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宁九皇子和胡国大皇子之间比试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上京城的大街小巷。好事者敲锣打鼓,满街宣传。甚至许多酒楼都开出了赌局,就是为了看谁能够最终获得胜利。善良的普通老百姓不知道什么叫江湖,什么叫朝堂,他们也不知道武术是什么东西。他们总是乐于用自己生活中所知道的常识去判断这场比赛的最终胜利者是谁。
所有人都知道胡人好斗,而且大皇子施拉图的勇猛在有心人的宣传下已经变得几近无敌起来。在大辽上京,要真又敌,那也是比南院大王逊色。所以,买胡国大王子胜的人占了绝对的数量。
也正因为如此,买大宁九皇子欧阳胤康胜的已经达到了二百五十比一的赔率。即使这样,买的人也寥寥无几。其中有两个人的名字非常奇怪,一个是乔伯仲,一个是欧荣叠。其中,欧荣叠的出手惊人,他竟然压了一千两银子。若果赢了,那就是一万多俩银子了。现在已经进入九月,大辽已经开始让人感到了寒意。
今气格外的晴朗。欧阳胤康早晨起来,就感觉全身精力充沛。
为了公平起见,这次的比试由耶律阿骨打亲自主持和拟定项目。耶律阿骨打天生就是个武者,他最崇尚的就是武者。
这次的比赛又在跑马场。大辽的跑马场四周都设有一排一排从下往上的木阶梯,刚好可以坐人。北面,也就是面向南面的地方,一漂亮的观看亭造型独特华美,它威严地耸立在那里,它就是皇帝和朝廷大臣欣赏好戏的地方。这里视野开阔,下面发生的一切都一览无遗。
欧阳胤康今天穿着一套黑色劲装,这是昨天乔剑蓉派人通过诸葛子奇送进武王府的。小妮子还将一张做工精美的小纸条夹杂在了衣服里面,纸条上赫然一个大大的胭脂唇印,欧阳胤康笑了。旁边也跟着一个稍微小点的、淡点的唇印,欧阳胤康笑得更欢了。不用说,那个大红印肯定乔剑蓉的,欧阳胤康闭上眼睛仿佛就能够闻到她那诱人嘴唇的芬芳,至于那个稍微小点的嘛,应该是公主的了。
欧阳胤康心中的柔情被唤起,同时男子汉的豪情也在瞬间达到了极致。他相信,凭自己所学,无论大辽皇帝出什么样的题目,他都能顺利通过。
他并没有带别的什么武器,他只带了一把萧,而且是犬伯送给他的那把竹萧。皇帝耶律阿骨打笑呵呵地对身边侍候的太监道:“可别说,这中原人长得的确比我们大辽人好看。你看,这大宁皇子人长得多精神。不像我那几个儿子,个个长得不是像熊就像虎,都没有长得清秀一点的。”他说完就大笑起来。
这太监嘴巴的确挺甜,他谄笑道:“皇上这是种好,皇子们个个都有龙虎之姿。将来呀,他们兄弟齐心,定能够将我们大辽的疆土守他个铜墙铁壁一般。况且,这九皇子马上就要成为皇上的乘龙快婿了,女婿如半子,他也算是您的儿子了嘛。”
耶律阿骨打听他这么一说,打心眼里高兴,笑骂了他几句。不过,随即他便自言自语道:“若果真的有你说的这么好,那我就可以放心了。七公主那死丫头心性极高,她这么中意欧阳胤康,可见他一定有过人之处,此子将来定不平凡!”他的眼神竟然有些阴沉。
站在一旁的太监心中不禁有些吃惊起来。他心中暗道,我可得提醒七公主了,她是自己一手看着长大的,可别委屈了她。
不一会,胡国大皇子施拉图和他身边的那个小老头也出现了。他的出现,引起了一阵轰动。因为,赌局中压他赢的人占了几乎全部。
施拉图挑衅地看了欧阳胤康一眼,互相比较之下,自己整整大了欧阳胤康一个块头。虽然两人身高相去甚微,但身体的强壮程度,就不是一个档次上了。施拉图强大的自信心顿时溢得满满,他朝周围的观众尽情地挥着手。
在这人群之中,一个精瘦的中年男子也来了,跟着他一起进场的还有乔剑蓉,她的脸上蒙上了一层薄纱。这是父亲提醒她的,女儿的确太过漂亮,既然这野丫头非得出来看看,他无奈之下只好要她将脸蛋蒙上薄纱了。乔剑蓉凑到爹爹耳旁娇声道:“爹,你非得赚死不可。我们可是说好了,这次你赚了这笔钱,非得分一半给女儿不可。”乔剑蓉居然讹起了父亲的钱。
乔老板点了点头道:“没问题,即使分给你一半,我也稳赚了一百多倍,自然没问题。”不过,他随即眉头道:“不过,你一个女儿家要这么多钱干嘛用?”
