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胤康侧过脸去,微微笑着问道:“钱兄有什么打算?”
“在京城已经没什么好呆下去了,该面对的总得面对,我打算这几天就离开京城。”钱书连潇洒道。
欧阳胤康一怔,脱口而出:“这么快就要走。”
“叨扰了王爷一次,书连已经觉得非常过意不去了。”钱书连真诚道。
欧阳胤康看他去意已决,也就不再坚持。他只是奇怪,到底什么事情让钱书连这样洒脱的人也难以启齿呢!
这是考后,钱书连和胡国器第一次见面。
“恭喜胡兄,终于如愿以偿了!”钱书连首先表达了自己的祝贺。
“谢谢!钱兄也别太在意,其实......”胡国器话还没说完,钱书连就打断了他的话:“别说了胡兄,我心里清楚。虽然我舞文弄墨自认还行,但如果考了,未必能中。”
胡国器傻傻一笑,他真的不知道怎么来安慰自己这位朋友。
“朝廷现在给了胡兄个什么官职?”钱书连关心起胡国器的前程来。
“暂时还没有,不过听说马上就要下放了。”胡国器道。
“胡兄若成了一方父母官,还请不要忘记将老百姓放在心中啊!老百姓太苦了。”钱书连道。
“哎,钱兄认为我胡国器是那种人吗?”胡国器哈哈大笑道,一点也不介意钱书连的口气。
“胡兄,我明天就离开京城了。今天是特地来向你这位朋友辞别的。”钱书连看了胡国器一眼。
胡国器也是一愣,他“嗷”了一声,道:“这太突然了。你这么快就要离京了。为什么?”
“胡兄,我们是朋友,说给你听也无妨。我在家乡扬州有个定下了娃娃亲的未婚妻,天随人愿,我们长大后也互相倾慕。只可惜我那老岳父非得逼我上京赶考,而且中个进士回家不可,否则,她就要将他的女儿嫁给扬州知府的儿子,看来这辈子我们两人之间注定是有缘无分了。”
胡国器沉默了许久,最后才说了句不痛不痒的话:“钱兄如若需要帮忙,还用得上我,我一定尽力。”
“胡兄言重了。我只是觉得闷在心中难受,因此,跟你说说罢了。”钱书连潇洒一笑。
乔剑蓉和耶律梦蝶已经住进了史府,明天就是大婚的日子了,两个女孩躺在同一张床上,久久不能入眠,蝶儿俏皮的问道:“蓉姐姐,明天我们就真正成为人妻了,心中有什么感觉吗?”
乔剑蓉沉默了许久,才道:“傻妹妹,我们不早就进入角色了吗?”
蝶儿忙摇头道:“不,我心中还是非常激动。蓉姐姐,你或许不知道,我从六岁开始就知道我的未婚夫是谁了,可以说,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快九年了。”
乔剑蓉坐起来,甩了甩蓬松的长发,微微一笑道:“小丫头,说说,你这九年间都是怎么过来的?”
蝶儿“啊”了一声,为难道:“这可难了。小时候不懂事,那个时候随便谁跟我开个玩笑,我都会脸红,慢慢地居然将我的性子都改了,以前我总是一天到晚疯疯癫癫的。后来,我居然可以躲在公主府里几天不出门。再后来,我认识了诸葛先生,我总是让他跟我讲康哥哥的事情,晚上我就早早上床,闭上眼睛想着康哥所做过的事情,我脑海中总是试图拼凑着他的脸部轮廓。他做那些好事、坏事、糊涂事甚至聪明事时候的一举一动,我都妄图去想。姐姐,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乔剑蓉摸了摸耶律梦蝶的头发,轻声道:“能够让你这么日思夜想着,他该是天下间最幸福的男人了。”
“我也这么认为。有段时间,我心里甚至很排斥去想他,总是问自己,我连他在哪里长得什么样到底在做什么都一无所知,凭什么让我从小就活在那么多思念当中、那么多不确定当中呢!后来,后来我慢慢习惯不整天想着她了,但问题是我总是以一个男人的未婚妻自居了。居然喜好上收集有关他失踪传闻的各种传说起来,以前跟着我的那个小丫头荷儿简直就是这方面的行家了。”
“是吗。那你怎么不把那丫头带过来呢?”乔剑蓉道。
“不行的,背井离乡,有几个人愿意干。这小丫头父兄都还健在,而且就在国都内。我跟她开玩笑说要将她带来大宁,她明面上是答应了,可私底下却到处跟人诉苦,你说我还敢带她来吗?”
