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不凡道:“昭州,昭王的领地,是若兰公主和驸马将军的住处,也是我国最西北面的州。”说着,云不凡的声音莫名其妙地抖动了一下,他虽然很快抑制住了,但龙泽已经察觉到云不凡说道昭州时的那一瞬不由自主的欣喜振奋,但好像有些怅然若失。他点了点头,道:“以你的意思办。”
云不凡道:“这一路上要经过我国一个重要的城市,汴水城。该城是连接帝京与昭州、玄州的要枢,前些年很是繁华,聚集了五十万的人口,可如今因为连年水灾,已经逐渐荒废。如今开春,汴水城又被水灾袭击,现在皇上正在和群臣商量如何治理汴水城的水灾。”说着云不凡向西北望去:那时,你就是这样离开我到了那苦寒之地,我在汴水城给你的那块玉诀,现在还能安慰你痛苦的灵魂吗?十年前的汴水城车如流水马如龙,如今已经繁华落去,空留人们闲坐时嗟叹那曾经的辉煌了。可是,为什么岁月如此无情走过,我却依然忘不了你温润羞怯的笑靥呢?云不凡此刻,眼神里不再有平日的警觉,而是如汴水的源头活水般,清澈,温和。
龙泽也看着西北的方向,拿过云不凡手里的地图,找到了汴水城:面临汴水河,背靠忘君山,西接昭州,东连帝京,北望玄州,南面与南方诸州遥遥相望,又兼有丰富的矿藏,肥沃的土地,可为什么现在会被水灾所困扰呢?这么重要的地方,是提供昭州防御呼烨国的各种物资的基地,一定要让它恢复到过去的辉煌,不然战事发生,前线会相当困难,因为昭州土地贫瘠,矿产匮乏,只能依仗畜牧业和贸易发展经济,如果没有后方稳定的粮食供给,战争时就会造成惨重的损失,当年轩辕鸿飞就是利用了汴水城的转运提供的丰富资源,采用消耗战最终沉重打击呼烨国的强劲抵抗。龙泽深知汴水城的重要性,左手马鞭一挥,双腿狠狠地夹了一下马肚子,坐骑“黑煞”一声长嘶,开始飞驰起来。
“要多久才能到汴水城?”龙泽在马上,扬鞭指着西北方,意气风发地问道。云不凡双目凝视着前方,声音有些激动:“日夜兼程,五天!”龙泽在马上回眸浅笑,对着身后的云不凡,道:“本王的马可不等人哦!云将军,跟紧了!”说着腿上又再加了些力,“黑煞”吃痛,发狠地狂奔起来。云不凡看着龙泽回眸的笑颜,心里莫名涌出一种熟悉的亲切的感觉,一催“卷云”,也跟了上去。
两人风餐露宿,快马加鞭,不知不觉快要到了汴水城。一路上的景象由帝京所辖的十二个州的青云州的熙来攘往车水马龙,逐渐变成了汴水城所在的紫霞州的人迹稀少衰败残破。龙泽看见一路上从汴水城附近向青云州逃难的黎民百姓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样子,不禁想起自己在那个世界里,同样四处逃难,朝不保夕的少年时代,心里一片怅然辛酸。自己虽回不到那个世界,但再也不愿意再看到如此悲惨的境遇了。他不禁想到曾经读过的一句话:“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是的,自己好像可以在这个位子上为其他人做些什么好事吧,如果以前有这种想法,也许心秀就不会离开自己了吧。想到心秀,龙泽觉得心神有些不宁,他回头看了看云不凡,却也吃了一惊。
只见云不凡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拽着缰绳,一双掩盖不住英武善战之气的眼睛正悲伤地遥望着前方,双唇紧抿,嘴角的肌肉抽动着,好像心里正回想着十分痛苦的回忆。龙泽勒住马,道:“云将军为何神情如此痛苦?可否告知本王一二?”
云不凡被龙泽的提问打断了思路,他定了定神,苦笑道:“微臣才疏学浅,怎敢对轩辕氏江山妄加评论?只是感慨十年过去,昔日被世人称为‘天子宝藏’的紫霞州竟沦落如此!”云不凡顿了顿,接着自言自语道:“早知如此,当年我就不会答应那个条件??????”他突然止住了话头,向龙泽行礼道歉道:“殿下请莫怪罪,微臣只是??????”
