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由于有兵部的勘何,一路上所路过的州县,由于多年来没有队伍从这里经过,官民都能积极的配合,像对待亲人一样的迎接子弟兵,为大军提供了大量的充足粮草,还送了许多的干粮和牦牛肉。大军过处,家家张灯结彩,老百姓在家门口摆上了酒饭水果,招待大军,官军也找回了子弟兵的感觉,军民情谊浓浓。安大朝也约束部队做到秋毫无犯,他还有意外的收获,这一路竟落下一万两银票。来的时候,巡抚都御使曾省吾对他说:“这仗打得没意思,明白着是张巨正为刘显邀功,等仗打完了,人家刘显回去出将入相的,没咱们什么事。不过仗还的好好打,不能让人家说咱们川军没本事,等你们打胜了回来,我另给你们记功,各有赏赐。”一路上,尽管已是花开的季节,深山老林里的各种珍禽奇兽,奇石美景,珍花异草,比比皆是,他们都无心赏玩,一心往前赶路,想早点赶到九丝山,把松风等匪徒抓获交差完事,快点回到成都老家,守家待地,守着老婆孩子好好过日子。所以,安大朝一路催促士兵,晓行夜宿,闷头赶道。
天刚拂晓,安大朝就让亲兵吹起了起床号,过了一个时辰,大军又出发了。过了玉皇阁,前头没了驿道,只见山峰相连,叠峦起伏,山势陡然变得峥嵘起来。山壁陡峭,飞云乱渡,奇石嶙峋,飞流湍急,古树参天,杂草丛生,云遮雾漫,夹道幽谷。此时已经没有道路可走了,路只是在山涧里,河滩上蜿蜒,乱石沙滩,崎岖难行。安大朝只好下的马来,拉马前行。就这样高一脚底一脚的徐徐前行,道路窄的只能单人单行,人流曲曲弯弯的绵延了数里,一眼望不到头。这地势,安大朝感觉四周围阴深深的,有点?人,不祥的感觉升上了心头,吓出了一身汗水,把牛皮盔甲都湿透了。忙把向导叫了过来询问:“到九丝山还有多远?为什么路如此的难走?!”
向导说:“九丝山方圆三百里,现在已经进入九丝山的山区了。离主峰大约还有一百多里地,再往前走,就到了白水涧。满山遍野的石头都是白的,连河里的水也是白的,所以叫白水涧。那里地势险要,山涧险峻,悬崖陡峭,易守难攻,是兵家必争之地,到那里军爷可要小心了。”安大朝听了心里一揪,立刻,又放宽了心,一些土匪对付如此众多的正规军,恐怕他们还没那么大的胆子。“传令!前队停止前进,后队跟上来,在这里收拢队伍。”张泽建议到:“军门!这里地势险要,是不是派出小股队伍打前站。把大部队分成几个部分,过去一部分再过一部分,免得让人家一锅烩,没了救应。”安大朝本不想听张泽的,但面临这样的地势,心里还真有点发憷。命令部队:“三个营为一队分头前进,到白水涧后,前头过去了,第二队再过,然后是第三队,警惕点!听见了没有!”部队又徐徐前进了。
又走了大半天,队伍终于到了白水涧,只见这里道路很窄,只能容下一人独行。小路边,还有一条湍急的小河,由于落差很大河水奔腾向前,但河水很浅,清澈见底。路的两边,是陡峭的山崖,悬崖几乎是垂直的,很难攀爬。在涧内行走,涧内没了阳光,正中午就如到了黄昏,仰头望去,只见苍天在上,剩下一条细细的线。队伍到了这里,只能独行,原来拢集的队伍又变了回去,像一条长蛇似的走入山涧。如此险恶的环境,将士一路提心吊胆,心惊胆战。行走了约一个时辰,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提着的心才慢慢的放了下来。拐过一个弯儿,隐约听到头顶有人在唱山歌,时而高亢,时而婉转,余音袅袅,煞是好听。
“不写情词不写诗,一方素帕寄心知:心知接了颠倒看,横也丝来竖也丝,这般心事有谁知?”
