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武媚娘谴了一名宫人到千金公主府传信儿,说自己得了一件宝物想请千金公主前去鉴赏,同时还提出自己整理先皇遗训,想请公主的那位才高八斗的伴当帮助梳理校对。千金公主听说有宝物,欣然答应前往,也没有疑到别处去。
第二天,千金公主带着田浩、棠儿来到翠微宫,武媚娘拖着臃肿的身子亲自将公主迎了进去。那千金公主一向以大唐第一美女自居,她认为当今能与她的美貌比肩的只有武媚娘,所以一直存了比较的心思,如今见武媚娘身形臃肿神色憔悴,当初的苗条妩媚不现,惋惜之中又有几分得意。
武媚娘请千金公主落座看茶,两人闲谈几句之后,武媚娘冲旁边侍从示意,那侍从端了一个托盘放在千金公主面前的几上,托盘里放了拳头大小的一个西瓜。公主好奇说道:“才开春你这里就有了西瓜,偏又生的这般小,真是希奇,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武媚娘微笑说道:“公主可瞧仔细了,这滋味怕是你从没有尝过。”
“是吗?”公主疑惑的拿起西瓜,顿觉西瓜通体冰凉,分量也出奇的重,凑到眼前细看,方知这西瓜居然是用墨玉雕磨而成。公主惊喜说道:“天呐,竟是玉的,真是希奇,难得的是这纹路、颜色全自天成,与真的西瓜无异,真个是希罕的宝物。你是哪里得来的?”
武媚娘笑道:“这宝物原是一位密罗国的客商奉赠的,已随我多年,这是墨玉矿与翠玉矿共生在一处,两种玉搀杂在一起成了黑绿相间的纹路,极为罕见。”其实这个玉石西瓜是田浩秘密送给武媚娘的。
“噢,果然是人间难得的宝物。”千金公主啧啧赞道,双手捧着墨玉西瓜舍不得放手。
“我知道公主殿下是个识家子,此等宝物也该找个识货的收藏,放在我这里不免被淹禁了。”武媚娘款款说道。
“什么?武婕妤的意思是?是将这宝物让我!”千金公主大瞪两眼惊喜的问道。
“正是,还望公主不要推辞。”武媚娘说道。
“这,如此宝物,这怎么可以?”千金公主惊喜之余有些疑惑的问道。
武媚娘双手抚着隆起的腹部叹气说道:“唉!我是要当母亲的人了,没有别的想头,一心全在孩子身上。我位份低微,又是伺候过先皇的人,在宫中任谁都可以欺凌,难免会有个不测,我倒罢了,只担心这孩子将来没个指靠。我和殿下相识多年,知你是个率性豪侠之人,所以想将这孩子托付于你,不求别的,只求个平安就成。”
千金公主自小生在宫中,对宫闱争斗并不陌生,自然明白了武媚娘话中深意,于是慨然说道:“媚娘不必如此担忧,只要安安分分的,该不会有什么挫磨。你放心,有我这个姑奶奶在,断不叫你这皇子受了欺负。”
“如此我就安心了。”武媚娘感激说道。
这时候,只见秦公公迈步进了殿门,趋步到了近前行礼说道:“启禀武婕妤、公主殿下,皇上听说公主殿下入宫,特差老奴前来恭请公主一同进午膳。”
“哦,既然皇上知道我来了,还是该去见见。”公主起身说道。她一眼瞥见身后的田浩,以田浩的身份是不宜去见皇帝的,犹豫一下说道:“田郎恐要在外面等我一会儿了。”
武媚娘这才假意注意到田浩,趁机说道:“哦,这位就是田先生了,那日在感业寺见过一面,先生大才让媚娘记忆犹新,我这里正在整理先皇遗训,其中有颇多不明之处,也正想寻个人帮我校正,不如请田先生留在我这里等待公主,顺便指导一下文章。放心,我断不会叫公主的宝贝伴当饿着肚子就是。”
“如此就有劳武婕妤了。”千金公主笑道,然后带了棠儿急匆匆的跟着秦公公走了。
千金公主出了殿门,武媚娘请田浩坐了,然后挥退身边的侍从,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二人。二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言,武媚娘知道自己体态臃肿,样子不甚雅观,不安的拢了拢头发,红了脸说道:“媚娘不修边幅,形体疲塌,让先生见笑了。”
