,看快起程,越快越好!”
见云不凡和独孤柔都松了一口气,那大夫又道:“只是现在天气变化快,必须注意不要受了风寒,不然情况会很糟糕。患者现在已经有些发烧,但还不至于严重,总之一定不能受凉!”
云不凡点头,亲自把龙泽抱上车,遵照大夫的吩咐,仔细地打点着。独孤柔看着疲惫得大夫,递给他一杯茶水,感激道:“多谢您悬壶济世之恩!若不是??????”说着便要拜倒。
那大夫连忙扶住独孤柔,温声道:“姑娘多礼了,救死扶伤乃我等天职,何谢之有?若不是病人强烈的求生欲望,在下就是有通天本事,也是无济于事的。”从来没有治疗过这样的病人,虽然浑身的伤,又流了那么多的血,可是脉搏依然有力,撞击着自己的手指,每一下都像是在说“我要活!我要活!??????”,让自己惊心。不光是病人,自己眼前的中年男子看见这么严重的伤情,却是镇定自若,把自己的交代记得分毫不差,很有序地忙碌着,完全不像普通的病人亲友一样,烦躁不安,情绪难以自控。真是奇怪的人。那大夫边和独孤柔说话,边想道。
独孤柔抹了抹眼角喜极而泣的眼泪,道:“小女子会敬遵先生吩咐,定不负先生尽心救治的恩德!”说着,把从小携带在脖子上的玉佩取下,塞到大夫手里,又道,“先生务必收下小女子的心意!如果以后先生有什么用得上小女子的时候,请以这个玉佩为凭据,到帝京来找小女子,小女子定然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说完感激地一拜,留下那块玉佩,上车离开了。
那个大夫手握着温软的碧玉,微笑着目送着龙泽一行远去:真是个好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以后要把这块玉还给你。我张傲救人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摘下戴着面罩的脸,年轻而清爽,虽然汗津津的,又有些劳累,但一直微笑着,像大火和暴雨过后的晴朗的夜空般温柔祥和。张傲手中紧捏着的玉佩,凝视着上面刻着“怜”这一个字,默默无言??????
“那个大夫真的很好,人很好,医术也很好。我们并没有告诉他你的身份,可是他一听你的伤情,二话不说就赶过来了,用尽全力把你救了过来??????”独孤柔放好碗,道,“所以我就把玉佩送给了他。虽说从小带着,有点舍不得,可是叔叔曾经教过我,宝贝就是用来答谢人的东西。把自己心爱的物品赠给另一个拯救过自己心爱的人的人,才是最好的答谢。”说着有些脸红,自己怎么一不小心就把龙泽比作“心爱的人”了?
龙泽看着独孤柔含羞的笑靥,也开心地笑了笑,伤口被扯得有些疼,但还是道:“谢谢你。”
独孤柔做了个让龙泽噤声的动作,道:“你现在全身都是伤,不要随便说话随便动。反正以前都是你滔滔不绝,现在终于轮到我了,难得的机会,我可不想你抢了我的话头哦!所以,你还是安静点,乖乖地不要乱动乱说,免得??????伤口疼。”独孤柔见龙泽起色正常,只是因为失血较多而面色有些苍白,便开心不已,也就俏皮地眨了眨眼,半开玩笑道。
龙泽只得点头,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听独孤柔继续说下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