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南走,天气稍见暖和。真定山中的秋风没有跟着几人南下,所以触目所见,多了些花红柳绿,萧蓉渐渐现了小儿女的神态,眼睛仿佛掉进了花海里,每日里喜不自胜,看的其他人羡慕不已。
一路行走,景色虽好,无奈也多见了些败落的村子。每所经过,村落里多剩下老弱病残,柱拐的老者,折臂的少年,瘸脚的瘦驴,片刻前还是欢愉的萧蓉,此时已泪流满面,众人也不胜唏嘘,神色低落。每遇此景,萧蓉必缠着济云拿出打劫来的金银散发救济。然村落萧条,不止一家,纵有金银,也难觅买处,那些接受救济的人,也不道谢,接了金银,依然神色悲戚而去。
五子纵马疾驰,离开村落,长吁了一口气。
济云叫道:“好压抑也。”
萧武叫道:“该死的蟊贼,害人不浅,不要落在我的手上。”
羊雄道:“唉,天下纷争,百姓受害,何止今天一朝。”
萧蓉说道:“这些人真可怜,朝廷也不管吗?”
济云冲天而叹:“嘿,朝廷,朝廷,朝廷已是风烛残年,病入膏肓,谁还顾得百姓生死。天下群豪么?也不过是些自以为是的主。”
赵云叹道:“不知何时出明主,救得天下百姓。”
济云一跃下马,抽刀劈石,誓曰:“他年我若得势,必叫天下不受饿。”
萧蓉默默注视济云,心头一阵温暖,原本心中残留的对济云的一丝芥蒂一扫而去。萧蓉也下了马,说道:“二哥,你如果真的替百姓做事,我一定支持你。”
济云诧异的看了萧蓉一眼,笑道:“好,有五妹勉励,二哥当仁不让。”
羊雄笑道:“五妹呀,你从来都是对二弟另眼相加,今天怎么了。”
萧蓉笑道:“大哥你不懂了吧,今天我也是另眼相加啊。”
众人齐笑,压抑之色稍解。行了不止一日,五子走出了徐州地界。济云说道:“再往南走,就进了袁术的势力范围了,袁绍与袁术一南一北,可得小心点。”
萧武叫道:“他要是敢来,管教他有来无回。”
五子正谈论间,忽听见人叫马嘶,旗风猎猎。羊雄领了众人,忙躲进树林深处。不一会儿,一队骑兵过去了,约摸有二百多人。济云爬上树头,张目远望,见数面锦旗,都写了一个大大的袁字。
萧蓉道:“二哥,谁的兵马?”
济云道:“是袁术的人,有二百骑。”
萧武说道:“真想出去揍他娘的。”
萧蓉皱眉道:“哥,你怎么这么粗鲁。”
萧武笑道:“嘿,习惯了,一定改,一定改。”
萧蓉道:“那我们趁这个时机,赶快走。”
济云道:“不可。”
萧武道:“二哥,打也不是,走也不是,那是为何?”
济云道:“此处是徐州地界,袁术就算得了陶谦的默许准许搜寻,想来他也不敢令人马太过深入,所以那队人马一定还会回来的。”
羊雄道:“不错,如果出去,必然碰上,我们肯定敌不过。”
萧武叫道:“真他娘的窝火。”
羊雄带领众人又往树林深处走了一段,不一会儿,刚过去的人马又折回来,呼哨而去。
又藏了片刻,五子从树林里出来,策马向西而去。又走出了一段,五子歇马休息。忽听前面不远处有喊杀声传来。萧武叫道:“抄家伙,敌人来了。”
济云笑道:“三弟,这些喊杀声凌乱不堪,且有惨叫声传出,很显然是混战。”
羊雄说道:“二弟,我两去侦察一下。”
萧蓉道:“我也去。”
济云道:“三弟、四弟,警戒,我们去去就回。”
羊雄三人登上一个矮坡,隐身在树后观察。远处乱成一片,约摸五十多人混战在一起。中间放着三四辆车,一群山贼围住马车周围与一些家丁砍杀。很显然,山贼的目标是马车,可是有三个人颇为勇猛,围着马车,一人能敌两三个山贼,才使得那些山贼没有得逞。
济云说道:“是山贼抢劫。”
羊雄眉头紧皱,心中盘算着如何应对。萧蓉说道:“那我们赶快救人啊。迟了那些人就被杀死了。”
济云说道:“怎么救。”
萧蓉说道:“哼,你不会想办法吗?还说是不让天下挨饿,人都死了,当然饿不着了。”
济云苦笑道:“好好,我们商议一下。”
三人侦察回来,萧武问道:“二哥,是敌人吗?”