田浩温声说道:“你一个人处境艰难,神色也不大好,如今有了身孕,还该多注意休息,营养也须跟的上才行,不为自己也该为腹中的孩子想想,如果银钱有缺,只吩咐一声,我自当奉上。”
田浩话语温存,慰问之中有略带些责备之意,正如丈夫对妻子一般的温情话语,武媚娘深受感动,不由垂泪说道:“先生责备的是,媚娘一定留意。银钱是不缺的,你先后送我十万两银子,还剩得许多。只是守在这凄冷的宫中无人问津,心中总没个着落处,这孩子生下来也不知是福是祸。”
田浩知道武媚娘处境艰难,有心给她打气,慨然说道:“媚娘不必忧心,以你的才情他日必能出人头地,有什么难处只管说出来,也让在下帮你参酌参酌。”
“正是要求教先生。”武媚娘说道。接着武媚娘将宫中的形势以及自己的处境娓娓向田浩叙说:萧贵妃得皇帝专宠,在宫中呼风唤雨很得势;皇后位尊,背后又有辅政大臣长孙无忌为首的一干老臣扶持,地位无人可以撼动;皇帝整日沉迷后宫,贪恋美色,朝权全由长孙无忌一伙把持。而武媚娘自己则位份低微孤苦无依,已经失去了皇帝的宠爱,最可怕的是她侍奉过先帝的事情成了悬在她头顶的一把利剑,不分什么时候,一旦有事,任谁都可以翻腾出这段历史来打击她,要想扭转劣势千难万难。
田浩听了武媚娘的分析,陷入沉思,这后宫嫔妃争宠相斗历史皆然,同时后宫争斗往往还牵连着朝局,异常的残酷,如果不慎卷进去,一旦失败了,就会身败名裂,甚至丢了性命,武媚娘身份低微,自己也是地位尴尬,根本就经受不起这样的冲击。这就好比是四个人打麻将,皇后和萧贵妃都是一手的好牌,而自己和武媚娘则是一手烂牌,根本就胡牌无望,罄等着人家提搂,这牌可怎么打呀!田浩忽然想到麻将牌的一种叫“点炮包庄”的玩法,这种玩法就是如果四人中一个人点炮了,那么要将另外两个人输的钱一并承担了交给赢家。如果自己的牌很差,根本就胡不了,那么只要谨慎出牌,等到别人点了炮儿以后自己可以不受损失。想到这里,田浩若有所悟,自己和武媚娘只要谨慎一些应可避免损失,关键是另外二人中得有一个人放炮儿。那炮牌该是哪张呢?
田浩思量半晌说道:“媚娘,皇后势大,萧妃受宠,当今情势你只能谨慎小心,委曲求全。不过事情尚有可为,有道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如果皇后和萧妃两下里争斗起来,你的机会可就来了。”
武媚娘受到启发,说道:“先生之言有理,可如今皇后和萧妃相安无事,如何让她们争斗起来呢?”
“这就需要一张炮牌!哦,就是需要一个引子,一个她们两个都想得到的东西,一个会让她们两个争斗起来的东西,想一想是什么?”田浩提醒说道。
“引子?太子!对,就是太子之位,她们两人都有皇子,萧妃的儿子李义是长子,皇后的儿子李忠子从母贵,两人各有千秋,一旦皇上决定立储,她们必将争斗起来。”武媚娘惊喜的说道。
“好,就利用这个事情,那该如何进行,还请媚娘指点。”田浩说道。
“皇上如今并没有立储的意思,得想办法撺掇皇上立储,办法我却没有想好。不过先可以在外面放些风声,或许能把此事吵弄起来。”武媚娘缓缓说道。
“行,这个事情就由我来操纵。”田浩说道。
二人谈定大事,已经过了晌午,武媚娘吩咐宫人给田浩备了酒食,安置到厢房用饭,刚用了饭,棠儿过来将田浩引着离开翠微宫,随公主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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