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受了武媚娘的托付以后,田浩开始留意宫里出来的人了。八仙楼距离皇宫很近,时常有宫里的太监到这里来尝鲜,田浩有意结纳,只要宫里来人吃饭他都要出面接待攀谈,一律给免了饭钱,渐渐的宫里的太监到这里蹭食的越来越多。
这一天,店里的伙计来报,说宫里来了一个老太监,还带了随从,派头不小,田浩闻听赶忙下楼,推门进了厢房,只见一名老太监独据一张桌子,身后站着两名小太监手持拂尘肃立。这老太监年岁约有六十上下,穿着总管太监的华服,头上发髻高挽,一脸倨傲之色。田浩上前唱诺说道:“不知公公前来,有失远迎,还请公公见谅则个,敢问公公在哪个殿里公干。”
老太监没有说话,只拿眼上下打量田浩,他身后一名小太监尖着嗓子说道:“这是皇上驾前大内总管秦公公,你们可要仔细了。”
田浩闻听面上一喜说道:“唉呦,原来是总管大人大驾光临,失敬失敬。在下田浩,见过秦公公。”
“罢了,早就听说这里开了个八仙居,很有些口碑,一直在皇上身前伺候,直到今日方得了空,你店里有些什么特色的吃食尽拿上来让洒家品评品评。”秦公公大刺刺的说道。
田浩恭维说道:“总管大人前来,让小店蓬毕生辉,公公是皇帝身边的人,美味珍馐自是见的多了,小人尽力奉承,也请秦大总管品评,如能得大总管一个好字,那小店的招牌可算贴了金了。总管大人尽情享用,完了小人还另有孝敬。”
秦公公听说有孝敬,顿时面露喜色,得意的说道:“果然会办事,怪不得千金公主爱见,公主眼高过顶,洒家是看着她长大的,有什么不知道的,说起来都不是外人,不如一处坐了吃上两杯吧。”
田浩说道:“那小人就斗胆相陪。哦,这里一切都有小人伺候,这两位公公不如在隔壁另开一桌席面吧。”
秦公公一挥手,那两个小太监喜滋滋的到隔壁房间安置用饭,田浩吩咐伙计将火锅和各色精美的菜肴端了上来。秦公公头一次吃涮羊肉,果然既新鲜又合口,直吃的满头油汗,没口子的叫好。田浩在一旁伺候着,见秦公公吃的差不多了,这才从兜里掏出一个锦盒,递到秦公公手中说道:“今日小店的涮羊肉得了公公夸奖实属难得,小人有一礼物送上,还请公公笑纳。”
秦公公打开锦盒,双眼顿时放出光彩,锦盒里放的是一只鸽子蛋大小的祖母绿,他是见过好东西的,但这么大的绿宝石实属罕见,起码要值万两银子以上,秦公公喃喃说道:“哎呀,真是个希罕物儿呀。”
这颗宝石是田浩花了八千两银子从一位西域来的客商手里买下的,专门准备了用来贿赂秦公公,为了武媚娘的事情,田浩是舍得花本钱的。他在旁小声说道:“秦公公,皇上是金口玉言,而你秦公公是皇帝身边的人,自然也是一字千金呐,这等宝物也只有公公配得。”
秦公公虽然贪财,但分寸还是有的,他见田浩出手豪阔,那肯定是有极其为难的事情求自己办,他将锦盒合上,假意满不在乎的往旁边一丢说道:“我说田公子,洒家虽是万岁身边的人,但说到底也是个奴才,你还是把话说在明处,帮的上的,洒家必不推辞,帮不上的,我也不想白贪了你的宝物。”
田浩笑道:“秦公公想到哪去了,这不过是在下孝敬公公的一点小意思,并无他求。”
“哦?”秦公公狐疑的望着田浩。
田浩接着说道:“要说有求公公其实也简单,不过是想请公公在合适的时候安排皇上到感业寺一游。”
“哦?为什么?”
