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逸风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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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还说我没实力,连坐标轴都没有见过!”田心有些不怀好意地在心中得意,这位易小姐不发狠的时候还是挺标致的嘛……那漂亮的小脸,那挺翘的身板儿,若是不知她的脾性,不知道会有多少公子少爷被其迷倒。

    “呼……”易清儿合上题纸,扭头朝着田心恨恨地看了一眼,对着那七位仍在低头演算的先生,毫不客气地说道:“考察已经结束,你们七人都出去吧!”

    七人相顾愕然,一位中年夫子开口问道:“不知小姐为何说这话?就算这位阮公子答对了所有的题目,不是也应该还有一个账房的名额?”

    “叫你们走就快点给我离开!说那么多废话干嘛?”易清儿右手中的皮鞭倏地一声,将另一只手里拿着的题纸和答案劈成两半,“成勇,给他们每人十两银子,全部撵走!”

    那七人眼见易清儿无此无礼,情绪不禁激动万分,另一名骑师慌忙上前,好说歹说才让众人平静下来,每人领了十两银子离开‘满陇酒楼’。

    “女王啊女王……”田心看着易小姐愤怒挥鞭的身影,口中喃喃自语。

    ‘满陇酒楼’外,易小姐和众骑师从马仆手中接过他们的五匹骏马。在田心微一愣神间,五人已经翻身到了坐骑之上,那易小姐使劲一鞭抽在自己的白马身上,当先驾马往集市外奔去。四名骑师则慢了一步,赵岑一手抓住缰绳,另一只粗大的手掌伸到了田心面前。

    饿着肚子参加完‘应聘’的田心,早已经饿得前胸贴着后背,也不多想,一把抓住赵岑的手臂,就着他收手的势头,稳稳落在他的身后。

    四名骑师心中一惊,赵岑出口赞道:“阮公子好身手,‘逸风马场’先前冒犯了。”

    田心不去追究他说的是牌坊前的事情,还是先前易小姐撵他离场之事,只是笑着拱手道:“不过是在学堂里粗学了点骑术,让几位见笑了。”

    赵岑也不多说话,招呼一声“阮公子小心抓紧了”,胯下用力,骏马一声低嘶,掉头追那易小姐而去。

    .

    一行六人快马行了只一小会儿,道路便愈见宽阔,隐约间能听见嘈杂的人声马嘶。

    这个时代的钱唐极少人力雕琢的痕迹,一路行来,只见云杉密布,灌木成丛,整片土地都满溢着让人目顺心喜的碧绿色。前方已经快到石屋洞,正是‘逸风马场’所处之地。触目所及的片片青山草甸上,各种牧草,用它们的细茎嫩叶编织成绿色的地毯,龙胆、紫菀、金莲、银莲以它们鲜艳的色彩,将绿毡点缀得姹紫嫣红。

    人声渐大,骏马隐现。平坦的溪水边,隆起的山棱上,错落的房屋鳞次栉比,寥寥炊烟将这秀美山川织成一副绝美的江南早秋图,直教田心看得目瞪口呆。

    这一小会儿的路程,虽然和易小姐没有说上一句话,不过通过和赵岑等四位骑师的交谈,田心总算对这个时代和‘逸风马场’有所了解。

    此时正是动荡纷乱的南北朝时期,时值南齐郁林王萧昭业当政的隆昌元年,仔细回忆了穿越前硬背下来的南齐史料,田仁确定这一年是公元494年。

    这一年,苏小小十五岁。

    江南自古繁华,更何况这有天下粮仓之称的江浙一带。虽在乱世,众生依然偷享清福――管它哪个王朝,管他天子姓刘还是姓萧,人总是要好好活着的。

    因此,这依山带水的钱唐城也依然是闲逸富庶,人烟阜盛的天下第一繁华之地。

    隐逸于西湖西南十里处的‘逸风马场’,创立于西晋末年,经过几代场主的苦心经营,已然有了江浙第一马场的气势。马场有娄烦、河曲、西南、顿河等十余种良马,其中尤以原产于屈地的青骢马最负盛名。每年夏秋之交,总有来自江南各地的马商前来抢购良马,为马场带来滚滚财源。

    当代场主易定南,曾经三次入建业皇城面圣献马,在整个南齐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易定南年过半百,膝下独女易清儿娇憨顽劣,虽姿容秀丽,却丝毫不遵礼教,让易定南分外头疼。

    .

    半个月前,钱唐第一富商钱学儒向马场预订了百匹良驹,其中光是价值近千两的屈地青骢马便有十多匹。

    钱学儒是钱唐地区手眼通天的大财主,易定南对于这宗买卖非常重视,孰料就在前日,账房先生一时失手,将墨汁泼在了易清儿豢养的白狐身上,易清儿不由分说就将那先生打得满地找牙。

    昨日清晨,挨打的账房便留书辞职了,而另一位李账房早就回了钱唐书院,说是为来年的孝廉推举做准备,已有数月未归。

    五天后就要与钱学儒交易,偌大的一个逸风马场连账房先生都没有,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所以今日,易定南便命赵岑等人带着不情不愿的易清儿出门,去钱唐书院请李账房回来。易清儿却嫌钱唐书院太远,出发前去找胡总管要了几道算术题,到了满觉陇村的集市,就再也不肯前进,非要在集市上聘一位账房先生回去。

    田心听完整个经过,暗叹自己好运,实在是多亏了那位辞职的前辈,不然这几日恐怕还真得流落街头了。

    庆幸间,手指不经意碰到了胸口佩戴的冰凉宝玉,田心低声叹道:“苏小小……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

