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不屈收起了笑声,挥一挥手,几名狱卒从他手中接过钥匙,去到了石墙之后――那里有十几步向下的台阶,通往暗狱的门口。
那些狱卒见了‘立测’里的田心,心中也有些惊讶。在暗狱中呆过的人不少,但是几乎没人像田心这样,居然没有被一根铁棘刺中。
小心地将‘立测’的机关打开,狱卒们抬着奄奄一息的田心,回到了沈不屈和易清儿的面前。
“阮玉……”田心刚刚被狱卒们靠墙放下,焦急等候的易清儿就扑到了他的身边。田心努力地坐直身子,怀着既感激又感动的心情,柔声说道:“小姐放心,我没事的!多谢小姐来狱中看我……”
易清儿忍住了想要再次夺眶而出的眼泪,伸出一只小手,小心翼翼地摸着田心腰间的一条伤口,带着哭腔说道:“我没有想到唐孝天会将你关到这里……如果能早点知道,你就不会受这么多伤了……这里,还痛吗?”
在这个礼教森严的时代,没有哪个女子敢轻易触碰男子的身体,但是那些礼教从来就不在易清儿的眼中,她也没有多余的想法,只是单纯地觉得那些伤口……应该很痛!很痛!
田心摇摇头,他现在的身体本来就感觉不到疼痛,更何况是那些已经开始结痂的鞭痕?
易清儿柔弱无骨的小手,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腰间,那种若有若无的温柔,让受过几日折磨的田心,感到舒服了许多。此刻的他,心中没有丝毫旖旎的念头,有的,只是如刚才暗狱中的那股强烈的感动。
看着易清儿红肿的眼眶,想起刚才暗狱外那道凝视的目光,田心想要收回入狱前对易清儿的评价。或许她并不符合‘三从四德’的标准,但是将来能够赢得易清儿的芳心,将她娶回家她的公子,其实是很幸运和幸福的。
“易小姐,探监的时间已过,你请回吧!”蓦地,沈不屈冰冷的声音传来,他心头的震惊还在继续,他没有想到曾经被自己恣意凌辱的这个阮玉,居然与逸风马场的大小姐的关系十分亲近。看着靠坐在墙壁上的阮玉,他的心中,隐隐有一些不安的感觉。
有这种感觉,只是因为沈不屈是第一次见到易清儿,不知道这位传说中的刁蛮大小姐,是多么率性而为、不为礼教所缚。
“我要带他出去疗伤……”易清儿对沈不屈说完,伸手托住田心的肩膀,想要将他扶起来。
斜刺里突然伸出沈不屈的一只手,将田心一把拖离了她的身边。
.
易清儿紧咬着双唇,红肿的双眼似乎就要喷出火来。她想要闯过去夺回阮玉,又怕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让田心受到沈不屈更多的折磨,但若是让她就此离开,却又万分地不甘心。
一时拿不定主意,易清儿捏紧了自己的小拳头,心头有一种强烈的渴望,要将这拦路的沈不屈打得连他老妈都不认识!
看似奄奄一息的田心,已经‘虚弱’地闭上了眼睛。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很清楚易清儿现在的想法。就连他自己,也很想趁着沈不屈不备,将这位钱塘大狱里的恶魔给彻底除去。
但是干掉沈不屈之后呢?在暗狱之中田心就已经慎重地思考过,就算自己的身体能够抵抗住铁棘,也难说一定可以挡下那守狱士兵的数百把大刀。最关键的是,若是他们将大狱的出口封住,自己又如何能够带着易清儿逃离出去?自己曾受过易场主的重托,不敢,也不愿让她受到半分伤害!
所以再三思量之下,他毅然决定装作受了重创,反正自己的伤口摆在那里,相信没有人会发觉他身体的异常。
至于沈不屈,田心现在还没有想到对付他的方法,但是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个丧心病狂的恶魔,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把时间拖下去,耐心地等待着机会。
最坏的情况下,自己恐怕要需要等到颍州大战结束,拓跋宏为了履行赌约,而让南齐把自己交出。
他相信一诺千金的魏帝,虽然他已经决定,不再相信魏帝身旁的那个人。
和沈不屈对峙了半晌,易清儿还是放弃了和他硬碰,只是在离开之前,她温柔地看着田心的眼睑,大声说道:“阮玉,你放心!爹已经派了很多人去追小小,只要找到了小小,你就能够离开这里。到时候,我们再和唐孝天算账。”说完,她又斜乜了沈不屈一眼,那意思再明显不过:那时候,你也跑不了。
沈不屈歪着嘴角,用阴狠的眼神扫了易清儿和紫烟一眼,缓缓开口道:“嘿嘿……易小姐,你可别忘了,阮玉已经说过认罪!等到签字画押之后,我会通知你为他准备棺材的。”
说完,立刻就将易清儿两人往外赶,再也不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
.