“怎么,你也后悔了?”
“那倒没有,跟自己所爱的人生活在一起,对于我蝶儿来说,到哪里都一样。”耶律梦蝶认真道。
“是呀!明天就要成为人妻了,感觉是有点不太一样,总觉得今晚上有些异常。”乔剑蓉道。
“不如,我们不睡觉了,说话说到明天,如何?”耶律梦蝶提议道。
“你够疯狂的了。”乔剑蓉在她额头上轻轻一点,娇声道。
“你答应啦!”耶律梦蝶睁大眼睛笑道。
“醒醒吧!别忘了,明天你还准备做个最美丽的新娘呢,一个晚上没睡觉,你做得到吗?”乔剑蓉道。
“啊!不说了,睡觉了!”耶律梦蝶躺下去,钻进被窝,又想起欧阳胤康来,这是她百试不爽的法宝。
乔剑蓉笑着摇了摇头,明天都要为人妻了,还如此顽皮。
耿府后院的一处精致小楼内,耿雒怡正跟小丫头平儿在整理一些东西,理着理着,耿雒怡就将东西一放,轻轻的叹了口气。
“小姐,你怎么叹气了?难道不高兴吗,你明天就要成为康王府的王妃了。”平儿道。
“我这么一走,爹和娘怎么办?”耿雒怡看了平儿一眼,无精打采道。
“老爷和夫人自然会照顾自己,况且,小姐就嫁在京城,难道以后不可以常回府看看吗,尽尽孝道吗?”平儿噼噼啪啪道。
耿雒怡一想也对,她这才又重新收拾起东西来,她随口问道:“夫人这会在干嘛呢?”
“在检查小姐的嫁衣呀!”平儿道。
耿雒怡脸上一红,她对婚嫁这两个字眼非常敏感但又感觉还不习惯,因此,今天她已经脸红一天了。
“只是不知道,小姐嫁给康王后,能不能很幸福呢?康王已经有两个美若天仙的红颜知己了,小姐跟他相处时间最少,小姐,你以后可得努力了。”平儿担心道。
“小丫头,还不相信你家小姐的能耐。”耿雒怡虽然只跟他们接触过一点点,但她心中总是告诉自己,自己一定能够过得幸福的。
“小姐,明天你一定是京城有史以来最美丽的新娘。”平儿拍着手道。
“是吗!另外两个可是美如谪仙的人物呢,小姐哪敢跟她们比呢!”耿雒怡微微一笑道。
“小姐心中吃醋了吗?”平儿道。
“有什么办法,谁叫我们为女儿身呢。侯门深似海,能够有这样的结局,我已经感到很满意了。”耿雒怡苦笑。
“最起码小姐也喜欢对方。”平儿有些同情地看着自家小姐。
“这有什么用,他不一定喜欢我呢!”平儿索性将自己心中的话都抖露出来。
“别说了,别说了......”耿雒怡居然受不了了,急忙掩住自己的双耳,制止平儿往下说。
“对不起小姐,都怪我这嘴巴!”平儿也是懊悔不已。
耿雒怡凄然笑道:“没关系,反正明天之后,就什么都知道了。”平儿注意到,自家小姐现在居然如此的无助。
第二天,康王大婚,京师主街长安街几乎万人空巷,老百姓都上街看热闹,所有未婚的年轻小伙子都暗自羡慕欧阳胤康,一次娶三个妻子,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享受得到的福气,而且还是由贵妃和皇帝亲自主婚,这可是天大的荣耀了。
由于耿府最远,所以,今天的接亲路程是先接耿府的耿雒怡,然后再接史府的乔剑蓉和大辽公主耶律梦蝶。其实,淑妃还有另外一层考虑,毕竟乔剑蓉和耶律梦蝶都是欧阳胤康的红颜知己,彼此之间已经很熟,容易互相理解,而耿雒怡则不同,为了照顾她的感受,先去接耿雒怡。
欧阳胤康今天一袭大红袍披身,胸前挂了躲大红花。他坐在骏马上,微笑着朝两头攒动的人群致礼。
到了耿府门口,平时清冷的耿府这个时候也充满了喜气,到处都挂上了红绸。耿汉良为官清廉,不善交际,因此朋友不多;再加上祖籍是外地人,因此亲戚也不多,倒是耿夫人的娘家是京城人氏,因此今天耿夫人的那几个姐妹都到了场,跟她们一起来的还有身后的一大群表哥表弟表妹表姐们。
或许欧阳胤康是王爷的缘故,他们并没有过多的难为他,只有耿雒怡的那几个大姨小姨堵在了耿雒怡的小楼上,她们微笑着道:“王爷,今天是您大婚的日子,我们也不想难为您,只要您能够猜出这么谜底,我们就放行,如何?”