“那天我陪公主到感业寺踏雪赏梅,凑巧碰到了武才人,武才人感叹如此美景可惜皇上看不到。”田浩淡然的说道。
秦公公一下恍然大悟,这必是武媚娘的意思,当初武媚娘和还是太子的李治有些暧昧之情他是清楚的,还曾帮助遮掩,没想到事到如今这武才人还不死心,他清楚,皇上碍于情势是无论如何不会把先皇的妃子迎娶入宫的。不过田浩所求之事不过是安排皇帝到感业寺一游,这对他来说倒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要赶在皇帝闲暇的时候稍微撺掇两句就成了。
田浩在旁察言观色,见机说道:“只要皇上到感业寺赏梅,小人这里还有千金相送。”
“哈哈哈哈,早就听说田公子是个雅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感业寺的梅花是长安城有名的,赶到下雪的日子,我想皇上会喜欢去的。好了,洒家酒足饭饱,也该回去伺候皇上了,告辞。”秦公公起身告辞,顺手将那锦盒揣到了袖中。
“田浩恭送总管大人。”田浩深躬说道。
第二天,田浩就托范麽麽给武媚娘带话:“飘雪之日,贵人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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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办八仙楼让田浩有了自己的发展空间。八仙楼的生意异常的火爆,可以说是日进斗金,而打理酒楼的生意也成了田浩摆脱千金公主控制的最好的借口。田浩觉得自己帮助武媚娘必须得隐秘进行,就连棠儿和杏儿也得瞒着,而自己家中的仆人都是公主府派来的,甚是不便,他打算找几个自己人在家里伺候。
这一天,田浩怀里揣了银票来到长安的官奴市场,他打算买几个家奴在身边伺候。唐朝禁止民间私下进行人口买卖,必须通过官府的市场进行交易。在官奴市场出卖的奴隶有的是欠租欠钱卖身抵债、有的是富人家转卖奴仆、也有的是犯人家属连坐为奴的。买家从官奴市场买下奴隶以后,对他们有生杀处置之权。
官奴市场里面熙熙攘攘人声嘈杂,买家卖家高声谈论着价格和货色,如同菜市场一般。官奴市场的一名堂官与田浩认识,便陪着他在市场里转悠。田浩招人的条件不高,只要年龄不大长相周正没有什么恶习就行,而且不计较价钱,所以很快就选定了四个少年和两个丫头。他转到市场西南角,见前面围了一圈人,圈内传出女子嘤嘤的哭泣声,田浩挤进人群好奇的观望,只见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妇人领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站在正中,几个长相猥琐的男子在妇人身上脸上捏捏摸摸的犯着坏,那妇人羞辱难当,低头护住孩子,发生轻微的啜泣。田浩见那妇人皮肤白皙,身材苗条,穿着也很得体,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女子,却不知怎么被发卖了。那市场的堂官凑在田浩耳边说道:“这是吏部监察室堂官邵大人的夫人,邵大人犯了事畏罪自杀,他的家人顶罪发卖为奴,下官以前与邵大人相熟,要说对邵夫人还该尊称一声嫂夫人,可转眼之间就成了这样,啧啧,真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
“噢。原来如此,旁边那些是什么人?”田浩问道。
“那是行院里的管事,官宦家的女子吃不得苦,放不下架子,一般人家不愿意买,都是被妓院买了去,似她这种破了身年龄也大了的,还卖不出好价钱,倒是那孩子还值得几个,养个几年就成了摇钱树。”堂官说道。
田浩低头看草牌,果然那妇人标价纹银二百两,那孩子倒标价四百两。这时候,几个妓院的管事和那妇人吵嚷拉扯了起来,却是因为几家妓院都想把那母女买走,可那妇人却执意不肯。
一名尖嘴猴腮的男子叫嚷道:“好你个贱人,你是戴罪之身,卖到哪里可由不得你,似你这这等破了身的到我们院子里接不到生意,买你还是沾了你女儿的光,二百两似乎都贵了些,二两吗,倒还可以考虑。”
“哈哈哈哈。”周围的几人一阵哄笑。
一个壮硕的男人伸手抓住小女孩的脖领子用力拉扯,孩子吓的顿时大哭起来。那妇人甚是倔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拼命搂住孩子叫道:“伶儿莫怕,为娘拼了性命也要护你周全,决不能进了那淫窝。”然后撕心裂肺一般哭了起来,女孩受了惊吓,也跟着大哭起来。。
周围几个管事纷纷怒骂道:“贼婆子、贱人。”
田浩看孤儿寡母哭的凄惶,不由动了恻隐之心,上前大声说道:“邵夫人,在下田浩,如不嫌弃,不如你们母女跟了我去。”
邵夫人止住哭声,抬起泪眼盯着田浩,旁边的几个行院管事见有人出来裹乱,纷纷怒目而视,一人说道:“咳,小子,你是干什么的,这母子是我们先看上的,你要出来挡横吗?”
