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问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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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到门生们快要离开的时候,春秋先生都要举办问志之会。这也是春秋先生“寒门学子半天下”的原因之一。

    所谓问志,说白了,就是为自己的门生们找个出路。那一天,天下名士会被邀请来参加,被问的学子坐在台上,一一表达自己的理想和看法。在座的名士会向学子们发问,以辨别所说的真假。被看中的学子有机会被推介给皇帝或者某些大的家族或者某地刺史。这样一来,那些不被看好的寒门学子就有了一个被举荐的机会。

    羊雄拿着一串长长的名单,与众兄弟商讨。

    济云道:“也没有什么名士啊。”

    萧武道:“二哥,那袁绍了?公孙瓒?刘虞?”

    羊雄道:“袁绍必然不会到此。袁家号称‘四世三公’,虽说先生有好些门生在袁绍手下当差,那也不见得袁绍就会信任。”

    萧蓉道:“公孙瓒就是一介武夫,我才不会去那里。”

    萧武道:“妹妹说不去,那就不去。”

    济云道:“刘备,刘备,刘备。”

    萧武道:“刘备不过是个县令。”

    羊雄道:“刘备虽是县令,但是号称是中山靖王之后呢。”

    萧武道:“那又咋样,不过是个没落的家族。”

    萧蓉道:“那是皇家人,也算是蛮有号召力的了。”

    羊雄道:“好了,大家都出发送请柬吧。”

    秋风渐深。春秋先生问志之会的请柬一出,立时天下涌动。半个月以来,真定府裘马洋洋,立时增加了不少人,半数是冲着问志之会去的。

    问志之期一到,常山春秋学馆里人声鼎沸。春秋先生立在学馆门口,带领着众弟子迎接贵宾。

    嗒嗒嗒、、、、、、一阵马蹄声,突地,马蹄声止,却不闻马的嘶鸣。哈哈哈,一阵笑声传来,有人叫道:

    “春秋老头,等我呢?”

    春秋五子脸色一黑,心道此人好嚣张。济云暗道:“好精湛的控马之术。”春秋先生笑道:“你这个混小子,还是这么没有规矩吗?”

    那人远远叫道:“学生公孙瓒拜见先生。”

    众弟子看时,树林里转出一人,中等身材,络腮胡子,身后跟着数个彪形大汉。公孙瓒走近来,向春秋先生施礼问安,然后看着春秋五子说道:

    “怎么样,五位师弟,有兴趣去我的地盘看看吗?师兄可听说了,先生极为重视你们五位啊。去了我的地盘,我一定会照顾好你们。你们不知道啊,我那里缺人才啊。”

    春秋先生笑道:“你这个小子,还是这么冒冒失失,快进去吧。”

    公孙瓒哈哈一笑,转身进去。

    萧蓉撇嘴道:“果然是个冒失鬼,哼。”

    陆续又来了许多人之后,远处树林里隐隐露出旌旗的样子,并有一阵阵马的嘶鸣声传来,羊雄道:

    “这又是谁呢?怎么如此的排场。”

    春秋先生道:“无论是谁,不可失了礼数。”

    片刻后,一对人马逶迤而来。先出来的是一辆豪华马车,其后跟着两队骑兵。马车停下,却是田丰首先走下来。萧蓉说道:

    “师兄,你怎么这么讲排场,不像你的风格啊。”

    田丰冲着春秋先生等人笑了笑,对着车里说道:

    “公子,请下车吧。”

    车帘揭起,一个身着华服的公子走了下来。萧蓉见此人身材修长,眼睛狭细,鼻子略带鹰钩,脸上已然不喜,赵云悄悄的拉了一下萧蓉的衣袖,摇头示意。那青年公子下了车,说道:

    “田丰啊,这个地方真是难走啊,父亲也真是的,非要我来这个地方。”

    田丰微微皱眉,说道:“先生,这位是我家主公的大公子袁英。”

    春秋先生迎上去道:

    “春秋子带领门下学生迎接袁大公子,山野之地,路途颠簸,望公子见谅。”

    袁英哼了一声,眼睛却直直的盯着后面的萧蓉看。

    春秋先生道:“公子里面请。”

    袁英道:“不错,不错,这个地方来的值。”

    袁英进去后,济云道:“先生,可以开始了吗?”