欧阳胤康自认为猜谜还是很有优势的,就爽快地答应下来。
“同心并前进,始得功绩归。”
欧阳胤康心中暗道,这谜看似繁难,实际上却是个拆字谜。他微微一笑道:“红豆。”
“哇!”耿雒怡的那些姨们可能没想到欧阳胤康这么容易就得出了谜底,因此都兴奋地鼓起掌来。耿雒怡在里面早就听到了,昨晚经平儿这丫头一说,她心中已经不似先前那般雀跃。门外英俊的男子,虽然已经成了自己的丈夫,但他的心呢!他的心中是否有自己的位置呢!
卷帘声音响起,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传来,但在耿雒怡听来,却不啻惊雷一般,声声都仿入击在她的心口,让她几近窒息过去。
就在红盖头下的她心如鹿撞的时候,只觉身前的红丝带已经被拉直,自己的身子彷如受到召唤般,缓缓地随着红丝带走出了房门,走出了自己生活了一十六年的那间小楼阁。耿雒怡脑中实在糟糕到了极点,她只有呆呆的跟着他走,根本来不及细想。
在耿府门口,耿汉良无限慈爱地将耿雒怡的手放到欧阳胤康手掌心上,无限慈爱道:“胤康,老夫也没什么要求,就希望雒怡这孩子能够快快乐乐地过完一辈子,就心满意足了。”耿夫人在一旁已经哭成了个泪人。
耿雒怡听到严父如此浓情的嘱咐,差点忍不住就想扑进父亲、母亲的怀抱,好好地哭上一场,以排解她对这桩未知婚姻的无安全感而产生的委屈。但她毕竟是侯门千金,未来的康王王妃,孰轻孰重她心中还是有分寸的。
欧阳胤康郑重地点了点头:“岳父、岳母大人请放心,我会好好照顾雒怡的。”耿雒怡听到欧阳胤康如此简短不掺任何华丽辞藻的保证,心中嗔怨的同时也顿觉少许安慰。
耿雒怡由欧阳胤康扶上了装饰华丽的豪华马车,缓缓地驶离了耿府。接着,欧阳胤康又将乔剑蓉和耶律梦蝶接上了马车,马车在人群的簇拥下,缓缓地驶进了康王府内。
皇帝和贵妃史晏紫早已经等在了那里,淑妃今天尤其高兴,自己的儿子今天开始就正式为人夫了。她昨晚噩梦一场,半夜醒来,还以为一切都是梦,儿子明天居然就要大婚了。
晚上,拜过天地后,欧阳胤康踮着颤巍巍的身子,摇摇晃晃地进了喜房。淑妃良苦用心,她吩咐不要将三位新人分开,而是将她们凑到了一起,待合耄酒喝过后,才各自归房,由欧阳胤康来决定先进谁的房间。
欧阳胤康哈哈一笑,大声道:“三位娘子,为夫来也。”
耶律梦蝶首先忍不住,她轻笑一声,在这尤其尴尬的时候,甚至刺耳。
欧阳胤康在房中站住,离三女远远的,然后眯着眼睛,看着被红盖头遮住的三位妻子,又是哈哈一笑。
“王爷,该给三位王妃掀去头盖了。”旁边侍候的老妈子提醒道。
“哦,我差点忘了。你看我这新郎官做的。好,别累坏我的三位王妃才是。”他一个转身,在三女的惊呼声中,将三人的头盖给掀了下来。
乔剑蓉和耿雒怡都羞得低下了头,唯独耶律梦蝶,她欢天喜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口中埋怨道:“结个婚还真累,我快受不了了,但愿不要再来第二次了。”
