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翼一张脸憋得通红,好半天才叹道:“谁知道他是王翰然小妾生的庶子,素来不受王翰然喜欢,不列家谱名不上宗祠,而且听说这孩子生下来脑袋就有问题,所以,王翰然不肯为他浪费一根牛毛。”
脑袋有问题?擅石垣的眼睛不由落到那只让他心灵震撼的手上,一道异常犀利的眸光闪过,拔腿进入王帐前留下一句话。
“既然脑袋有问题,就不可能对我族有威胁,再给他三个月时间。”
擅翼点头称是,半浑的眸中掠过一丝笑意。
而那只手的主人,只到这时,一直僵硬紧绷的身体才稍稍柔软下来。
时间过去一个多月,王重依然想不出任何办法。擅部的巨幡重塑工作他已经一拖再拖,纵然下笔如绣花,这个工作依然完成了半月有余。下一次重塑,怕是要等半年之后。
而他和生命却等不了半年。
王重躺在昏暗的帐篷一角,心里不断盘算着救命的法子。
从外面看,这座帐篷和周围的帐篷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是帐篷里的霉腥味和容纳的人数,一个中等毡帐里竟然容纳了四十几人,秋冬交替之季,地上也只是一层薄薄的草席,不少人裹着杂草瑟瑟发抖。
两盏油灯就挂在王重的帐篷上方,仅不到两人横躺之地,密密麻麻挤蜷着不下十余人。此时此地,灯光的作用不仅仅只是照明,而兼具取暖功效。
他的左边躺着一个年轻男子,名叫历哏,父亲是北地赫赫有名的马贩子。抓来第二十四天,离交赎金的日子越来越近,他却该睡就睡,该吃就吃,一点都不着急。
右帐一角,有个男子将身体裹进一张破碎不堪的毡毯,此人名叫李全,北赵国郎岩府游击将军李云庭之子,他和王重也许是大帐中唯一没有入睡的人。
不过他扫向王重的眼神并不友好,审视、猜忌、鄙夷,甚至有些许仇恨。
李全十天前被胡人抓来,和王重一样当重点肥羊看护。只是王重对他印象并不太好,经过十天的接触,他发现李全心胸狭窄,性猜忌,同是汉人同沦落,何必呢!
历哏则性格豪爽,全无半点心眼,是以王重闲暇时多找他聊天。
除了他们三人,这个“羊帐”中全是女人,汉族女人。她们之中鲜有能熬过三个月,隔三差五的有新“羊”送入,送走死“羊”病“羊”。
类似这样的“羊”圈,羊帐,整个擅部不下十处。但凡体弱多病、年老不堪劳作的汉族男子,他们甚至不屑“圈养”,直接杀死,焚烧后当草场肥料;汉族女人则沦为部族最低等“家畜”,往往十头母畜才能换一头羊。
王重动了动胳膊,将席子上散落的杂草小心翼翼堆到自己腋下。
“王兄喜欢稚儿?”不远处的李全半阴半阳地盯着他的腋下,嘴角再度露出不屑的冷笑。
王重坦然接受他的挑衅,轻轻拍打腋下,闭上眼睛。对于有些人,说半句话都是对自己的亵渎。
李全一蹦而起,像是被蝎子扎了屁股般,怒喝道:“一个连族谱都不能入的东西,敢对我无礼?”