南方的山歌与北方山歌截然不同,北方民族骠悍勇猛,山歌也豪放直接,南方民族细腻多智,唱起山歌也多温柔### 。不过如此美妙动听的歌声,尽管很温柔,在这种环境下让人猛然听到,谁的心里也会一惊,对安大朝来说更非福音。
“我知!”一阵和声,如春雷般在山涧里回荡,只见山涧两边的悬崖上出现了许多的人影。安大朝说了一声:“不好!”“哗”的一声像是开了闸门,满山坡的石头滚滚而来,就像天上下起了流星雨,进入黄果树大瀑布一样飞流而下。队伍立刻炸了营,面对满天的石头,可怜的官兵无处可躲,不少人立刻死于非命,此时,涧内人沸马嘶,乱作一团,相互践踏,加上石头的撞击,官军鬼哭狼嚎,伤亡惨重。一阵乱石阵过后,安大朝清点一下伤亡情况,战马死伤大半,兵卒死伤百十余人。
面对着乱石阵,安大朝惊魂未定,幸好亲兵机灵,看到情况不好,立刻护着他躲到石阵死角的一块巨石后,才免于受难。过了一阵子,看看没了动静,乱石阵再也没有下来,极目向上望去,涧上那里还有半个人影,原来土匪放完石头已撤到后边了。安大朝也缓过气起来,说道:“是小股土匪!小心点!”又对张泽说道:“你带领一千人立刻攻占两侧的山头,沿山头前行,保护大军安全通过。张泽得令后,立刻把人马分成两部分向山上冲去。由于士兵们惊魂未定,腿还在打颤,加上长途跋涉,疲惫之极,所以登山的速度很慢,安大朝在下边急得直骂娘,一个劲的催促着。
“看来只能分段过了。”他让各营的营官召集自己的部队,三个营为一段,前一段过去,后一段再过,防止被堵在山涧里进退两难被全歼。
攻占山头的士兵,在张泽的催促下猛力向上爬,由于山势太陡,爬起来十分费力,进展仍然缓慢。时间过了约有半个时辰,终于有了效果,有的士兵已快接近山头了。就在这时,又听到山头上又飘来山歌的声音,尽管歌词很好笑,但谁也笑不出,士兵们还是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眼望小妹没多高 苗条身材水蛇腰
买块镜子照一照 活像一只发情猫
月亮出来亮堂堂 三人同睡一张床
两个婆娘夹着你 给怕小命见阎王
你有一杆小手枪 我也有得手一双
你有枪口对准我 撕做两半丢一旁
管你甘心不甘心 白日青天发神经
今晚闹到你认输 三日不想吃顿饭
这个小哥不要脸 贼头贼脑找花贪
鞋子左右都不分 咋个裤子倒着穿
这美妙的歌声,如天籁之音,无比动听,绕梁三日,余音袅袅。但在官军听来,却是魔鬼之声,地狱之音,令官军闻风丧胆。随着美妙的歌声结束,山上像又开了闸门,漫山遍野的巨石,犹如洪水猛兽一般滚滚而下。山上山下的兵士死伤无数,哀号声遮天蔽日,与歌声汇合形成奇妙的乐章。
最可怜的是山坡上的官兵,学过功夫的还可以躲避,没学过功夫或功夫不精的,就只能成为石下之鬼。时下,官军鬼哭狼嚎,乱成一团,溃不成军。安大朝在亲兵的保护下,躲在石头后边浑身直冒冷汗,带兵几十年从没遇过如此场面,惧怕和愤怒交织在一起,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所措。
