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漂亮的后旋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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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在西湖边楼阁的画栏里,苏小小缓缓地望向远方墨绿色的山与波澜不惊的湖面。夕阳正收敛了霞光,一点一点慢慢地从天边落下去。而易清儿,百无聊赖地耍弄着手中一条五彩的细绳,琢磨着要把它装饰在那件衣服上才最合适。

    “清儿,你看这夕阳,和人是多么地相似。任是多风光、多美丽的人儿,又有谁能逃过落幕的结局呢?不同的却是,朝阳在第二天还会生起,风光美丽的人却不会再生了。”苏小小凄凉地笑了,笑声听在易清儿的耳中分外刺耳。

    “小小,你想得太多,天凉了,快些进去睡吧。”说着,易清儿忽地将手中的彩绳扔进湖中。

    苏小小不再说话,天色暗下去了,湖里的冷气也渐渐沁生了出来。她感到一丝刺骨的寒气钻入胸膛,随即便是胸口里撕裂般的疼痛。

    “咳咳……”用手扪住嘴,苏小小压低着声音咳嗽。

    易清儿再不管其他,抓住苏小小的肩膀便把她往屋里拖去,苏小小不断挣扎,衣衫凌乱,露出一两寸略微苍白却细腻光滑的肌肤。

    “该吃药了……”易清儿虽然长得娇气,但是从小练武,又与骏马为伍,两手的力气颇大,轻易便将苏小小制服。

    看着易清儿小心地舀起一勺汤药,放到嘴边轻轻地吹着,先前仍伤感满怀的苏小小,突然感到有些抱歉。药勺递到了嘴边,苏小小张开小口,那一份抱歉没有来得及说出来,满口已是奇苦的汤药。

    .

    傍晚时分,田心悠悠醒来,刚在木屋中找水抹了把脸,赵岑就来寻他了。

    和那些牧马人、骑师比起来,账房先生的工作其实比较清闲,差不多是整个马场最为悠闲的了。骑师在马场里的地位比牧马人要高许多,赵岑等老骑师更是备受易定南的倚重。易定南在马场中的地位不容置疑,在他之下,就要算是胡海杰胡大总管了,不过此人田心一直没有机会见到,听赵岑说他今日下午去了钱唐城办事。

    在那间类似客栈的酒楼里,白日里忙活了一天的马场中人,不分地位高低,都兴致勃勃地围坐在十几张木桌周围,大口地喝着米酒,也不断地有人向新账房先生敬酒,田心都乐呵呵地干了。

    米酒的味道并不是非常好,但是马场中人的热情,让田心不愿拒绝。喝到后来,成勇等人又拿出几个竹箸,还有一面长方形的棋盘和一些棋子,招呼着田心也来玩‘六博’。

    田心知道再魏晋南北朝时期,各种博戏十分流行,在政权分裂割据,人民水深火热的时候,‘博戏’就如同佛教一样,成为一种寻求精神解脱的方式。

    田心笑着说自己不会玩,但还是被赵岑给拉过去玩了两把。‘六博’的规矩很简单,双方在棋盘上排列好各自的棋子,根据掷得的‘箸’的数量多少行棋,数越大,走的棋步越多,杀掉对方最大的棋子‘枭’,博戏便结束。

    马场众人玩‘六博’只为找找乐子,若想赌银钱,一般都会去满觉陇的小赌场,所以第一笔工资还遥遥无期的田心也参与了游戏。

    经过几番试手后,今晚的对局正式开始。

    田心先是赢了赵岑一把,却在第二把输给了成勇,成勇今晚运气十分不错,竟连续做了六把庄才被人给踢下了庄。

    终于再次轮到了田心出战,这一回合田心如有神助,不仅拿下了庄家,还平了成勇的连庄记录。

    一群人热热闹闹玩到了亥时,方才各自散了。

    田心由赵岑陪着回到自己的房间,这一顿酒和一通欢闹,让他这一个多月来紧绷的心弦轻松了许多。

    马场的夜晚并不安静,田心一夜未眠。下午太困所以没有察觉,现在安静地躺下,才发现这房中的气味如此难闻,白日里听着有趣的马叫声也搅得人不安生。

    胸口处是冰凉的灵心宝玉,田心伸出右手抚摸着它,轻柔而有节奏,仿若抚摸着情人的身体。

    又翻了个身子,田心用带着湿臭味道的被子埋住头,强忍着难受闭上眼睛。

    .

