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老天,你没事!”路丞相一脸担忧地说道,“云儿啊,爹不是千叮咛万嘱咐叫你乖乖待在翠幕斋,你瞧刚才多危险……”
“我这是在哪儿?”她急切地问道。
“别急,我们再快的手脚也不能这样就把你运了回去。”龙篪似乎看透了她,戏谑地答道,“这是苏州知府的府邸,我们借人家的地方一用。”
她松了口气。“先生呢?先生怎么样?”
“放心,沈夫人没事,暂且回翠幕斋去休息了。”龙篪也教训道,“昭容现在不比平日,凡事要多加小心才是。若不是我的人这两日一直暗中保护你,方才及时出手,你定是要成为那烈马的蹄下……”
“一直暗中保护我?”凝云打断他道,“还是一直暗中监视我?”她居然还曾打算离开翠幕斋,看来这事从一开始就是不可能的。
“这话如今不用说了。”路丞相责备道,“这不是派上用场了么?”凝云诧异地发现,说这话时,他竟是拼命忍住笑意的。她望望龙篪,更加惊讶地发现,他也笑着。有什么好笑的?她匪夷所思地看着二人。因为他们布置的好人起作用了?罢,罢,虽然不了解为什么,他们总是有理由得意的。
她不解地叹了口气,摇摇路丞相的胳膊。“罢了,今天本是我的错,更不该怪你们好心派人保护了。有劳爹替我向那位壮士谢过救命之恩。”
此言一出,龙篪干脆哈哈笑了出来。路丞相倒是拼命板着脸,但已忍不住了。
“这到底是……”她发作了。
龙篪笑着打断道:“要谢,昭容亲自谢便可。”
凝云正是不解,路丞相将她塞到了另一个人的怀中。她转过身,却迎上了一个熟悉的温暖胸膛。
不可能,这不可能,她缓缓抬头,看清了那人的脸。
万籁俱寂,浮云再也不能遮住旭日万丈的光芒,斜晖自西窗移入,无端染了暖橙微光,流阑飞火。温然,却欲灼,欲燃,成焰。
除了自己心跳的声音……和他心跳的声音……她什么都听不到了。
那边龙篪忙不迭地推路丞相出去,自己亦嬉皮笑脸地退了出去,带上门之前坏笑道:“二哥忙里抽闲来苏州‘微服私访’,可勿浪费了时间才是!”碰到龙胤恐吓的目光,他吐吐舌头,消失了。
“这小子……真是……”他无奈地笑笑,“十八九的人了,还是长不大的孩子一样!”两人再次四目相对,忽然都无话可讲,尴尬地低下头去。
“还好吗?”
凝云后退几步,娇首微沉,秀睫紧锁,生生掩下了心中久别重逢的喜悦,冷言道:“皇上费心了,一切都好。臣妾如此不知礼数,贸然离宫,求皇上恕罪。”声音冷冷的,如拒人于千里之外。
龙胤转身背对她,用同样冰冷的声音答道:“这一个月来为了寻你劳了多少民,伤了多少财,你知道吗?”
“臣妾该死。”
“朕一天不在朝廷,尚有千件百件事被耽搁着。苏州来回一趟耗时至少半月,这半月,耽搁了多少国家大事,你知道吗?”
“臣妾该死。”她紧咬住嘴唇,然而扬起了头。
“你知道……”他停顿了一下,“朋月宫被你损毁的宝物价值几何吗?”
这价值自不是指那些玉器所值的银两,他珍视的,是睿欣皇后的点点滴滴吧。玉碎的当晚,他的心,一定也碎了。那么,她的心呢?难道不曾碎过?似乎一块冰滑进她体内,冷得几乎不能呼吸。
原来他是来说这些的。
“臣妾该死。”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何必辩解?何必在乎?
“明天随朕回京,一刻也不准耽搁。”
“如此的话,”她抿紧了双唇,一双眼炯炯地盯着他的后背,“臣妾自然不敢不从命。只是皇上需斩了臣妾,再将尸首运回。”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