    众人驾马越过溪流,前方是一条宽达五丈的青石路,路的尽头便是丈余高的马场木门。眺眼望去,木门两旁是无尽的木桩,包围着规模巨大的逸风马场,饶是从小见惯了巨大厂房,田心也不由为逸风马场的庞大而惊叹。

    一见马场,先前一直沉默的易清儿忽然伸直了身板,低不可闻的轻呼一声,胯下白马如电般射向木门。四位骑师对小姐的骑术很有信心,丝毫不在意地和田心边聊边行。

    等到田心随着他们进入马场,易清儿早已跑得不见人影,只有十几个忙碌的牧马人和他们打着招呼。

    一眼望不到头的翠绿草甸上,此起彼伏的骏马嘶鸣声响在耳侧,南齐时代的骏马保留着比机器时代更多的野性,田心从前只见过如家猫般温驯的马匹,不由大感有趣。

    四人带着田心在马场内驰行了近千米,最后在一座全用红木搭建的双层阁楼前停下,纷纷勒缰下马。

    阁楼底层布置得颇有客栈味道,在十余张木桌边,零散地坐着七八位牧马人和骑师,大口地喝着从柜台处拿来的米酒,享受着酒香和午后难得的闲逸时光。

    三位骑师跟赵岑打个招呼,也找了位置坐下,柜台边的管事立刻捧上了两坛上好的米酒。

    田心跟着赵岑,缓步上了楼梯。楼梯上所铺的木板全是百年以上的红木,纹路清晰,经久耐磨,显然价值不菲。

    二层上却有一道小门,赵岑轻扣了两下门闩,里边有人问道:“是赵岑回来了吗?”

    赵岑弯腰应是,带着田心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铜奔马!田心甫一进屋,就看见左手边的木台上,摆着一件在小学课本上就见过的古物。

    晃眼扫过,各式各样的马鞍,马镫,马蹄铁,奔马图……几乎占满了这房间一半的空间,头顶上更是夸张,竟然悬挂着五张颜色各异的完整马皮,以及三把古老的马头琴。

    “场主,这位便是我们刚刚请来的阮玉阮公子。”赵岑一拱手,对端坐于房中木椅上的中年人禀报道。

    易定南的目光扫向田心,虽年过半百,他看起来却不过四十岁年纪,这江南的水土果然养人。

    这位易场主看起来怎么有些眼熟?田心端详了易定南片刻,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叫李永的主持人来。

    真不愧是马场场主,这房屋布置的品味,还有这独特的相貌,天生就是经营马场的料啊!

    只是不知道,他怎么能生出易清儿这般略带英气的娇俏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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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清儿安静地站在易定南的身后,上身换上了一件水蓝色,质地考究的纱衣,附着在乳白色亵衣上,纱衣薄如蝉翼,无风而动,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探那亵衣下的究竟。

    她的下身是一条轻盈的绿罗裙,裙摆动荡间,那纤细柔弱的小腰肢,还有那丰满挺翘的后臀,就算田心此刻惦记的唯有苏小小一个,也禁不住有些猿马异动。

    那一双眸子更是清丽翦水,睫毛比诗然还长了两分。田心忍不住把她的眼睛和诗然对比了一番。

    单论容貌,这易家小姐已是如此动人,那名满江南的苏小小又该是何等妖娆的女子?田心忍不住开始期待他这次的目标人物了。

    虽是打量,但是田心从小跟着父亲在商场混迹,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目光,不像在酒楼里看易清儿时那般大胆。不然,那貌似温柔实则娇憨的易小姐,一定会将他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蓦地,田心想起易清儿那经典的女王造型,不由地打了一个冷战:这易清儿的相貌,差点让人忘记了她的本性,自己可千万要记得这一点。

    凭借着这几年跟着父亲打理企业的经验,田心知道面试最重要的,就是面试官对求职者的第一印象。田心对此有着绝对的自信,不说能力或是气质,自己那不张扬的帅气,已经足够让易定南给自己打个高分……呃,希望他不会像易清儿一样,嫌自己衣服上满是灰尘。

    颇有风度地学着电视剧里的古人礼仪,田心对着易定南握拳低首道:“阮玉见过场主。”

    “不知道阮公子来自哪座书院?可曾参加过岁举?”易定南双眼微眯,向田心问道。

    问学历了。田心略一思索,半真实半胡诌地答道:“场主叫我阮玉就好,阮玉本是苏州人,幼时随双亲迁居河南,有幸在嵩阳书院念了几年文章。只怪阮玉懒散,至今不曾谋得一官半职。”

    没有参加过岁举更好,易定南心中暗道,那样才能专心为马场打理账务。

    “阮先生……我就叫你阮玉吧。如今我逸风马场有几笔大生意需要打理,不知道你是否坑肯屈,在我马场担任账房先生一职?”易定南脸上有了笑容,无奈田心看着他的脸,总想起那位二十一世纪的综艺主持人,实在是难以回应。

    “场主说笑了,逸风马场名满江南,能够在马场任职阮玉求之不得。”田心不慌不忙地答道。

    “很好……很好……”易定南正要说些场面话,田心的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咕噜’一声,一愣之后,易定南忙唤过赵岑道:“那就这么定了吧,从今日起阮玉你就是我逸风马场的一员。赵岑,快带阮公子去歇息,顺便……替阮公子准备些饭菜和几套合身的衣服。”

    田心微微拱了拱手,不敢再看易清儿那漂亮的小脸上,忽然涌现出来的怪异表情,立刻转身,逃也似地离开了这个让他倍感尴尬的地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