    “再等等,好像还有人没来。”

    羊雄道:“还差刘备。”

    说话间,三匹战马泼喇喇的冲过来。马上一白一黑一红三人,身上犹自带着些血色,神色略显疲惫。马停,人下,为先那人深深一礼,说道:

    “劳春秋先生久等了,学生路上遇事耽搁,请先生赎罪。”

    萧武道:“就差你们一家了。”

    那黑脸叫道:“先生莫怪我家大哥,是那些该死的毛贼。”红脸也向春秋先生施礼,没有说话。春秋先生笑道:

    “人道刘玄德仁义非常,两位义弟英雄当世,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春秋子怎敢怪几位。”

    刘备道:“得先生夸奖,备三生有幸。身后五位想必就是先生最得意的门生吧,果然气度不凡。”

    羊雄道:“刘先生过奖了,不过是驽马而已。”

    红脸神色倨傲,黑脸叫道:“我家大哥对你们可是仰慕的很,不知道你们谁能陪俺老张过上几招。”

    刘备急忙喝止黑脸,说道:“先生莫怪,我三弟就是这么脾气。”

    萧武道:“你就是那个黑脸张飞吗?我愿意奉陪,可惜我妹妹不让我现在打架,否则,也不能叫你小看先生的弟子。”

    春秋先生笑道:“诸位里面请。”刘备终不肯占先,让春秋先生先走,春秋先生也不客气,先进了,春秋五子跟在关张之后进去。

    院子里搭出一个高台,台前面摆些桌椅,众人各自坐开。春秋五子跟随先生走上台,济云暗自打量台下,见公孙瓒一人占了最东边靠前一桌,几个大汉立在身后。袁英和田丰占了中间靠前一桌,桌子上铺了金边丝毯,上面放了些吃食。刘备在坐在靠后边的位置,黑脸张飞四处张望,关羽依然倨傲的望着某处。

    春秋先生施礼道:“有劳诸位远道而来,春秋子再次道谢了。”台下众人纷纷还礼,刘备更是起来还礼,唯独袁英一边吃,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往萧蓉那里看。春秋五子见袁英眼神,早已不悦,春秋先生看了五子一眼,几人方才稍微的缓和脸色。

    台上石离走过来一一介绍了春秋五子的字号,说道:“问志开始。”

    羊雄起来道:“若有可能,愿与众兄弟永不分开。”

    台下公孙瓒叫道:“师弟,你们都去我的地盘,那就不用分开了。”

    台下众人哈哈大笑,袁英道:“我看你们还是投到我父亲的门下吧,这样就可以保你们平安了。”

    刘虞道:“如今天下纷乱,子诗此志怕是难以实现。”

    公孙瓒道:“你这老头,胡说。”刘虞气的翻了一个白眼,坐下不再说话。

    济云起身说道:“若得天下太平,愿与众兄弟垂钓湖上,做一世逍遥之人。”

    公孙瓒道:“师弟,我说什么来着?你们到我的地盘上去,等消灭了不太平,那天下不就太平了?”

    袁英冷冷道:“我父亲都不敢说让天下太平,你们好大的口气。”

    公孙瓒道:“你父亲嘛,不说也吧。”

    袁英起身又坐下道:“你!哼,你等着。”

    刘备起身道:“请问子书,若是天下不太平,又当如何?”

    济云沉寂半响,说道:“不太平,若是天下不太平,我也想不出该如何了。”济云虽如此说,但脸上没有半分迷茫之色,分明是不想说之故。

    见没人问,萧武起身说道:“我想带一对人马,保护我妹妹的安全。”

    台下笑成一片,萧蓉原本绷着的脸,也放了下来。公孙瓒又道:“师弟呀,这还不容易,去我地盘,我给你一对人马。”

    刘备起身道:“子礼疼爱妹妹之心,可谓一个深字。”

    赵云起身说道:“天下??,未知孰是,民有倒悬之厄,愿与天下英雄,共解百姓之难。”

    刘备眼睛一亮,起身说道:“好好好,子龙之志,令玄德佩服,有子龙在,百姓之福。”

    张飞叫道:“那个子龙,我哥哥也是这么个志向,不如你来定州吧。”

    公孙瓒道:“黑脸不要胡说,子龙师弟怎么也要先去我的地盘吧。”

    张飞双目圆睁,欲起来发难,却被刘备止住。

    萧蓉说道:“恩,我希望先生身体健康,我愿意和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在一起。”说道四哥的时候特别加重了语气。

    台下不少笑声,春秋先生也忍不住笑出来。袁英拍了拍手上的食物残余,说道:“你们还是都投我父亲门下吧,我保证父亲不会亏待你们,至少让你们能当上将军。”

    公孙瓒笑道:“你父亲门下?投到你的门下如何?”