“蝶儿,难道除了跟本王结婚外,你还许了人?”欧阳胤康哈哈大笑道。
耶律梦蝶知道自己说露了嘴,原本就灿烂如花的娇靥上更增添了一丝羞色。乔剑蓉和耿雒怡都忍不住轻轻一笑,欧阳胤康更是笑得欢快了。
“来,该是喝交杯酒的时候了。”欧阳胤康吩咐宫女倒了六杯酒,分别给三女一杯,自己拿了一杯,先和淘气的蝶儿喝下了人生当中的第一杯交杯酒。没想到平时淘气大方的蝶儿,在喝交杯酒的时候,也会感到不好意思。她痴痴道:“王爷,喝下了这杯酒,我可就是你的王妃了,你以后可得好好待我,否则,我就跑回大辽去。”
“一定会的,小蝶儿。”欧阳胤康亲昵地摸了摸蝶儿的脸庞。
轮到乔剑蓉了,她至始至终都未吭一声,只是默默地将酒喝了。欧阳胤康奇道:“蓉儿,你就没话对你丈夫嘱咐一二。”
乔剑蓉低低道:“我们之间,还用说吗!”
“一切尽在不言中,对。”欧阳胤康一愣,瞬即恍然大悟道。
终于轮到耿雒怡了,当欧阳胤康拿起酒杯的时候,她竟然没有跟着拿起酒杯。乔剑蓉和蝶儿都非常诧异地看着耿雒怡。欧阳胤康一怔,声音沉闷地问道:“难道,你不肯嫁给我?”
耿雒怡摇了摇头,欧阳胤康接着问道:“那又是如何?”
耿雒怡沉默了一会,抬起头来,凝视着眼前英俊的男子,她一字一句道:“剑蓉和蝶儿公主跟王爷都有一段生死患难的经历,而我们之间,之前紧紧停留在两面之缘上。我,我......”
欧阳胤康也凝视着少女好看的丹凤眼,从那里,他仿佛看到迷茫、无助、紧张、哀怨甚至还有期盼,多么复杂的眼神呀。他心中轻轻一叹,手缓缓的搭到少女的肩上,只感觉少女身子一紧,然后慢慢放松下来,她仍然倔强地凝视着欧阳胤康的眼睛,等着他的反应。
“雒怡,你是我母妃定下的媳妇。现在木已成舟,再胡思乱想已经毫无益处。给我个机会,也相当于给你自己一个机会,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幸福的。你也要相信我,你既然已经成为我的妻子,我就有责任照顾你。”
“王爷,仅仅是责任吗?”耿雒怡的脸上已经挂上了泪水。乔剑蓉和蝶儿两女赶紧上来,一左一右两边各一个,拥住耿雒怡。
蝶儿嗔道:“怡姐姐,要说红颜知己,其实,只有蓉姐姐算,我们可都是后来人呢。”
耿雒怡听她这么一说,思想被她一分,竟然忍住了哭泣。“我算是单相思,他可从来没有想过我。”蝶儿可怜兮兮道。
耿雒怡轻轻拍了拍蝶儿的手背,看了乔剑蓉一眼,乔剑蓉赶紧解释道:“压根没这回事。”
“嘻嘻,此地无银三百两。”蝶儿站在了弱者这边,第一次顶乔剑蓉。
“好啦,好啦,怡儿,我们先将交杯酒喝了。今晚过后,我们就是真正的夫妻了,抛开你那些胡思乱想吧,那是不可能发生的。”耿雒怡见两女看她,三人微微点了点头,终于将交杯酒给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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