那市场的堂官出面喝道:“放肆!田先生乃是八仙楼的东家,千金公主府上的贵人,凭你们几个破烂货也敢嚣张,仔细尔等的脑袋!”
那几个管事虽不认识田浩,却也知道八仙楼的背景,不由一齐噤了声,但目光中分明对田浩充满了不屑。田浩说道:“邵夫人,我家中正好缺几名仆役,不知夫人可否愿意。”
邵夫人慌忙起身说道:“罪妇愿意、愿意,我随出身官宦之家,但是庭堂打扫,厨艺女红都做的,女儿虽小却很懂事,只要能收留我们母女,罪妇愿当牛做马报答老爷。”说完携了女儿的手站到田浩身边,生怕他改了主意。
田浩到市场管事处交了钱款,办理了几个奴仆据结确认的契约,然后带着众人离开了市场。
返回自己家中,田浩先行安顿了邵夫人等人,然后将公主府派来的一干仆从打发回杏儿那里,临走还每人赏了十两银子,几人都满心欢喜的去了。
邵夫人梳洗完毕,带着女儿来见田浩,看到面前的邵夫人,田浩顿觉眼前一亮,那妇人窈窕的身材,凹凸有秩,面容秀丽,眉心还长了一颗美人痣,竟是别有一番女人的风韵。邵夫人拉着女儿跪倒在地说道:“罪妇感谢老爷搭救之恩。”
田浩将妇人扶起说道:“邵夫人不必多礼,快快请坐。”
妇人摇头说道:“尊卑有序,在老爷面前奴婢不敢。”
“诶,夫人不要误会,我今日之举意在搭救你们母女,夫人出身官宦之家,如何能当奴婢使唤。这卖身契不要也罢。”田浩说着,将邵夫人和她女儿的卖身契取出来顺手撕成碎片。
邵夫人惊讶的望着田浩,一时不知所措,须知这卖身契乃是主人拥有奴仆的唯一证据,卖身契毁了,那奴仆也就成了自由民。邵夫人呆立半晌,重又跪倒在地激动的说道:“老爷仁厚菩萨心肠,奴家感激涕零,如今我夫君已亡,家业也被官府发卖了,我们孤儿寡母早没了去处,还望老爷收留。我自幼生长在小户人家,寻常家务都还做得,必不致亏累了老爷。”
田浩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要做的是大事,身边的人必须得忠诚可靠才行,如果三心二意的还不如不要。于是说道:“既然如此,那夫人就留在府中,这府上只有我一人,原也需要个老成些的帮我操持。”
“奴婢谢过老爷,奴婢小名叫彩娘,老爷今后还是直呼奴婢的名字吧。”彩娘说道。
“好,彩娘,今后府中事务就拜托你帮我打理,今日刚找来几个小厮你也看着分派事情。我的要求不高,只要对我忠心,诸事不要瞒我,就有不周全处我也不罪的。”田浩和气的说道。
“是,老爷待我母子有天高地厚之恩,奴家必不负老爷所托。”彩娘信誓旦旦说道。
“恩,这是五百两银票,你去分派一下,你和孩子还有那几个小厮用来购置些衣物,尽情用,完了还到我这里来领。”田浩说道。
“谢老爷。”彩娘躬身接过银票。田浩将其他几个奴仆招呼进来,宣布彩娘为府里的管家,让众人听彩娘的分派。58xs8.com