乔剑蓉一听,扭捏起来。乔方坤马上明白女儿的心思来:“哦,我明白了,你是想给你的未来丈夫。蓉儿,我说人家堂堂一个皇子,难道还会缺钱不成,还需要你讹爹爹这点钱。”
乔剑蓉撅着嘴巴道:“他如果现在回去,一穷二白,万一皇上给的钱不足,那我们岂不是真的在京都活不下去了。而且,他一旦回去,就要开始召集人马做自己的事情,这些不都得花钱吗。”
乔方坤看着女儿算得头头是道,摇了摇头叹息道:“你这么中意他,但愿他将来能够对得起你的这份情意。”
乔剑蓉紧闭着嘴巴点了点头,看着场上的欧阳胤康道:“我相信他。”
乔方坤也学着女儿看着欧阳胤康,过了许久方道:“蓉儿,不论你将来做什么事情,如果碰到了困难,记得一定来找爹爹。”乔剑蓉激动地点了点头,眼中已经蒙上一层薄雾。
总管太监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权势的力量总是那么强大,他一个轻轻下摁的手势,几秒钟的时间,整个场上就鸦雀无声了。
他扯起他那副太监特有的公鸭嗓子喊道:“现在,宣布比赛规则。”紧接着,他就??嗦嗦讲了一大堆细则。站在场地上的欧阳胤康终于听懂,场中央立着的那根树杆上伸出一段悬臂来,在悬臂上绑着一根极细的鱼绳,它下面吊着一个盛满水的白色釉瓷,在太阳照耀下,反射出闪闪刺眼的白光。现在要求人从二百丈开外横向骑着马儿奔过,选择最恰当的位置出手,然后上箭拉弓将鱼绳射断。更为重要的是,比赛之人必须能够接住往下掉的瓷碗,碗中的水还不能漏,只有做到了方才算完成了这场比赛。
消息一宣布,整个场上顿时间安静了下来。七公主坐在自己的父皇身边埋怨道:“父皇,您怎么想出这么个馊主意,还让不让人比嘛?”她小嘴撅得老高,一脸的不高兴。
耶律阿骨打爱怜地看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一眼,笑道:“怎么,现在就开始嫌弃父皇关心起那小子来啦!哼,我待会还有更难的呢!胡国那小子不是要玩吗,我就让他玩个尽兴不是?”
玲珑剔透的七公主终于知道了皇帝的真实意图,他这回就是要让这位胡国自以为是的大皇子给羞辱一顿,然后让他老老实实的回去。她紧抿着嘴巴,没有再吭声。
比赛开始了。两人抓阄,结果竟然是欧阳胤康率先下场。场面上一阵倒彩声,因为没有几个人会认为这位看上去文弱的大宁九皇子能够完成这个任务,他们急于想知道施拉图的比赛。
欧阳胤康心中虽然不舒服,但他的脸上却丝毫看不出来。马是由皇帝指定的驯服了的上等好马。欧阳胤康干净利索地上了马。他并没有急于开始,而是在马背上轻轻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又呼了出来。他在脑中将怎么出箭怎么下马捧碗的过程都仔细想了想,方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他要发动了,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大宁质子的表现让许多人心中开始感到些许不安。他实在表现得太镇定,镇定得让人不得不相信他已经成竹在胸起来。施拉图一看欧阳胤康的架势,脸上的表情也由开始的轻蔑转而凝重起来。欧阳胤康上马、拿弓的动作一气呵成,让人无法相信他是个新手。
欧阳胤康在所有人屏气凝神的时候终于发动了。他朝天大声一吼,振聋发聩,这跟他文文弱弱的书生形象根本无法匹配。他驾驭着骏马在二百丈开外的场地上兜了个圈子,一部分人居然大笑起来,他们以为他失败了。但欧阳胤康这时候却将马驾驭到了最西边的角落,他掉转马头,直接由西到东加速冲了过去。加速,再加速,他心中默默测算着,好,到了。他居然不慌不忙地从身后抽出一根箭,然后搭弓。就在马刚刚掠过最正面的下一刻,欧阳胤康在施拉图越睁越大的瞳孔里终于出手了。那已经被拉得如满月的箭恍如流星一般,划过空中,刺破空气的阻击,准确无误的射中了那根鱼绳。太快了,在所有人还来不及欢呼的时候,欧阳胤康从马上急如闪电般跃起,在空中一个曼妙的转身,然后就飞身追了上去。就在箭尖穿透鱼绳的几乎同时,他已经稳稳当当地将瓷碗托在了手里,然后稳稳当当地站在了地上,手中举着那盛满水的白色釉瓷。