龙泽摆摆手,温和地笑着道:“云将军直抒胸臆又有何妨?本王知道云将军曾为我轩辕氏的江山立下赫赫战功,特别是当年在紫霞州的汴水城战役,更是以一千精骑横扫呼烨国的两万精锐。对将军来说,这样丰功伟绩,足以彪炳史册,所以现在面对它的残破,愤懑不满之情也不足为怪。”龙泽挽辔缓行,书生白色的衣服在春风中翻飞,端的潇洒不凡,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云不凡。
云不凡默默地点点头,又摇摇头:“过去的事,不提也罢,只是昔日,用一千精骑拼下这座城池,那些人里只剩下我还苟活在人世,却又对现状无力改变,倒不如那时候死去,或者根本就从来没有战斗过。”十五年前的那场血腥的战斗的胜利,是用千名勇士的热血换来的,而如今得到的又是什么?自己为国效力,并不愿意为荣华富贵所束缚,只是希望能帮助有道明君,让一方百姓安居乐业,可是却未能实现当初的理想抱负,这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云不凡不知道这样的紫霞州,这样的汴水城,是谁的错误?就连那日破城后,拼着命救下那个人的回忆也变得像是一场梦,嘲笑着自己的热血丹心,自己的悲天悯人,自己的豪情壮志,自己的痴情守候??????
龙泽知道自己的话触到了云不凡心里的某个角落,心里有些歉意,道:“云将军不必在意小王刚才的话,小王只是??????”云不凡却打断了龙泽的话,神情不复前些日子的谨慎与唯唯诺诺,道:“殿下不必自责,此中过节一言难尽,目前的情况,就算是天意罢了!”
“天意又算得了什么?将军何必用这种虚幻的字眼来掩饰你的不作为!又何必在历史的车辙后唱些无用的挽歌!什么天意,不过是你找个借口,掩饰你的壮志雄心,妄想凭借明哲保身来扬声立命,这不过是愚蠢匹夫的痴人说梦!”龙泽狠狠地抽出腰间的剑“赤枭”,一剑砍断了道旁的一棵树,又收剑回匣,丢下发愣的云不凡,扬长而去。云不凡看着龙泽远去的背影,口中喃喃道:“天意,难道只是我找的借口??????”
两人又行了几日,便到达了汴水城。水灾刚刚结束,整个城的街道尚残留着水痕,一家家店铺和人家一片狼藉,幸存的人们正在疲惫地打扫着街道家里。两人找了好一会在找到一家开始营业的客栈,等安顿好了以后,龙泽便留下云不凡去了街上。在快要离开客栈时,店小二拉住龙泽,小声道:“客官您一看就是外地人,一定要注意安全。现在水灾刚过去,街上很是混乱,一定小心财物,遇到紧急情况,宁可舍财,也要免灾啊!”龙泽轻轻一笑,心道:我可是练了十五年的咏春拳,对一般的小毛贼怎么会怕?但他还是感谢了店小二的提醒,信步走到了街上。
龙泽因为在黑帮里混迹多年,识人辨物这种事情早就练成了火眼金睛,目光一扫,就能把那个人做什么行当的认出个八九不离十。他沿着街道左拐右拐,不一会就到了一处僻静的小巷里,果然不出他所料,背后响起一个声音:“识相的把钱交出来!”
龙泽回头,看见一个戴着黑色面罩的人正盯着自己看,手上却没有武器。龙泽一看就知眼前的人应该是新手,或许是为生活所迫才做强盗的勾当,于是道:“缺钱可以自食其力去挣,为什么做这种勾当?”
那人先是一愣,接着有些不耐烦地道:“臭读书的有资格教训我?少废话,钱拿出来!”
龙泽听那人说话声音洪亮,气息绵长有力,像是习武之人,心里更加好奇,便道:“抢劫本来就不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何况你一个习武之人,抢我一个书生?可惜啊,可悲啊!”说着微微一笑,往那人身前走去,边走边道:“你不让我,我可就不客气了。还要回去看书呢!”
那人大怒:“找死!”说着一拳挥向龙泽,拳头虎虎生风。龙泽只是从容地闪避,不接他一招,但就是让他碰不着自己。那人打了一会,退开两步,道:“你会武功?那你干嘛不接招?”
龙泽道:“以你现在的水平,我要是出手你会重伤,我不愿意让你因此丧生街头,失去改过自新的机会。”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被义父救下来,制服了,自己之所以活到今日,就是不想浪费改过的机会。
那人有些惊讶,看着龙泽,但很快又恢复了原状,“哼”了一声道:“少充大!我独孤辅从来软硬不吃!接招!”说着拳头一震,比刚才快了不少,拳头如疾风骤雨般,向龙泽扑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