    袁英没有听出公孙瓒的讽刺之义,说道:“好啊。”

    公孙瓒又道:“你是看上我那个漂亮的小师妹了吧。”

    众人哈哈大笑,袁英此时方知公孙瓒是讽刺他,但又说不出什么来,只有心里暗暗的恨。

    田丰说道:“公孙瓒,你不要拿我家公子寻开心,小心我家主公发怒。”

    田丰知道袁绍最护袁英,好意提醒公孙瓒,公孙瓒却错以为田丰怕了自己,又笑道:“袁绍吗?我听说他很护你家公子,可我也听说他很胆小啊。诸位,不知道你们谁听说了没有?”

    众人又笑起来,袁英本欲叫那两对兵过来,却又怕萧蓉不高兴,只好忍住。

    春秋先生向公孙瓒道:“你这混小子,人混头也昏了吗?”

    公孙瓒突然想到这里是袁绍的地盘,却又说道:“先生明鉴,学生是人混,可头脑不昏。”只不过袁英没有听出公孙瓒话里的意思,没有发怒。

    问志之会,不过是春秋先生为众门生弟子找出路的一个办法。仪式一结束,春秋五子走下台与众人随机攀谈起来。

    公孙瓒叫道:“五位师弟,如果要来我的地盘,我举双手欢迎。我在幽州设宴恭候师弟们。”

    济云上前道:“师兄,我有一个请求,不知师兄能否答应?”

    公孙瓒因为羞辱了袁英,心头高兴,大手一挥:“讲。”

    “师兄,不知道能不能把你的白马义从借给我几个?”

    公孙瓒打量了济云几眼,笑道:“凭师弟的身手,只要不是在战场,还需要白马义从保护吗?你到底想怎样?”

    济云搓搓双手,低声道:“师兄,你也听到我三弟的话了,我也想组织一对人马,嘻嘻。”

    公孙瓒道:“哈哈哈,好好好,为了红颜,理当如此。不过我的白马义从培养不易,就算你要了几个去,也难以学到什么,不如你和我回去好好学习一下。”

    济云笑道:“师兄,我不能离开这里。”

    “那我回去后给你派几个关键人过来。”

    “过些师兄。”

    “好了,我走了。”

    公孙瓒大步离开,走入树林,一个侍卫问道:

    “主公,济云公子真的是为了保护女人吗?”

    公孙瓒看了侍卫一眼,说道:“一半一半吧。”

    “那主公为什么答应他的请求?”

    “这年头,狡猾一点不会吃亏,有这样的师弟,我当然要培养一下子。”

    “可是、、、、、、”

    “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

    “是,主公,属下错了。”

    “你没有错。”

    济云目送公孙瓒离去,转头的时候,刚好看到刘备三人和赵云在聊天。张飞站在刘备身后,不时的对想接近的人瞪着眼睛,关羽神色凛然,不肯低头。萧蓉站在赵云身后,不时的对张飞挤眉弄眼,做些鬼脸。张飞仿佛被激怒了,却引住不发,神色颇为搞笑。

    济云挤过人群,来到刘备身边,说道:“久仰玄德公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与众不同啊。”

    刘备笑道:“子书过奖了,传闻先生对公子的谋略非常欣赏,备能得识公子才是三生有幸。”

    济云上前揽住刘备肩膀,说道:“不过是雕虫小技,如何敌得过玄德公的仁义满天下。”

    济云有意激怒刘备,所以故意举止轻佻。关羽眉头一皱,旋即舒展开来。张飞喝道:

    “你这公子,我家大哥好意与你说话,为何你如此不知进退?莫非想尝尝你家爷爷的丈八蛇矛?”

    刘备低声喝道:“翼德,不得无礼。”

    济云此处一闹,已然激起众人的好奇心。一直在不远处注视萧蓉的袁英笑道:

    “不知两位是光有嘴呢?还是有手呢?”

    张飞叫道:“济云,我敬你是春秋先生的弟子,所以才不与你计较,你莫要小瞧了我家大哥。算本事的,我们在校场上见真章。”

    萧蓉笑道:“黑脸,我们只有练武场,没有校场,嘻嘻。”

    萧武跑过来道:“是谁在此大胆叫嚣,萧武在此。”

    刘备原本要喝止张飞,此时却又想见识一下春秋五子的本事,所以也默不作声。周围的人大多数都存了看热闹的心情,还有谁愿意阻止。

    春秋先生走过来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就比上一场,也算是问志之会的一个彩头吧。”

    叫好声轰然四起,震得树上的秋叶簌簌下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