施拉图率先鼓起掌来。他心中除了惊讶就是钦佩,这一手完成的实在太漂亮了。他自认为,即使自己能够成功,但肯定也不会像欧阳胤康这般轻松。
萧远山在一旁喃喃自语道:“师兄的天狼追风身法,看来已经经过改良了。此子身法如此强悍,看来造诣已经不浅了呀!他所说的俩年时间,看来也不可靠呀!”他心中思忖着是否要将这事禀告皇帝,但仔细想想,却是自己多虑了。就算他所说的是假,但有怎么啦!玩政治、治天下,凭武术是不管用的,真正有用的还是脑子。
七公主蝶儿已经兴奋得小脸通红了,她大声嚷嚷道:“父王,实在是太棒了,他实在做得太好了。”
耶律阿骨打也是暗暗吃惊,这个大宁质子,这六年时间看来是没有白过啊!他居然拥有了这么高超的身手。耶律梦蝶则兴奋得在一旁舞了起来,她从小就崇拜英雄。小时候她喜欢欧阳胤康的俊美和文雅,但却不欣赏他骨子里的那种懦弱,所以,她小时候才会做出在冬馨阁宴请欧阳胤康,然后替他打气的事情来。后来渐渐长大了,每每她想起这事,总是觉得非常的可爱。
至于怎么会最终喜欢上欧阳胤康,这就要归功于诸葛子奇了,他总是在小丫头面前颠倒黑,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坏的说成好的,没有的捏造成既定事实。总之,将欧阳胤康的形象在小姑娘心中已经树立得非常高大了。因此,乔剑蓉提议她给皇帝那么回话,她居然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施拉图的表现可圈可点。他马背为家,置身马上,他就如履平地一般。他没有欧阳胤康那种江湖游侠的高潮身法,但他凭借自己的速度,居然也堪堪将白色釉瓷给接住了,只可惜,漏了些水出来。最终,他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当晚,他们就悄悄走了。本来施拉图不大愿意以这样窝囊地走人,但二汗呼弥的一句话,让他不由得打了个机灵。“你想死吗,明天那些输钱输红了眼的家伙保不准在半路上就将你拦截了。你想死是不是?”
施拉图不想死,他想活着,甚至好好地活着,活出一番样子来。所以,他选择了忍气吞声连夜走了。他们没有必要向皇帝辞行,因为这一趟大辽之行他们本来就不受欢迎。
在大宁和大辽之间达成一致的情况下,欧阳胤康终于也在施拉图离开的第三天走了。当他得知可以回国的消息后,他发觉自己竟然一点也激动不起来。小公主耶律梦蝶也要跟着她走了,因为在大宁那边,十一公主欧阳印思也跟着大辽六皇子过来了。
欧阳胤康在大辽本就没有朋友。他向耶律犬农辞行,但却让他给拒绝了。欧阳胤康觉得非常很奇怪,但仔细想想,或许就是自己那天在马场露的那一手让他想到了自己被点穴道的那点破事了吧!看来,这个武王也不是个天生的武夫,他是个外粗内细的人物。
其实,欧阳胤康哪里知道,这位武王暗地里居然是个敛财如命的人,这次比赛他也压了,而且是重金下去,惯性思维让他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像自己一样了解欧阳吟看,所以,他一掷千金。本想在这次比赛中好好赚一把,没想到却赔了。他觉得赔得冤枉,赔得他咬牙切齿。欧阳胤康来找他辞行,他居然拒绝了。
“先生,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偶眼胤康不明白为什么诸葛子奇不趁着这个时候跟他一起回去。
诸葛子奇眼睛望向遥远的南方,嘴中念念有词,但就是不回答欧阳胤康的话。在劝说无果的情况下,欧阳胤康只有摇摇头,走了。诸葛子奇不离开,或许他还有事情未能完成,他这个做学生的也不好逼问。
在欧阳胤康走到小院落门口的时候,他居然有些哽咽道:“请九皇子回去后,无论如何抽出时间来帮我去看看我的家人,我是汴梁府人氏。你只要一打听,就会清楚了。”说完,他居然在欧阳胤康惊诧中跪了下去,喊道:“保重!”欧阳胤康发现自己眼睛已经湿润了。他连回去扶起诸葛子奇的勇气都没有,就转身离去了。