易清儿刚刚离开,立刻便有一名狱卒面色慌张地跑进来,在沈不屈的身旁低声耳语几句,沈不屈脸色微变,命令其余人将田心送去囚房,他则拾掇了一下衣衫,跟着那名报讯的狱卒匆匆离去。
田心再一次被狱卒粗暴地扔进了自己的囚房里,不过这一次,由于体内那股热流的保护,他并没有受伤,但是为了装得像一点,他还是‘哎哟……’交出声来。
等到狱卒们的脚步声消失,田心手脚麻利地从地上爬起来,以他自己都难以想象的速度,将穿在里面的?裤给褪了下来。
“好臭!”他忍不住捂住鼻子,实在是佩服自己,居然将这东西足足穿了三日。
囚房里却没有可以扔东西的地方,无奈之下,田心只好将那?裤和夜壶一起,放在最里面的墙角,又从石床上取了几束干草盖住,也算是‘眼不见为净’了。
做完了这一切,田心靠着石壁躺下,虽然这间囚房又冷又臭,但是比起那间不见天日的暗狱,已经让田心感觉舒服多了。
“年轻人,没想到你能活着回来。”身后的石壁传来两声轻响,田心听见隔壁的陆老感慨地说道。
田心苦笑一声,想起在暗狱中度过的三日,心有余悸地说:“那沈不屈的手段的确歹毒,当一个小小牢头真是‘委屈’了他。”
右侧的囚房中,陆远的半个身子也正靠在石壁上,田心的突然回归,让他直到现在都感到惊讶:“你是怎么挺过来的?”
田心的回答,完全出乎了陆远的预料:“我认罪了!”
陆远一愣,脸上的皱纹不禁抖了几下……
.
一老一小两名重犯,就在这钱唐大狱里,隔着一面石墙,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想不想知道我为何会被关在这里?”陆远忽然跳过了先前的话题,问道。
田心对着自己对面的墙壁点点头,好奇地说道:“陆老不是一直都不愿意相告吗?”
“这个……”陆远有些赧然地干笑了一声,“我最初不想告诉你缘由,的确是像你先前所说的那样,害怕再一次希望落空……不过在你消失的这几日,我曾想过你说的话,或许你是对的!不过我已经这把年纪,出去不出去都已经无所谓。只是希望公子你离开之后,能够给我的亲人带个信。”
田心并没有轻易答应他的要求,不动声色地说道:“陆老您先说说自己的冤屈吧!”
“唉……”那陆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很是深沉,“我是三年前被唐太守关进大狱的……”
“你也是受了那个唐孝天的陷害?”刚说了一句,田心就打断了他的说话。
“就是他!唐太守……唐孝天,哈哈哈……唐孝天……”陆远冷不防地大笑起来,不断地重复着唐孝天的名字,笑声和语气中都透着癫狂之意。
田心沉默着没有回应,听这位陆老先生如此失态的笑声,看来自己估计得没错,他一定是受了莫大的冤屈,只是没想到,那陷害陆远的幕后黑手,也是那个满脸赘肉的唐孝天。
“唐孝天……哈哈哈……唐太守……”矮小的囚房内,陆远癫狂地笑着,自顾自地开始诉说,“在钱唐,有谁不认识唐太守?只是到底还有几人记得,那堂堂太守,不过是我绸缎庄里的一名小小学徒?又有谁记得我陆远,曾经瞎了眼睛,将女儿许配给了这狼心狗肺之徒……”
陆远的笑声还在继续,田心的眼睛却瞪得比任何时候都大。
----
易清儿温柔腼腆地看着读者大大们,轻启红唇不胜娇羞地问道:英明神武帅气惊人的大大,你的推荐票投了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