    昨夜折腾得太晚,当田心醒来的时候,整个马场已是忙碌一片。田心洗过脸,用山泉漱漱口,又找出昨日归列好的账目看了两遍,今天的工作差不多算完了。

    西泠,苏小小……

    田心记挂着那个名传千古的江南女子,估摸着今日能否向易定南开口,借匹马再请两天假,好去西泠走一趟――希望那个女子还没有上贾姨妈的花船。

    不过刚刚上工一天就请假,还要借马,任是再通情达理的老板也不会答应吧?

    田心也觉得自己的想法过分了,往场主阁楼走的途中不断思量。西泠自己是必须要去的,如果找不到人便到西湖去。

    易定南若是能准假自然再好不过,如若不行,便只好辞职走人了,大不了这一日的工作算是给他白干。

    他不会因为我看了马场的账目,就以商业机密为理由,不让我辞职吧?

    还有我要是走了,那四天后钱学儒来了怎么办?马场要再去找位账房先生?

    心中念头越来越多,田心觉得易定南不会轻易放他离开,干脆自己向前辈学习,来个留书出走,不告而别?

    田心犹豫中慢行向前,入神思考的他并没有注意到,前面一个曼妙的身影正注视着他。

    易清儿是今日清晨从西湖赶回来的。虽然有些放心不下小小,不过马场这几日生意繁忙,父亲怕是忙不过来,有些时候说不准自己能够帮上忙。

    见过了易定南,易清儿又从管酒的老吴那里,听说了昨晚田心和众人玩‘六博’的事情。

    下了楼,想起昨日下午田心腹响的窘样,易清儿忍不住低声轻笑。

    刚刚浅笑出声,那人却到了自己前方,易清儿慌忙掩住珠口,眉眼里却还是忍不住流露出笑意。

    现在的阮玉,换上了一声干净的青色长衫,再没有昨日那落魄模样,倒真像是父亲所说的翩翩贵公子。

    可恨这位公子,不知道想什么那么认真,居然从自己身边径直走了过去。易清儿不服气地撅着小嘴,伸出右手想要将阮玉拉住。

    正专心思索的田心听见背后风响,下意识地低下前身,闪电般地向后旋踢出左脚,紧接着一个转身,正要重拳轰向那从背后偷袭自己的家伙,却听得一声女子的惨叫。

    “好痛……”易清儿蹲在草地上,左手握住自己被踢到淤青的右腕,剧烈的疼痛让她的眉头纠结在一起,一双妙目忍不住泛着泪光,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看了分外心疼。

    踢错人了,真不知道这大小姐没事在背后搞什么飞机。不过……这也算是我昨日在‘满陇酒楼’你的众人除了口气吧!田心先是为‘大仇得报’高兴了两秒,立刻又意识到对方不过是位娇生惯养的女流之辈,不由地有些惭愧,连忙上前两步,低声探问道:”小姐,我不知道是你在身后……你……你没事吧?”

    易清儿满腹委屈,自己只不过要拉住这个闷头乱闯的家伙,他却给了自己一记重脚。不过她从小在马场长大,沾染上了马场骑师不服输的脾气,硬是把那眼泪都吞到肚子里,握着手腕站起来,对着田心大声说道:“我能有什么事?阮公子,下次想要踢人的时候先看看背后是谁吧!”神情虽然倔强,话语里却透着一丝委屈。

    别人若是偷袭,我还去确认身份就真白痴了。田心心里这么想着,眼神里却还是充满了歉疚,连声道:“小姐说的是,是阮玉的错,阮玉刚才走神了……小姐,你真的不要紧吗?”

    虽然易清儿说没事,但是田心自己清楚那一脚的重量,就是踢在骏马身上,估计那骏马立刻就得狂奔十里才会停下来。

    易清儿倒真是挨得住痛,左手一挥道:“说没事就没事,爹说有事找你,你快去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田心点了点头,转身往阁楼走去,快要进楼时转过身来,冲着易清儿喊道:“小姐,快些回去抹些跌打酒吧,阮玉见过了场主之后再来向你赔罪。”说完,抬脚进了阁楼,留下易清儿独自一人疼得黛眉紧促。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