他没有想到,两人师徒一场,最后的分别竟然是这样凄惨悲凉。
十里长亭外,耶律阿骨打走下龙撵,亲手将已经哭得泣不成声的七公主耶律梦蝶交到欧阳胤康手中。此时,他只是个父亲,而非一国之君。他无限伤感道:“我这宝贝女儿就拜托九皇子了,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照顾她。否则,我活着的时候,我一定挥师南下,跟你们杀个你死我活;即使我死了,我的魂魄也会从地下爬起来,找你报仇的。”他说得情真意切,耶律梦蝶听了更是泣不成声了。
“这孩子苦啊。当年他的娘亲被我从中原抢来强行做了我的妃子,在生这孩子的时候难产死了。依然记得当年的场景,孩子,我这里还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你带回去。”说完,他从老太监手里接过一个小坛子来,无限深情的抚摸道:“玉屏,我终于完成你的意愿啦。我们的女儿我已经把她给嫁回去了。而今,你很快也可以回家了。”欧阳胤康代她接过那一坛装有玉妃骨灰的坛子,郑重地捧在手心里。
“记住,你母妃是太原府林家人氏。你们一定给我记牢咯。”他已经老泪纵横了。欧阳胤康虽然心中也被这父女的离别之情感染,但心中却还是想到,耶律阿骨打终于还是老了,他的那颗英雄的心已经软下来了,变得多愁善感、儿女情长了。
耶律梦蝶居然死死拽住父王的手臂,竟然不肯松开。耶律阿骨打道:“走吧,走吧,再不走就天黑啦!”
耶律梦蝶在耶律阿骨打的殷殷嘱托中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之内。女儿的离开,让耶律阿骨打一时间没了主心骨般,心中连续几天都是空落落的。甚至还生了一场大病,几个如狼似虎的儿子还以为父王就快不行了呢,都开始磨刀霍霍起来,争储的斗争已经趋于白热化了。
耶律梦蝶离开父王后,也是连续几天都落落寡欢的。他们一路西行,半个月后终于抵达了雁门关。守城的将士早已经接到消息,因此,他们一行很顺利地就通过了雁门关。
乔剑蓉探出头来,娇声道:“王爷,我们已经进入中原啦!”他们在半路上已经接到了消息,欧阳胤康已经被封为了康王。
“嗯,那小妮子呢?”欧阳胤康和蔼地问道。
“还在伤心呢,谁让你只顾着赶路,都不来搭理人家。”乔剑蓉娇滴滴道。
欧阳胤康一个翻身,就顺势钻进了马车厢。乔剑蓉呵呵一声娇笑,轻轻跃上了他的那匹骏马阿郎,稳稳当当地坐在上面。她一个劲的超欧阳胤康使眼色。欧阳胤康朝他暧昧的回了个手势。乔剑蓉啐了一口,就转过脸去不再理他。
耶律梦蝶已经在车厢内听到了两人的谈话,她心中一酸,抽泣得更厉害起来。欧阳胤康进来的时候,她其实早已经知道,但是她故意装成不知,还是抽噎不止。
欧阳胤康在她身旁坐下,然后收受扶住她柔若无骨的肩膀轻轻道:“你还在伤心呀。我以为这么多天过去了,你就会自己慢慢调整过来呢。”这事耶律梦蝶长这么大第一次被陌生男子抱住,而且还是自己青梅竹马的玩伴。她身体不由得一僵,依然没有吭声。
欧阳胤康在身后轻轻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很不好受,有话就说给我听。以后,我们就是夫妻了。”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耶律梦蝶就彻底发飙了,她转过神来,眼睛死死地盯住欧阳胤康道:“夫妻,你这段时间何尝有拿我当过你的妻子看待。你除了跟蓉姐姐打情骂俏之外,何尝有考虑过我的感受。”说完,她居然哭出声来。
欧阳胤康没想到是醋坛子打翻了。他赶紧安慰她道:“我们虽然是青梅竹马,但毕竟还没有正式拜堂成亲。若果我们之间举动太过亲密,我怕引起别人说闲话。”
耶律梦蝶听他这么一说,嘴巴张了张,竟然不知道如何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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