忽然,山上一声巨响,两边山头噪声震天,安大朝极目望去,只见山上到处都彩旗飘飘,像蚂蚁一样的人站满两边的山头上。刚才爬山的士卒趴在半山腰停步不前,由于###而孤立无援,只有挨打的份。见此惨状,安大朝勃然大怒,拔剑在手,命令道:“各队都向我靠拢,敌人没有那么多人,只是虚张声势而已。亲兵队跟在我身后,大家给我往上冲,我就不相信攻不上去。”说着就要往上爬,副官们见状看紧拉住主帅,劝道:“那有主帅冲锋陷阵的,要兵士干什么的。不如坐下来,好好研究一下如何破敌那才是正事。”听到大家劝阻,安大朝只好停了下了,面对如此局势一筹莫展,拿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这在这时,军兵报告,部队还有三千七百零六人,已恢复建制,各营长官正在整顿,只是各营普遍缺粮,士兵们都饿坏了,人心浮动,开始厌战,却战。安大朝绷着脸说:“通知各营官到中军大营来领粮食,不过要告诉大家省着点吃,要撑到突围出去才能补给粮食。”
张泽回来了,所带的人马已受到很大损失,心里也窝着一肚子火,心想跟着这个草包军门算是到大霉了,无勇无谋,还爱推卸责任,嫁祸于人,今日兵败肯定会加罪与我的。果不其然,见到张泽后没有一句安慰的话,冷着脸没有发作,他在心里想:兵败白水涧,损兵折将,朝廷肯定要追究责任的,自己是主将,罪责难逃,不过可以拉个替罪羊,把罪责都推到他身上。这个张泽平时与自己不合,又不是曾省吾的人,不如借机把他给做了,让他顶罪岂不更好?!想到这里喊了一声:“来人!把这个败军之将给我拿下!”然而,竟无一人上前,将士的脸上都露出怒色和不平。见此情景,安大朝心里一惊,知道触了众怒,看来不能硬来,只好作罢。自言自语地说:“应该派人去与刘军门联系,让他们派人来营救。”又对亲兵说:“告诉他们,援军三天之内就会到达,让大家不要惊慌,这几个匪徒逃不过我们的手心。”
话音还未落,山上号角齐鸣,人声震天,战鼓擂动,在山涧里久久回荡,放眼望去,红旗招展,人影浮动,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新一轮石头阵又开始了,只见石流滚滚,如脱缰的野马,奔腾向前;又像壮丽的大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山石的滚动声,与人们的呐喊声、战鼓声搅在一起,在山涧中久久回荡着,给这黄昏降临的群山增添了浓重的阴晦,也使这险恶的山涧增添了几分阴森和恐怖。
面对这场面,安大朝开始很害怕,经过调整,心里渐渐的稳定了下来,突然一笑,说道:“匪徒们不过是虚张声势,这是麻雀战法,大家不要理他。现在首要任务是安定军心,让兵士们耐心等待,树立起必胜的信念。等明一明,我们就开始向西突围,到陈家坳集结,在那里等待援兵。队伍到那里,攻打九丝山就容易多了,还可以解叙州之围。只是眼前,突不出去,谁去给刘军门送信?”在地上转圈,显得很无奈,很慌张。看着主帅的无能,张泽和众人都很着急,张泽###不住了,起身对大家说:“请各位老少爷们听清楚,也记清楚,我拜托大家了。我戎马一生,跟了许多英勇果敢,智慧英明的将军,没想到现在却跟了一个无勇无谋,胆小如鼠的草包,主帅无能,非将士之福啊!”现在的安大朝已经没了血###,没了男人之气,张泽的话竟然无反应,还笑着说:“老张,都到现在了,你还给我弄这个,我们现在可是患难与共,风雨同舟哇!这样吧!你带上你的队伍,连夜往西探路,我带大部队跟在你的后边,如能突围出去,算你大功一件。”扭头对亲兵说:“传令下去,不许点火,发出一点亮光,违令者斩!”
张泽明知他用心不良,在清除异己,想让自己当炮灰,但为了全军将士,为了这三千人的生命,大丈夫死而无憾,必须前往,也只要前往才有可能摆脱敌人的包围,扭转目前不利的局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