济云道:“是山贼抢劫。”
萧武说道:“那赶紧的,救人呢。”说着就要冲出去。
济云道:“三弟,先计划一下。”
赵云道:“三哥,听二哥说。”
济云指着路边的一块大石说:“大哥、五妹,给你们的马尾绑上树枝,等一下三弟举起石头扔在地上,我们一起喊官兵在此,然后大哥绕过那个山丘在左侧走,五妹在右侧,你们重点制造声势,我和三弟四弟居中突击,扰乱山贼的进攻,三弟、四弟,突击一定要狠,否则难以震慑山贼。”
五子彼此看了一眼,迅速行动。萧武举起一块二百多斤的大石头,“嘭”的一声,几人大喊:“官兵在此。”萧武拍马抢先冲了出去,赵云和济云也猛打胯下马。羊雄和萧蓉纵马左右,一时间尘土大作。
山贼听到叫喊声,神经猛的紧了一下。瞬间,萧武已突入山贼的包围群中,手起锤落,将一个山贼砸到,眼见不能活了。赵云手握长枪,一枪一个,如入无人之境。济云没有趁手的兵器,只拿了一把大刀,也在人群中砍杀。
这三人一阵突击,山贼的包围圈露出一个口子。山贼中负责指挥的一个黑脸大汉,见三人勇猛,又见远处尘土飞扬,笑道:“兀那三个小子,可是用的疑兵之计?”见三人不语,那黑脸大汉心中猛的醒悟,“可是步兵来了?好狡猾的三个人。”黑脸大汉心中一番计较,歪打正着的中了济云的计策。黑脸大汉心中一有念头,却也容不得多想,叫道:“兄弟们,撤。”
山贼本已被三人杀的有了怯意,听头头一喊,顿时烟消而去。济云看着黑脸大汉的背影,一手捂着胳膊上的伤,叫道:“喂,你叫什么名字?”那大汉哈哈一笑,说道:“俺叫周仓,前面五十里的清风寨占地为王。”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萧武和赵云急忙过来扶起济云,查看伤口。围在车马前的两人指挥家丁查看损失,另有一身体微胖的人过来说道:
“多谢三位相救,王祥没齿难忘。(没齿难忘本来出自唐代李商隐的《为汝南公华州贺赦表》)
萧武说道:“我们是看山贼不顺眼,所以才救你们的。”
“多谢三位了,请到车前一叙,我们还有些金疮药,给这位公子敷上。”
说话间,羊雄和萧蓉疾驰过来。萧蓉惊叫道:“二哥,你没事吧。”
羊雄说道:“二弟,伤势如何?”
济云笑道:“没事,只是皮外伤。”
萧蓉低头道:“对不起,二哥。”
济云笑道:“哪里话,不要胡思乱想。”
王祥说道:“原来是五位救了我们,多谢五位了。”
济云笑道:“好了,你已经谢了我们好多次了,再谢我们都不好意思了。”
王祥道:“应该的,几位救了我母亲的性命,就算是要我死也可以,何况是多谢几次了。”
羊雄说道:“快请老夫人,可曾受了惊吓。”
王祥走到中间一辆车,说道:“母亲,下来吧,山贼已经跑了。”车帘掀起,走下来一位雍容的老妇人。王祥道:“母亲,是这五位公子救了我们。”“还不谢谢人家。”萧武忙道:“老夫人,你儿子已经谢了好多次了,再谢我们就不好意思了。”
那老夫人说道:“那老身在此也谢谢几位了。”
五子连道不敢。王祥叫道:“诸葛兄,那些金疮药来。”
那人文士打扮,不过经过打斗,已经是全身血迹,走过来说道:“在下诸葛瑾,谢过五位救命之恩。”
旁边一个人也全身血迹,说道:“在下吕岱,谢过五位救命之恩。”五子免不了客气一番,萧蓉接过金疮药,亲自给济云敷上。济云看着眼前的脸庞,忍不住有一种亲一亲的冲动,萧蓉不小心触了一下伤口,济云“啊”的叫了一声,那股心思却没有了。
萧蓉说道:“对不起,二哥,我不是故意的。”
济云笑道:“嘿嘿,没事,没事。”
诸葛瑾和吕岱招呼着家丁救治伤员,忽听马蹄声如雷,众人相顾失色。萧武叫道:“快快快,山贼回来了,抄家伙。”
诸葛瑾和吕岱顾不得救治伤员,忙叫众人向马车聚拢,王祥则扶着母亲进了车厢。五子其他人拿了兵器,围在济云周围。济云听了片刻,说道:“全是骑兵,不像是山贼。”济云见山贼去时脚步声和马蹄声凌乱不堪,现在却只听到马蹄声,因此猜测不是山贼。“只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如此精锐骑兵”,济云想。
蹄声如雷,片刻而至。一对骑兵旋风般过来,立马停缰,蹄声骤然歇了。前面一须髯男子说道:“在下曹操,不知前面是何人?”