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看见王重那副嘴脸就火起,平常他本不是这么容易动怒的。可知他的心中必定十分紊乱,失去了常态。
他只是不愿意承认,王重抢了他的风头。特别是那个漂亮的胡人蛮妞,每天都往王重身边凑,难道她不知道王重的身份,一个庶出的笨蛋;还有,这里的每个女人看王重的眼光都像看父辈似的充满崇敬,都是些什么人,一个喜欢娈女的家伙竟然……
“膨”一声大震,本来就随风飘摇的门毡被一脚踢得撕裂而碎,毡毛如雪花般随风四飞,狂风挟劲灌入,奇寒贬骨。油灯被风一刮,火焰摇坠,光线骤暗,几乎熄灭。李全吓得脾气全无,快速躺地。
一个戴黑色幞头,八字胡的胡人满嘴喷着酒气出现在帐门。他身穿折领窄袖右衽紧身袍,袍长及膝,下摆上掖入腰带,脚穿长勒靴,腰系象征身份的蹀躞带。
在朦胧而跳动的灯光下,来人身后又出现两名胡仆打扮的剽悍男人,其中一人手中举着一盏风灯。顿时,大帐通明。
当王重的目光看清门口的人影时,不由大吃一惊,知道又一轮施暴又开始了,只是不知道这次倒霉的女子会是谁,他心中一叹,伸手按向腋下。
“母羊全部起来!”一名胡人呼喝道。
大帐顿时传来“????”的杂草声,四十几名睡觉都不敢做梦的女子神色木然的站起来。
擅翼目光炯炯地全场巡视,那样子,好像是一头狼正在众多猎物中挑选一般。
“王爷!这两个是昨天送来的鲜羊……”一名胡仆小声道。
王重闭着眼睛,犹自感觉到自己不远处有人禁不住发出牙齿磕碰的细微声响。接着是擅翼长勒靴踏地的沉重声响。
王重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隙缝,擅翼似乎朝他扫了一眼,然后径直朝一名全身发抖的少女走去,伸出蒲扇大手托汉族少女的脸捏了捏,狞笑着挥了挥手。
一名胡仆腋下夹着厚毛地毯往地上铺去,然后一脚朝汉族少女的腿弯踢去。
只听得“嘤咛”一声,少女扑面而倒。
擅翼缓缓蹲下,伸手撕扯她的衣裙。
少女被恐惧击倒,嘴里发出几声颤音,双手紧抓一团杂草,不敢作出任何反抗动作。昨天,她亲眼目睹一名少女因为痛苦而伸手敲打一名胡人的脊背,结果惨遭车裂而死,几近粉碎裂的尸体喂了秃鹰。
王重的耳边传来衣物落地的声音,其中一条亵衣还是桶裙类的布帛扔到了他的胳上。
擅翼敞开外袍,跪在两条白花花大腿之间。
王重闭上眼睛,屏住呼息。
除了一道粗重的呼吸和凄楚的呻吟,空气寂静得可怕,少女突然发出痛苦的惨叫,王重心头一颤,忍不住张眼望去。
首先看见历哏朝他登大眼睛,双拳紧握,对他连使眼色。意思很明确,历哏已经忍受不住愤怒,他要暴起。
两人目光一触,王重闭了闭眼,告诉对方不要冲动。历哏痛苦地点了点头,双手几乎抠破自己的大腿,拚命抑制住身体的战栗。
痛呼的呻吟越来越低,只剩下沉闷的撞击声。不知过了多久,擅翼发出粗长的尾音,身体不在动弹,伏在少女身上喘息不已。
好一会,他才打着酒嗝站起身,路过王重身时,不知是身体消耗过度还是有意为之,一只脚踢到王重的腋下部位。
王重心中大骇,暗暗呼喊:丫头你可千万忍住,别叫出声来,千万忍住……
如他所愿,腋下的小女孩硬是没发出半点声响。
擅翼横了王重一眼,正要迈步离开,远处传来一道声音:“那里面还有个小女孩……”
擅翼侧身回看。
王重睁开眼睛。
“王八蛋!”历哏大骂着,翻身朝李全扑去……
擅翼先是用脚踢了踢微微隆起的草堆,嘴里发出阴笑,然后用脚踢开杂草。
草堆下出现一个侧卧的瘦小女孩。看年纪只在十岁左右,豆芽菜似的,看不出女人味道来。擅翼只喜欢大屁股大胸脯的女人,对麻杆似的瘦弱女人了无兴趣,但他很好奇王重为什么变得非常紧张,连带空气都充斥着一股压抑。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反正她的存在早晚会被发现,王重一只手紧握着小女孩的手,咬牙道:“她还小。”
“小吗?”擅翼不悦地大眼一翻,不耐烦地向帐篷一角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指去:“把那两只该死的羊扔出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