诸葛瑾上前道:“我们是百姓,遭受山贼洗劫,多亏这五位相救,已经没事了。”
须髯男子扫了一眼五子,下马说道:“哦?不知这几位是何人?”
济云上前道:“久闻曹操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虚,我们不过是些普通人家,何劳大人挂念。”
曹操又看了五人一眼,眼睛猛的一亮,笑道:“呵呵,曹某大名,不过尔尔。最近春秋五子的名号,可是响的很呢。”
济云苦笑道:“嘿,曹兄也是来抓我们的吗?”
曹操背后一人喝道:“你这小子,说些什么,曹大人的名号岂容你称兄道弟。”
曹操阻止道:“典韦,不得无礼。以春秋五子的魄力,这一声曹兄还是叫得的。五位,不肯自报一下家门么?”
济云见曹操没有帮忙袁绍的意思,笑着将五子一一介绍。曹操笑道:“这里是曹某的地方,五子赏脸,让曹某做一回东。其他几位想必也非凡人吧,曹操的眼睛可不是吃饭用的。”
诸葛瑾见五子报了名号,眉头微皱,心中盘算着和他们在一起会不会惹来什么祸端。见曹操问话,诸葛瑾说道:“在下琅琊诸葛瑾,和同郡王祥,广陵吕岱,一同避祸到此。”
曹操笑道:“我说什么来着,在下对几位也是早有耳闻,王祥啊,有名的孝子。不如几位,也去做客,休息一番再前行,如何?”
诸葛瑾道:“多谢曹大人美意,只是我们舟车不便,怕耽误了行程。”
背后典韦叫道:“你这个人啊,婆婆妈妈,好不痛快。曹大人宴请你,又不是送你去砍头,你痛痛快快饮上三碗酒,然后走你的路就是了,又没人拦你,何必?嗦。”
萧武暗自嘟囔:“哼,你也挺?嗦的,要喝就喝五碗,三碗怎么够。”
曹操笑道:“几位不要介意,典韦就是这个性子,有口无心。”
济云低声笑道:“三弟啊,喝酒可以,打架就不许了。”这一路而来,羊雄、济云,萧蓉,不时的教导萧武的脾气,萧武原本要高声说的,此时改成低声说了。
诸葛瑾还要说话,王祥下车说道:“既然曹大人宴请春秋五子,那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曹操笑道:“这是哪里话,请到天下至孝之人,曹某荣幸。”
王祥道:“曹大人过奖了。”
诸葛瑾见王祥答应了曹操的邀请,眉头微皱一下,不再说什么。吕岱本是一个粗人,见诸葛瑾不反对,也就不说什么了。
曹操让一对人马先行探报,自己陪着五子及王祥等人的家眷车马,典韦领着一队人马随后。
济云问道:“曹兄,你有如此精兵,这里怎么会出现山贼呢?”
曹操说道:“清风寨易守难攻,清之不易。我虽有些精兵兵,然不得郡守的支持,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是见多少救多少了。”
济云笑道:“若是曹兄做了郡守,那不就一切好说了。”
曹操听济云之言,眼里闪过一道寒光,随即摇头笑道:“济云说笑了,这一郡之首,是要朝廷下任命书的,否则那就僭越了。”
济云笑道:“那是,那是,我不过随意说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